我爸我妈一弹,赶忙走开,我妈反复还念叨,他看不到这边吧他看不到这边吧…… 我把我妹轰走,跟他说,亲爱的,想我不? 他回:你爸妈走了? 我说:恩哪。你怎么知道我爸妈在的? 他说:你的话题鲜少有涉及春晚这样光明的内容。 我回:你现在要在我身边,我就敲死你! 他回:要那样,被你敲也无所谓。 看看吧,这就是菜鸟跟高手的区别。 他几句话,我就像被腌在了蜜糖罐子里。即使被活埋,也高兴哪!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1) 我有个外号,叫宅十九妹。 因为我其实是个很宅的人,曾经有过一个星期不出门的记录。 所以寒假我就大义凛然地窝在家里,吃吃喝喝,拉拉撒撒。 然后蹲在网上守点,等着秦科一上线就能看到我。 他每天大概十点半左右才会上,也就是说一天里我只有三小时能见到他,还是见得着摸不着的这种。 即使我把桌面,屏保都换成他的照片,还是觉得不够。 我觉得,我想他都想得内分泌失调了。 少眠,心慌,气躁,易怒。 我说,我的更年期是不是提前到了? 我妹白了我一眼,有提前20年的么,你这是无聊状态下的欲求不满。 我妈说,你也看点书,别搞得人家秦科在那儿学得昏天黑地,你在家赖得跟个鼻涕虫似的。 我想也是,我要充实自己,提升自己……我要秦科以我为荣。 想这些的时候我在啃苹果,啃完了苹果我就拿起新概念3。不晓得别人是不是和我一样,每每想要振作的时候就捧起新概念3,于是乎,第一课无比的熟悉。 我对秦科说,我怎么这么无聊,这么没出息,这么不思进取啊。 那时晚上九点多,秦科刚从实验室回来,我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他笑嘻嘻,你的自我评价很中肯。 连他都这么说,我很郁闷,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反省中。 他又说,不怕不怕,没出息才好,没出息我养你。 我又高兴了,把聊天记录里他的这句话复制保存起来作为呈堂证供。 未来有了保证,我便心安理得继续过着“鼻涕虫”的生活。 @@@@@@@@@@@@@@@@@@@@@@@@@@@@@@@@@@@@@@@@@@ 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全家人一起挤在客厅里看春晚,我在电脑前会秦科。 这是我第一次在除夕脱离群众脱离组织。 但是,本山大叔的那张褶子脸哪比得上我家秦科的那张小白脸呢。 初六的时候,我就买火车票回学校了。 本来还有个同学聚会,在秦色面前愣是被我果断舍弃了。 秦科接我时,掐我的脸,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又长胖了。 我苦恼,这几年我的体重秋冬上升,春夏保持,呈楼梯状稳步上行。 但再怎么对自己身材不满意,也不能向男朋友坦露不是。 我说,你不懂,这叫丰满,我这小身板按大学生体能测试的标准那就是一百分哪。 他哼哼了两声。 我又指了指他的头发,忒长了,我帮你剪吧。 他笑眯眯的搂着我,别,我错了还不成么。 我极认真地说,我不是报复你,我是真的有这个才艺! 他怀疑地看着我。 我说,知道姐姐的外号么——剪刀手江德华! 不是我吹,我真的剪过头发。 小时候,邻居们的洋娃娃的头发都是我剪的。 我对秦科说,古人说得好啊,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他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说话,一手把玩着镜子,一手把玩着我刚放下的剪子。 他拿剪子指指头,这就是你“乱”下的结果? 我忙夺下剪子,怕这傻孩子做傻事哪。 他抬头,对着我目光灼灼,你上辈子在生产队呆过吧?专门负责剪羊毛的吧?哦,不对不对,瞧您这手艺,一定下过田。不然我这颗“萝卜头”是怎么出来的呢?! 面对他的控诉,我是真内疚啊,好好的一个帅男被我掰成这样…… 我把剪子递还给他,低声下气,要不,我把我的头也给你剪……? 他拿过剪子拍放在桌上,嘴角一撇冷笑着问,是谁叫你“剪刀手江德华”的? 总不能告诉他是自封的吧,那他还不小李飞刀插过来。 我说,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我就想问问那人智商长哪去了? …… 最后我问他,这头怎么办呢。 