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老三才回过味来,一把抓住那个想要逃跑的小家伙,对着他的小脑门就是一阵猛敲。“怪不得保证的这么痛快呢!原来是拿了你三哥我的终身幸福做牺牲呀!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这个小鬼头。”陶之边捂着脑袋,边迅猛的伸脚扫老三的下盘。老三小腿骨吃痛,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刚想爬起来跟那小子算账,一抬头却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堂前空地上,夜祭面无表情的在那四个大小孩子面前溜达着,他扫了一眼陶之通红的额头冷声开口。“怎么回事?”陶之抬起眼皮,无限哀怨的看着夜祭,用蚊子一样嗡嗡的声音开口。“是三哥打的。”“你?”老三听了陶之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挑着眉毛瞪着眼睛。夜祭又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老大和老二,继续冷声问。“你们说?”“是老三打的。”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照实回答。夜祭这才冷冷的扫了一眼气短的老三。“秦好,晚饭你就别吃了,去举水缸,不到子时不许回房。”“是。”老三有气无力的低声应着。——天黑透后,三个人影同时悄无声息的从走廊的三个房间里溜了出来。他们在廊口一碰头,就是一阵细碎的嗤笑,最后跟着老大的一声‘嘘’三人就都禁了声,猫着身子排着队朝正堂方向挪去。堂前,老三麻木的举着硕大的水缸,心里不停的怨怪着。可恨的是陶之小题大做的向师傅告状,更可恨的是那两个偏心的哥哥不替自己脱罪也就算了竟然还在一旁帮腔。怨着怨着,他的肚子就不适时的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猛叫。老三看了看漆黑无人的四周,无奈,伸出舌头添了添干瘪的嘴唇,咽了口唾沫。“老三,饿不饿?”老三听着那个可恨的声音,转头看去,正见到自己此刻最不想见到的那三个人。他朝满脸堆笑的老大翻了个白眼,嘴硬的反口。“一点都不饿!”“不饿?那我这个馒头算是白带了,干脆喂喂野猫野狗算了。”老大瞄着满脸恶狼像的老三,轻巧的耍弄着手里那两个雪白的馒头。“老三,渴不渴?”老二不适时的开口问道。老三有气无力的低下头,硬撑着开口道。“一点都不渴!”“行啦!那我这袋子水也干脆浇花得了。”老三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老二手里那个牛皮水袋,干咽口水就是不服软。陶之看了看那两个还在嬉耍老三的哥哥,又看了看那个拧到家的老三,走到他面前。老三满眼怒气的瞪着面前那个惹是生非的小家伙,心里那个恨呀!那个怨呀!陶之麻利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汪汪的大鸡腿,踮着脚举到了老三的嘴边,睁着大眼睛看着老三,朗生开口。“三哥,快吃吧!”老三看着月色下陶之那双灼亮的大眼睛,又看了看嘴边的鸡腿,眼睛就红了。陶之踮起脚伸着小手轻轻的擦着老三眼角的泪水,满眼难过的开口。“三哥,别哭啊!来,快吃鸡腿吧!”老三边流着眼泪边低头咬了一口陶之手里的鸡腿,模糊不清的开口,“还是陶之好,知道心疼你三哥。”旁边的两人看到着一幕,实在是受不了了,走过来伸手接下那个水缸。