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274条命在你看来是廉价了,那,我便要你那个小徒弟的命好了!”药娘子看着苏倾酒,换上了一脸冷漠,她抬手示意了对那些红衣女子道:“其余人都放了,我就要那小子的命!” “你!”苏倾酒气的看了药娘子,想立刻过去救春风,无奈药娘子偏跟他对上了。 药娘子的话一出,场中的人都奋力的朝外跑去。翁业知道睿言跟睿情怎么都不会丢下春风,他还在犹豫,倒是易荀拖了他道:“愣什么愣,你个不会功夫的,留这还得让人腾时间顾你,还不快走找人来帮忙!”。 睿言也同意易荀的意思,示意翁业离去。 “殿下放心,臣一定速归,一定速归!”翁业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叫易荀拖了直往外跑。 大概有三十几个红衣女子,一时间全都对着睿言他们冲了过来。还是担心那些女子身上带毒,睿言跟睿情都是不敢有大的动作,好在苏倾酒瞧出了他们的担心,高叫道:“她们身上没毒!” “早说啊!”睿情忍的辛苦,气的一脚踢飞了一个女子。。 睿言也放开了动作,嘴里还不停的说着让小路子他们护好春风的话。。 那边苏倾酒跟药娘子是越打越激烈,两人早已偏离了原先的位置,直接打进了药娘子的那艘黑船上。 翁业被易荀拖着,跑的是连气都喘不上来,路上遇见了京城的护卫队,易荀从翁业身上掏出了能证明身份的令牌,让他们赶紧去月湖那,直说那里要杀人了。。 翁业呼了好几口气,看着护卫队的背影,拽了易荀道:“你忘说一句话了!” “什么?” “你该告诉他们,要被杀的是小王爷!还有太子跟二皇子也在啊!” “这怎么了?” “护卫队,一群见人就抓的傻子!”翁业叹气,甩手道:“小王爷要出事,王爷非疯了不可!我们去找王爷!” “王府往这边走!” “皇上跟王爷约了今天去城外打猎,现在这时候,我们该去城门等人!” 靖暄本来想着趁今日闲暇同靖渊出外打猎,结果才到城门就被跑的快断气的丞相大人给截住了。他带来的消息也够叫人震惊的——睿言、睿情跟春风去花会,现在被追杀了!靖渊二话不说,调转了马头便去救儿子,靖暄倒还镇定点,从城门处直接调拨了一批人赶去支援,自己则是收拾了出游的心情,重重的叹了口气,下令回宫。55 虽然那些红衣女子的武功不是很高,但每个人身上都揣着些淬了毒的暗器,时不时的掷出一二,搅的睿言跟睿情都有些头疼。 “有官兵来了!”小路子指了不远处叫道,小竹子在旁激动的合了手直念阿弥陀佛。 正在这时,那艘黑船上传来了口哨声,那群红衣女子听了便立刻止了进攻的动作,收了各自的武器,将倒地的同伴一架,直接跳入了水中,迅速的游走了。 这边连口气还没喘上,那边他们以为的“救星”就冲了过来,领头的那人直接拔了刀,大叫着:“敢在京城滋事,全都抓起来!” “慢着!”睿情指了那领头的家伙,斥道:“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我们什么都没干!” “没干?”那领头的人叫蔡忠,是京城护卫队一个小队的头,手下有二十个弟兄,平日里也是昂着头走路的人,现在被睿情拿根指头指着,让他极度的讨厌。“这些尸体摆在跟前,你还狡辩!弟兄们,抓起来!” “凶手在那艘船上!”睿情转身指了药娘子的船,只是那船速度之快,竟已行出了三十丈远的距离。 蔡忠大笑了两声,“那船离这边这么远,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信你这些鬼话!” 睿言在旁皱紧的眉头就没松过,跟这些官兵打,怎么想都不是件好事,正想着亮出身份,可那些官兵竟已经挥刀冲了过来。 春风一直被小路子他们护在后面,只是越退越后,春风膝弯撞在低矮的围栏上,人一下子失了重心,快速的往后倒去。这花会舞台就是月湖上搭建的一个台子,春风这么倒下去,那是直直的掉入了水中。 小路子跟小竹子吓的大叫,春风在水里扑腾着,根本就是不会水。那两个王府的家丁吓的脸都白了,直想着回去肯定是要被王爷给剁了。。 睿言看见春风落水也是吓了一大跳,踢飞了跟前的两个人就准备下水。睿情见了也急的大声喝道:“我乃二皇子睿情!都给我住手!” 蔡忠先前被睿言扫了一拳,现在正捂了半边脸,龇牙咧嘴的叫道:“二皇子?你怎么不说你是太子?苟且偷生的余孽……” 蔡忠话没说完,睿言便一脚将他踹了出去,“不可理喻!”睿言冷哼了声,头也不回的对睿情道:“好好教训他们!我去救春风!”话音才罢,睿言已经一头跳入了水中 “不用你说!一群狗奴才!”睿情阴沉着脸,啐道。 蔡忠跌坐在地上“哎哟”,挥着手叫兄弟们上。 小竹子叫着主子,还想着上去帮忙,结果被睿情一个“滚”字给喝退了,可想而知,睿情现在心情是非常的不好。睿情虽是赤手空拳,可发起狠来真的有些可怕,那些小兵喽啰根本打不过他,一会儿的功夫就差不多都倒在了地上。 那蔡忠气愤的拿着佩刀冲过来,睿情躲闪间一个手刀劈在他腕上,蔡忠手一麻,佩刀自然掉了。睿情角尖一挑,拿起蔡忠的佩刀,冷笑,“我最近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你自己还撞上来,找死!”蔡忠看着睿情的表情也有些害怕,退了两步,却见刀光一闪,他两手的手筋便叫睿情给挑了,不过看睿情那样,他似乎还不满意,手气刀落,尖刀狠狠的扎进了蔡忠的大腿。 睿言下水后便去抓春风,可春风害怕的直扑水,跟他说没事他也听不进,急的睿言只能开口大声斥他,叫他别乱动,否则便不管他了,这话说的倒管点用,春风紧拽了睿言便不撒手。睿言抱着春风上了岸, 便见睿情对蔡忠下狠手,瞧他那样,还不闹出人命!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一道是睿言喊的,还有一道声音则是骑马狂奔而来的靖渊喊的。冥剑在靖渊出声之时已经离了马鞍,身形快速的撩过,上前抓住了睿情的胳膊。 睿情跟冥剑较了劲,怎么都不肯松手。待靖渊过来亲自抓了他的手腕,他才哼了声,不快的松了手,瞥了旁边,也不理靖渊。 以前睿言不知道,但他现在清楚,睿情对他的身世很在乎,蔡忠前头那句话可以说是戳到了睿情的痛处。本想着让睿情揍他几下出出气,可没想到睿情竟会失了自制力,差点把人给杀了。睿言心里也有些后怕,顾不得一身的狼狈,上前拉了把睿情,看了靖渊道:“皇叔!” 靖渊扫了眼睿言,没多话,过去将那两个家丁直接踹下了水,然后看着浑身湿透了的春风,瞪了半天,道:“跟我回家!” 春风还因前后一系列的事情心悬在半空,这还没缓过来呢,就被靖渊拖着走了。 靖渊将春风抱上马,然后自己也骑了上去,拉了缰绳,对一直立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办的徐远道:“徐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情况弄清了,送两位殿下回宫!”