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都可以安座于一张波斯地毯。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宽大的案子。玉石的案子、檀香木的案子上摆的都是金杯银盏,不说吃食,就是血红玛瑙的高脚盏里的果品,就上了一十二遍,没有一种不是来自遥远的地方,不要说味道与样子,就是它们奇异的名字也从未到过岭噶人耳边!觉如端起酒:感谢上天使我的亲人和故乡人来到此地,我到此三年来从未享受过这样的欢喜!大家请干了这一碗!众人都一饮而尽,老总管却离座来到觉如跟前:我要先替岭噶人提出一个请求,等你答应了,我才敢喝干此碗!老总管尽管吩咐!因为我们的罪孽,美丽的岭噶才遭了大灾,其中一多半的罪孽,是因为我们毫无怜悯把你们母子驱赶,但是,为了岭噶的百姓,我要请求你,让岭噶人在你开拓的领地上居停三年。45觉如的顽皮劲儿上来了:为什么是三年,而不是三天?因为羞愧难当,老总管的头深深地低下去:我们的罪孽有多深,家乡原野上的积雪就有多深,等那些积雪化尽,等大地重新焕发生机,要整整三年。看见老总管代人受过的羞愧模样,觉如的心口感到了针刺般的痛楚,他扶着老总管回到座前,请他安坐于上位,举起酒碗:老总管和诸位首领请放心,觉如我开辟此地,就是为了岭噶的事业功垂千年!说话之间,罩在人们头顶的帐篷消失了。那些座位仿佛都升起来,大家都听见了觉如洪亮的声音:大家请看,这美丽宽广的黄河川,狭长弯曲如宝剑,刃口的南面是印度,剑尖所指为伽地,剑身插入唐古拉山。三色城堡建于此,这玉隆格拉松多就是将来岭国之腹心!待到岭国成大业,再分派子民回家乡!老总管闻言,不禁喜上眉梢,端起酒连饮了三大碗。接下来,宴席摆开,一顿饱餐后,人们载歌载舞,通宵达旦。人们露营时燃起上万堆篝火,明亮的光芒遮蔽了天上星星的光焰。第二天早上,觉如领着众首领登上高岗,他气宇轩昂,指点江山:大家看看这黄河川,英雄驰骋有大道,人民交易有集市,牛羊放牧有草滩,那座石税筑起的城堡,献给敬爱的老总管!议事厅那么宽敞,发号令召集我们时,老总管啊,塔高自然声远传!老总管说:那是你的城堡,你就是我们的王!下面立即一片响应的声音:觉如王!觉如王!他父亲出来大叫:他不叫觉如,他叫格萨尔!人们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叫起来:格萨尔王!格萨尔王!格萨尔见状,赶紧运用神力,让那些欢呼的人们不再能发出那么巨大的声音。他稍稍一用力,就把老总管扶到城堡中那铺着虎皮,扶手上用黄金雕刻着龙头的宝座之上:老总管,请安坐此位!老总管徒然挣扎:天意早已示现,你才是我们的王!连晁通也走上前来,说:老总管说得对,你才配做我们的王。你赶紧上座,好赶紧给各部落安45觉如的顽皮劲儿上来了:为什么是三年,而不是三天?因为羞愧难当,老总管的头深深地低下去:我们的罪孽有多深,家乡原野上的积雪就有多深,等那些积雪化尽,等大地重新焕发生机,要整整三年。看见老总管代人受过的羞愧模样,觉如的心口感到了针刺般的痛楚,他扶着老总管回到座前,请他安坐于上位,举起酒碗:老总管和诸位首领请放心,觉如我开辟此地,就是为了岭噶的事业功垂千年!说话之间,罩在人们头顶的帐篷消失了。那些座位仿佛都升起来,大家都听见了觉如洪亮的声音:大家请看,这美丽宽广的黄河川,狭长弯曲如宝剑,刃口的南面是印度,剑尖所指为伽地,剑身插入唐古拉山。三色城堡建于此,这玉隆格拉松多就是将来岭国之腹心!待到岭国成大业,再分派子民回家乡!