他们小心的把水缸放在一边,这才给瘫坐在地上哭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三递上馒头和水袋。老三满脸眼泪的咬一口左手的馒头喝一口右手的水又伸头撕一口陶之递上来的鸡腿,样子好不滑稽。一旁的老大看着他,酸声酸调的开口。“这么大的人了还让小陶之亲自喂你吃。要是有这待遇,那我也举一晚上水缸算了!”老二淡笑不语。老三头都不抬,只是盯着眼前这个月色下的莹白瓷娃娃,边吃边笑。陶之看着老三满是泪痕的笑容,‘咯咯咯咯’的笑着开口。“又哭又笑小狗撒尿。”旁边那两个满心羡慕的闲人听了陶之的话,再看老三那个难得的狼狈相,也都笑了起来。清白的月盘撒下一片莹莹的光辉,照着偌大堂院中间的四张笑脸,映成了皎洁的水中画卷,长留在了懵懂的少年岁月之中。此去不回。第1卷 那孩子 第十七话 女子直到过了子时,大家才各自溜回房间。()(.)陶之一推开门,就看到了黑暗中那个坐在桌边的熟悉身影。“到哪去了?”听着夜祭比冰还寒的声音,陶之结巴着扯谎。“我,我去,方便了。”“方便了两个时辰。看来你明天也不用吃饭了。”听着夜祭冻死人的声音,陶之心虚了一下,便关了门粘上去。“夜祭,陶之不吃饭会拿不动枪的。”夜祭寒着脸色低头看着那个在自己膝盖上磨蹭的小人儿,夹起他就往外走。直到走到那熟悉的华园门口,夜祭才把陶之放了下来,依旧板着脸开口。“你去吧!我在这等你。”陶之虽然不知道夜祭为什么要带他来乌云这,但他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推开那扇硕大的雕花木门,一股浓重而甜腻的脂粉味就窜进了陶之的鼻腔,他揉了揉痒痒的鼻头,迈步朝里走去。“乌云?”陶之边撂开那层层纱帐边轻声开口唤着。“滚出去!”还没等陶之走过那最后一层遮掩,内室就传出了一声咆哮。陶之吓的顿时不敢再动弹了,颤抖着小身子立在那。他一直不知道乌云也会咆哮着大发脾气,在他的印象里,好像乌云从来都应该是那么文雅和温润,就连生气的时候都永远那么安静。就在陶之小脑子里乱转的时候,从纱帐里面跌跌撞撞的奔出来一个狼狈垂泪的女人。——那披头散发的女人看见陶之吓的煞白的小脸,楞了一下,接着就拉了拉滑落肩头的纱衫,低着头急急的走了出去。()(.)陶之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女子雪白颈背上的点点深红,一时间转不过神来。女子匆匆奔出门去,跨过门槛的那一刹,她眼那中我见尤怜的委屈却突然凝为狠绝的阴鹫恨意。那张美艳的面容也在月光下泛起骇人的杀气。这难得一见的真实,却也被另一个鬼魅般灵敏的人尽收眼底。——很久的沉默之后,帘子里传来了乌云那一如既往的溶水之声。“过来。”陶之看着薄沙那边床榻上的庸懒身影,两腿竟僵的挪不开步子。乌云望着那距离自己不到三尺的蒙胧身影,娇小的影子却始终一动不动。那一瞬间,竟让他觉得自己和那孩子之间仿佛相隔着千里万里。这样令他晦涩难受的感觉挥之不去,乌云不禁皱起了眉头,焦躁如火,烦烧胸中。“之儿,过来这。”陶之听着那高了不少的命令之声,迈开如磐石一样的脚,低着头缓慢的走了进去。乌云看着站在床前使劲低着头的娃娃,不禁轻轻的拉起他的小手来。陶之不敢抬头看他,只怯声开口。“乌云为什么发火?”乌云对着那雪白光洁的额头,低声开口。“我三个时辰前就叫人去接你了。为什么现在才来?”陶之心里编排着数个版本的谎话,但吭哧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娘亲说过,乌云最最不喜欢别人对他撒谎。欺骗还不如沉默。乌云看着陶之那张神色变来变去的小脸都冒出了汗,心有不忍便伸手把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鞋子。鞋子还没脱呢!”陶之翘起脚来不肯落在他干净的单衣上,急急的开口叫道。