。 “是!”徐远硬着头皮应了,打心底觉得,这不是件好差事! 春风觉着靖渊在生气,因为自打回了府,除了令人去找太医跟备热水,靖渊基本就没再开过口,一张冷脸十分吓人。换了身干净的中衣,春风坐在床边乖乖的伸了手让花白胡子的黄太医给他诊脉。 “回王爷,小王爷没碍!”黄太医起身,对靖渊道。。 靖渊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屋子里空空的只剩下了靖渊跟春风,春风坐在床边,怎么都觉得别扭,因为靖渊正眼神很凶的盯着他。 拿了张椅子放在春风跟前,靖渊坐了,开口道:“我先让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春风微张了嘴,眼睛左右溜了半天,“今天外头人很多……” “说重点!” “二哥带着就去了聚贤楼,那里弄了几张帖子,后来就去了花会……我什么都没看到!”春风撅了嘴低叫。。 靖渊瞪眼。 “因为喝了点酒,那酒好难喝,头晕的很!”春风眉毛一拧,手还握紧了拳,显得有些忿恨。 “你喝了几杯?”。 “三杯!”。 “现在头还晕啊?” 揉了揉脑袋,春风轻摇了摇头,从掉下水的那刻,他就已经清醒了。 “不晕了?”靖渊微眯了眼,伸手就将春风拉到了跟前,按了就开始揍,“三杯酒都能醉,你跟我开玩笑啊?啊?”。 “没有!”春风挣着半侧了身,委屈的看着靖渊,“我又没喝过酒,谁知道那么难喝,还头晕!” “你爹我可是千杯不醉,你居然三杯就倒!”靖渊气哼哼的按下春风又揍了几巴掌,“还没说完,继续!” “你放我下来!”春风小声叫道,只是他的不满只能为他多赚一个巴掌!忍了忍,春风整张脸都纠结在了一块,哀声道:“我记不清了,他们就打起来了呀,后来官兵来了,谁知道又打了,我没站稳,就掉水里了,大哥救我上来的。” “游泳也不会?”靖渊瞪眼,他不准备问了,听春风跟他说,还不如等冥剑他们查了始末来跟他汇报。只是现在他有些生气,他的儿子,诗词歌赋他倒是不强求,可,武功不会、骑马不会、喝酒不会、游泳不会……靖渊有些不爽,何况今天他本打算跟靖暄去比赛狩猎的,现在好了,本来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全没了,所以,他现在有些不高兴,所以,他要发泄……。 春风觉着靖渊的手掌就跟石头做的似的,打起人来特别的疼!“我,我什么都没做,干嘛打我?”。 靖渊举着的巴掌,“啪”的一声重重的落在春风的屁股上,感觉春风明显的一抖,靖渊冷哼了开口道:“老子现在很不爽,不跟你讲道理!”。 老子揍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靖渊揍春风根本不需要理由,何况他现在不高兴,也没工夫跟他扯什么破理由!。 身上只套了一件中衣,裤子薄薄的一层料子根本阻挡不了靖渊巴掌的威力。春风委屈的想哭,蹬了腿道:“你是我爹又怎么样,你干嘛不讲理!哎哟!轻点!” “一放你出去就出事,害的老子都没法出去!”靖渊死命按住春风,拍了拍他挣动个不停的腿道:“给我安分点,再乱动,扒你裤子揍!” 一听这话,春风立马不动了,只是转了头,眼里泪花闪烁,“我又不想的,我哪知道会这样啊!你要出去就出去啊,我又没叫你管我!” “我是你老子,我不管你,谁管你?”靖渊叫道,三两下拉下了春风的裤子,巴掌声一下子就响亮了起来,红彤彤的两团混乱的巴掌呈现在春风的屁股上,看着就觉得是很疼的。 “你干嘛,干嘛!”春风急了,“我又没动,你干嘛脱我裤子!” “我是你老子!”靖渊突然觉得,这个理由是这么的好用!巴掌噼里啪啦的挥着,狠狠的揍着春风的屁股,这让靖渊心底的郁结情绪终于有了些缓和,只是苦了春风,真的痛死他了! “你是我老子又怎样?”春风心里委屈的泛酸,抽了鼻子道:“你凭什么不讲理的打人?” 春风的声音带了点哽咽,靖渊听了,慢慢的巴掌落的轻了,最后终于是下不去手了。春风感到靖渊按在他身上的手不再用力,巴掌也不死命的往下落了,半转了身,迅速的滑了出来,拉上裤子,揉两下都觉得疼,春风嘟着嘴,一脸忍着落泪的模样,挪到床边。。 靖渊盯着春风,还是板着脸的模样,“明天开始,跟我去学骑马!还有游泳!” “不要!”瞥了眼靖渊,春风小心翼翼的挪上床,“屁股疼!” “哪有那么疼,我又没用力!”靖渊皱眉,起身走到床跟前,吓的春风又往里挪了挪,只是靖渊不管,坐在床边,拉过春风,脱了他裤子,瞧了眼道:“就红肿了些,明天哪会再疼?” 春风挣着穿好裤子,眼泪“啪嗒”的就掉了下来,“打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疼!”越想越委屈,春风气道:“我哪里做错事了?全都是他们拉着我走,我什么都没干!那些坏人要杀人,又不是我招来的!” 靖渊坐在一旁有些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替春风抹了把泪珠子,“行了,别哭了!听易荀他们说你被追杀的时候吓坏人了,到那一看,你那落汤鸡的模样真是丢人!” 春风脸上有些发烧的笑了下,随即又撅着嘴。靖渊已经软了语气,让春风心底也舒坦了些,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满靖渊不讲理的打他。“你是我爹,但你不能不讲理!”。 “好好!”靖渊嘴上应了,抱着春风拍了拍,“现在干嘛随你,明天带你去选马!” 还明天?春风不满,重重的“嗯”了声,然后挣开靖渊,拉过被子就准备睡觉。 “怎么睡觉了?” “屁股疼!”春风咬牙道。 “成,成,你睡吧!”靖渊有些无奈的起身,他儿子最近脾气有些大了好像。 王府里一下子又宁静了,再看宫里,睿言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正跟睿情双双跪在御书房冰冷的地面上,门外是板子噼啪的声音,还有小路子跟小竹子悲惨的叫声。而靖暄正坐在位上,头也不抬的批阅着奏折。。56 “父皇!”睿情忍不下去,紧握了拳,恳求的看着靖暄,开口道:“您饶了他们吧!” 靖暄不语,头都没抬一下。睿情想再开口,却被睿言一把抓住,对他摇摇头,示意他现在还是别说话的好。睿情微抿了唇,拿开睿言的手,继续道:“一切都是儿臣起的头!要出宫的是儿臣,要去瞧花会的也是儿臣,跟人动手的是儿臣……废了那官兵的也是儿臣……”。 “嘭——”靖暄狠狠的搁下朱笔,手里的一份奏折直直的朝睿情砸了过去,“让你们出去散心,你们就出去大干一场!坏人一个没抓到,倒跟自己的兵打起来!” “父皇明鉴,是那些个官兵不分青红皂、口出秽言,儿臣忍不住才跟他们动的手!”睿情心里委屈,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赌气味道,眼睛还一直瞥向一边,正眼也不看靖暄一下。 靖暄拍了桌案,对一旁的李总管道:“叫外头的那些人先停了!”