老总管闻言,不禁喜上眉梢,端起酒连饮了三大碗。接下来,宴席摆开,一顿饱餐后,人们载歌载舞,通宵达旦。人们露营时燃起上万堆篝火,明亮的光芒遮蔽了天上星星的光焰。第二天早上,觉如领着众首领登上高岗,他气宇轩昂,指点江山:大家看看这黄河川,英雄驰骋有大道,人民交易有集市,牛羊放牧有草滩,那座石税筑起的城堡,献给敬爱的老总管!议事厅那么宽敞,发号令召集我们时,老总管啊,塔高自然声远传!老总管说:那是你的城堡,你就是我们的王!下面立即一片响应的声音:觉如王!觉如王!他父亲出来大叫:他不叫觉如,他叫格萨尔!人们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叫起来:格萨尔王!格萨尔王!格萨尔见状,赶紧运用神力,让那些欢呼的人们不再能发出那么巨大的声音。他稍稍一用力,就把老总管扶到城堡中那铺着虎皮,扶手上用黄金雕刻着龙头的宝座之上:老总管,请安坐此位!老总管徒然挣扎:天意早已示现,你才是我们的王!连晁通也走上前来,说:老总管说得对,你才配做我们的王。你赶紧上座,好赶紧给各部落安46排新去处,老在你城堡享用美食,我们心难安!我知道晁通叔叔是想早点让农夫找到耕种的土地,牧人早一点把牛羊赶到自己的牧场!真不愧是我的好侄儿,我不学老总管说客气话,我的好侄儿啊,地势有高低,土壤有肥瘦,我达绒部落在岭噶总占着好河川!老总管闻言,叹息连连:不是人人心中都能生出惭愧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改过向善!晁通不满了:老总管啊,你说那么动听的话,因为你仍然高居于王座之上,而我要替我百姓的生计与幸福着想,没有办法啊,所以话就只好难听一点。他还把觉如拉到一边,岭噶人再也不能忍受这个不公正的总管了,你给了岭噶人这么大的恩典,就请你来做我们的王吧!他还拉扯着觉如的袖口,我亲爱的侄儿啊,我知道你不做王是因为心里害怕。叔叔,我不害怕。孩子,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真的害怕,你怕以你一个孩子的心智对付不了这些心计如海的家伙!叔叔,你不要说了。孩子,你怕什么呢?你不要害怕。我不害怕,我的心很累了。这就是害怕!是的,正像你所说的,我亲爱的叔叔,我真怕以我一个孩子的简单心智对付不了心计如海的长辈!晁通其实知道侄儿的讥讽针对的是自己,但他还是不肯甘心,依然殷勤地说:只要把那糊涂的老总管赶下宝座,我来帮你,我来做你的总管。你要玩镇妖伏魔的游戏就尽管去玩,麻烦的事情由我来办!其实,这些话大家都听见了。老总管大声说:就是觉如做了王,我仍然是总管!达绒部落的人站在晁通一边,其余部落站在老总管一边,争吵得不可开交!争吵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觉如忘在一边了。觉如说:你们不要吵了。但这声音显得很单薄,他们的声音却愈发兴奋,愈加高涨,让觉如想起大群的候鸟刚刚降落在吃食丰富的湖上那震耳的聒噪。他走出了城堡。看到他那落寞的神情,梅朵娜泽妈妈感到心痛难忍:他们要你的城堡吗?哦,妈妈,46排新去处,老在你城堡享用美食,我们心难安!我知道晁通叔叔是想早点让农夫找到耕种的土地,牧人早一点把牛羊赶到自己的牧场!真不愧是我的好侄儿,我不学老总管说客气话,我的好侄儿啊,地势有高低,土壤有肥瘦,我达绒部落在岭噶总占着好河川!老总管闻言,叹息连连:不是人人心中都能生出惭愧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改过向善!