他叹了口气,颇为悲壮地说,能怎么办,只能让认识的人尽快习惯我,让不认识的人尽快忘记我!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2) 回首过往心酸二十来年。 每年的七月半鬼节,我都敢往外走。 每年的情人节,我却不敢踏出家门一步。 如今,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秦科的小白脸点亮了我的未来。 早在很久前,我就隔着圣诞节,元旦,我爸的生日,春节远远地眺望着这个美丽的日子。 二月十四日。 那一日,微风阵阵,阳光正好。 我穿着漂亮的衣服自楼梯上旋下,如同一只花蝴蝶扑入久久守候的男子怀里。 陶渊明说过,不要追究细节。 所以不要问为什么秦科同学接住我时会退后半步。 我仰头,哟,怎么还戴顶新帽子? 他笑,露出白牙,在初春阳光下反着寒光。 他说,你说呢? 我裹了裹外衣,顿觉气温骤降。 拉着他的手往人多的地方走。 大白天的,接上就已经满是双双对对了,貌似像我这样爱显摆的人不少。 一个卖鲜花的小女孩拦住我们的去路,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 天知道我等了这句话等了多少年。 我一时间激动得恨不得自己掏钱买。 秦科蹲下来对着那小女孩笑眯眯的,你说这花怎么卖啊? 小女孩还太小,不懂他的美男计,所以叫了个血盆开口价30。 明显宰人么。 我说,小妹妹,30可以买六盆仙人球了,要按批发价可以买八盆。你这要价这么高,我还不如买它去。 秦科笑,还都是带刺的。 小女孩仰头,鼻孔对着我,朗诵一般,妈妈说了,最便宜15。 我还想讨价,秦科拍拍我的头,行了。 他又蹲下来掏钱给小女孩,拿了一朵玫瑰花。 当秦科把那朵花递到我手上的时候,那一瞬间,感动得我差点对他说,你以后的衣服都给我洗吧。 娘的个神哪!难怪有人说,鲜花是制服女人的天敌。 情人节那天的电影院放映的都是爱情剧。 我们买了两张下午场的票。 检票进场的时候,秦科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下,貌似按了下拒绝接听。 我问,谁呀?不是你那伙弟兄吧?情人节找你,不是找敲么。 他笑笑,没说话,牵着我进场了。 坐在座位上,我说,秦科秦科,快看。 然后把爆米花扔到空中,再用嘴衔住。 他说,你要是能同时接住两个我就服了你。 我真的就开始扔两个用嘴接。 可是抛上去的两个就是不能一起到嘴里,有一次还被秦科接住了一个。 我在那试着,秦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短信提示音。 秦科看都没有看。 我问他,你不看看么。 他用手拨了拨爆米花,挑了一个放进嘴里,说,不就是那些人,没什么好看的。 然后他又对我眨眼睛,你要是在离开这里之前能够用嘴接到两个,我就送你个特别礼物。 我惊奇,还特别礼物? 可是没等我练一会儿,灯就灭了,电影开始放映。 黑暗里,我依然摸索着“一口接两个”的方法。 终于,扔大了。 后座一男的说,靠,什么东西? 一女的说,爆米花。 那男的说,谁扔的? 那女的说,从外面售货店炉子里直接蹦出来的。 我吓得把头埋在秦科怀里,他还乐得直笑。 情侣间看电影看的从来都不是电影。 直到电影放映完,我只知道是大团圆结局。 大堂的灯亮,我用手拐了拐秦科。 我把鱿鱼丝绑住两颗爆米花,然后抛起,掉进嘴里。 秦科说,你是不是还有个外号? 我说,什么? 他说,江赖皮。 我摇着花,俺不管,你说有特别礼物,你不给的话俺拿花扎死你。 秦科抬头看了一下灯,这里太亮了,礼物不适合在这里送。 我想,难道还是灯笼不成。 但马上,我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秦氏kiss啊……。 我巴着他的胳膊,走走,快找个暗地儿,快。 他笑,你怎么这么色啊。 我斜他一眼,刚才爆米花吃多了,正口干呢。 随着人流走出大堂,我问秦科,几点了? 他掏出手机,我才发现他刚才关机了。 随着开机音乐的响起,紧接着是一连串短信和未接来电提示音。 尽管很快,我还是看到了那个相同的号码。 没有署名的号码。