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睿言来了,春风顿觉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无奈撇嘴,暗自宽慰道:睿言,今日我便放你一马! 睿言见到春风也没什么变化,依旧不冷不淡,跟在靖暄身后也不多言。 靖暄平日事忙,虽说春风每日都会在宫里待着,也是不常见到,今日见了,自是关心的问他这几日过的如何,可有不习惯。 春风很想说睿言很“残暴”,他现在屁股好痛!可是他还是咽下了所有的不满,扬起嘴角,道:“都很好,谢谢皇伯伯关心!” 后来睿言曾问过春风为何没逮了机会告状,还真将他放在了眼里。春风冷哼一声,道:小爷当时连看都没看你一眼,还放在眼里?做梦!睿言不放过的追问那是为何?春风无奈撇嘴,哼哼道:你跟坨冰似的杵那儿,冷气冒的阴森森的,我怕晚上你变鬼来咬我! 靖暄微微笑过,看向睿言,只叫他要多照顾春风。睿言自然一一应是。 “这些日子都学什么了?”靖暄问向春风。 春风一顿,嘴一抿,正想如何回答,便闻旁边的睿言开口道:“回父皇,这些日子……” 睿言话到一半,春风心一惊,生怕睿言指责他这两日不好好学习,不想睿言却道:“只是从简单的习字、练字开始,堂弟聪慧,近来几天已经上了诗词,今日老师身体不适,未能前来,儿臣便留了些简单的背诵功课!” 最后一句睿言完全是看着春风说的,春风一眼对上睿言,心突的一跳,忙转过头去,知道睿言不会告状心里隐隐安心,随即恨恨咬牙,他现在屁股还是很痛! 午膳过后,靖暄对文太后道有事需处理,要先行告退,文太后只道皇上事忙,切记注意身体! 睿言同靖暄一道起身,文太后拉过他,道:“好好帮你父皇!” “皇祖母放心,睿言知道!” “春风好好陪陪皇祖母,下午哥哥不在,自己好好看书!”靖暄又对春风道。 春风点头应是,但想的更多的是:下午睿言不在! 待靖暄同睿言走了,太医院来送来宁神汤药,春风端过闻闻,嘴里念叨了几句,便同黄太医讨论起草药功效来。文太后见春风同黄太医说的头头是道,心里更是喜欢这个孙子。 “奶奶该午休了吧,我想跟黄太医去太医院瞧瞧,成吗?”春风大眼睛一转,笑眯眯的看向文太后。 “去吧去吧!”文太后拍拍春风,对一旁的黄太医道:“一定要照顾好哀家的宝贝孙子!” “微臣遵旨!” 春风心里笑的开心,太后都开口同意他去太医院了,他才不怕睿言呢!30 春风欢喜的在太医院待了一下午,直到随行小厮来请他回家。一脚踏出太医院,春风一眼看到不远处的小路子,心下一惊,不会是睿言那家伙来抓他吧!想当做没看见小路子赶快走,不想小路子尖细的嗓子急唤道:“小王爷留步!” “小王爷吉祥,奴才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送书给小王爷!” 春风暼了眼小路子递到跟前的书,那正是上午睿言留给他的功课!不甘不愿的拿过书,往怀里一揣。转身欲走,不想又被小路子叫住。 “小王爷,这也是太子殿下让奴才拿给您的!”小路子从怀里拿出个精致小瓶奉上。 春风眨眼看了看,接过,打开盖子凑到鼻尖下闻了闻,顿时脸上一阵黑一阵红——消肿止痛的药膏!春风真想将那瓶子给扔了,可当了那么多人的面,他只得恨恨的收起了小瓶,匆匆上了轿,只道快点回府。 回到了王府,春风一眼便见到了如往常一样每日笑眯眯在门口等他的冯管家。 “冯叔,您不用每日都在门口等我的!”春风无奈的道,只是他日日说,却是一点用都没有,“我先回房,等爹爹回来了告我!” 冯管家随着春风进门,道:“小王爷,王爷已经回来了!正在小花厅等您呢!” “耶?爹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春风闻言一愣,喃喃自语,这几日靖渊都是早出晚归,每日都是自己等他回来用膳,今日居然反过来了。 “爹!”春风进了小花厅,微笑着坐到靖渊身边。 春风是没注意到众仆人在看见他那刻所流露出的欣喜,这几日,靖渊王爷的脸已是一日比一日黑,唯独见着他的宝贝儿子时才有放晴。