晁通不满了:老总管啊,你说那么动听的话,因为你仍然高居于王座之上,而我要替我百姓的生计与幸福着想,没有办法啊,所以话就只好难听一点。他还把觉如拉到一边,岭噶人再也不能忍受这个不公正的总管了,你给了岭噶人这么大的恩典,就请你来做我们的王吧!他还拉扯着觉如的袖口,我亲爱的侄儿啊,我知道你不做王是因为心里害怕。叔叔,我不害怕。孩子,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真的害怕,你怕以你一个孩子的心智对付不了这些心计如海的家伙!叔叔,你不要说了。孩子,你怕什么呢?你不要害怕。我不害怕,我的心很累了。这就是害怕!是的,正像你所说的,我亲爱的叔叔,我真怕以我一个孩子的简单心智对付不了心计如海的长辈!晁通其实知道侄儿的讥讽针对的是自己,但他还是不肯甘心,依然殷勤地说:只要把那糊涂的老总管赶下宝座,我来帮你,我来做你的总管。你要玩镇妖伏魔的游戏就尽管去玩,麻烦的事情由我来办!其实,这些话大家都听见了。老总管大声说:就是觉如做了王,我仍然是总管!达绒部落的人站在晁通一边,其余部落站在老总管一边,争吵得不可开交!争吵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觉如忘在一边了。觉如说:你们不要吵了。但这声音显得很单薄,他们的声音却愈发兴奋,愈加高涨,让觉如想起大群的候鸟刚刚降落在吃食丰富的湖上那震耳的聒噪。他走出了城堡。看到他那落寞的神情,梅朵娜泽妈妈感到心痛难忍:他们要你的城堡吗?哦,妈妈,47你为什么离开龙宫,把我生在这些人中间?妈妈想说,这要问上天,但她不想说出会更令儿子伤心的话来。那么多人在城堡中继续争吵,使得城堡顶上覆盖的沉重石板都在震颤,使得在远处安谧河滩上觅食的水鸟都惊飞起来,只有面带愧色的嘉察协噶和大将丹玛跟了出来。觉如问兄长:父亲呢?他在给老总管帮忙。他不来看看我母亲,他去帮忙?他能帮上什么忙?每个人都得让人知道自己站在哪一边。那哥哥你呢?弟弟你为什么不称王?为什么要称王?建立一个国,一个真正的国!现在同一个祖先繁衍出来的各部落像一盘散沙!丹玛也说:大家都知道,你就是上天给岭噶降下的王!觉如看了看天:我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这样的消息。我只知道这样的争吵让人深感厌倦。这时里边又传来消息,两个外来的传法僧人说,岭国让谁称王尚要等待上天的指派,如果两派相持不下,可以让他们这样的世外之人来代行摄政,除了上天将派来的那个王,只有他们才能公正无私地行使王权。两个僧人还提出了进一步的理由,说天宇之下的世界已经由上天做了分派。不同的世界让不同的宗教来教化。岭噶已经置于佛法的照耀之下,那个将要称王的神子,得到西方佛国那些大成就者的种种加持,所以他才会有种种的神通和清澈的心智,凡此种种,莲花生大师和观世音菩萨已经在岭噶做了种种示现。僧人?觉如脸上一瞬间出现了许多样神情:从严肃到失望,从失望到迷茫,而那迷茫迅即变成了嬉笑,他又恢复到从岭噶被驱逐时那副满不在乎的小丑模样,他又骑上了那根手杖,跑到山坡高处去了。嘉察协噶想要追去,哪里又追赶得上?他回到城堡。人群立即安静下来,以为他带了觉如的话来。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他知道自己也不得不卷入权力争夺的旋涡了。第一次张开嘴,他没有发出声来,第二次张开嘴,他才发出了声音。