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上下一下子喧闹了起来,姚府大爷姚书天有两个女儿,儿爷姚书地有一个女儿,不知这被王爷看中会是哪位小姐。。 姚书天平复下心中的激动之情,凑到易荀跟前,笑的那叫一个灿烂,看的易荀直想吐,“大人,敢问,王爷是准备向……” 易荀忍无可忍的后退一步,然后扫视了眼等着答案的众人,咳了声,然后大声的道:“姚雪妍,姚大小姐!” 瞬间安静,片刻后,姚老爷第一个晕了过去,姚书天第二个倒下,姚书地还好,只是双腿抖的,撑了桌子才不至于倒下去。。9 姚书天在屋内走来走去,姚守裕终于忍不住一顿拐杖,对姚书天怒道:“你给我停下来,走来走去烦不烦!” “爹!”姚书天一步跨到父亲面前,“您说现在到底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姚守裕一拍桌,“绝不能让春风成为王爷的儿子,否则,姚家就要完蛋!” “您说不能,可,您没瞧见那易荀是怎么对春风的吗?摆明了王爷是知晓了啊!”姚书天叹道。 “易荀怎么对春风?哼,我倒是只看到他在那垂涎着那个小杂种!”姚守裕一阵阴笑。 “大哥,爹说的不错,谁能够证明那春风就是王爷的儿子?那个女的已经早就死了,娘也不在了,春风不过是姚府的一个奴才,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姚书地眼里闪着寒光,“倒是有个叫翠儿的丫头,现在好像还活着,只要我们……”姚书地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下,然后继续道:“春风嘛,也可以一起送去下面陪他娘!” “你的意思是说,告诉王爷,人都死了?”姚守裕微眯了眼,手捏着胡须思考着。 “王爷要的只是那个女的,是否有孩子,王爷怎么知道呢?”姚书地狞笑道:“若王爷问起,只要我们把责任推给族里长老,那就没我们的事了!不过……” “不过什么?”姚书天见姚书地开始卖关子,忍不住催他。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给王爷一个儿子!” “什么意思?” “从姚家子弟里挑个给王爷当儿子,那以后,咱姚家,靠山不就更硬了嘛!”姚书地眼里闪着精光。 姚书天眼珠一转,看着姚书地,问道:“从姚家子弟里挑?你想挑谁?” 姚书地过去拍了拍姚书天的肩膀,笑道:“大哥,这,姚雷是姚家长孙,以后自然是要继承这姚家的,所以,弟弟只好忍痛将姚霆送出去了!” “你!”姚书天一惊,甩开姚书地,指了他怒道:“原来你竟是想着让自己的儿子当小王爷!”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我这,还不是为了我们姚家嘛!”姚书地斜看了眼姚书天,满是无奈的道。 “行了!”姚守裕打断了那两兄弟的争论,道:“事不宜迟,先去找人,入夜,先把翠儿跟春风给做了!明日王爷来府上,就拿姚霆顶下吧!” 夜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小茅屋内,忽然闯进两个黑衣人,他们拿了麻袋,二话不说,套了床上的人便翻窗而出。如果那两人仔细些,便会发现,在黑暗的角落里,正有两双眼睛盯着他们。 春风挣脱开一直禁锢着自己的人,带着些许怒意问道:“你到底什么人?” “奉命保护您安全的人!”阴暗中的男人露出半边脸,嘴角勾笑,却是森冷的很。 “你就看着你的同伴被那人拐走?”春风指了窗外道,明明该被抓走的是他。 “你担心落焰?那可是多余!若现在是您被抓走,我多半会担心一下。”男子不以为意的道。 春风没想到男子居然这般不顾自己同伴的死活,推门而出,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春风回望,怒目而视,胡渣邋遢,一张落拓脸庞在月光的照映下入了春风的眼,男子周身环绕着的嗜血气息令春风一阵反胃。 “你要去哪?” 