为何如此,原因很简单,靖渊王爷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根本就不该将春风送进宫去,春风进宫不过三天,靖渊便被文太后召去谈话,文太后开门见山,直言想留春风住宫里陪她,靖渊一听不得了,婉拒之后匆匆跑去找皇帝商量,要赶紧想办法安抚下自己的太后娘,不想一入御书房,靖暄便一道圣旨丢来,令靖渊速去处理春汛筑堤防洪等事宜,到此,靖渊方明白,自己已经被算计了,可无奈面对着权势地位都比自己高的两人,靖渊只得暂时妥协。 待有两日春风被留宿宫中后,靖渊再也忍不了了,召来春风,语重心长地道:“你皇祖母年事已高,你要懂事,你在宫里住的话就会让皇祖母多操心。爹爹近来事忙,但每日必会回家陪你,所以,以后不要再在宫里留宿了!” 春风被靖渊一番“开导”,第二日便不再留宿宫中。文太后察觉不对,立刻将皇帝召来一番感慨,于是,靖渊王爷要处理的事情是一日比一日多,脸自然也是一日比一日黑。 忍耐至今,靖渊王爷已经不要再忍了,政务从来不放松的靖渊王爷早早的丢下手头的事务给一众下属,比平时提前了一个多时辰返家,等着儿子的归来。无论如何,明日一定要去跟皇兄“死拼”到底! “今日学什么了?累不累?”靖渊在春风面前完全的一副慈父模样,这让许多看过靖渊治军处事的人都为之惊愕。 今日在太医院玩了一天,开心的很,一点都不累,只是被睿言“欺负”的很惨,当然,春风自是不会这样回话。随意的一笑,道:“学些简单的诗词呀,不累的!” 靖渊也未多想,见丫鬟们布施完毕,便开始督促春风多吃饭。 翌日,朝会结束,睿言奉召随靖暄来到御书房。 “这几日可是出了什么事?”靖暄看向睿言,虽说面无表情,但语气还算温和。 睿言一听,便明白靖暄是指春风的事,宫里哪个角落哪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事,自是逃不过靖暄的眼,何况事关春风!“儿臣知错,下回不会再罚他了!”睿言心里苦笑,自己从小不就是这么过来的?身为太子,从来都被教训着要谨言慎行,一点小错便要遭罚,哪怕现在已是成年,也是错不得。 靖暄眉峰微蹙,“朕没说你错!”睿言对于靖暄而言,不单只是外人看来的一个继承者,他是他的儿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只是,他的儿子越发的将他当皇帝看,态度是不变的恭敬顺从,这让靖暄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只是靖暄忽略了,睿言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培育出来的。睿言从小便受着最严厉的教导,只因他是众人眼里的未来帝王,即使鼓起勇气同自己的父亲持相反观点,也会很快的被打压下去,日复一日,自然的成就了现在众人看来的冷静睿智的太子殿下。 “儿臣愚钝,还望父皇明示!”睿言不喜欢玩猜想的游戏,尤其是同靖暄! 靖暄微微叹气,“你先把事情说说!”有人来报睿言责打春风,靖暄本是不信,不想两日皆是同样的回报,他明白睿言的处事作风,不可能无缘无故如此,听旁边的人说,到不如直接召睿言自己来说。 睿言听命,自是将这两日春风逃课之事说了。 靖暄轻轻摇头,暗想若是睿言敢逃课,恐怕自己不会就几板子放过他,这样想来睿言也算手下留情。“春风自小生活不同于你,你要好好沟通才是!”靖暄轻叩了下桌面,又道:“此事莫告你皇叔!” “儿臣明白!” 睿言话音刚落,便闻一声“皇兄这是让睿言瞒臣弟何事?” 靖渊入内,连礼都未行,面显怒意,看向靖暄同睿言。先时朝会过后,靖渊未走,来到御书房本盘算着怎样让靖暄减少他的事务,不想一下子让他听到睿言述说春风逃学之事,拦下正要通传的小太监,靖渊在外听完,想到昨日他问春风学习情况时春风所答,心里不觉升起怒意,又闻靖暄让睿言瞒着自己,更是心里不快,便一步冲了进去。 “睿言见过皇叔!”睿言作揖行礼,“皇叔既有事要同父皇谈,睿言先请告退!” “等一下!”靖渊拦下睿言,“皇叔家的那小东西近来该是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 “皇叔言重,堂弟乖巧,未让睿言费心!” “这样最好!”靖渊咬牙,“今日得闲,皇叔便同你去瞧瞧!” “皇弟!”靖暄开口唤道:“朕正好有事找你!” “皇兄请稍候,臣弟一会儿处理完事便来!”