下面不耐烦了,高喊:不47你为什么离开龙宫,把我生在这些人中间?妈妈想说,这要问上天,但她不想说出会更令儿子伤心的话来。那么多人在城堡中继续争吵,使得城堡顶上覆盖的沉重石板都在震颤,使得在远处安谧河滩上觅食的水鸟都惊飞起来,只有面带愧色的嘉察协噶和大将丹玛跟了出来。觉如问兄长:父亲呢?他在给老总管帮忙。他不来看看我母亲,他去帮忙?他能帮上什么忙?每个人都得让人知道自己站在哪一边。那哥哥你呢?弟弟你为什么不称王?为什么要称王?建立一个国,一个真正的国!现在同一个祖先繁衍出来的各部落像一盘散沙!丹玛也说:大家都知道,你就是上天给岭噶降下的王!觉如看了看天:我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这样的消息。我只知道这样的争吵让人深感厌倦。这时里边又传来消息,两个外来的传法僧人说,岭国让谁称王尚要等待上天的指派,如果两派相持不下,可以让他们这样的世外之人来代行摄政,除了上天将派来的那个王,只有他们才能公正无私地行使王权。两个僧人还提出了进一步的理由,说天宇之下的世界已经由上天做了分派。不同的世界让不同的宗教来教化。岭噶已经置于佛法的照耀之下,那个将要称王的神子,得到西方佛国那些大成就者的种种加持,所以他才会有种种的神通和清澈的心智,凡此种种,莲花生大师和观世音菩萨已经在岭噶做了种种示现。僧人?觉如脸上一瞬间出现了许多样神情:从严肃到失望,从失望到迷茫,而那迷茫迅即变成了嬉笑,他又恢复到从岭噶被驱逐时那副满不在乎的小丑模样,他又骑上了那根手杖,跑到山坡高处去了。嘉察协噶想要追去,哪里又追赶得上?他回到城堡。人群立即安静下来,以为他带了觉如的话来。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他知道自己也不得不卷入权力争夺的旋涡了。第一次张开嘴,他没有发出声来,第二次张开嘴,他才发出了声音。下面不耐烦了,高喊:不48要把刚刚吐出来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大声一点!他这才提高了声音:觉如不想称王,觉如把谁摁坐在宝座上,谁就仍然是我们的首领!众人都觉得,他是在替觉如传话,这才停止了争吵。他还听见了拔出的刀剑滑回皮鞘的声音。他想,要是觉如听到这声音,定然会感到心寒齿冷。人群慢慢散开,总管绒察查根长吁一口气,瘫坐于宝座上。他问嘉察协噶:我们刚刚一起走出灾难,刚刚吃了第一顿饱饭,为什么会这样?!嘉察协噶没有回答,倒是心直口快的大将丹玛气冲冲地说:这个问题,做总管的自己要回答!森伦喝一声:谁叫你如此狂言犯上,丹玛你退下!嘉察协噶走到父亲身边,尽量压低了嗓音: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了,父亲应该去探望梅朵娜泽妈妈!这时,汉妃已经出去寻找梅朵娜泽了,但她没有找到。森伦王出去了,他也没有找到。这一天接下来的时光,心里再次涌起愧意的人们四出寻找觉如,但没有一个人看到这对母子的身影。那个距城堡不远的帐房消失了。连围着帐篷用来挡风的草坯垒成的围墙也在一股风掠过之后,干干净净地消失了,好像那片草地上从来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过一样。这使得人们更加愧悔难当。觉如就这样再次从大家眼前消失了。各部落又为将在广阔的黄河湾上如何居停而争论不休。两天过后,觉如又出现在大家面前。他又穿上了整张鹿皮做成的衣服,把一对歪歪扭扭的鹿角顶在头上。