春风想甩掉男子的手,可是无奈力气比不过他,只得恶狠狠的踩了他一脚,见他仍不动,便怒道:“我要出去,你管不着!” 男子似是看穿了春风的心思,阴沉的笑着:“你想去看落焰杀人吗?” 杀人!春风眼睛突然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男子。 “你当那些人来抓你是去玩的吗?对于敢动你的人,自然是要消失的!”男子依旧笑着,似是在说着再正常不过的事,他看了眼春风,抱起他,跃上墙头,几起几落,人影便淹没在了黑暗中。 城郊,春风被放下,他正想骂男子刚才那突然的举动,不想那人却是指了一边,春风顺着他的手指而望,不远处,一个娇俏的身影站在一堆烈火前。 “处理完了!”女子的声音传来,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烈刀,你不该带少主来这!” “啧,谁叫咱们小主子怜香惜玉呢!”烈刀笑着。 春风有些怕,却是一步步的往前,女子突然转身,着实吓了春风一跳,半面莹白的脸庞,说明着女子的年轻与貌美,而另一边,整整半边脸的红色印记,如一团烈火在燃烧。 “你,你把刚才那两人……怎么了?”春风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他不想去相信男子的话,可他的眼却是直直的盯着落焰身后的那团跳跃的火焰,怎么都移不开。 “杀了!”落焰依旧不带感情的声音,顿时让春风从头凉到脚,他不看着那团火,好红,好红,春风拉紧了衣襟,突然跪倒在地,他晚上就没吃什么,现在只是不停的干呕,直到脱力。 当烈刀抱着春风进门的时候,靖渊吓的赶紧奔了过来,小心的接过人,心疼的看着那张有些惨淡的脸。 “属下办事不利,令少主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烈刀面对靖渊,不再似前面那般嬉笑。 靖渊敛了眉,没多说什么,抱着春风往后院走去。 当春风睁开眼的时候,陌生的环境令他一下坐了起来,起的猛了,头一阵眩晕,差点儿栽了下去。 “奴婢给小王爷请安!小王爷这是要起了吗?那就让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外面的侍女们听到响动,进屋来服侍。 可春风却是不习惯,捂在被子里不愿出来,听到她们向自己问安,还称呼自己是“小王爷”,春风吓了一跳,忙问:“这是哪里?” “这是皇上跟王爷微服所设的别院!” 皇上?王爷?春风抓紧了被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些侍女,瞧她们的表情,分明不是说假话,“我,我,我怎么会在这?” “小王爷不在这,那该在哪儿呢?”一名侍女浅笑着回答。 “你,喊我什么?”春风愣住。 “小王爷!” “小王爷?”春风嘴里喃喃着,只听一旁的侍女又道:“您是王爷的儿子,那自然是咱们的小王爷啊!” “你是说,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王爷?”春风呆了,他知道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想过他的身份,设想过他可能是什么武林中人,也设想过他会是个商贾之人,居庙堂也不是未想过,只是他所想的,与现实,差距好大!他见过他的侍卫手下,他们有称他“公子”、“少爷”、“少主子”的,唯独此次被人称为了“小王爷”!那个男人,一直被人称为“主子”,没想到,这个“主子”的身份好大! “小王爷的父亲,是当朝皇帝陛下的同母亲弟弟,最为皇上器重的靖渊王爷!” “轰——”的一下,春风脑子变得空白,再也做不出任何思考,身子微颤,一把挥开伸手过来想帮他穿衣的侍女,冷声问道:“他人呢?” “小王爷问的是……” “他人呢!”春风怒吼,胸口控制不住的起伏,眼眶泛红。 “王,王爷一早便带人去姚府了!” 春风听了,指了门道:“都给我出去!” 侍女们领命而出,春风拉过放置一旁的衣服,快速的穿了,简单的洗漱束发,春风出了门,他要去姚府,他要见那个人,没有原因,他只是想见他!