靖暄死死的盯了睿情,咬牙冷哼道:“进来‘伺候’他们的二皇子!” 李总管这种时候也不敢多说话,应了声便匆匆退了出去。 “父皇!”睿言想替睿情说几句话,因为他知道蔡忠那句话对睿情的打击有多大。 “太子殿下又有何要说的?”靖暄冷着脸。 “这事……”。 “这事跟大哥没任何关系,大哥劝我我没听,所以才闹了这些事出来!”睿情截过睿言的话,偏了头也不管睿言怎么瞪他。 “不是的,今天这事不能全怪在睿情头上!”睿言替睿情辩解,可靖暄却不想听。 “朕自然不会忘了还有你!”靖暄指了睿言,斥道:“一边跪着!一会收拾你!” 瞥到已经被抬了进来的春凳,睿情起身。睿言拉了他,小声的说了句:“别胡来”!可惜睿情一点不听,眼睛斜向一边,对靖暄道:“父皇想消气,是打是骂儿臣全认了,何必再扯上别人!” 靖暄脸色铁青,半晌,横了眼李总管,“愣着干嘛,非要朕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李总管挥手示意下面的人,“拿下!”。 睿情被两个太监抓了胳膊也不反抗,由着他们将他按在凳上。睿言眉头深锁,父皇现在是怒了,睿情偏要这时候顶撞上去,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下好了,哪里会有他好果子吃?越想越皱眉,睿言有些不愿瞧的偏了头。。 “打!”靖暄声音低沉,喝道:“重重的打!”。 撩起睿情的衣摆,执板的太监互瞧了眼,板子举了,还是没敢太重的打了下去。 伏在凳上,睿情双臂交叠着,死死的咬着唇,心头阵阵的难过,堵的慌。蔡忠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怎么都挥之不去,他没想着要跟靖暄顶撞,只是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朕说‘重重的打’!你们听不懂吗?”靖暄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吓的那执板的太监一哆嗦,不敢多放水,手上也些微的加了力道。。 怎么说挨板子都不是件轻松的事,开始的点点刺痛,到后来就慢慢的扩散,痛的有些厉害起来。板子落下的声音连续不断,脚踝被按住动不了,睿情已经有些奈不住的挣了挣身子,抓着衣袖的手开始慢慢收紧,俊俏的脸上也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靖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紧握着的拳头说明他还没消气。睿言唤了靖暄几声,靖暄不是不理他,便是一眼瞪了他让他闭嘴。。 四十板子结束,执板的太监停了手,李总管忙对靖暄道:“皇上,已经四十板子了……” 靖暄斜眼看着睿情,似是等着睿情开口。睿情缓了两口气,紧闭了嘴巴不求饶。 李总管悄声道:“殿下,赶紧跟皇上认错呀!” 睿情抿唇不语,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 “呵!”靖暄冷笑,“不错啊,两兄弟一德性!” 睿言知道靖暄这是在说他,平日里挨罚,他也是拧了不肯求饶的人。不顾靖暄的怒意,睿言对睿情道:“睿情!跟父皇认错!”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愿做的事,这会倒是要求起别人来了!”靖暄看着睿言哼了声,随即狠了心道:“继续打!谁都不许再废话,没朕的话,不许停!” 睿情的反应已经慢了下来,还没有准备,身后的板子已经落了下来,疼痛猛然来袭,惊的睿情一把抓住了凳子,差些惊呼出声。不是那些太监没放水,而是再怎么放水,挨个四十板子还是叫人觉着疼的,再说,平日里,四十板子就叫人屁股开花了,现在睿情还好好的,这不是放水是什么,只是接下来的情况就不好说了,因为靖暄瞪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叫执板太监害怕,手里的力道也逐渐的加重,即使这样,靖暄还是冷冷的道了句:“朕叫你们重重的打,都聋了?”。 “啪!”板子砸在了睿情的臀上,刹那间,睿情的身子也明显的跟着弹了一下。 睿言心狂跳着,刚才那一下打的挺重的,睿情已经低低的呻吟出声,额角的青筋都突了起来,更何况,他那条鹅黄的绸裤上已经印出了点点红色。 板子下落的节奏均匀有力,连喘息的空当都没有,睿情痛的脑袋在衣袖间蹭着,抓着凳子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都已泛白,额上密密的铺了一层汗珠,渐失血色的唇瓣也微微打颤,透出细微的呻吟。 “父皇!不能再打了!求您了!”睿言磕了头对靖暄道,他瞧的分明,睿情已经受不住了,“您若还不消气,剩下的儿臣全领了,睿情已经撑不住了!” “皇上开恩,这都已经见红了,二皇子也该记着教训了!”李总管也在旁求道。 可惜—— “我……我……没事……”睿情偏是倔了不领情。 靖暄瞧见睿情身下已经红了一片,有些刺目,可他现在心里却是空落落的,索性闭了眼不去看。 睿言心一横,起身过去护在了睿情身上。执板太监被睿言突然的出现都吓懵了,反应过来时,高举的板子已经“啪”的打在了睿言身上,惊的他们立马收手。。 “把太子拉开!”靖暄冷眼看着,轻蹙了眉。。 几个太监你望我,我瞧你,原先按着睿情的小太监低着脑袋,上前小心翼翼的拉了睿言的胳膊,却被睿言给一把甩开。。 “父皇,儿臣真的不想把那话重复给您听,但……那畜生指了睿情说他是‘苟且偷生的余孽’!您觉得睿情该把那口气忍着吗?”睿言看着靖暄,眼里有丝隐隐的痛。。 “苟且偷生的余孽”?!靖暄紧盯了睿情,那是他儿子,不是亲生,但也是放在身边疼了十几年的儿子,听到有人这样说他的儿子,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作何感想?那话根本就如根荆刺般一点一点的在他的心上划拉出一道口子! “太后娘娘到——”。 文太后脸色不好的在一群宫女的搀扶下匆匆赶来,踏入殿中就见着两个孙儿的惨状,心里不快,对着靖暄质问道:“不知皇帝教训完了没?哀家能否把孙儿带走了?” 靖暄收拾了下心情,起身过来给文太后行礼,“母后!” 睿言跪地向文太后请安,文太后瞧了,忙叫人去扶他起来。睿情趴在凳上无力的喘着气,抬胳膊都觉着累,文太后看到他身后大片的殷红,顿时红了眼,瞪了一旁的靖暄,心疼的轻抚了睿情的肩背,“没事了,皇祖母在,看谁敢再动你!” 睿情一口气堵在胸口,闷的难受,只是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文太后令人立刻抬睿情回景秀宫,催人去传御医。 待睿情被人抬了出去,睿言还是在旁静静的站着,他觉得他该跟靖暄解释几句,只是靖暄没让他开口,直接挥了手道:“你跟去瞧瞧,有什么事,晚点再来说吧!” 