靖渊生起气来自是谁都不理,“太子殿下不介意本王去你宫里坐坐吧!” 睿言无言以对,眼见靖渊已告退出去,看了眼靖暄,只闻靖暄道:“赶紧去看着,别出事了!” “是!”睿言出了御书房,本准备让亲随小太监先去寻春风,不想靖渊根本不给他机会,直直的盯着他,睿言心中一叹,只期望春风能得了前两日的教训,今日乖乖在东宫待着。 可惜,春风辜负了睿言的期望。早上醒来,春风才翻了个身便叫臀上的刺痛震的瞬时清醒,他没有用睿言送的药膏,也不好意思让府上的人去拿药膏来,便趴在床上睡了一夜。前日屁股便叫睿言打青了,今日小心脱了裤子看看,红肿未消,前日青了的地方已是紫成一片,心里对睿言更是记恨,只是心里也是怕了睿言的板子,坐在轿中心里也有挣扎,不想突然轿子被拦,下轿一看,是两个穿着官袍的官员,问明原因,才知那日自己告孙思远的偏方很是有效,经孙思远一夸赞,这两人便大了胆子来寻求治病良方,他们一人是常年失眠,一人则是经常腿脚抽筋,求医问诊了好些时候都不得好。春风自然是乐的想着脑袋里的那些个方子,同他们一道跨进了太医院,完全的不知危险正在逼近。 靖渊满身煞气,来到东宫,独看到窗下立着的邱煜。 睿言安抚靖渊,道春风一会儿便会来的。 靖渊冷哼一声,拿起桌案上的戒尺掂量着,道:“这东西借本王用用,太子殿下想是不会介意吧!”说完,靖渊将戒尺往袖子里一揣,恼怒的出了东宫。 睿言一边往太医院去,一边急召来两名太监,命他二人立刻向皇上、太后回报:“皇叔要打春风!”31 靖渊冷哼一声,拿起桌案上的戒尺掂量着,道:“这东西借本王用用,太子殿下想是不会介意吧!”说完,靖渊将戒尺往袖子里一揣,恼怒的出了东宫。 睿言一边往太医院去,一边急召来两名太监,命他二人立刻向皇上、太后回报,“皇叔要打春风!” 睿言一路紧跟了靖渊,开口劝了几句,只是靖渊根本不理他。 太医院,春风正半跪在地上托着一人的小腿示范着,“若下回再抽筋,就这样……”春风手托着那人脚踝,正要动作,不想被人拽了衣领一把拎了起来。 “哎呀!”春风差点没站稳摔了,敢这么对自己的,在这宫里多半也就睿言,春风正想回头一眼瞪过去,周围众人已全然跪地,“太子殿下千岁,渊王爷千岁!” 春风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转了脑袋,正好对上了冷着一张脸的靖渊。靖渊的模样显然是在生气,春风有些害怕,斜了眼旁边的睿言,自是认为睿言跟靖渊面前告了自己的状,不觉心里有些愤然,只是现在他不知能说什么,只好偏了头,不做声。 “跟我回去!”靖渊松开春风低喝了声,转身对睿言道:“今日春风便不劳太子挂心了!” “王叔……”睿言蹙眉,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就见靖渊摆手,那意思摆明了就是不让睿言多管。 春风咬着唇跟着靖渊往外走,手紧紧的拉了袖口,低眉垂目的模样叫人看着心疼。睿言自不认为春风回去能跟靖渊几句话解决问题,心里不放心,招了小太监去跟靖暄回报,自己则跟着一道去了王府。 冯管家见靖渊今日这么早回来,心里正疑惑,待看清他身后的春风更是睁大了眼,再看最后进来的睿言,心里不觉犯起了嘀咕:这又是怎么了?冯管家见主子都回来了,赶忙迎上前准备听吩咐,这才跨出一步,就听靖渊来了一句“拿板子来!”明显的压抑了怒气,看来小王爷又闯祸了。 春风鼓起勇气踏进书房,照样没敢抬头,顶上就传来靖渊的呵斥:“跪下!”没多想,春风乖乖照做。 “王叔息怒,这一切都是睿言的责任!”睿言想替春风开脱,但靖渊却是不理他,“没你的事,叫他自己说!” “当初我让你进宫是做什么的?” 看着眼前暗底金线绣边的衣摆,春风咬了唇道:“读书。” “你还知道啊!那你这几日又做什么去了?”靖渊气的颤抖,左右四顾,想起从睿言那拿回的戒尺还揣着,便拿了出来。 “……去了太医院。”春风回答的老实,瞄到靖渊手里的家伙,自是对睿言的愤恨又多了一层。 “昨日你又跟我说了什么?”握了戒尺的手背青筋突起,靖渊气的扬起了手指着春风。 “王叔,此次就饶过春风吧!”睿言在旁替春风求情,略微挡在了春风跟前。 靖渊不理睿言,冲着春风喝道:“说!” 靖渊的样子很凶,春风心里发颤,吸了口气,低声道:“我撒谎了。” 