众人想拦了春风,可春风只一个眼神,便叫他们不敢再有异议,那个眼神,实在是跟王爷一模一样! 这边厢,靖渊一早便率了众人去了姚家,他端坐在上位,听着姚书天在那跟他哭诉雪妍被族里迫死的惨况。 “啪——”靖渊手中紧捏的茶盏终于摔在了地上。 姚书天一惊,哭的更加悲恸,“王爷如此重情,实属大姐之福啊,只是大姐她命薄啊!家父因大姐一事,可是一夜间白了头啊,自大姐去后,父亲日叹夜叹,悲痛不已!家母更是忧虑成疾,也早早的就没了啊!王爷,您一定要为我姚家做主啊,您一定要为大姐讨回个公道啊!” 靖渊嫌恶的看了眼姚书天,心里悲痛,雪妍,这便是你的家人!你叫我该怎么办! “王爷,其实还有一事,下官还未禀明!”姚书天放下一直在拭泪的衣袖,悲苦的万分的道:“大姐虽已不在,可,她却未负王爷厚爱,为王爷育得一子,姚家苦苦隐瞒,终是待他现今成人,盼来王爷与他相认啊!” 靖渊挑眉,不知这姚家又要玩什么花样,春风明明现在就在别院…… “王爷,这便是大姐所留之子!” 姚霆不知何时被推出,身子边抖边伤心的哭着。 “噗,哈哈!”易荀突然爆笑出声,“姚大人,你说这个肥的跟猪似的家伙是王爷的儿子?” “咳——”靖渊脸色暗的难看,瞥了眼易荀,易荀赶紧捂了嘴,躲到翁业身后,依旧嘟囔着:“本来嘛!” 翁业干笑两声,拍了拍易荀,易荀一把打开他手,低声骂道:“死骗子,小心我剁了你手!” “你剁了他手,你来替他写公文奏章吗?”靖渊没好气的道,“去把翠儿叫进来!” 翠儿?姚家几人不禁一吓,不会是那个翠儿吧,她不该是昨晚上就…… “民妇给王爷请安!”翠儿来到厅上,向靖渊见礼。 “免礼!”靖渊指了一旁的姚霆道:“翠儿,你可知他是谁?” “回王爷,民妇知晓!” “有人说,他是你原来小姐的儿子,也就是本王的儿子!”靖渊轻笑。 翠儿扫了眼姚霆,不想他们姚家竟然做出如此事,不禁为小姐悲伤,“回王爷,他根本就是姚家二爷姚书地的儿子!” “你是什么人,竟在此胡说!”姚书地指了翠儿怒道。 “我是什么人,难道二爷忘了吗?当初您不是还想卖了我去还赌债吗?”翠儿愤恨的指了姚家众人,“小姐当初那般,全是你们害的!是你们害死了小姐!” “王爷,您千万别听她在这胡说!”姚书天立刻向靖渊申辩。 “我胡说?”翠儿握拳,“我胡说?在小姐出事之时,你们除了去讨好那朱家,除了想着姚家利益,你们有为小姐想过吗?小姐带着春风在府前跪求那日,你们却是安逸的坐在屋中!你们口口声声在那说待小姐这般好那般好,那,我只问你们,你们知道小姐的墓在哪吗?你们知道吗?春风是那般无辜,姚老爷,他再怎样,他也是你的亲外孙啊!你却是如何对他的?你说啊!” 一片死寂,姚家人被翠儿问的无言以对。直到外面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这样啊……” 众人一惊,从外面走进来的,正是春风!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如同一个被人丢弃的瓷娃娃。 “娘说:春风,好好在姚府活着……要好好孝敬姚老爷,孝敬大爷、二爷……要听话!”春风走到姚守裕跟前,看着他,乌黑的大眼睛,溢出哀伤,“我该,叫您外公吗……可,我知道,我不配!” “春风!”靖渊喝止他,他无法再看下去、听下去,那孩子样子令他揪心的痛! 春风吓的后退半步,见靖渊要过来,突然跑过去,可,却是迅速的捡起了地上那茶杯的碎瓷片。 锋利的瓷片抵在劲间,春风笑着,好不凄凉。 “春风!你要做什么!你放下!”靖渊慌了,想上前,可,他往前一步,那瓷片便往那雪白的劲间更深的划去,淡淡的已经有红色。 “原来,你们都不要我!”春风低吼,一行清泪终是再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10 “春风,听话,把那东西放下!”靖渊急的已经煞白了脸。 春风斜睨了眼靖渊,似笑非笑的道:“听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不要!”