睿言张口闭口,最终回了个:“是!”然后便退了出去。。 景秀宫内一时的人仰马翻,太医还没到,那些文太后跟前的大宫女要帮着睿情脱了裤子,结果睿情是死活的不让,文太后劝他他也不肯。。 “谁是二殿下跟前的奴才?”文太后皱眉问道,“怎么都不过来伺候的!” “您别问了,父皇把他也给打趴了!”睿情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道。 好在睿言这时候进来,他请文太后先屋外坐下,然后又将一堆的奴才都赶了出去,独自站在睿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睿情。 睿情被睿言这么看着心里都有些发毛,搞不清他到底想干嘛,如果是想看他的伤,那睿情是更不可能同意的! “还好吧?”虽是关心的一句话,但睿言却摆着一张冷脸。 睿情瞥了眼睿言,哼哼道:“没被你压死,万幸!”。 “也就是些皮肉伤,一会太医过来,上了药,养几天就好了!”睿言依旧面无表情。 睿情懒的接话,转而闭目养神起来。 太医院很快的来了两个白胡子太医,两人瞧着睿情的伤就吓了一跳,暗道皇上下手可真狠。睿情总觉着不好意思,可如果他把太医都轰出去,文太后肯定是不答应的,无奈之下,只得由了那几个老头动手,只是他要求睿言出去,可睿言根本就当做没听见。 撩起睿情腰间的衣襟,张太医替他一点点的褪下裤子,遇到伤口黏了裤子褪不下来的情况,便拿温热的巾子一点点的湿润了,好叫裤子能跟伤口分离开来。巾子的热度让睿情感觉有些刺痛,然而更多的则是挥不去的发烧感,脑袋深深的埋进胳膊里,睿情实在不愿叫人看见他现在的窘相。 将一些血渍拭去,露出的臀上惨不忍睹,臀峰已是皮开肉绽,掀起的根本不止一层油皮!周围一圈也没的好,都是青紫斑驳,红肿起淤,连着大腿根上都肿的厉害。。 李太医从张太医那接了手,拿了不知名的,但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的药膏替睿情敷上。 想着别人的手指在自己屁股上动作,睿情眼里含了饱饱的泪水,难过的真想哭! 待两个太医忙完,却是起身跟睿言道:“殿下,好了!”。 睿情一阵憋屈,这是他的景秀宫,怎么搞的睿言是这里的主子似的?可他现在没力计较,头脑犯晕,也只好随他去了。 “先下去吧!”睿言摆手。等两位太医退下,睿言替睿情拉好被子,道:“你歇着吧,我走了!有事叫人!” 文太后问了两位太医睿情的情况,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幸而睿言从里屋出来,安慰了文太后道:“您别担心,只是皮肉伤,没碍的!养几天就好了!现在人已经睡下了,让那些奴才守着好了,皇祖母回宫吧,您要累着了,父皇又要训孙儿了!” “别跟哀家提你父皇!”文太后还在生靖暄的气,“下手那么重!”。 “皇祖母这么说,孙儿们真的是罪过了,这回确实有孙儿的不对,父皇教训也是应该的!”睿言略带了笑意,对文太后道。。 “你就别替你父皇说话了!”文太后皱眉摇头,“哀家去瞧眼睿情就回去了,你也该是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那孙儿先告退了!”睿言行礼退下,出了景秀宫却没往他的东宫走,而是顺着往御书房去了。57 御书房门口,李总管站在那儿指挥着几个小太监做事,见睿言过来,忙迎了上去,行了礼道:“殿下怎的现在过来了?皇上现在心情不太好,您要不晚些再……” “没事!”睿言抬手打断李总管的话,瞧着紧闭的殿门,轻叹:“去传一声吧!” 李总管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应了。进去没一会儿人就出来了,走到睿言跟前,躬身示意道:“皇上让殿下能自个儿进去!” 点了点头,整了下衣衫,睿言步入御书房,穿过正殿,来到后面的偏殿。隔着珠帘,睿言见到里面靖暄正单手撑了额头,似在闭目思索。 睿言隔了珠帘,撩衣跪下,“儿臣参见父皇!” 里面顿了下,才传来靖暄多少显得有些无力的声音:“进来吧!” “是!”睿言撩起了珠帘走了进去。上前行了礼,睿言见靖暄似是没开口的意思,便直接道:“已经叫太医去景秀宫瞧过了,皮肉伤重了些,没别的大碍!” 靖暄半晌才抬了头,眼眶竟是微红,抬了抬手,示意睿言起身。定了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明日早朝,你去代朕处理吧,朕想歇会儿!” “儿臣遵旨!”。 顿了半天,靖暄紧盯着睿言,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他的肩膀,“若身体不适,也不用强撑!” 睿言微微点头,“谢父皇关心,儿臣没事!”。 长出了一口气,靖暄终于将话题转到了睿情身上,“你觉得朕罚睿情……罚重了吗?” “儿臣不敢……”睿言想说不敢妄言,结果却叫靖暄不耐烦的打断,“朕不想听你说废话,想说什么就直说!” 睿言微低了头,半晌才道:“有些重了!”。 “你们俩现在倒是感情好!”似是猜到睿言会这么说,靖暄哼了声,心里有些酸涩的味道,两个原先不合的儿子竟也这么好了,为何他这个当父亲的却是跟儿子越来越生分了似的。 睿言微蹙了下眉头,复又跪下,望了靖暄道:“儿臣斗胆,只是就事论事!这次的事很突然,加上先前的事,睿情心里似乎总是有个结解不开,所以心里有些抑郁不快也是免不了的。再者,怎么说睿情都是皇子,心里有些傲气,被人指了鼻子骂,是儿臣的话也是绝不会忍的!所以,儿臣恳请父皇勿在生睿情的气了,睿情已经挨了罚,父皇就消消气吧!” “你当我罚他,只是为了消气?”靖暄眉头紧皱,眼里是说不出的伤感,“你说他心里有结解不开,他抑郁,他不快?那根本就是他在那赌气!跟他自己赌气!跟朕赌气!朕再不管他,他就真的不当自己是宗政家的人了!越来越散漫了!”。 睿言低了头不说话,靖暄瞪了他半天,才叫他起来,缓了语气,忍不住问道:“哪个太医去瞧的?” “回父皇,是张太医跟李太医!” 点了点头,靖暄又道:“到时叫太医院留个人在景秀宫,有事随时叫,还有御膳房那边,荤腥油腻最近都少点,就……多做些他喜欢的吧!” “是,儿臣一会儿就吩咐下去!”。 “这回的事还连累了春风受罪,你皇叔宝贝春风宝贝的紧你也是知道的,回头去跟你皇叔赔个不是,替朕看下春风!”。 “是,儿臣过会就去趟王府!”睿言答应着。 靖暄摆手,“也不必那么急!你身子养的才好些,还是少累点!”。 睿言本想说自己无妨,但想了下,到口边的话还是改了:“谢父皇关心,儿臣知道了!” 靖暄意味深长的看着睿言,也不说话。睿言叫靖暄这么看着多少觉得有些尴尬,微低了头,低了声道:“儿臣还有一事……”。 “讲吧!”靖暄摆手示意睿言但说无妨。。 “儿臣是想……父皇若是得闲,去景秀宫瞧眼吧!”。 