先不论春风逃课之事,就这撒谎一条睿言便知靖渊已定了他大罪,靖渊常年领兵,最重纪律,像撒谎这种事自然是容不得,即使靖渊宠着春风,但也不会如此随着他去。 “哼,撒谎!”靖渊冷哼,举了戒尺就要打,睿言顾不得许多,忙上前拦了,“王叔……” “难道太子认为‘撒谎’无错吗?”靖渊斜睨了睿言,“本王敢问,太子若是对皇上撒了谎,皇上会如何处置?” 靖渊话一出口便觉不妥,见睿言退了一步,更是有些后悔,靖暄对睿言寄望颇高,对于睿言平日里的一言一行也要求颇严,这也使得这对父子的关系也越来越僵。 睿言微垂了头,冲靖渊抱拳,“若睿言撒谎,自是会被父皇责罚。只是,春风还小,王叔何必太过苛责于他?” 靖渊未答话,倒是冯管家领了人到了门口。“王爷!”冯管家即使多不愿看小王爷挨罚,那也不敢磨蹭太久,领了人拿来了板子,搬来了条凳。 “进来!”靖渊沉了声命令,一张条凳便摆在了屋子中间,板子搁在了条凳上。春风抬眼看去,一张条凳似乎也是好木材做的,周围还有圈雕花,若是平时春风可能还能有心思欣赏下,只是现在想了它的用途,实在是叫人头皮发麻。 “王叔!”睿言带了点恳求意味的看向靖渊。 “猫哭耗子!”春风赌气似的开口,他心里怕靖渊,但看着睿言的样却是讨厌,明明都是他告的状,现在还来装什么好人?他才不信睿言有什么好心呢! 春风的态度在靖渊看来就是不知悔改,这无疑的是在火上浇油,靖渊深吸了口气,对睿言道:“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在这看本王教子的好!”说完,便冲了屋内的下人怒道:“都滚出去!” 睿言知道现在怎样都是劝不得了,无奈便出了书房。 “冯伯!”春风叫住走到门口的冯管家,“麻烦你关门!” 冯管家担忧的看了眼春风,抬眼再看靖渊,不敢耽搁,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靖渊走过去将春风从地上提了起来带到条凳前,拿起板子,斥道:“趴下!” 春风紧张的很,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手心早就冰冷一片,但他还是没有犹豫的倾身趴在了凳上。 冯管家挑了会子才选了块不是很重的板子,那些平时罚奴才的板子都厚重的要死,哪里能拿来打小王爷?只是被挑出来的这块板子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一竹篾,三指宽,两尺长,轻巧是轻巧,靖渊挥着很是省力,但挨着板子的春风痛的连唇都咬不紧。 连着两日挨了睿言的打,算不上多重,但春风现在屁股上还是几块青紫,就这样迎上靖渊的板子,几层薄薄的衣料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手颤抖的根本抓不住凳子边,春风想咽下痛呼,只是双唇都颤抖的合不拢,时不时的泻出几声呻吟,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让你去读书,你还真读出本事了?居然敢撒谎!还逃学!不上进的东西!”靖渊气的板子挥舞个不停,照着春风挺翘的小屁股就是狠狠的几下。 春风觉着屁股要被打烂了,竹板子兜风而下,肯定是打在了本就肿了的地方,受不住曲起了小腿,短暂的麻痹之后就是深到骨子里的疼,身子绷直了,痛感顺着感官蔓延到全身上下,春风扭动了腰身,想避,却被靖渊又一板子牢牢的镇压了下去。 靖渊下手倒是有节奏,力道也是一致,只是着落点有些凌乱,直□风痛彻心扉,梗了脖子,痛的浑身直颤。 “我叫你撒谎!”靖渊并非文人,几板子下去也控制不住力度了,春风痛的眼泪“哗——”的一下便淌下来了,小脸皱成一团,努力咬紧了嘴唇。 “逃学!再给我逃学试试看!”对于这点春风倒是很想辩解一番,只是靖渊一板子便叫他的所有辩解都吞回了肚子里,泪珠子滑下腮帮,顺着脖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在条凳上,渐渐形成了一小片水洼。 撒谎、逃学就叫靖渊饶不了春风,更何况在太医院靖渊看到的一幕,春风居然半蹲在地下,毫不顾忌身份的替人捏腿!这简直叫靖渊气炸了!