春风慢慢后退,“都不许跟着我!” “都退开!都退开!”靖渊挥退门口的众人,紧张的看着春风。 春风一步步退着,退到大门外,春风冷睇着靖渊,道:“关门!” 靖渊深吸气,紧握了拳,抬手示意了下,两名卫兵缓缓的推动着那沉重的木门,靖渊见春风站在门外,手中的瓷片依然抵在脖间,门缝越来越窄,人影越来越小,靖渊紧闭了眼,在听到门完全关上的声音时,靖渊蓦地睁开眼,直接跃出了姚府高墙。可,从姚府出去有好几条巷道,根本就寻不见人影。 “还不快去找!找不到人,你们也都不用回来了!”靖渊一甩衣袖,回首怒视了姚府众人,“翁业,全部收监,本王回头再同他们算账!” 靖渊想着春风颈间的那道红痕,心就抽紧,眼前那么多条路,他到底该选哪条? “王爷若是信得过民妇,那便让民妇带路吧!”翠儿走到靖渊身边,思索着道。 “你知道他去哪了?”靖渊急问。 翠儿敛了眉,道:“春风该是去了那儿!” 靖渊疑问的看着翠儿,翠儿淡然一笑,“小姐那儿!” 春风一路奔跑,直到到了那块无字墓碑前,春风再也撑不住了,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淌,抬手去擦,却是越擦越多,春风狠狠的拿了衣袖在脸上抹着,白嫩的皮肤被搓的通红。 “娘……娘,娘!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啊!”春风手捶在那无字墓碑上,一拳又一拳,血早已沾染了墓碑,然而还是空荡荡的只余了瑟瑟风声,春风未得到任何回应。无力的捶打,春风已不知疼痛,抽泣着,心痛到麻木,“娘……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了!为什么!” “春风!”靖渊疯了似的跑过去,心疼的搂紧那残弱的身躯,“春风,春风!父王不会再丢下你了,不会再丢下你了!”誓言不断的重复,靖渊心似被人撕裂般的痛。 春风哭着,挣扎着,却被靖渊紧紧的搂在怀里。突然的感到怀里的挣扎停了下来,靖渊心头一喜,春风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人都说,亲情是难能可贵的,从小我便羡慕那些有爹抱有爹疼的孩子,每回当我痴痴看着别人父子欢乐的时候,总会听到周围不断的有人在指了我说:看,那是个没爹的野孩子!好多孩子会向我丢石头,然后将我围住,嘲笑我!” “别说了,别说了!”靖渊听不下去。 “那天好冷啊,娘咳的好厉害,好多血,我哭着说:娘,我们去找大夫!可娘却按了我跪在好厚好厚的雪地里,好冷好冷!直到面前那高高的宅院里出来人,他们拖了我进去,我死拉了娘的手,我哭着,叫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倒在雪地里,沉重的木门就那样关上了。” 靖渊看着春风,是伤是痛,是恼是悔,是愤是怒。如墨的眼,深若幽潭,竟是死般的沉寂,泪珠溢出眼眶,一颗颗的滴落,重重的砸在靖渊心头。伸出的手,终是不敢去触碰那伤痕累累的男孩。 “我是姚家永远的奴才,我卑微,我低贱,我是没人要的野种,姚老爷恨我入骨,他这般,其实我还是感激他的,若非他有禁令,可能,我早就被那些人践踏完了。”春风转过头,看了靖渊,竟是勾了嘴角,“十六年,我本是期待有个爹的,可,我现在好恨你,真的好恨你!你是人人都敬仰的王爷又如何?你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你的皇帝,对得起你的国家,你唯独对不起你的妻子,还有,我,你的儿子!所以,我恨你!我,恨,你!” 靖渊抚胸,胸口似要炸开般的疼,他的儿子,说恨他,恨他!艰难的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王爷!”不远处的一声断喝传来,靖渊瞬间抱住春风往旁边闪开,三根冷箭没地半分。 “靖渊,纳命来!”随着一声怒喝,一群蒙面人冲靖渊杀来。 靖渊早已恢复了往常的冷静,逆光而站,不屑的道:“塔索,你乌其已灭,竟还敢来此叫嚣!” “国亡人不亡,只要乌其还有一个人在,必杀你报仇!”