靖暄半晌才“嗯”了一声,接着转身回到位上,挥手道:“没别的事的话,你就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待睿言退下,靖暄立刻招了人去太医院将张太医跟李太医给传了来,等人来了,自是细问了遍睿情的情况,知道睿情伤的不轻,靖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只是忍了半天,好不容易捱到晚膳过后,才终于开了口,让摆驾景秀宫。 睿情侧身靠坐在床头,一手半遮了面,似是在养神。宫女端了晚膳进来,唤了几声才见睿情抬头。由着宫女喂他吃了几口东西,没一会睿情就恹恹的摆手不肯再吃。 那宫女叫雁儿,是文太后跟前的,专门留下来照顾睿情的,见睿情才吃了几口就不愿再吃,便开口劝道:“殿下还是再吃些吧……”话才出口,睿情就不快的斜了她一眼,雁儿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顿了下便改了口道:“那奴婢替殿下打水擦个脸,殿下早些歇了吧!”。 睿情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回复了先前的姿势靠着,由着一群奴才在边上忙这忙那。睿情并没有在那思考什么问题,只是他现在没有睡意,靠在那也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趴着,趴着的姿势怎么都会让他觉着丢人的很。。 靖暄进来的时候脚步很轻,他以为睿情是睡着了的,坐到床头抬手移开睿情遮着脸的手,结果父子俩意外的对视上,惊诧之余更多的则是尴尬。。 雁儿端了水盆进来,那边父子俩还是相对默默无言,气氛沉闷的叫她愣愣的站那是进是退都不知道。好在靖暄注意到了边上的雁儿,问清她要做什么,便让她放下水盆出去了,几乎每天都是饭来张口的皇帝陛下亲自拧了毛巾替睿情擦了脸。。 可能是巾子温热的原因,才贴上去就见睿情脸颊微微泛红,温热的湿气竟灼的睿情眼睛好痛,原本明亮的眸子里很快的蒙了层水雾,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哗的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抬手擦了半天却是怎么都擦不尽。靖暄默叹,拿着巾子耐心的替他擦着挂在脸上的泪珠。睿情捂了嘴巴不想将呜咽之声泄出来,可越是忍,便越是忍不住。。 靖暄心里也是酸涩的,一句话没多说,揽过睿情的肩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睿情在贴上靖暄胸膛的那刻便大哭了起来,哭的声嘶力竭。靖暄轻拍着睿情的背,自己也忍不住抹了两把眼角。待哭声渐止,睿情却扎在靖暄怀里不愿抬头,靖暄轻笑着拍了拍他脑袋,哭完了倒矫情起来了。 “来人!”靖暄对外道。 睿情一听靖暄唤人,忙抹了把脸撑起身子,情急间忘了身后伤重,屁股贴上了床铺,疼的他一下子弹了起来,狠抽了口气,瞥了眼在旁微笑的靖暄,睿情脸涨的通红,也不好意思伸手去身后安抚两下,只得侧身向里,咬了拳头强忍着阵阵疼痛。 靖暄大掌移到睿情腰侧轻拍着,对着在外听候吩咐的雁儿道:“添些热水进来!” 睿情生怕靖暄说要看他的伤,伸手按在腰间的系带上,紧张的看着靖暄。好在靖暄并没此意,只是轻拍着睿情,一言不发。雁儿进来添了热水,拧了巾子递给靖暄。 “睡吧!”靖暄语气温和,替睿情擦了脸,又抽走了他靠在身后的垫子,扶着他一点一点的侧身躺下。睿情大哭一场也是耗了不少力气,外加靖暄的软语安抚,睡意袭来,找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便睡着了。 见睿情睡着了,靖暄才示意让一直在外面候着的李太医进来。轻手轻脚的将睿情的裤子褪了,李太医瞧了眼伤口的情况,又上了层药,只道伤口略深了点,过个三、四日应该能结痂。靖暄未多言,这伤势他也预料到了,不管怎样,他都是要给睿情留个教训的。 回宫前,靖暄不太放心,又将景秀宫上下嘱咐了遍,令他们无论如何照顾好二皇子,众人领命,自然是丝毫不敢怠慢。。天天读书网(www.book.d78i.com)整理想着上界的疯狂的信徒所特有的仙女之美。我在中世纪大师的画上看见过这样的脸。我真无法想象出一个畜牲般的流氓是怎么把他的爪子放到这样一个属于上界的人身上的。你大概早就发现相反的两个极端互相吸引的现象了吧,比如精神对肉体的吸引,野蛮人对天使的吸引。但你绝不会看到比目前这件事的情况更糟的了。 "她当然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那个流氓早已给她打过预防针了。温德小姐的前来似乎有点使她吃惊,但是她还是挥手叫我们坐下,就象可敬的女修道院长在接见两个要饭的。华生,要是你的脑袋想要膨胀的话,可得好好向维奥莱特·德·梅尔维尔小姐学习学习。 "'先生,'她以一种仿佛来自冰山的声音说,‘你的大名我很熟悉。照我理解,你是来离间我和我的未婚夫格鲁纳男爵的。我仅仅是遵从父命才接见你的,我有言在先,你能够说出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对我发生丝毫影响。' "华生,我真替她难过。当时我对她的感觉就象是对我自己女儿的感觉。我并不是一个善于辞令的人。我所运用的是头脑,不是感情。但是那天我真是对她使用了发自我内心的一切动听的话语。我给她描述了一个在婚后才发觉男人真相的女人是处在多么可怕的境地,她不得不屈服于沾血的双手的拥抱。我对她什么也没隐讳——将来的羞辱,恐怖,痛苦,绝望等等都说了。但是我的所有热切话语都没能使她那象牙般的脸颊上增添一丝血色,没能使她那呆呆的目光中出现一丝感情。我想起那个流氓说的催眠状态。她那样子真叫人感到她是生活在远离尘嚣的狂热的梦中。但是她的回答是果断的。 "'福尔摩斯先生,我是耐心地听你讲完了,'她说,‘但对我的效果完全与预期的一样。我知道我的未婚夫阿德尔伯特一生遭遇波折,引起了某些强烈的仇恨和不公平的诽谤。有一连串的人曾来这里进行诽谤,你是最后一名诽谤者。也许你是好意,不过我听说你是一个受雇用的侦探,反对男爵和受雇于男爵对你来说是一样的。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仅这一次就搞清楚:我爱他,他爱我,全世界的意见对我来说都是耳旁风。如果说他的高贵气质万一偶有一点偏差,我可能就是上帝特意派来扶助他恢复真正的高尚水平的。不过,'讲到这里她的眼光落到我同伴的身上,‘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谁。' "我刚要回答,不料这个女孩子象旋风一样开了腔。