乌云把那愁娃娃拉进怀里,温温开口。“没关系。”陶之贴在乌云潮热的怀里,觉得浑身冒汗,燥的难受,仰着头轻声开口。“乌云,热。”乌云不理陶之的怨怪,只是紧紧的抱着那团微凉,享受的不得了。这孩子的身体着实奇怪,冬天里暖和的像个小火炉,夏天却清冷如一汪山泉,抱着他什么时候都觉得舒服。陶之就那么被乌云裹在怀里,渐渐额头鼻尖都沁出了汗珠。“乌云,夜祭还在外面等。”乌云听了陶之这话,才不舍的松开了双臂,从枕边拿出一只翠玉的玉兰花苞簪放在陶之的小手里。陶之看着手里那只熟悉的玉簪,惊喜开口。“娘亲的,这个是娘亲的!”确定了这个东西之后,陶之满眼感激的抬头看着乌云那双湛如辰星的蓝眸。乌云被那双大眼睛看的心里微涩,他摸了摸那张小脸,开口道。“之儿若是一直乖下去,总一天能见你娘,明白了么?”“恩。之儿会乖的!”陶之重重点头保证后,就欢快的扑进了那个宽实的怀抱,呢喃起来。“乌云真好。”乌云听着怀里孩子清甜的话语,心里微酸,伸手僵硬的环住了那团清凉。“陶之,该回去了,明日还要起早练功。”突然,门外传来了夜祭僵冷的声音。陶之听后马上从乌云的怀里挣扎出来,迅速翻身下榻,又回身用力抱抱了乌云开口。“谢谢乌云。”说完他欢快的跑出了门去。乌云看着那小小的身影,体味着怀里的余凉,心里进泛起淡淡的落寞。夜祭拉起陶之伸过来的小手,边转身边寒声开口。“乌云,夜深寒气重,可别让那个女子冻着了,我看她刚刚穿的甚少。”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拉着陶之离开了那个寂静的园子。乌云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低头淡笑着自言自语出来。“放心,从今晚起,她就再也不会怕冻了。”墙边那浓密的蔷薇丛在微亮的窗子上投下了斑驳的黑影,在这样的一个深夜里,显得静谧而诡异。——偏僻的落园中一声女子的闷哼,也被这及其静谧的夜色压了下来。旁边跪在地上的苍苍老者,望着地上那个已经气绝的女子,眼中尽是哀伤和隐隐的不甘。“邪先生,教主命我等告诉你,若想长命百岁最好少操些心。”一行刑的男子看着那老者,毫无感情的开口传达。“多谢士、卒两位护法提醒,老身紧记教诲,切不敢忘。”老人赶忙趴下身子,看似万分惶恐而恭敬的开口。可谁也看不见,他深底的脸上那一瞬而逝的愤恨和决绝。这个丧女之仇,早晚有一天他是要报的!那两个裘装男子冷冷的扫了邪先生一眼,才同时转身,轻巧的跃出了那个偏僻的院落,消失在了浓浓的月色之中。第1卷 那孩子 第十八话 受罚夏去秋来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叶子红红黄黄,纷纷飘落,在地上积了一层又一层,踩上去发出绵软而细碎的响动。(=)()陶之在飘丹如雨的枫叶林中上下翻飞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他秀气娇小的身影就是旁人惊鸿一瞥中的绝艳灵物,那景致美的让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陶之,大哥二哥他们回来了!”老三叫唤着跑到林子里,陶之才翩然收剑走跟着他往堂厅奔去。“大哥,二哥。”陶之雀跃着跑到厅里,边跑边叫欢快的叫着。可等到他看到厅里那紧蹦欲溃的场景时,他就楞住了,笑容也僵冷在了脸上。看到夜祭的脸色是从没有过的阴沉和冷峻,老三赶忙把呆楞的陶之拉到一旁,再不敢做声了。夜祭皱着眉头,转过身去,冷声开口。“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陶之看着那两个跪在师傅面前,满衣残血的哥哥,心里难受起来。老大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肯做声的老二,咬了咬牙开口。