为首一人拉下面巾,毫无畏惧的看着靖渊道。 “不自量力!”靖渊冷哼,冥剑、烈刀、落焰一群护卫早已在旁摆好阵势,见靖渊一挥手,立刻杀向敌人。 乌其人数虽多,却远非靖渊他们的对手,塔索见手下伤亡不断,一眼看见那被靖渊护在身后的男孩,取出短弓弩,直射其背心。 春风哪见过这般厮杀,愣在那里,微觉身后有异,回首,眼见那箭矢已至跟前,突然高大的身躯挡到他面前,春风惊醒,眼见那人在自己面前倒下,竟是心中一紧,没有多想,一把接住他。 “王爷!”冥剑等人见靖渊负伤,未见惊慌,只是杀招更猛。 春风看着已贯穿靖渊左肩的利箭,眼中精光一现,环顾四周,捡起一把长剑,高高的在靖渊上方举起。靖渊感觉浑身乏力,见春风竟向自己举剑,望向他的眸子,竟是写满坚定,举剑的手,不带丝毫颤抖。 “你,真的那么恨我吗?”靖渊闭了眼,胸口一痛,剑已插入。 “渊弟!”靖暄赶来,不想见到的却是这番景象,一把推开春风,抱着靖渊不断呼唤。“你!你居然……”靖暄眼神转利,似要剜了春风似的。 春风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官兵突然大批涌出,很快拿下了乌其所剩无几的余孽。几个官兵拿刀架在春风脖子上,靖暄未做反应,只是亲自抱了靖渊,叫人速请大夫。 镇上最好的大夫全部被请了来,几人看了眼靖渊,惊愕之余,全是佩服之色,更有甚者赞道:“实乃妙人也!” “你们在瞎说些什么,还不快问诊!”靖暄怒极。 “皇,皇上!王爷中了幽冥香,此毒解药虽不难弄,但,这种毒药一旦入体,便已极快之速攻人心房!” “你说什么!”靖暄一把抓过那名大夫,“难道你说渊弟他……” “皇上莫急!”旁边又一大夫道:“虽说幽冥毒难解,可,王爷胸前一剑,实乃极妙一招!此剑所处位置,不仅封了近心的几条经脉,更是迫了毒血出来,此招虽毒,却是以毒攻毒之法,若非医术高人,绝无此本事!” “你是说渊弟有救?”靖暄一喜。 “草民此处便有幽冥解药,只要王爷服下,便可醒来!此外,王爷胸口伤势虽看着凶险,却未伤到要害,只要好生休养,便可无事!” “那样甚好,那样甚好!”靖暄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见一大夫取了一竹制圆筒,将里面的药水一半散入靖渊肩头,一半倒入他口中,靖渊果如他们所言,慢慢的睁开了眼。 靖暄一把拉住靖渊的手,宽慰的道:“没事就好!” “皇兄……”靖渊因伤痛紧皱了眉,却是着急的到处寻找,“春风呢?” 靖暄一听,突然想到那孩子,照那些大夫所言,自己岂不是误会了他?最后也未管他,那他现在…… “冥剑!小王爷呢!”靖暄问向一旁的冥剑,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回皇上,先前,当地知府大人将乌其余孽绑走……小,小王爷……好像也在其中。”冥剑没哪回觉得如此心慌的,他们认靖渊王为主,伤王爷者死,即使是小王爷也不例外,可现在看来,小王爷不但未伤王爷,还救了王爷。 “好像?好像是什么意思?”靖渊心口好痛,挣扎起身,“本王令你们照看好小王爷,你们!你们!”靖渊顾不得许多,挣脱开靖暄的压制,拼了命的出去寻春风。 “咻啪——”长鞭甩下,带起一阵阵铁链的声响,无力垂着头的少年,胸前绽开一朵朵血花。 “大人,人犯晕过去了!” “浇醒!”刘定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心里哀叹,此回王爷在他地盘上遇刺,皇上定是要怪罪,幸而抓回了一群人犯,不想,那几名黑衣人尽全部服毒自尽,唯留了这么一个小子,瞧他那姣好的模样,若非他亲眼见他一剑刺向王爷,真是不愿信他是刺客。 一盆冷水浇下,刘定看了眼那醒来的人,厉声道:“小子,我劝你快快从实招来,到底是何人指使你来行刺皇上跟王爷的?”他就不信,这小子还能抗的住,若不给皇上一个交代,那自己这颗脑袋岂不是就要不保了! 