如果你要想看看冰和火面对面是什么样子,那就请看这两位女子。 "'我来告诉你我是谁吧,'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气得嘴都歪了,‘我是他最后一个情妇。我是那上百个被他引诱、受用、糟踏、抛弃到垃圾堆上的人之一,就象他正要对你做的那样。你个人的归宿很可能是坟墓,也许那还算是最好的。我告诉你,蠢女人,如果你嫁给这个男人,他就会致你于死地。或许使你心碎,或许使你丧命,他带给你的不是这条路就是那条路。我不是出于对你的感情才说这个话的,你死不死我根本不在乎。我纯粹是出于对他的仇恨,是为报仇,他怎么治我我怎么治他。但是横竖一个样,而你也不用这么瞪着我,我的大小姐,过不了三天半你也许会变得比我更不值钱。' "'我认为没有必要谈下去了,'德·梅尔维尔小姐冷冷地说。'我最后的一句话是,我知道我未婚夫一生中有三次曾被诡诈的女人纠缠,我确信他即使做过什么错事也早已衷心悔改了。' "'三次!'我的同伴尖声嚷道,‘你这个傻瓜!双料儿的蠢货!' "'福尔摩斯先生,'那冰冷的声音说,‘我请求你结束这次会晤。我是遵从父命来接见你的,但我不是来听疯叫的。' "温德小姐嘴里骂着猛然窜上前去,要不是我抢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她早已揪住那位使人恼火的女子的头发了。我把她拉到门口,总算万幸,没有经历一番大吵大闹就把她拉上了马车。实对你说吧,华生,虽然表面冷静,但我也是很气愤的,因为在这个我们想拯救的女人的极端自信和冷静里面实在是有一种令人反感的东西。以上就是经过情况,现在你都明白了。看来我非得另想办法不可了,因为第一招已经失策。我会和你保持联系的,华生,说不定还会用上你呢。不过也许下一步是由他们走而不是我们走。"确是如此。他们的打击来了——应该说他的打击,因为我始终不相信那位小姐参与了这件事。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我是站在便道的哪一块方砖上,就在那里我的目光落在一个广告牌上,一阵恐怖流过我的心。那地点是在大旅馆与查林十字街车站之间,一个单腿售报人正在那里陈列他的晚报。日期正是上次晤谈以后两天。黄底黑字写着那可怕的大标题:福尔摩斯受到谋害我记得我呆若木鸡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我记得我慌乱地抓了一张报纸,忘记了付钱,还被售报人申斥了几句,最后我站在一家药店门口找到了那一段可怖的电文,写的是: 我们遗憾地获悉著名私人侦探福尔摩斯先生今天上午受到谋害性攻击,情况危急。迄未获得详细报道,据传事件于十二时左右发生在里金大街罗亚尔咖啡馆门外。福尔摩斯先生受到两名持棍者的攻击,头部及身上被击,据医生诊断伤势十分严重。他当即被送进查林十字街医院,随后由于本人坚持,被送回了贝克街他的住宅。攻击者看来穿着讲究,肇事后从人群中穿过罗亚尔咖啡馆向葛拉斯豪斯街逸去。估计凶手属于常受福尔摩斯精明侦查而屡遭破获的犯罪集团。不用说,我只是匆匆溜了一眼新闻就跳上一辆马车直奔贝克街而去。在门厅我遇见著名外科医生莱斯利·奥克肖特爵士,门外停着他的马车。 "没有直接危险,"这是他的回答,“有两处头皮裂伤和几处严重青肿。已经缝过几针,打过吗啡,应该安静休息,但是几分钟的谈话没有太大关系。"于是我就轻轻走进黑暗的卧室。病人完全醒着,我听到一个微弱的哑声在叫我的名字。窗帘拉下了四分之三,但是有一线斜阳射进来照在裹着绷带的头上。一片殷红的血迹浸透了白色的纱布。我在他旁边坐下,垂着脑袋。 "好了,华生,不要这样害怕,"他的声音很弱,“情况并不象表面这么严重。" "谢天谢地!但愿如此!" "你知道,我是棍击运动家。我满可以对付那家伙。第二个人上来我才招架不住了。"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福尔摩斯?当然是那个坏家伙唆使他们干的。只要有你的话,我立刻就去揭了他的皮!" "好华生,我的老伙计!咱们可不能那样干,只能由警察抓他们。但是他们早就准备好逃脱法网了,我们可以肯定这一点。瞧着吧,我有我的打算。首先要尽量夸张我的伤势。他们会到你那里打听消息的,你要大吹特吹。什么能活一周就算万幸啦,脑震荡啦,昏迷不醒啦——随你的便!说的越严重越好。" "但是莱斯利·奥克肖特爵士怎么办?" "他那里好办。他将会看到我最严重的情况,我会想办法的。" "我还要做别的么?" "要的。告诉欣韦尔·约翰逊叫那个女孩子躲一躲,那些家伙就要找她的麻烦了。他们当然知道她在这个案子里是我的助手。既然他们敢动我,看来也不会忽略她。这件事很急,今晚就要办。" "我立刻就去。还有什么事儿?" "把我的烟斗放在桌上——还有盛烟叶的拖鞋。好!每天上午来这里,咱们将讨论作战计划。"那天晚上我和约翰逊当即安排把温德小姐送往偏僻的郊区暂避风声。六天以来公众都以为福尔摩斯已经濒临死亡。病情报告书说得十分严重,报纸上刊载了一些不祥的报道。但是我每天的连续访问使我确信情况并不是那样糟。他那结实的身体和坚强的意志正在创造奇迹。他恢复得很快,有的时候我猜想他实际感到的恢复速度比他对我装出来的还要快。这个人有一种爱保密的脾气,时常引起戏剧性的效果,但是往往弄得连最知己的朋友也不得不去猜测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把这个格言执行到了极端的地步:只有独自策划的人才是安全的策划者。我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接近他,但我还是时常感到与他之间有一种隔膜。到第七天伤口已经拆线,但报纸上却报道说他得了丹毒。在同一天的晚报上有一条消息是我非去告诉他不可的,不管他是真病假病。这条消息简单地报道说,在本星期五由利物浦开出的丘纳德轮船卢里塔尼亚号的旅客名单中有阿德尔伯特·格鲁纳男爵,他将前往美国料理重要财产事宜,归来再行举办与维奥莱特·德·梅尔维尔小姐——这个独生女——的结婚典礼等等。在我念这段消息的时候,福尔摩斯那苍白的脸上显出一种冷冷的、全神贯注的样子,我知道他受到了打击。 "星期五?!"他大声说道。"只剩下整三天了。我认为这恶棍是想躲过危险。但是他跑不了,华生!我保管他跑不了!现在,华生,请你替我办点事。" "我就是为你办事才来的,福尔摩斯。" "那好,就请你从现在起花二十四小时的功夫全心全意钻研中国瓷器。"他没有作任何解释,我也没问什么问题。长期的经验使我学会了服从。但在我离开他的房间走到贝克街上的时候,我的脑子开始盘算,我究竟怎样去执行这样离奇的一道命令。于是我就坐车跑到圣詹姆斯广场的伦敦图书馆,把这个问题交给我的朋友洛马克斯副管理员,后来我就挟着一本相当大部头的书回到我的住所了。