他的面孔重新变得脏污,重新跨坐在那七歪八扭的魔法手杖之上。他从城堡顶上的天窗直接降落在总管的宝座跟前。总管正驱散了吵闹不休的人们,在闭目休息,眼睛紧闭着,嘴里却还在长吁短叹。他摇晃老总管的肩膀,嘻嘻笑着:他们把你弄得头晕脑涨了吧?老总管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觉如回来了!他再次高喊:你们都进来,觉如回来了!觉如挥挥手杖,他说:不要喊了,我不会让他们听见。你48要把刚刚吐出来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大声一点!他这才提高了声音:觉如不想称王,觉如把谁摁坐在宝座上,谁就仍然是我们的首领!众人都觉得,他是在替觉如传话,这才停止了争吵。他还听见了拔出的刀剑滑回皮鞘的声音。他想,要是觉如听到这声音,定然会感到心寒齿冷。人群慢慢散开,总管绒察查根长吁一口气,瘫坐于宝座上。他问嘉察协噶:我们刚刚一起走出灾难,刚刚吃了第一顿饱饭,为什么会这样?!嘉察协噶没有回答,倒是心直口快的大将丹玛气冲冲地说:这个问题,做总管的自己要回答!森伦喝一声:谁叫你如此狂言犯上,丹玛你退下!嘉察协噶走到父亲身边,尽量压低了嗓音: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了,父亲应该去探望梅朵娜泽妈妈!这时,汉妃已经出去寻找梅朵娜泽了,但她没有找到。森伦王出去了,他也没有找到。这一天接下来的时光,心里再次涌起愧意的人们四出寻找觉如,但没有一个人看到这对母子的身影。那个距城堡不远的帐房消失了。连围着帐篷用来挡风的草坯垒成的围墙也在一股风掠过之后,干干净净地消失了,好像那片草地上从来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过一样。这使得人们更加愧悔难当。觉如就这样再次从大家眼前消失了。各部落又为将在广阔的黄河湾上如何居停而争论不休。两天过后,觉如又出现在大家面前。他又穿上了整张鹿皮做成的衣服,把一对歪歪扭扭的鹿角顶在头上。他的面孔重新变得脏污,重新跨坐在那七歪八扭的魔法手杖之上。他从城堡顶上的天窗直接降落在总管的宝座跟前。总管正驱散了吵闹不休的人们,在闭目休息,眼睛紧闭着,嘴里却还在长吁短叹。他摇晃老总管的肩膀,嘻嘻笑着:他们把你弄得头晕脑涨了吧?老总管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觉如回来了!他再次高喊:你们都进来,觉如回来了!觉如挥挥手杖,他说:不要喊了,我不会让他们听见。你49用的是天授的神力吗?我不知道,但我不想让他们听见,他们就不能听见!对,你就是那个天降的神子,你就是他!一股风从窗外吹进来,风先吹过觉如的身子,拂动了他身披鹿皮上那些纷乱的长毛,然后才带着他身上难闻的气味,钻进了老总管高贵的鼻腔,使他抬手遮住了鼻腔。觉如笑了:这就是神子的味道吗?老总管抓住了他的肩膀,使劲地摇晃:菩萨已经从天上下来向我示现了,他要岭噶所有的部落都来听命于你,现在我已经把他们都带到你跟前来了。菩萨?观世音菩萨!觉如还生活在天上,还是那个名字叫做崔巴噶瓦的神子时,见到过这个菩萨。问题是,当他下降为人,这些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了。有一瞬间,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形象,但马上,这个形象又模糊了,像被水波漾开的影子一样消散不见了。