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3) 手机屏幕飞快地闪过了那串号码。 秦科利落地合上手机,揣到了兜里,笑了笑对我说,这个点正好去吃晚饭。 我从八岁起就看言情剧。 三角四角五角恋,狐狸精,一脚踏两船,第三者。 一个陌生的号码,一个秦科不看不接听的号码,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装作不在意地问他,到底是谁,找你找得这么急啊。 他说,是老家的一个朋友。 我说,call你这么多次,搞不好有急事,要不拨回去吧。 他说,恩,Ta再打来我就接好了。 其实我还想问那人到底是男是女,到底还是憋回去了。 找了个地儿吃饭,小餐厅还满有情调。 等菜上来的那段时间,我一边数着玫瑰花瓣,一边盼着电话响起。 当那首和弦响起时,我抬起头盯着秦科。 他按下了接听键。 我动用了耳朵里所有的细胞,还是听不见对方说了些什么。 但我可以肯定,对方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年轻女的。 秦科的表情很淡,声音也很淡,低垂着眼,感觉似乎和对方不太熟悉。 我伸长了脖子,想窃听一下。 秦科把我的脑袋推了回来。 他说,学校这边有事。恩,是。恩。再见。 挂了。 他指着我伸长的脖子,你属乌龟的吧。 我扬头,哼,刚才那位是你小蜜吧。 其实我挺没出息的。 看刚才秦科的表现那么平静和镇定,以及和对方通话时的语气,我估摸着秦科是清白的,所以才敢这么问。 要是觉得他们真有一腿,我就不敢这么大喇喇地问了。 秦科翘起腿,放心,你是大的。 我拾起他的手就要往他手背上咬。 他闲闲地说,原来你是属狗的。咬吧咬吧,咬了特别礼物就没了。 我说,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然后放下了他的手。 他笑。 我睁大眼瞪着他,说实话,那到底是谁? 秦科一边调着茶水一边说,她是我老家的一个邻居,今年过年到我们家拜年没看到我所以打了个电话来问问。 我想了想,又瞪大眼睛狰狞的对他说,你要是敢养狐狸精,我就阉了你! 对面秦科刚喝进的一口茶呛了出来。 当晚,在楼底树下黑暗处秦科兑现了他的特别礼物,并且给一送一。 到最后,看他那愉快的表情,我都分不清这到底是给我的礼物还是给他的。 情人节的最后几小时我躺在床上,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今天那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秦科的为人,以及今天的情形让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去怀疑的。 但心里还是有一块疙瘩,虽然它很小很小。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患得患失,有点过敏。 生活中总会有些小意外。 像是左手中指的指甲劈了。 像是楼下的拉面馆忽然改成了内衣店。 像是二婶家养的鸡突然一天里下了两个蛋。 这样无足轻重的小意外。 我想,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心里的那个很小很小的疙瘩就会最终不见的。 那时啊,我没想到,生活中的小意外不都是人生中的小意外。 例如很久以前我拿着电影票要求退钱而引发的那场意外。 所以,那个很小很小的疙瘩也是有可能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的。 春天里的那场小灾难(1) 开学的时候已经是初春了,柳絮飘得铺天盖地,多喘一口气都会吸一鼻子的毛绒。 秦科又开始奔走于实验室,见他一面比见系主任一面还难。 我曾哀怨地问他,难道我连一坨细胞都不如么。 那个时候,是我俩能碰面的珍贵午餐时间。 他咬了一口餐盘里的肉丸,你可比它们简单多了。 然后不等我发作,把剩下的肉丸塞到我嘴里,笑眯眯地拍我的头,乖。 我不能哭不能闹也不能威胁他去上吊,他干的可是正事儿。 我如果还小气巴巴地妨碍他,我对得起我未来的公公婆婆,对得起我未来的孩子么。 于是我开始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生活。 