据说那种仔细记下案情而能在星期一就质问证人的律师,不到星期六就把他勉强学来的知识忘光了。当然喽,我不敢自称已经是陶瓷学权威了,但是那天整整一个晚上,加上整整一夜(除了中间的短暂休息),以及第二天整整一个上午,我确实是在勤学强记大批的名词儿。在那儿我记住了著名烧陶艺术家的印章,神秘的甲子纪年法,洪武和永乐的标志,唐寅的书法,以及宋元初期的鼎盛历史等等。第二天晚上我来看福尔摩斯的时候,我的脑子里装满了这一切知识。他已经下地走动了,虽然从报纸的报道中你是不可能猜出这种情况的。他用手托着他那裹满了绷带的脑袋,深深坐在他惯坐的安乐椅里。 "喝,福尔摩斯,"我说,“要是相信报纸上说的话,你正在咽气呢。" "那个么,"他说道,“那正是我要造成的印象。怎么样,你的学习成果如何?" "至少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那很好。你大概能就这个问题进行内行的谈话了?" "我想是可以的。" "那请你把壁炉架上那个小匣子拿给我。"他打开匣盖,拿出一个用东方丝绸严密包裹着的小物件。他又启开包裹,露出一个极为精致的、深蓝色的小茶碟。 "这玩意儿必须小心翼翼地用手拿。这是个真正的明朝雕花瓷器,就是在克里斯蒂市场①上也没有一件比这好的了,一整套可价值连城——但实际上除北京紫禁城之外还有没有一整套是很难说的。真正的收藏家见到这玩意儿没有不眼红的。"①克里斯蒂市场是当时伦敦卖艺术品的一个市场。——译者注 "我拿它干什么呢?"福尔摩斯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希尔·巴顿医生,半月街369号。" "这是你今天晚上的姓名,华生。你将去拜访格鲁纳男爵。我知道一点他的生活习惯,大概在晚上八点他是有空闲的。事先可以给他写一封信告诉他你要来访并和他说你将带给他一件稀有的明朝瓷器。最好还是自称医生,这个角色你可以真实地演好。就说你是收藏家,碰巧得到这套宝物。你曾耳闻男爵在这方面颇有爱好,而且你也不反对高价出售这批瓷器。" "什么价钱呢?" "问得好,华生。要是你不知道你自己货物的价钱,那就会大大失败了。这个碟子是詹姆斯爵士给我拿来的,是他主顾的收藏品。如果说它是举世无双的,也不为过分。" "我可以提议由专家来估价。" "真高!华生,你今天真有灵感。可以提出克里斯蒂什么的。不好自己提出价钱。" "如果他不肯见我呢?" "会的,他会见你的,他的收藏狂热已到了极强烈的地步,尤其是在这一方面,在这方面他是一个公认的权威。你坐下,华生,我来念信的内容,无需要求回信,只要说明你要来访,并且说清来访的原因。"这封信写得十分得体,简短,有礼,而又能打动收藏者的好奇心。立刻就派一个街道送信人给送去了。当天晚上,手持珍贵茶碟,怀揣巴顿医生名片,我就冒险前去了。住宅庭园的华美确实说明格鲁纳相当富有,正如詹姆斯爵士所言。一条曲折的甬道,两旁栽种着珍贵的灌木,直通饰有雕像的花园。这座宅子原是一个南非金矿大王在其全盛时期修建的,那带角楼的长形的低房子,在建筑艺术上虽说象噩梦一样的阴沉,但就其规模和坚固性看却很可观。一个仪表不俗、可以赐予主教之席的男管家,把我让到大厅转交给一个身穿华丽长毛绒衣服的男仆,他再把我带到男爵面前。他正站在位于两座窗子之间的一个敞着的大柜橱前面,里面摆着他的部分中国陶瓷。我进屋时,他手里拿着一个棕色花瓶转过身来。 "医生,请坐,"他说,“我正在翻检我自己的珍藏,不知是不是还出得起高价来增添珍品。你瞧,这个小花瓶是唐朝出品,七世纪的古物,你也许有些兴趣。我相信这是最精的手工和最美的瓷釉。你说的那个明朝碟子带来了吗?"我小心地打开包裹,把它递给他。他在书桌前坐下来,把灯拉近,因为天色越来越黑了,他开始细心鉴赏。这时黄色灯光照在他脸上,我可以从容地端详他的相貌。他确实是一个十分漂亮的男人。他在欧洲享有美男子的盛名也确实不是虚传。他不过中等身材,但体态优雅而灵活。他的脸色黝黑,近似东方人,有着黑亮、疲倦的大眼睛, 极具异性诱惑力。他的鬓发乌黑,须短而形尖,油饰整洁。他的五官端正而悦目,只有偏薄的嘴唇有些例外。假使我看到过一个杀人犯的嘴的话,就是在这儿——它是脸上的一道冷酷凶残的切口,口角紧绷,冷漠无情,令人生畏。他把须角向上留起而露出嘴角,这是不明智的,因为这成了天然的危险警告,使受难者警觉。他声调文雅,举止倜傥。论年纪,我看他不过三十出头,而事后知道他已经四十二岁。 "好得很——实在好得很!"他终于开腔了,“你是说你有六个一套。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耳闻过这样卓绝的珍品。我知道在英国只有一个能配上它,但那绝不会到市场上的。如不见怪,巴顿医生,敢问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呢?" "那个关系不大吧?"我以一种我所能做出的最无所谓的口气说道。"反正你看得出它是真品,而价钱方面,我听专家的。" "这太神秘了,"他的乌黑大眼睛里闪着怀疑。"在这样的珍贵物品方面做交易,我当然想知道它所有的具体情况。它确实是真货,对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不过——我必须估计到一切可能的情况——要是事后证明你没权出卖它可怎么办呢?" "我保证不会有这种事。" "这自然又引出另一个问题,就是你的保证究竟有什么价值。" "我的信用银行对此负责。" "那自然。但这笔交易还是令我觉得太稀奇古怪了。" "成不成交悉从尊便,"我满不在乎地说,“我首先考虑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有名的鉴赏家,但我在别处也不会有成交困难的。" "谁告诉你我是鉴赏家的?" "我知道你在这方面写过一本著述。" "你读过那本书吗?" "没有。" "好家伙,这可叫我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你自称是一个鉴赏家和罕见珍品的收藏家,而你却不愿费事去查阅一下唯一能告诉你自己的珍评价值的著作,这你怎么解释呢?" "我是一个忙人,我是开业医生。" "这是答非所问。一个人要是真有癖好,他总会找时间钻研的,不管他有什么别的业务。而你在信里说你是鉴赏家。" "我就是鉴赏家。" "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来试试你?我不得不对你实说,医生——如果你真是医生的话——情况越来越可疑了。请问,你知道圣武天皇以及他和奈良附近的正仓院的关系吗?怎么,你感到茫然吗?那么请你讲一讲北魏在陶瓷史上的地位。"我装做发怒地跳了起来。 "先生,这太过分了,"我说,“我来这里是给你面子,而不是当小孩子被你考试的。