于是他问:什么是菩萨?这次跟我们来的人当中,有光头的僧人你看见了吧?我看见了,他们也想当王。他们就是那菩萨所崇教义的信徒,他们就是来把菩萨的教法传布给我们!教法?不要人彼此争斗,引导人一心向善的教法。觉如听得有些头大,他说:我要走了。你不能走。我再不走,你要把我的脑袋弄炸了!神子,你不能走。觉如已经骑着手杖飘到天窗那里去了。他从怀里抛出一张羊皮图,说:这黄河湾的地形我熟悉,岭噶各部落的情形我也知道,我已经替你把他们各自的地盘分好了!觉如飘然而去时,让大家都看到了他从天上飞行而去的背影。大家看见他怪模怪样地骑在手杖之上,巫师一样在天上飞翔,然后,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化作一只大鹏鸟,展开宽大的翅膀直飞到雪峰那边去了。这时,老总管举着那张羊皮图卷出现在众人跟前:让我们这些争吵不休的人惭愧吧!半夜时分,让我们的心脏因为羞愧而疼痛难忍吧!那个显现了伟大形象的人,那个我们嫌他丑陋而称他为觉如的人,替我们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接下来的49用的是天授的神力吗?我不知道,但我不想让他们听见,他们就不能听见!对,你就是那个天降的神子,你就是他!一股风从窗外吹进来,风先吹过觉如的身子,拂动了他身披鹿皮上那些纷乱的长毛,然后才带着他身上难闻的气味,钻进了老总管高贵的鼻腔,使他抬手遮住了鼻腔。觉如笑了:这就是神子的味道吗?老总管抓住了他的肩膀,使劲地摇晃:菩萨已经从天上下来向我示现了,他要岭噶所有的部落都来听命于你,现在我已经把他们都带到你跟前来了。菩萨?观世音菩萨!觉如还生活在天上,还是那个名字叫做崔巴噶瓦的神子时,见到过这个菩萨。问题是,当他下降为人,这些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了。有一瞬间,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形象,但马上,这个形象又模糊了,像被水波漾开的影子一样消散不见了。于是他问:什么是菩萨?这次跟我们来的人当中,有光头的僧人你看见了吧?我看见了,他们也想当王。他们就是那菩萨所崇教义的信徒,他们就是来把菩萨的教法传布给我们!教法?不要人彼此争斗,引导人一心向善的教法。觉如听得有些头大,他说:我要走了。你不能走。我再不走,你要把我的脑袋弄炸了!神子,你不能走。觉如已经骑着手杖飘到天窗那里去了。他从怀里抛出一张羊皮图,说:这黄河湾的地形我熟悉,岭噶各部落的情形我也知道,我已经替你把他们各自的地盘分好了!觉如飘然而去时,让大家都看到了他从天上飞行而去的背影。大家看见他怪模怪样地骑在手杖之上,巫师一样在天上飞翔,然后,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化作一只大鹏鸟,展开宽大的翅膀直飞到雪峰那边去了。这时,老总管举着那张羊皮图卷出现在众人跟前:让我们这些争吵不休的人惭愧吧!半夜时分,让我们的心脏因为羞愧而疼痛难忍吧!那个显现了伟大形象的人,那个我们嫌他丑陋而称他为觉如的人,替我们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接下来的50一切就算是顺理成章了。