“师傅,人是我放的,是徒儿一时心软才犯下了这么大的错,害死了那些教众。请师傅责罚!”陶之看到夜祭僵硬的背抽动了一下,接着拳头也紧紧的攥了起来,苍白的骨节发出隐忍的声响。老三拉了拉想要上前的陶之,皱着眉冲他摇了摇头。“心软?为什么会突然心软?”老大抬起头,看着夜祭的背,轻声开口。(=)“那个女孩是旧识,她认出了我,所以就把她放了。但确实没想到她会带人来围剿我们。”听到老大的话,旁边一直沉默的老二嘴角抽动,眼睛里泛出一层雾晕。夜祭还是背着他们,冷冷开口。“现在你知道错了么?”“徒儿知错了。”老大老实的回答。夜祭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转身看了看堂上的四个孩子,狠很的开口。“惠凡,你现在就到定魄塔去领一百火龙鞭。你们三个也去,都给我好好瞧瞧。记住,这就是一时心软的代价。”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堂厅。夜祭走后,老大站起身子就往外走。这时候老二才觉醒过来,眼睛通红,转身喊了一声。“大哥!”老大没回身,只是淡淡开口。“行了,记住教训吧!”说完他就朝定魄塔的方向走去。老三和陶之赶忙拉起老二,跟着那个纤长的身影而去。定魄塔的顶层,漆黑中,只得头大的通风口射入的一束强光。陶之紧紧的依着老二和老三站在门口处,看着那些个红衣武士把老大的上衣脱光,绑在了那个叉型桩上。惠凡清瘦的上身,根根肋骨暴露而出,显得是那样的刺眼。片刻,一身暗红装束的灼印就带着两个持鞭手走了进来。他在中间的堂椅上坐了下来,看到门口那个正躲在两个少年身后瑟瑟发抖的陶之,皱起了浓眉。“你们怎么在这?”老二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老三更是看都不敢看那个阎罗一样存在的师叔。陶之抬头看了看那两个哥哥,又看了看已经被皮带子勒住嘴的的惠凡,这才从后边钻了出来,看着灼印懦懦开口。“是师傅让我们来看大哥受罚的。”灼印听了陶之这回答,心中了然,这才转过头看了看那两个持鞭手。持鞭手接了令,握着鞭子走到行刑桩前,冷声开口。“依教规,凡是害死教众者,害死一人得十火龙鞭伺候。今天我们就依照教规赏你一百鞭子,给那些死去的教众一个交代。”被绑的结实的惠凡满脸的萧瑟,重重的点了点头。灼印冲那两个鞭手点了下头,他们便运足了功力挥起那裹满麻刺的鞭子朝惠凡清瘦的身体上招呼过去。一声清亮的透响后,惠凡的胸口上就绽开了一条长长的血肉模糊的伤口,他依然咬紧口中的皮带子半声未吭。老二死咬着牙不肯抬头。老三则是红着眼睛别过头去,不看惠凡胸口那狰狞的伤痕。紧接着就是一声连着一声的鞭响,回荡在阴暗的塔中。那一声声皮开肉绽的巨响,让陶之小小的身体瞬间颤抖起来,脑子里嗡嗡直响。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惠凡那个越来越糜烂的胸口,喘着粗气竟挪不开视线。一百鞭子过后绳索一解,惠凡就摊倒在了地上。老二和老三赶忙上前,两人架着已经不成人形的惠凡朝下走去。陶之看着那个血淋淋的胸口从眼前掠过,脑袋突然炸响,他茫然的看了面无表情的灼印一眼,便失魂落魄的跟了出去。那双乍亮的大眼睛里冲满了迷茫和痛楚,深深的烙伤了灼印的心。一切的场景都是那么熟悉,仿佛那个时候的他们。——那天,秦好和陶之在惠凡房门外,听着房内的文来低低的哭了一个晚上。两个人,倚靠着门坐在地上,秦好神色缥缈,茫然开口。“陶之,你还记得自己在竹林的日子么?”听到这话,陶之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那个黝黑消瘦的少年身影。秦好叹了口气,继续开口。