刘定摇头晃脑,仔细一看,那小子竟用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实是气死他也,“来人,继续行刑!” “砰——”四名衙役被踢了进来,刘定大惊,“什么人!居然敢来劫囚!” 靖渊脸色苍白,却满身煞气,冥剑、烈刀小心翼翼在旁跟着。 看到那被掉于刑架上的人,靖渊愤怒的一拳砸向刘定,“来人,把他给本王关起来!本王要活剐了他!” 刘定吓的哇哇大叫,冥剑一指点了他哑穴,顿时刑室里静的可怕。 靖渊放下春风,接住他软倒的身子,跪于地,再也控制不住,仰头怒吼:“啊——”为何是这样,为何我在你身边,却还未保护好你!11 “春风,春风……”靖渊紧抱着怀里的人,心口上似被人用刀子扎上了好几十下。 靖暄来到刑室,看着浑身是伤的侄儿,愧疚万分,见靖渊那般痛苦的模样,更是万般自责。 “渊弟……”靖暄手搭上靖渊的肩,“让冥剑他们赶紧抱春风回去疗伤,还有你,身上伤也没处理好!” “主子,将小王爷交给属下吧!”冥剑跪在靖渊面前。 靖渊充耳未闻,硬是不顾伤势,抱起春风。 “渊弟!”靖暄急,可瞧靖渊那样,知道他宁脾气又上来了,劝也是没用,要是现在跟他抢人,多半他还会跟你打一架!无法,靖暄只得摇头叹气的跟上。 冥剑等人亦是知道靖渊的脾气,眼睁睁的看他伤口迸裂流血不止,却是无法。 “放我下来!”微弱的声音,语气却是那般坚定。春风伸手,众人以为他是想推开靖渊,不曾想,他的手却是按在靖渊的伤处,似是想阻了那继续流淌的血。 靖渊看了眼怀里的人,霸道的道:“不放!” 春风不再说话,只是紧闭了眼,任由他去了。 好不容易将春风安放在床上,靖渊已是面白如纸,可他仍不愿离开,非要守在春风床边。 靖暄哪里见得他这般,终是气了,“回去上药休息去!别逼我令人绑你回去!” “我可以就在这上药,休息就不用了!”靖渊撇开头去,不理会靖暄愤怒的目光。 春风撑了身子想起来,靖渊不知他要做什么,赶忙去扶他,不想春风见准机会,一指点来,竟是叫靖渊顷刻便失了意识。众人一惊,只见春风扶了倒在他身上的靖渊,喘息着道:“抬他走!” 冥剑烈刀赶紧将靖渊送回房去,春风无力的倒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靖暄朝旁边的几个大夫道:“还不去替小王爷看伤!” 几个大夫忙应是,走到床前,却见春风紧拉了衣领不放,几位大夫犯了难,难不成要他们跟小王爷用强的吗? “春风,别闹脾气!”靖暄看着头疼,这小子,倔起来,真的跟靖渊一样! 春风看向靖暄,眨了眨眼,竟是带了种委屈。 “小伤不碍事,你们给我点药就成了,我自己上!”春风对那些大夫道。 几位大夫看向靖暄,靖暄皱了眉,最后还是点了头。 “你真的要自己来?”靖暄看着床头摆着的药,再看无力躺在床上的春风,也不等他回答,拿了药,示意他快些将衣服脱了。 “我自己来!”春风伸手想去拿药,却是被靖暄躲开。春风满是不悦的撇了撇嘴角,脱了衣服,躺在那,等着皇帝陛下为他服务。 “很疼吗?”靖暄见春风紧咬了牙,眼紧闭着,手指紧抓了身下的床单,心里满是后悔。 “您,不适合替人上药!”春风忍了痛,努力挤出一句话来。 靖暄苦笑,手上力道又轻了些,“春风……”靖暄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回,是朕误会了你,抱歉!” 春风惊讶的看着靖暄,他不敢相信,白邵国的皇帝陛下竟在跟他说抱歉,有些无措,“皇,皇上,您言重了……” 靖暄笑了笑,看着春风,道:“按辈分,你该称朕为‘皇伯伯’!” 春风抿了抿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靖暄,那样子真是可爱的紧。 “你不是已经连‘爹’都叫了吗,还不叫‘皇伯伯’吗?”靖暄继续道。 “皇伯伯……”其实,这声皇伯伯并不难叫,不管怎样,比那声“爹”,要来的简单太多! “好好好!”靖暄脸上尽是喜色,转而又变成了浓浓的怜惜,“好孩子,真的是苦了你了!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皇伯伯,皇伯伯一定为你做主!” 日后?