春风痛的已经没了力气,冷汗涔涔,脑袋歪搭在凳上,身下一条粉蓝的底裤已染上了点点红色。 睿言在外听了屋内的“噼里啪啦”声早已蹙紧了眉,只是几乎没听到春风的声音,想他定是在强忍着,心里不觉有些心疼。旁边冯管家皱了一张老脸,止不住的抹泪,求了睿言道:“殿下,您想想办法吧,救救小王爷吧!” 他哪里不想救?只是这叫他如何救?“冯管家,先吩咐人去把大夫找了,药备了!” “啪——”板子着肉的声音好不响亮,睿言心跟着一颤,眉头皱的更紧了,现在这情况实在是叫人头痛的很。按理,春风有错,王叔惩罚他是对的,可睿言不得不说春风挺能招人喜欢,想着这几日来同春风的相处,那小东西虽说总是想跟自己对着干,可自己一个眼神便能叫他愤恨的忍下所有小动作,赌气的样子着实可爱,更何况他身上那种纯真的味道,叫人如何舍得见他受苦? 靖渊习武打仗,手劲自然不轻,即使他觉着已经收了力道,那也很是要命。靖渊的呵斥夹杂着板子打下的声音,睿言听不下去了,握紧了拳,上前推门而入。 春风趴在凳上,单薄的背影叫人揪心,睿言急忙拦了靖渊,劝道:“王叔别打了!春风受不住了!” “你让开!”靖渊怒瞪着睿言 冯管家也在旁劝了:“王爷,不能再打了!已经见红了!” 睿言挡在靖渊面前,丝毫不让步,“春风该是记住教训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靖渊喘着气,瞧着春风趴在凳上的模样也确是可怜,脸色煞白,想必是痛极了,再瞧那粉蓝底裤,几处已经染了红色,心里一慌,看来是真的打重了,可他心里怒火未消,一时也是拉不下脸来,只是将板子搁了,冷哼了道:“他最好别再有下次!” 睿言低呼一口气,过去看了春风,见他已是神智有些恍惚,忙唤了两声,却是没听到回应。 “老奴这就去找人来抬小王爷回去!”冯管家说了就要往外走,睿言叫住他,便准备将春风抱起来。 靖渊到底还是心疼儿子,气归气,还是过去叫睿言让开,自己抱了春风回房。32 走到半道,就见靖暄身边的小太监来传旨,命靖渊即刻进宫,靖渊心烦意乱,匆匆将春风抱回房,转身要走,却是一步三回头,终是咬了牙,命众人好生看顾着,自己出了屋子。 冯管家接过小丫头拧的巾子要给春风擦脸,睿言坐到床前,伸了手接过巾子,问道:“太医呢?” “已经派人去请了,这会儿该是在路上了!”冯管家让人把府里的伤药都拿了来,整整齐齐的排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转而心疼的看着自家小王爷。 睿言放下巾子,准备脱了春风的裤子看下伤的如何,不想才掀了他衣摆,手便叫人抓住了。 春风先前是疼狠了,一口气没缓上来,其实早在靖渊抱起他的时候他就清醒了,只是实在疼的厉害,索性闭了眼不说话。只是现在明显的有人要脱他裤子,那怎么能行! 睿言看了眼春风,抓了他的手移开,不想春风改而去抓了裤子不松手。 冯管家躬了身,劝了春风道:“小王爷,您快松了手,这都出血了,待会裤子粘了伤口就不好脱了!” 春风微喘了气,现在他确实没力气跟睿言计较,而且,他觉得如果他不妥协,睿言也会用武力让他屈服!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让她们下去!”看着边上站着的四五个丫鬟,春风开口。 “是!”冯管家应了,忙让人都出去,就留了他跟睿言在屋里。 见人都出去了,春风松了手,睿言替春风解了系带,慢慢的褪下裤子,露出大片的暗红色,臀峰处破了皮,三道细细的口子往外渗了血珠,周围都是淤血,皮肤下的血丝清晰可见,轻抚上去,皮肤上一片温热,几处明显的发硬,一碰上去,春风就颤一下,臀肉收缩,想来是很疼的。 冯管家在旁见了心疼不已,直说王爷下手太狠了。睿言只吩咐去拿条热巾来,替春风热敷上,“热敷恢复的快,待会上点消肿的药,养两天便没事了!” 春风由了睿言折腾,不置可否。 “启禀太子殿下,宫里来人了!”门外丫鬟恭声道。 睿言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出去,见到外面的人,果然不错,正是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紫沁。 “怎么样了?”紫沁往屋内望了眼,问道。 “还好!”睿言挡在了门口没让紫沁进去。 