那段时光最鲜明的画面,就是我盘着脚一个人坐在床上吃泡面。 我给他发短信:我真希望我的脸是培养皿,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看着我。 隔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回:乖,傻孩子。 我就无语了。 室友们指着我的脸,啧啧啧,看你的弃妇样儿。 我怒,叉腰站在床上,谁说我是弃妇我灭了谁! 就这样茶不思饭不想寝不安,虽然没运动,我的体重也还是掉了三斤。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部,希望这三斤里没有你们的贡献。 寝室姐妹们义愤填膺地说,怎们能让你一个人的体重游离到两位数呢。 那天晚上,夜黑风高,她们扯上我到校门口的馆子里吃夜宵。 她们点的粉丝煲,肚片煲之类的,我点的瓦罐鸡汤。 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们就彼此男友展开了唇枪舌剑。 这个说她男朋友多体贴,那个说她男朋友多温柔。 这个说她男朋友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那个说上次感冒男朋友在旁边端茶送水忙乎了三天。 全然不顾我这个角落里的怨妇。 一位大姐说,哎呀,你们不晓得,我的XXX最好,他呀,陪我看了一晚上星星…… 那语气甜得我一哆嗦,眼见着碗里的鸡腿上都起了一层疙瘩。 不待我缓和过来,她又无限娇羞地说,他还说改天再陪我看月亮。 这是现实世界里的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我哽咽了,被鸡骨头卡住了。 我并不想说这是因为那位大姐的缘故。 那边三个女人还在叽里呱啦,丝毫没意识到这边的我已经快翻白眼了。 小时候吃鱼被鱼刺卡到过两次,是那种尖刺的疼。 好么,如今尝到了被骨头卡的滋味。 鉴于大家有生之年大概不会像我这样被鸡骨头卡住,我简要描述一下被卡的感觉,与君共享。 那是一种又钝又闷的痛感,不是某一点疼,而是整个喉咙。甚至呼吸都会带动轻微痛楚。 我赶忙跑到街道旁开始呕,希望可以吐出来。 呕了半天,骨头没呕出来,饭馆里的三个女人被我呕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她们问。 我指指喉咙,卡着了。 一姐们儿说,晕!吃鸡你也能卡? 她也不看看,这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么。 老板娘也出来了,递给我一瓶醋说,卡着了赶紧喝醋。 我抱着瓶儿猛灌了几口下去,感觉了一下,还是不行。 我又跑到旁边吐,骨头卡在那儿不上来也不下去。 我边吐边在心里骂,娘的,这只死鸡死了还这么有骨气。 我呕啊呕啊,越呕越绝望,呕得眼圈都红了。 还在那儿吐呢,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轻拍着。 来人问,你怎么样了? 我抬起头来,泪花闪闪的,跟地下党找到组织似的唤道, 秦科…… 春天里的那场小灾难(2)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秦科。 一看他就知道是赶过来的,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秦科皱着眉问,还卡着呢? 我点头。 他对后面那仨女人说,这样不行,我得把她送去医院,你们先回去,晚上留个门。 然后拉上我拦了辆出租车。 我靠在他肩上,气若游丝地问,你怎么来了,她们打电话给你的么。 他说,恩,我刚回寝室你的那个室友叫田兰的就打电话来说你吞了个骨头进去,卡的都开始翻白眼了。 我靠着他不说话,说话疼啊。 他问,你吞的那块骨头大吗? 我摇摇头。 他拨了拨我的刘海说,这么大个人了吃东西怎么这么不注意啊。 我一听这话,眼泪就“啪啪”往下掉了。 我说,要不是你不理我,我能这么消极么,我要不消极,我能去吃鸡汤么,我要不吃鸡汤,我能卡着么。你还怪我…… 说完了,我就差不多歇菜了,搁那儿捂着喉咙边掉眼泪边吸气。 