春风心下一惊,是了,日后该怎么办,难得自己真的要跟他们一起走吗?去做靖渊王的儿子?去做那个人人称羡的小王爷? “不——”一个“不”字本能的出口,春风掩口,不敢去看靖暄。 “怎么,还不能接受你的父王吗?”靖暄皱眉。 春风闻言,摇了摇头,却是难过的道:“他曾丢弃我娘……” “没有!”靖暄打断了春风的话语,看着他,语带严厉,“你的父王,从未丢弃过你娘亲!”见春风不信的样子,靖暄继续道:“当年,你父王对你娘是真的一见倾心,可,战事在即,我们不得不立刻动身,你父王要带你娘走,是朕未同意!” 靖暄歉疚的看了眼春风,“那是场恶仗,胜,便是王,败,既是寇,你父王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便同意暂留下你母亲,等一切结束后再来接她。你父王留了数名下属保护你娘,却是被你娘拒绝了。那仗打起来便是三年!待到取胜,你父王可是连朕的登基大典都未参加便下了江南,可,却是再也找不到你母亲的人影。你母亲因为未婚先孕,被姚家赶出家门,这是姚家不光彩的事,白桃镇的百姓自是迫于姚家势力,皆闭口不言,只要有人问你母亲,便答‘从未有过此人’。朕从未见过你父王那般慌张过,人只道你父王那是替朕在视察民情,实则,是你父王在一直找寻着你母亲!” 春风蜷缩起身子,大眼睛漆黑漆黑的,却是空荡荡的毫无生气,靖暄心疼的轻抚着他的背,叹道:“朕实在不忍再看你父王那般受累,所以便强行令人将他带回了京城。回京后,你父王也不早朝,只是日日待在家中,直到半年后,方进宫向朕讨了一道旨,去了前线。战场上的靖渊王,化身修罗,人人畏惧。十年外战,终是壮大了我白邵的河山!” 春风默默听着,听到最后,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了,背过了身去。靖暄退出了房间,隔了门板,他能听到里面男孩的痛哭声。哭吧,哭完,就好了!靖暄心中默念。 “启禀皇上,秦将军携妻求见小王爷!” “告诉他们,小王爷歇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翠儿心急如焚,未料到会有人来行刺,自己怎见过那般场面,当场便吓晕了过去,待醒来时,便听有人说小王爷伤了,自是急急的来探望,现在得了皇上的话说小王爷歇了,虽说现在不过傍晚时分,可皇上的话,谁有敢辩驳呢? 翌日,春风早早的醒了,可,有人比他更早。当春风看到坐在床边的靖渊时,着实吓了一跳,惊吓完了,却是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办。 父子两对视着,靖渊看着春风红肿的眼,心疼的紧,猜他可能是晚上伤疼厉害,所以忍不住哭了,急急的开口道:“伤疼的厉害吗?要不待会再让人来看看?晚上睡的还好吧?想吃什么,待会尽管令人去做!” 春风手足无措,顿了半天,道:“我,我起床,穿衣服,你,那个,您先出去下……” 靖渊听他对自己用了敬语,微有些吃惊,不知他这是对自己王爷身份的恭敬,还是对父亲的尊重。“起来做什么,身上有伤,就躺了歇着吧!” “是啊,就听你父王的吧!”靖暄也是起了大早,听人回报说靖渊早早便去看春风,心里感叹靖渊真是宝贝这儿子。 “瞧这眼睛,跟兔子似的!”靖暄开着春风玩笑。 “皇伯伯!”春风捂了眼,不满的叫了声。叫完才想起一旁的靖渊,顺了指缝去看靖渊的表情,很黑。 靖暄见靖渊脸色难看,摇着头,上前拍了春风的脑袋,嗔怪道:“怎么,还未向你父王问安吗?” 春风一惊,嘴张开,又抿了起来,眼转向靖渊,终是叫了声“爹!” 靖渊简直不敢相信,喜不自禁,紧紧抱住春风。春风推着靖渊,靖渊不理,春风犯难,手上不敢用力,只有低低的开口提醒,“伤,伤……” “啊,对,爹爹弄疼你了吗?赶紧让爹爹看看!”靖渊一脸紧张,靖暄按住他,指了他胸口道:“春风是在说你的伤!” 春风见靖渊高兴的样子,心里却是愧疚,因为,他已有了主意。 “我还是想起来,真的不习惯待在床上!”春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