按照觉如的意思,岭噶各部落的居停地安排如下:则拉色卡多,适合官人居住之地,为长系八兄弟的领地;最美丽的大峡谷白玛让夏,适合大丈夫居住的地方,划分给了仲系六部落;黄河南面的札朵秋峡谷,划分给觉如的父亲森伦王;三色城堡所在的玉隆格拉松多,自然划归给了老总管绒察查根。看见各部落一一都有了去处,晁通着急了:我们达绒部落的新领地呢?黄河川下游鲁古以上,有关隘如咽喉的峡口,有平坝如莲花开放,这样好的地方却不清洁宁静。叫人时,是魔女来应答,唤狗时,是狐狸来应答,正是适宜强悍男子的居住之地,自然就该分配给晁通统领的达绒部落。除了晁通因为没有得到三色城堡,和城堡中那个老总管的黄金宝座,心有不满,其余部落,无论部众与首领都为觉如再次离开大家感到愧悔难安。第九节 前传远古远古的时候,有魔鬼三兄弟,横行于雪山为栅的康藏高原,他们吃人肉,喝人血,吞食人骨头,穿人皮,十分凶残。因为作孽太多,而被天神制伏。天神允许他们转生,并为转生发出祈愿,但他们并未真正醒悟,祈祷时说了反话。于是投生之时他们就变为了三只螃蟹,被镇伏在一片危崖之下。这三只螃蟹为着前世冤孽和今世莫名的仇恨,互相撕咬着,分解不开,缠斗不休已经好多好多年了。某一世某一天,一个神人路经此地,见一片危崖之下,这三只精疲力竭仍然缠斗不休的螃蟹,顿生怜悯之心,一挥手中铁杖,粉碎了巨石,才使这三只螃蟹得到解脱,再投生时,变成了九个头的旱獭。在三十三界天的大梵天王看见了它,认为是不祥之兆,挥剑砍去,旱獭九个脑袋都滚落在地。四个黑头滚下山坡时还在祈祷:我们是妖魔中的精英,愿我们来生变为佛法50一切就算是顺理成章了。按照觉如的意思,岭噶各部落的居停地安排如下:则拉色卡多,适合官人居住之地,为长系八兄弟的领地;最美丽的大峡谷白玛让夏,适合大丈夫居住的地方,划分给了仲系六部落;黄河南面的札朵秋峡谷,划分给觉如的父亲森伦王;三色城堡所在的玉隆格拉松多,自然划归给了老总管绒察查根。看见各部落一一都有了去处,晁通着急了:我们达绒部落的新领地呢?黄河川下游鲁古以上,有关隘如咽喉的峡口,有平坝如莲花开放,这样好的地方却不清洁宁静。叫人时,是魔女来应答,唤狗时,是狐狸来应答,正是适宜强悍男子的居住之地,自然就该分配给晁通统领的达绒部落。除了晁通因为没有得到三色城堡,和城堡中那个老总管的黄金宝座,心有不满,其余部落,无论部众与首领都为觉如再次离开大家感到愧悔难安。第九节 前传远古远古的时候,有魔鬼三兄弟,横行于雪山为栅的康藏高原,他们吃人肉,喝人血,吞食人骨头,穿人皮,十分凶残。因为作孽太多,而被天神制伏。天神允许他们转生,并为转生发出祈愿,但他们并未真正醒悟,祈祷时说了反话。于是投生之时他们就变为了三只螃蟹,被镇伏在一片危崖之下。这三只螃蟹为着前世冤孽和今世莫名的仇恨,互相撕咬着,分解不开,缠斗不休已经好多好多年了。某一世某一天,一个神人路经此地,见一片危崖之下,这三只精疲力竭仍然缠斗不休的螃蟹,顿生怜悯之心,一挥手中铁杖,粉碎了巨石,才使这三只螃蟹得到解脱,再投生时,变成了九个头的旱獭。在三十三界天的大梵天王看见了它,认为是不祥之兆,挥剑砍去,旱獭九个脑袋都滚落在地。四个黑头滚下山坡时还在祈祷:我们是妖魔中的精英,愿我们来生变为佛法51的仇敌、众生命运的主宰者。因为祈愿强烈,他们果然遂了心愿,先后变作北方鲁赞王、霍尔白帐王、姜国萨当王、门国辛迟王,是为危害四方的四大魔王。最后那个白头心地善良,他想,既然四个黑头都要变成魔王继续祸害人间,但愿我能变作降伏魔王、保护百姓的世界君王。后来正像他自己祈祷的那样,他升到天界,变作了大梵天王的神子崔巴噶瓦……那个时节,家马与野马才分开不久,蒙昧之中的人们智识未开,所以,妖魔与强梁横行,美丽山水之间的人生却如一汪无边的苦海。