谁知道秦科这小子还笑,他说,不错不错,还能说这么多话,问题不大。 我不理他,眼泪掉得更凶了。 要是以前,我哪有这么娇气啊。 摔破了皮都能若无其事地把破皮给撕了。 可现在,真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委屈,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掉。 秦科搂着我,轻轻拍着,好,好,是我的错,不哭了,乖,不哭了。 前排的司机把持不住了,“呵哧”笑了出来。 大叔啊,这可不是喜剧片儿啊,我可在这命悬一线呢。 下了车,那司机大叔还是个活雷锋,没有要钱。 进了医院,我猛然想起来,我说,病例…… 秦科拍拍外套的荷包,放心,东西我都带齐了。 我安安心心地坐在椅子上,等着秦科在前面挂号。 挂完号,到2楼作透视。 作透视的医生说,作这个有个概率问题。很多人作了的都看不到,如果看不到你们就要做内镜。 一听这话,我刚缓和的心又拧起来了。 内镜,要伸到食道里面的内镜啊…… 医生拿出了一杯东西说,把这喝了,就作透视。我事先说明,很多年轻女孩子喝了之后感觉很不舒服。 我的脸更白了。 秦科握了握我的手说,没什么,就是化学里学的钡餐,不要怕。 我僵硬地站在透视仪上,手里拿着那一杯叫钡餐的东西。 白色的絮状沉淀。 医生在那头调好了仪器说,好,喝下去。 我开始大口的咽,真的很恶心。 长的那么白那么纯洁,口感怎么这么恶心,就像把纱布塞到石膏浆里面然后吞下去的感觉一样。 中途我一阵恶心想吐被我忍下去了。 喝下去后,.医生在仪器旁看了半天说,我没看到挂到的东西,你感觉怎么样? 我反复感觉了一下,高兴地说,好多了。 秦科严肃地对我说,你不要因为怕做内镜就说谎,真的好多了? 我说,没撒谎,我真的好多了。你看,秦科是个小白脸秦科是个小白脸秦科是个小白脸。是吧,说话都感觉不到卡了? 医生在一旁笑,估计钡餐把那骨头带下去了。行了,没问题了。 秦科也笑,笑得和煦,他说,医生,我不放心女朋友,还是给她做个内镜吧。 我忙抱着他手臂,不要,我错了。 最后,医生把我们赶了出来。 出了医院楼,我抱着秦科的胳膊感叹,人健健康康啊比什么都好。 秦科看了下手机,十二点多了。 他说,这个点,宿舍门怕是关了。 我放开他的胳膊,抱着自己,义正严词地对他说,我是不会跟你上旅馆的! 他听了,呵呵冷笑,你不只喉咙卡,脑袋也卡了吧?我吃撑了才会跟个吃鸡不吐骨头的女人上旅馆。 这男人说话,太伤自尊了! 最后,我们当然没有上旅馆,也没有露宿街头。 我敲了半天求了半天,终于在阿姨阴沉的面容下进了宿舍大门。 而秦科呢,门房大叔说着“哎呦,陪女朋友看病去啦”乐呵呵地放他进了门。 你说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有朋自远方来(1)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和光的传播速度相媲美的就是流言。 自从鸡骨头事件后,没有多久,周围相识的女人们一个个神色暧昧地来问我,听说,你和男朋友一起去医院啦? 这句话要是放在一个八岁孩童的口里,ok,那纯粹是关心。 可是如果是从这些个女人嘴里问出来,这纯洁的问候就被染了色,而且是黄色。 谁说中国人缺乏想象力来着? 我不得不耐心地郑重地一遍遍申明,我们是到医院清理卡在我喉咙里的骨头。 有不怕死的问,不是肚子里的骨头? 我立马把手里的包朝她砸了过去。 我对秦科说,我的名声都被你破坏了,你以后要是不娶我简直天理难容。 他含笑应允。 至于秦科同学,他还是忙于实验室。 不过,我也慢慢习惯了。 言情守则上不是说了么,恋人之间本来就是要相互配合,相互迁就。 往好的方面想,现在苦一点,以后我就可以不上班也能在家数钞票,当然,是老公的钞票。 无聊起来,我就开始往活动中心跑。 我对那地儿特有感情,毕竟是我爱情的发源地么。 卖票的小铁窗以前坐着细皮嫩肉的秦科,现在坐着嫩肉细皮的一小姑娘。 我不禁想,活动中心的主管真是有头脑,用美色诱金钱,真绝。 偶尔也会跟朋友们发发短信,比如说小卷。 小卷现在好像混得不错,在某个知名的电子公司上班。 要说高中同学现在找了工作的,也算他找得最好。 有时候实在无聊得发慌了,我会忍不住小小地骚扰一下秦科。 那次我边往嘴里吸泡面边给他发短信:现在我正在和帅哥学长在餐厅吃东西,他夸我粉可爱呢…… 他回得比较快:哦,那你小心不要在他面前吃鸡。