“那时候,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害怕,怕明天没命的会是自己。那样的日子里,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呢?”陶之依旧低着头不吭声。“陶之,现在不同了。我们的生死不光是自己的事情,也许一个疏忽,就会连累很多的人。大哥他们每次下山,其实都是去剿灭八年前的那些叛教之徒。叛徒多存在一天我教中兄弟的安危就多一分危险。所以陶之你要记住,千万别对你的猎物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他们若是被我们寻到,便已经决定了他们必死的命运,没人能改变。若是他们不死,我们便得死。”陶之看了一眼今晚格外深沉的秦好,起身离开了那个呜咽声声的走廊。第1卷 那孩子 第十九话 施刑惠凡这一伤就是三个月。(==)()三个月来,他胸口的伤痕不知道崩裂过多少回,又结痂过多少回。每当天气转阴,他就经常痛到浑身颤栗冷汗如雨,有时甚至会大口大口的呕出血来。即使如此,惠凡没有吭过一声,但另外的三人却都不知道已经红过多少回眼睛了。等到他好的差不多了,就已经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那是一场及其浓烈而繁盛的暴雪,仿佛为了祭奠些什么一般,雪絮厚重令人心惊。傍晚锁魂堂前的练功场上,陶之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狠很的抽打着积雪三尺的青石板地。狭长的棕红皮鞭扬起阵阵蒙胧的雪屑,弭患了陶之的眼睛,他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常出现在梦中的温暖院落。“陶之快来吃长寿面。”陶之猛然回头间,就看到爹爹搂着娘亲站在屋门口,他们正慈爱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鞭子颓然落地,震起一片雪白雾碎。陶之揉了揉已经泪水蒙胧的眼睛,就再也看不到那个温暖的场景了。他仰起头,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感到一阵寒冷。陶之,明天你就八岁了。只是这个日子,再也不会有人记起。“陶之,吃饭了!”听到秦好的叫声,陶之马上匆忙的抹了一把眼睛,伶俐的拾起鞭子回身奔去。这些日子早已经生了炭盆,进门便是一室温暖。围坐在桌前,三兄弟都看着那个更加消瘦的惠凡,不肯动筷子。夜祭冷着脸色,似有怒气的开口命令。“吃饭。”三个人这才拿起筷子,低头吃起饭来。陶之夹起一块鸡肉,无声探身,放在了惠凡的碗里。惠凡看了一眼默不做声只低头吃饭的陶之,淡笑的夹起那块肉送进了口中,仔细的咀嚼着满心的温暖。夜祭抬眼看了看陶之,许久才沉声开口。“吃完饭,陶之留下。”“恩。”陶之也不想抬头,只是低声的应了一声。(首发)()其他三个人反倒是满脸忧虑,心也悬了起来,一时间感觉到饭菜难以下咽。饭后,陶之跟着夜祭来到定魄塔前。陶之抬起头,看着大雪中那个庞大骇人的黑色高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吧!那个女孩就囚在四层。”夜祭冷冷的说完就松开了陶之温暖的小手。陶之心里一片空白,抬头看看天上的飘雪,稳了稳心神,迈着机械的步子朝塔里走去。坐在塔堂椅子上等着的灼印,看到走进来的陶之,他楞了一下。“是夜祭让你来的?”“是。”陶之轻声开口回答。灼印心里好奇,开口继续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不知道。”陶之老实的开口低声应着。