紫沁见睿言挡了门,于是退了步,站定了道:“太后听了消息都急坏了,让我来接春风进宫去!” “嗯!”睿言点头应了声,转身进了屋。 春风疼的忍不住手伸到后面揉两下,见睿言进来便忙收了手。睿言过去拿了瓶药膏,坐到春风床前,“皇祖母要你进宫去,不想待会让一群太医来研究你伤处的话,现在就乖乖的让我给你上药!” 春风撇了嘴角,低头闷在了枕头里,应了声:“哦!” 挑了点药膏在左手掌心里抹开,然后再手指沾了一点点的替春风敷上,睿言动作很轻,也很快,几下弄完,帮春风拉上裤子,问道:“能走吧?” “能!”春风答的毫不犹豫。 睿言听了,便起身过去净了手,也不再管春风,由着他自己起身下床。 不管怎样,才挨了顿打,身下自然是疼的厉害,只是春风才不要在睿言面前示弱,咬牙迈着步子。 睿言在旁看了,没说话,只是走到门口,盯了春风一步步的往前挪。 春风心底愤恨,眼前这人实在是可恶,摆明了看自己笑话,于是更加不肯屈服,挺直了腰板,跨出一大步,结果,春风只想着不叫睿言看低,却忘了自身情况所限,疼痛牵扯着,腿一发软,一下子栽倒了地上。 一手撑了地,一手抚在臀上,春风疼的吸了气,有些懊恼的咬了唇,今天算是丢人丢尽了!胳膊被拉住,春风抬眼,看着居高望着自己的睿言,在反应过来前已经被拉了起来。 “走慢点!”睿言说着,松了手,也不嫌春风走的慢,只是跟在他边上走着。 紫沁见春风出来,忙迎了上去准备搀扶,春风尴尬的缩了下,只道没事。紫沁不敢大意了,眼睛直盯了春风的步子,跟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迈。 春风从没觉得走路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除去左边的睿言跟右边的紫沁,他身后还有一个冯管家跟两个随紫沁过来的小宫女,一路上还有许多王府的下人,几乎所有人都屏了呼吸看着他,随着他的步伐前进,害他想慢点走都不好意思,只得硬挺了身子,努力正常迈步,真是煎熬! 好不容易到了府门口,轿子已经备好,在万众瞩目中,春风上了轿,轿帘放下的那刻,他敢说他确实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呼气声。 “路走稳了,慢着点!”紫沁交代了句,瞧着似乎没问题了,便上了后面的轿子。 轿子里面搁了厚厚的软垫,真是有些刺眼,但就其功用而言,确实不错。春风微侧着身,手按在腰间一点点的往下移,刚才一路走来有些辛苦,趁了现在自然是要赶紧安抚下自己可怜的屁股。 轿子一路抬进了宫,在离万寿宫不远的内宫门外停了。在轿子上歇了会儿,疼痛感退了不少,春风步子迈的稳了许多,直到见了万寿宫门口的那十几阶台阶,一阵眩晕,真是折磨死他了。 进了万寿宫,春风见文太后坐在位上,正想着行礼问安,便听文太后一边走过来一边连声道:“免礼,免礼!”说着便将春风搂进了怀里,直说春风受了苦,一定帮他讨回公道,再不叫靖渊打他云云。 春风面色微红,他这挨个打尽叫这么些人惦记着,感动之余便是觉着不好意思,于是低了头也不说话。瞄见万寿宫内除了好些宫女太监,还有三个太医,想起前边睿言说的话,春风不觉抖了下,不会真叫他们看自己的屁股吧? 文太后察觉春风的轻颤,忙关心地问道:“伤的怎么样?还疼的厉害啊?跟皇祖母进里边去,让太医好好瞧瞧!”文太后说着就拉春风往旁边的暖阁走。 春风一听真的要叫人瞧他屁股,吓的直觉转头看向睿言。 睿言没辜负春风的期望,嘴角微扬,淡淡一笑,对文太后道:“皇祖母不用担心,皇叔气归气,下手还是留了分寸,睿言瞧过了,春风身上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会子有些疼,过会便没事了!” 文太后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春风忙开口道:“皇祖母不用担心,我真没事!” 想了下,文太后令那三个太医退了下去,拉了春风坐了,“这几日就待宫里好了,就住皇祖母这!” “不用了,住宫里会麻烦皇祖母的,爹也说了,不能叫皇祖母操心!”春风摇头道。 听了春风的话,文太后脸一沉,“听你爹瞎说!