我的陶瓷知识也许仅次于你,但我不能回答如此无礼的提问。"他瞪着我。他眼中的慵懒全然不见了。他的目光突然锋利起来,凶残的嘴唇之间闪现出牙齿。 "你搞的什么名堂?你是奸细。你是福尔摩斯的探子。你是在愚弄我。听说这家伙正在咽气,于是他就派奸细来摸我的底。你私自闯进了我的住宅。好哇!你进来容易,出去难!"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我退了一步准备他冲上来,因为他已勃然大怒。也许他一开头就怀疑我了,也许是提问使我露了马脚,总之不可能再其他是明摆着的了。他把手伸到一个小抽屉里去疯狂地乱翻着。这时,有点什么动静传到他的耳朵里,他站在那里侧耳倾听着。 "好哇!"他喊道,“好哇!"他一下子窜进身后那间小屋。我一个箭步跳到门口。那景象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通往花园的大窗敞开着,在窗前,福尔摩斯象鬼影一般地站着,他头上裹着血迹斑斑的绷带,脸色煞白。一转眼他已不见,我听见了他身子擦过树叶的声音。宅子的主人大吼一声也冲到窗口。说时迟那时快,我看得分明,突然有一只手臂——一只女人的手臂——从树丛中伸出一扬。与此同时,只听男爵发出一声可怕的惨叫——这一叫声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他两手紧捂住脸满屋乱跑,头在墙壁上砰砰乱撞。接着他倒在地毯上乱滚乱翻,一声声的尖叫在屋内回响。"水!看在上帝的面上,拿水来啊!"他叫着。我从茶几上抄起一个水瓶朝他奔去。这时男管家和几个男仆也赶来了。当我跪下一条腿把受伤者的脸转向灯光时,有一个仆人昏了过去。硫酸已经腐蚀了整个面孔,从耳朵和下巴往下滴着。一只眼已经蒙上白翳,另一只红肿起来。几分钟以前我还在赞赏的五官,如今已象一幅美妙的油画被画家用粗海绵抹乱。它们已模糊、变色、失去人形、异常可怖。我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投洒硫酸的情况。有几个仆人爬上窗口,有的已经冲到草地上去,但是天色已黑,又下起雨来。受伤人在嗥叫之余痛骂着那个洒硫酸的复仇者。"她就是那个女魔温德!"他大叫着,“这个魔鬼,她跑不了!跑不了!我的天哪,疼死我了"我用油敷了他的脸,给他包扎,打了一针吗啡。在这场灾祸面前,他对我的怀疑全然消释了,他紧紧拉着我的手,仿佛我能有力量把他那死鱼般的眼睛救转过来似的。要不是我想 起他那咎由自取的罪恶一生,我也许会对这样的美貌被毁之事洒下同情之泪的。而此时我对他那发烫的手心感到的是厌恶,所以当他的家庭医生和会诊专家前来接替我的时候,我感到松了一口气。另外还来了一个警察巡官,我把自己的真实名片递给了他。不这样做不仅是愚蠢的,而且也没有用,因为苏格兰场对我的面貌几乎和对福尔摩斯同样熟悉。然后我就离开了这座阴森可怕的住宅。不到一小时我就到达了贝克街。福尔摩斯正坐在日常坐的安乐椅中,面色苍白、筋疲力尽。不仅是由于他的伤情,就连他那钢铁般的神经也被今晚的事件震惊了,他悚然地听我叙述男爵的变形。"这就是罪恶的代价,华生,纯粹是罪恶的代价!"他说道。"早晚是这个结局。天晓得,这个人是恶贯满盈的,"他又说。随后他从桌上拿起一个黄色的本子。"这就是那个女人说的本子。要是这个本子不能打消这场婚事的话,那世界上恐怕什么也无能为力了。但是这个本子是能够达到目的的,一定能达到。这是任何一个有点自尊心的女人都不能容忍的。""这是他的恋爱日记吗?""或者称做他的淫乱日记,随你怎么叫都可以。那个女人第一次提到这本日记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它是一个有力的武器,只要我们能拿到它。当时我没有说什么,因为这个女人可能会走露风声。但我一直在盘算着它。后来他们把我打伤,使我有机会让男爵认为没有必要防备我。这都是有利的。本来我打算多等几天,但他的访美加速了我的行动。他绝不会把这么富有暴露性的文件留在家里。所以我们必须立即行动。夜间去偷它是不可能的,他防范很严。但是如果在晚上能把他的注意力吸住,那是一个好机会。这里就用上你和你的蓝色茶碟儿了。但我必须搞清楚这个本子到底放在什么地方。我知道我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去行动,因为我的时间是受你的陶瓷知识的限制的。所以,在最后一刻我还是找来了这个女孩子。我怎么会知道她偷偷地藏在怀里的小包儿是什么呢?我还以为她是为我的任务而来的,谁料想她还有自己的特殊任务。" "他已猜到我是你派来的了。" "就怕这个。但是你缠住他的时间已足够让我拿到日记,只是还不够让我安全逃走。——詹姆斯爵士,欢迎,欢迎!"这位彬彬有礼的客人已经应邀而来了。他刚才一直在那里全神贯注地倾听福尔摩斯叙述事情的经过。 "你真是创造了奇迹,不折不扣的奇迹!"他听完之后说道。"不过如果伤势真象华生医生说的那样严重,我们不用日记也足能打消这场婚姻了。"福尔摩斯摇了摇头。 "象德·梅尔维尔这类的女人是不会这样行事的。她只会把他当做一个毁了形的殉道者而更加爱他。不,绝不是他的外形,而是他的道德,那才是我们要摧毁的对象。这本日记会使她醒悟过来,我看它是世界上唯一能使她冷静的东西。这是他亲笔写的日记,她怎么也会相信的。"詹姆斯爵士把日记和珍贵茶碟都拿走了。由于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办,就同他一起出来到了街上。一辆马车在等候。他跳上车,对戴帽徽的车夫匆忙地发了一句话,就急急驶去了。他把大衣的半边挂在窗口用来遮住车箱上的家徽,但我早已借着一扇气窗射来的灯光看分明了。我大吃一惊,转身就跑上楼回到福尔摩斯的房间。 "我发现咱们的主顾是谁了,"我兴冲冲地大声报告我的新消息。"你当是谁,原来就是——" "是一个忠实的朋友和慷慨的绅士,"福尔摩斯抬手止住了我。"不必多说了。"我不知道这本暴露罪恶的日记是怎样被利用的。可能是詹姆斯爵士办的,更可能是把这个不大好处理的事儿交给小姐的父亲去办了。总而言之,效果十分圆满。三天之后,晨报 上登出一条消息说阿德尔伯特·格鲁纳男爵与维奥莱持,德 ·梅尔维尔小姐的婚礼已经取消。同一家报纸也刊载了刑事法庭对吉蒂·温德小姐的第一次开庭,她受到的严重指控是投洒硫酸。但是在审讯过程中搞出了情有可原的种种经过,结果只判了此类犯罪的最轻徒刑。歇洛克·福尔摩斯本来受到 盗窃指控的威胁,但是既然目的是好的而主顾又是显赫的,于是连铁面无私的英国法庭也变得灵活机动和富有人情味儿 了。他始终没被传讯。 ^v^v^v^v^v^v^v^v^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