灼印看着那个有些慌乱有些茫然的小娃娃,挥手让人带他上去。幽暗的室内,四壁上挂满了各种冰冷的刑具,若仔细观看依稀还有暗黑的血迹。囚室中中间老旧的刑桩上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陶之看了一眼身后紧紧关上的铸铁大门,这才怯着步子走到那女子身前。被捆绑结实的女孩显然没有料到,被派来审问自己的竟是一个漂亮到让人眨不了眼睛的小娃娃。这么好看的孩子,他到底是谁?他来做什么?忽然,女子有些不知所以。陶之看着那个清秀的女孩,小心的轻声开口。“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听着那个瓷娃娃温润的声音,一时间失了神,竟然老实的开口回答。“秀梨。”陶之看着那个满脸纯洁的女孩,难过的低下了头,懦声呢喃起来。“秀梨姐姐,你长的那么好看,为什么还要伤害大哥呢?”女孩看着满身萦绕着浓浓哀伤的小娃娃,顿顿开口。“我,我,不怪我。是文来他自找的,他自甘堕落入了邪教。是他错在先,都是他的错!”陶之猛然抬头,满眼的责怪和哀怨,看着那个少女,轻轻开口。“秀梨姐姐,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大哥他挨了一百火龙鞭,三个月都下不了床。你知不知道,他身上的那些疤有多可怕,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敢去看。”听着小娃娃口中的话,女孩捶下头去,终是落了泪。由落泪渐渐转变为轻轻的抽泣。陶之又走近了几步,睁着大眼睛仰头看着那个哭泣的女孩,柔声开口。“秀梨姐姐,你知道错了么?”女孩流着泪茫然的摇着头,满对眼前的孩子她有些不知所措。陶之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从身后抽出了别在腰上的鞭子,淡淡开口。“秀梨姐姐你可不乖呀!明明做错了还不认错。陶之不得不惩罚你了。”说完,他雪白纤瘦的小手就抓起鞭子,狠很的在旁边的墙壁上甩了一下。脆响声惊醒了那个还在独自抽泣的女孩,她看着面前像初雪一样洁净莹白的小娃娃,看着他持鞭的手上骨节突起,心里就泛起阵阵凉意。呆在塔底的众徒,在寂静中听到上面突然传来的那激荡刺耳的声响,心里都感到一阵恶寒。他们万万是想像不出那个水娃娃一样晶莹的孩子,是如何鞭打犯人的。紧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的鞭响和女孩不断的凄惨哀号,很久之后鞭子声才停下来。灼印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红衣男子。男子赶忙供身颤声开口。“整整一百鞭。”灼印满面萧然的点了点头,没做声。陶之卷起鞭子重新收回腰间,这才抬头看着那个已经意识蒙胧的女孩,轻声问道。“秀梨姐姐,你知道错了么?”女孩缓缓的抬起布满血痕的脸,满眼恐惧的看着那个小娃娃依然洁净如水的眸子,颤抖着点头。“我错了,我错了……”陶之听到她认错,仿佛一下子释然了,关切的看着女孩身上的伤痕。“秀梨姐姐,很疼吧?”女孩哭着不停的点头。陶之满脸怜惜的看着那女孩的脸,轻声开口。“可是,陶之都还没有用火龙鞭呢!大哥挨的那一百鞭子,可是比姐姐你挨的这一百鞭子,要疼上千倍万倍。”听到这话,女孩脸上的泪瞬间滞住,充满恐惧的眼睛盯着那张耀眼面庞,瞳孔急速收缩,片刻便垂下了那颗面目模糊的脑袋。陶之看都不再看那女孩一眼,转身,开门,下楼,径直走出了定魄塔的大门。他走到夜祭面前,安然的微笑着拉起那只冰凉的大手,两人踏着厚厚的白雪,缓步离开了。这个阴郁的黑色妖魔又复会了往日的悄无声息,仿佛从没有咆哮过一样。但这样的雪野,这样不同寻常的宁静,更显骇人。