你待宫里,皇祖母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麻烦!” 春风还在想怎么拒绝,那边睿言倒开口了:“皇祖母若是放心,便让春风来东宫好了!您这几日身子不大好,该是好生歇着的!” 春风瞪眼,东宫那地方他更不要待!“我回王府住就可以了!” “回去做什么,在宫里待几天!”文太后就是不让春风回去,这,算是她对靖渊的惩罚吧!“就住东宫好了!” “睿言一定每日里都带了春风来您这!”睿言说道,完全不留春风插话的机会。 似乎这是在说他的事,怎么他却是最没发言权的呢?春风张口,“我……” 可惜外面小太监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春风的话,“皇上驾到——” 睿言起身,春风也学样站起来。 靖暄进来,到了文太后跟前,作揖行礼,“母后!” “都坐都坐,你们站那儿哀家瞧着不舒服!”文太后拉了春风,要他赶紧坐下。 靖暄也随了文太后道:“都赶紧坐吧,太后现在可是一个劲的疼孙子,朕都得靠边儿啊!” “皇上还怪哀家疼孙子,你瞧你跟靖渊,都把哀家的孙儿欺负成什么样了!哀家再不疼他们,他们还怎么办!真不知道你们这都怎么当爹的!”文太后有些生气,“哀家要让春风在宫里住几天,就住睿言那,不许叫靖渊把人接回去!” “母后放心!”靖暄笑道:“崆山那儿出了一股山匪,朕已经令渊弟去点兵,明日就出发!” “嗯!”文太后听了靖暄的话,终于脸上有了笑容,过了会,又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又让他去打战了!” “母后勿担忧,朕保证渊弟此次定会速战速决,绝不会再在外面十年不归了!”靖暄说着,看了眼春风。 文太后会意,点头笑了。 靖渊进了宫就叫靖暄说了几句,心里不痛快,“皇兄还不是经常的罚睿言!” 靖暄语塞,不跟靖渊说理,直接道:“崆山那里山匪横行,有劳渊弟去一趟了!”不理靖渊的瞪视,紧接了道:“现在就去点兵,明日出发!” “你让我去剿匪?”靖渊急道:“不过一群山匪而已!” “这是皇令!”。 靖渊气的瞪了靖暄,最后一甩袖出了御书房。 府里现在还不知怎么样了,春风到底如何了,越想越急,赶回府,靖渊却听冯管家来了句:“太后下旨,接小王爷进宫了!” “什么!”到现在,靖渊终于明白了,调虎离山啊!“该死的!”说完,转身又上了马,匆匆往皇城赶去。-------------------------------------------------------------------------------- 小路子一手扶了头上的帽子,一手提着衣摆,急匆匆的小跑在宫道上,到了万寿宫门口,气都来不急喘,忙冲守在万寿宫外的太监道:“快,快请太后,去禀告啊!”小路子急的话都说不清,好在门外的太监知道他是太子睿言身边的人,想来是出了什么事,进去了一人,不一会就见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紫沁出来了。 “这怎么了,急成这样!” “姑奶奶,求您了,赶紧让小的见太后吧!”小路子哭丧着脸。 “太后在诵佛呢,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先跟我说!”紫沁见小路子急成这样,想是太子那边出了什么事。 小路子跺了脚道:“奴才也说不清什么事,只是邱太傅让奴才赶紧来请太后去御书房救急!” “这,这……”紫沁想着,“皇上昨日才回宫,太子不会这么快就把皇上惹了吧……” 话到一半,又是一匆匆人影,小太监看到紫沁,行了礼,“嬷嬷!” “你是……?”紫沁瞅了眼小太监,没有什么印象。 “回嬷嬷,奴才是在御书房执事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紫沁一听是御书房的小太监,心里一惊,看来多半真是出事了。 小太监似乎还在思量着怎么说辞,紫沁瞧了心急,摆手道:“快些说!可是太子出事了?” 小太监点了头,“皇上对太子发了大火,动板子了,李总管让奴才来请太后娘娘去趟御书房!” “你们跟我来!”紫沁领了两人往里走,走到佛堂门口,示意两人停下,让他俩在外候着,然后便进了屋。 