你窒息的样子很狰狞。 把我气得,这小子难道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临近五一的时候,我很是兴奋,美滋滋地想,七天长假啊,就算什么都不做,腻在秦科身边也是好。 哪知道五一前一天下午,我刚准备去东区洗澡,接到一电话。 居然是小卷的。 他说,喂,江雯,我现在在你楼下呢。 我愣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明天是五一,不是四一。 他说,呵呵,我真在你楼下,不信你下来看。 我手机差点抓不稳,慌慌忙忙从六楼窗口往下望,果然看见一个男的站在楼底往上望。 赶忙跑下楼去。 要是别人,我肯定问他,晕,你这会儿跑我这儿来抽啥疯啊? 可是这个“别人”是小卷啊。 我说,天啊,你怎么到这来了? 他笑,晴空万里那种,不像秦某人含义不明。 他说,我们公司派人到这边公干,我也在小组中。 我拍手,你这么强,就已经随公司出差了? 他笑着摇头,哪儿啊,我就是来打下手的。 我问,那你这几天住哪儿啊? 他说,恒远宾馆,大概要待一个月。 我抓抓头,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换件衣服,咱们上馆子去。 换好衣服带好钱,我把他领到校门口重温一下“校园小吃”。 路过那家鸡汤馆,老板娘还热情地大声朝我招呼,哟,闺女,喉咙好了? 我都换衣服了,你还认得我??? 我点点头赶紧走过。 小卷好奇,你喉咙怎么了? 你会告诉曾经的暗恋对象自己吃鸡被鸡骨头卡个半死么。 我干笑,前几天感冒了,喉咙疼。 进了一家川菜馆,点了几个火辣辣的菜。 我问他,你们怎么五一还加班哪? 他说,现在竞争激烈,个个都还抢着加班。 我看着他说,看看你,出了社会的就是不一样,那感觉,那气度! 他笑地眼睛弯弯,我都要被你吹上天了。 手机响,拿起来接,是秦科的。 他问,打你寝室电话你室友接的,你在哪呢? 我说,我高中同学来了,我们现在正在外面吃饭呢。 秦科又问,哪个饭馆? 我说,在好运来川菜馆。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他说,我也没吃饭呢,正好跟你们一起,顺便见见你同学。 我还在想合不合适,秦科一句“待会儿见”就挂了电话。 小卷问,你男朋友? 我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他也还没吃,要过来一块儿。 他笑,那我不成了我们班亲眼见到你男朋友的第一人? 手机又响,这次是短信,田兰(室友一号)发来的。 上面显示,一级警报:你老公打电话来,我说你鞋都没换就急着跟一男人跑了。你老公估计马上杀到!哇哈哈哈!!! 这女人吃撑了么? 有朋自远方来(2) 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 我对小卷说,你要是饿了,咱们就先吃。 小卷说,还是等你男朋友到了一起吃吧。 我点头,饭馆离校门近,秦科应该马上就能到。 我想着,他来了,三个人坐一张圆桌,那就是每人占120度角,于是开始摆弄凳子,想做个等边三角形出来。 小卷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做些个奇怪的事情。 我放下凳子,什么? 小卷说,你以前总是在数学课上磨自动铅笔的笔芯,把0.7的磨成0.5的。而且你还在语文书孔子的图像旁边引对话框,上面写着“江雯是个好人”,都是些乱七八糟奇怪的事。 我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他呵呵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忙问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小卷认真地看着我,我知道的可多了。 我囧,年少无知时我干过很多类似于“磨笔芯”的无聊蠢事,没想到这些都被另一双眼睛看到了,还是小卷的眼睛。 门口帘子一撩,我忙朝来人招手,我的秦大仙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