“塔主,那个女孩已经惊吓气绝了。”灼印听着手下人的来报,迷着深邃的眼睛看着那个大雪中渐行渐远的玲珑身影,心里一阵惊悸的萧瑟。——又是烛火摇曳的空旷殿堂,夜祭和乌云都耐心的等着灼印开口。许久,灼印才冷声说道。“死了,吓死的。”夜祭惊愕的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来。乌云的嘴角却溢出一抹淡淡的笑,但不却也不似单纯,仿佛其中还隐匿着些什么。“这些日子四宫的消息来的很频繁,他们好像都已经进入角色了。”“是啊!想不到这么快。那叛逃的余孽再不出一年便可彻底清了。”夜祭也开口。灼印却皱眉,摇了摇头,低低道。“怕是没那么简单。外胁易灭内鬼难除。”夜祭转头看他,这个深沉的家伙果然不像看上去那么粗糙。乌云也笑了,看着灼印,幽幽道。“难并不是不能,对么?”灼印被他的笑容弄的一楞。夜祭伸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也露出了笑容。这样的夜晚,这样性情各异的三个奇男子,却又这般默契的神情,也可以堪称世间罕见之景了。第1卷 那孩子 第二十话 家年后,满十二岁的秦好也开始跟着两个哥哥经常下山去出任务,他们都是为了白冥教的安危而在以命相拨搏。()()往往一去就是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回来呆不了几天就又要离开。很多时候,锁魂堂里就只陶之一个人随着师傅练功,其余时间他也闲置的不得了。初春午后,陶之百无聊赖的溜达到着定魄塔前的樱桃树下。风声起,树叶沙沙。这样细碎而繁乱的声响似是对春愁哀怨的诉说。陶之仰起小脑袋,看着那满树可怜的小青果子,心里突然有些委屈。“还要再等一个月。”陶之回头,就看见了很久未见的灼印。他还是那身暗红的功杉,眉目凛然,神色萧杀,不似这春日的欣欣向荣。“什么还要等一个月?”陶之望着他,莫名开口问道。灼印走到陶之旁边,低头看见那双闪现哀怨光碎的眸子,他不禁伸出大手来摸了摸陶之的头。“还要再等一个月,樱桃才会成熟。”“哦。”陶之了然,低低的应了一声,眼光不经意的扫过那坐屹立如冥的高塔。那一瞬间,陶之心事隐约郁郁寡欢的表情被灼印尽收眼底。“今天不用练功么?”“不用的,夜祭说休息一下午。”灼印心中了然,想必夜祭也一定看出了这个小人儿心事很重。陶之看着发呆的灼印,轻声开口。“灼印,你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很无聊?”灼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我还是回去练功好了。”陶之满脸迷茫的溜达着走出了灼印的视线。这时候,一直隐在塔中的夜祭才走了出来,看着那抹消瘦而略显落寞的身影心里有些空空的嗡响。“很让人心疼。不是么?”夜祭听着灼印的话,心里干涩,没有开口。——陶之扶着那副高大的雕花木门的门框,边往烛火摇曳的门里探着脑袋,边轻声开口。“乌云?”“进来。”听到乌云那温和庸懒的声音,陶之才放下心来迈步走了进去。穿过纱帘,来到乌云的宽榻前,陶之才停下了步子。乌云看着满脸愁云郁雨的陶之,温笑着拍了拍软榻,开口。“上来。”陶之乖顺的脱掉鞋子,爬到榻上,盘起腿坐在了乌云对面。乌云定定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怨娃娃。他们说,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笑过了。他们说,他的饭量也变小了。他们说,常常看到他郁郁寡欢的在池塘边发呆。他们说,他不说话的时候任谁看了都会心疼。他们。似乎都很在意他呢!可是他们也都清楚,这个孩子,只是属于乌云的。