文太后听紫沁说睿言出事了,忙招人进来问情况,那御书房小太监跪地行了礼,道:“早朝过后皇上传了太子去御书房,开始还好,后来不知怎的,皇上动了气,差些就,就……”小太监有些怕的瞧了眼文太后的脸色,复又低了头道:“斩了太子……” “你说什么!”文太后大惊,猛然起身,却是一阵眩晕,差点摔了。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左右众人忙跪地磕头。 “赶紧的,摆驾去御书房!”文太后急的往外走,一群宫女太监也忙跟上打点凤驾。 早朝过后,靖暄招了睿言御书房伺候,问了些近日朝中的事情,睿言一一禀报,靖暄听了点头算是表示认可。待让他回去时,却见睿言跪地,“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想向父皇禀报!” 靖暄看睿言跪地,皱了下眉,“说!” 睿言垂了眼帘,下了决心,道:“儿臣将杨修放了!” 殿中侍御史杨修被人弹劾贪污受贿、对上不恭,靖暄下江南前将他下了天牢,只道回京后亲自审理,现在好了,人已经给放了!靖暄沉了脸,“你替朕把案子审了?” 睿言张了口,半晌说道:“没有!” “那就是说,无凭无据,堂都没过,你就把人给放了?”靖暄声音低沉,隐忍了怒意。 睿言抬眼看了靖暄,眸子清亮,“是!” “砰——”靖暄一掌拍了桌案,起身走下御座,“谁让你把人放了!” “弹劾之事本就无凭无据,依律,本就不该将杨修下狱!”睿言腰背挺直,依旧不卑不亢的模样。 “你……”靖暄指了睿言,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来人,把牢狱长传来!” “请父皇不要怪罪旁人,是儿臣……假传了圣旨……放的人!”睿言低眉垂目,却依旧冷静。 人被放了就叫靖暄心里不快,再听睿言说是假传圣旨,更是心里火起,瞪了睿言,瞧他毫不畏惧的神情,气的一脚将他踹翻,怒道:“传廷杖!” 早料到这样的结果,睿言倒不觉得怕,捂了胸口,咳了两声,重新跪好,一副任由靖暄处置的模样。 “你这太子当的好啊,假传圣旨都敢!”靖暄盯着睿言,冷哼,“依律,假传圣旨该如何问罪!” “依律当斩!” 靖暄冷笑,“看来你是明知故犯啊!” “儿臣罪该万死!”睿言叩头。 “你以为朕不敢动你?”靖暄喝道:“来人!” 众奴才听了,忙跪了满地,“皇上息怒!” 大内总管太监李福更是急了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太子无心而为,求皇上饶了殿下这遭吧!” “他无心?”靖暄沉声,“他要有心是不是就已经谋朝篡位了!” “父皇!”睿言惊的猛抬头,望了靖暄,眼里掀起波澜,几度张口,最终叩首道:“儿臣知罪,父皇息怒!” 靖暄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也不再提,只是指了睿言对周围的一干太监道:“拖出去,给朕重重的打!” 大内总管李福瞧了,冲两个小太监使了眼色,小太监小心翼翼的上前,一边一个架起睿言带了出去,李福也忙跟了出去,招了一个小太监,让他快去万寿宫报信。 见睿言脱了罩衣,李福忙上前接了,睿言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每次见着睿言受罚都觉不忍。摆摆手,让周围一圈人都退了下去,令人关了大门,只留了四、五个小太监,看着睿言伏在了凳上,李福冲两执板太监点了下头,示意行刑。 “啪——”一板子下去,李福就皱了眉,瞪了那执板太监一眼,那小太监一吓,举高的板子差点没拿稳,另一边的小太监也瞧见了李福的脸色,斟酌着,板子举的老高,落下的样子倒是吓人,只是到最后关头撤了力。 阵势可怕,可杀伤力却是小的很,几板子都没叫睿言觉着什么疼痛,知道那些小太监在放水,睿言也不说话,苦笑,但愿别叫父皇看出端倪,亲自出来监刑的好。 靖暄在御书房内踱步,他的儿子他知道,傲气倔强,看似冷情,却是比谁都心软,掰不过来的性子,总是让他又气又恼,每每少不了罚他一顿。在旁人看来,总觉得靖暄不喜欢睿言,其实,只是靖暄对睿言寄望太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