那时,财宝向少数人聚集,由此人们不再和睦相处,相亲相爱。狩猎的刀枪转用于人类之间相互的杀戮。不要说众生挣扎于苦海中痛不欲生,甚至地下宝藏的矿脉也向外流动,想要逃离这非人的地界。这个地域本来智莲已开,却因邪道盛行,现如今却已在教化之外。发了邪愿的鬼魅们在雪山环绕的广大高原横行无忌!但凡河流、山川、牧场、村庄,都有无数妖魔和鬼怪,有形的敌人和无形的恶魔,驱使黑头藏民走上恶道。而天下苍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上天祈祷。天上的神灵终于被人间众生的悲苦所撼动,经过商议,唯有从天上众神中降下一个发过大愿,要为下界众生解救苦难者--这就是大梵天王和天母朗曼达姆之子崔巴噶瓦。崔巴噶瓦已经下降到人间了,未为岭国之王的时候,他名叫觉如,称王之后,就是人们必定要称颂万年的格萨尔王。51的仇敌、众生命运的主宰者。因为祈愿强烈,他们果然遂了心愿,先后变作北方鲁赞王、霍尔白帐王、姜国萨当王、门国辛迟王,是为危害四方的四大魔王。最后那个白头心地善良,他想,既然四个黑头都要变成魔王继续祸害人间,但愿我能变作降伏魔王、保护百姓的世界君王。后来正像他自己祈祷的那样,他升到天界,变作了大梵天王的神子崔巴噶瓦……那个时节,家马与野马才分开不久,蒙昧之中的人们智识未开,所以,妖魔与强梁横行,美丽山水之间的人生却如一汪无边的苦海。那时,财宝向少数人聚集,由此人们不再和睦相处,相亲相爱。狩猎的刀枪转用于人类之间相互的杀戮。不要说众生挣扎于苦海中痛不欲生,甚至地下宝藏的矿脉也向外流动,想要逃离这非人的地界。这个地域本来智莲已开,却因邪道盛行,现如今却已在教化之外。发了邪愿的鬼魅们在雪山环绕的广大高原横行无忌!但凡河流、山川、牧场、村庄,都有无数妖魔和鬼怪,有形的敌人和无形的恶魔,驱使黑头藏民走上恶道。而天下苍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上天祈祷。天上的神灵终于被人间众生的悲苦所撼动,经过商议,唯有从天上众神中降下一个发过大愿,要为下界众生解救苦难者--这就是大梵天王和天母朗曼达姆之子崔巴噶瓦。崔巴噶瓦已经下降到人间了,未为岭国之王的时候,他名叫觉如,称王之后,就是人们必定要称颂万年的格萨尔王。52第二部 赛马称王第十节 天上的母亲觉如做了一个梦。他在梦中见一个高贵的妇人从天界飘然下来,当环绕她身躯的彩云散去,那妇人已然站在了他帐篷的门前。觉如看见母亲梅朵娜泽正在沉睡。月轮高挂中天,迷茫的清辉倾洒大地,四周的光芒却比白昼还明亮。觉如想,这是一个真正的神仙。他躬下腰身,请女神仙走进帐房。整座帐房立即就被异香盈满。觉如说:女神仙请坐,我请妈妈起来给你煮一壶热茶!妈妈!女神仙的身子很厉害地震动了一下。她背对觉如站立了好一阵子,才俯身去看熟睡中的梅朵娜泽,又是沉默半晌,才说: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好好安睡吧。这个夜晚,属于你和另一个妈妈。觉如的心房掠过一股明晰的痛楚:另一个妈妈?女神仙点头,说:我是你天上的母亲朗曼达姆!天上?!觉如心中似有所悟,脸上却是一派茫然。见此情景,天母朗曼达姆把觉如揽入怀中,忍住悲伤,说:是的,你原本来自天上!上天让你下降人间,是让你来岭噶斩妖除魔,来做带他们走出蒙昧的王!这时,那些分列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