永远属于乌云一个人的之儿。在乌云温润蓝眸的注视下,陶之窘的不得不怯声开口。“上次那个好看的姐姐呢?”“回家去了。”乌云依旧满面笑容的望着陶之,淡淡开口回答。“她还可以回家。真好。”陶之满脸羡慕的轻叹了一声,满心的哀怨悄悄流露出来。乌云看的心涩,伸手把那小人儿拉到怀里,温润开口。“之儿,我的好孩子。有乌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有乌云在的地方就是之儿的家。”陶之轻声呢喃了一遍那句话,眼泪就扑簌而落,湿了乌云的胸口,也湿了他的心。“之儿,我们来玩猜字游戏好不好?”陶之抹了一把眼睛,抬起头用那双水雾蒙胧的眼睛看着乌云,点了点头。乌云伸出洁净修长的手指,在自己面前那个小人儿的手心里划动了几下,才抬起头看着那张美丽不可方物的孩童面容。陶之闭着眼睛歪头想了想,朗生开口。“‘陶之’!是‘陶之’!”乌云这才低头又写。“是,‘永远’!”陶之闭着眼睛,点着小脑袋,一下子就猜到了乌云写的字。“‘不,离,开’。”乌云温笑着望着陶之一直闭紧的双眼,又低头写起来。“这个太容易了,不就是‘乌云’么!”陶之感慨着睁开眼睛,拉起乌云的手,雀跃的叫起来。“换之儿写乌云来猜啦!”乌云皎洁的笑了笑,闭上眼睛让这个好不容易高兴起来的小娃娃继续嬉戏。“枪。”“棍。”“剑。”“鞭。”“刀。”……见乌云对答如流,陶之亮闪闪的大眼睛里流出一丝狡笑。“红豆沙。”“桂花糕。”“酒酿圆子。”“雪花饼。”……突然乌云不答了,睁开眼睛,看着陶之,开口问道。“之儿饿了?”陶之‘咯咯格’的笑着点头。乌云这才唤人端了陶之写过的这些小点进来。陶之小饿狼一样的往嘴里塞那些美味的点心,乌云温笑的看着他,淡淡开口。“这次是夜祭送之儿来的么?”“不是。是之儿自己来的。之儿认得路!”“那今天之儿要不要回去呢?”“恩,夜祭说了让我早些回去,明天要起早练功的。”听到这,乌云满脸的笑容渐渐淡了,冷声开口。“如果我说不让你回去呢?”陶之抬起头,看着乌云冷了的脸色,怯声问道。“乌云是害怕一个人睡觉么?”乌云看着陶之,依然冷着脸不回答。陶之满脸坚定的下了下决心,开口道。“那之儿就不回去了,明天乌云一定要早早的叫醒之儿呀!”乌云这才温笑起来,点了点头。熄了烛火,陶之窝在乌云怀里,迷糊的呢喃着。“有乌云的地方就是之儿的家。家,真好。”乌云伸手摸了摸怀里那张熟睡的小脸,痴迷的挪不开眼睛。之儿,你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陶之永远不离开乌云。若是有一天之儿不乖,想要逃走,乌云可是真的会生气的。第1卷 那孩子 第二十一话 牙坠五月,樱桃熟了,三个哥哥也回来了。(首发)()坐在树梢上吃果子的陶之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翻身落地,飞快的朝锁魂堂奔去。“哎呦!我们小陶之可是又重了不少呢!”惠凡伸臂环起那个瞬间窜到自己身上的小家伙,笑着感叹起来。旁边的秦好也走上前来,雀跃伸手道。“让我也掂量掂量,看看这个小馋猫又背着我们吃了多少好东西。”陶之看着那个比惠凡矮上一头的秦好,抱紧惠凡的脖子,噘起小嘴儿不放心的开口叫道。“不要!三哥那么矮,肯定抱不住陶之。”听到陶之这话,秦好满脸的不爽,伸手重重拍了一下陶之的小屁股。“三哥坏!一回来就欺负陶之。”陶之伸出小手揉着屁股,满脸委屈的怨怪起来。这时候文来才笑着走到近前,从身后拎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放进陶之的手里。“是桂花糖!”陶之不用打开就闻到了那股清甜,雀跃的叫了起来。“鼻子比狗还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