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新闻组那个同事回来,见苏也宜还安静的躺在床上,以为她已经睡了,便轻手轻脚收拾着,也没制造出多大的动静。 就在她静静的打算去洗澡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敲得咚咚作响。以为是剧组临时有事,她急急走过去开门,迎面就见到了易绪。 她自然是认识易绪的,易绪的“美名”在整个飞鸽网都是响当当的,她震惊的盯着门口的人,门口的人却深皱着眉头越过她朝里看,同时问:“苏也宜住这里吗?” “啊,啊?” “苏也宜。”易绪重复了一遍。 听清楚易绪的意思后,她下意识的抬手指了指房间里,话还没说出口,易绪已经冲了进去。她的话几乎算是自言自语:“她已经睡了。” 大步跨至苏也宜床前时,易绪喊了句:“苏也宜。” 苏也宜躺在床上毫无反应。他心里更急,声音也高了一些:“苏也宜?!” 苏也宜仍旧一动不动。易绪管不了那么多,冲过去就拉她的手臂将她翻转过来,她的双眸紧闭,手臂却发冷。 易绪心中一紧,下手却温柔了许多,他轻轻的摇她,道:“苏也宜?” 等不到她的回答,易绪没再含糊,一把抱起她,抬腿就朝外走去。 医院离宾馆并不远,给苏也宜挂了个急诊,易绪又马不停蹄的抱着昏迷不醒的苏也宜去了诊室。中年大夫满脸凝重的走进诊室,很快给苏也宜做了初步诊断。开口说话之前,大夫松了口气,目光移向满脸担忧的易绪,他说:“不用担心,只是中暑而已。” “她为什么不醒?” 大夫抬步走去案前,边写病历边说:“一天没吃东西,就是普通人也得饿晕啊,何况是个中暑的病人?” 易绪还是眉头深锁的样子,看苏也宜的眼神里除了担忧还是担忧。 大夫又叹了口气,摇头:“年轻人这是不信我的医术吗?”写好病历,大夫将诊断书和药方递给易绪,道,“待会儿去买些吃的,清淡为好。” 易绪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苏也宜这趟病得确实很严重。直到十一点多她才从昏迷中醒来,抬眼虚晃了半天,先看见了雪白的天花板,然后才慢慢的挪,看见一瓶亮闪闪的药瓶,正挂在自己眼前。她抬了抬手,看见自己手上插着针孔…… “醒了?” 苏也宜模糊的听见这个声音,然后她定了定神,慢慢转头去看。眼眸里映入易绪的脸时,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她的嘴唇很干,说话也涩得很:“易、绪?” 易绪没答话,起身将苏也宜扶起,又顺手从柜子上拿过温水,递到苏也宜面前,说:“喝水。” 苏也宜乖乖的喝水。 喝完水,易绪开始喂她吃东西,一颗一颗浑圆的小饺子,易绪二话不说喂到苏也宜嘴里。 苏也宜吃着那饺子,只觉得嘴里苦苦的,她的脸色很苍白,看易绪的眼神也有些小心翼翼,好半晌,苏也宜才弱弱的问:“你,生气了?” 易绪无声的抽了张纸巾替苏也宜擦了擦嘴,又继续喂她吃。苏也宜看他的样子很吓人,也不敢再问什么,只好听话的把那一整碗饺子都吃进嘴里。 直到饺子吃完,易绪也没再开过口。 十二点,病房的灯熄了。易绪刚好起身,苏也宜以为他要走,一把拉住他的手说:“你要回去吗?” 她正在挂瓶,易绪不敢太用力,只是,他不用力,苏也宜倒是卯上了劲,直把脸贴向他的手臂,在无人的病房里轻声道:“你别生我气呀。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我不打电话给你才生气的。” “我这几天很忙很累,可是……你又不让我打电话给你,我就……” 易绪终于挣开她的手,只是,与此同时,他也很快转了个身,黑暗里,他的眼睛亮若星辰,准确捕捉到她的眼睛,以及她眼睛下的唇,他吻上她的时候,苏也宜从他的唇舌里品出来浓浓的气愤。可是,在这甜蜜的纠缠里,那气愤被渐渐化解,最终,易绪只是用异常温柔的声音说:“我不让你打电话给我你就真的不打给我?你可不可以别这么听话?” 苏也宜被他揽在怀里,身处黑暗的环境中,她的味觉变得灵敏,她闻着他身上清新舒适的味道,嘴角禁不住一直弯,一直弯,弯到有些酸了,她才乖巧的点点头说:“嗯!” 那天晚上,易绪抱她抱得很紧,这种抱法不止没让苏也宜难受,反而让她出奇的觉得舒服,后半夜的时候,她就在他怀里睡去。 苏也宜第二天上午就出了院。她原本还想去片场上班,被易绪一句话给吓住,于是,病好前去上班的念头被生生掐断,而且,她愣生生被易绪领去另一家宾馆。 易绪订的是标间,条件比苏也宜上班住的地方好,而且临江,推开窗户就能看见碧波荡漾的歌江江面。窗户开得再大些,能清楚的听见江面传来的各种声音,吆喝声、水声、渺茫的歌声、车声……关上窗户又立即与世隔绝,一片静谧。 玩了一会儿窗户,苏也宜笑眯眯的说:“这里隔音条件真好。” 易绪刚打完订餐电话,听见她的话,他也走过来,和她一起站在窗前凝望那一片镜子一样的江面,就在这样的情景下,苏也宜极其自然的将头一歪,歪进易绪怀里,道:“以后我们结婚,可以来这里吗?” 易绪闻言一笑,也点头道:“好。” 苏也宜更开心,眼都笑弯了:“或者租条船什么的,到时候我们穿得很喜庆,穿梭在这面镜子里,多美呀!” “嗯。” “最好可以请到那种民间的乐队,很喜庆的那种。” “可以。” “……” “……” 在易绪订的房间里过完了两天养猪般的生活后,苏也宜终于生龙活虎起来。这天晚上,她吃了很多东西,有些消化不良,直拉着易绪陪她去散步。易绪自然是同意,也就由着他一路拽着她胳膊在滇城傍晚如织的人流里穿行,嬉闹。 晚上回到宾馆已经九点多,苏也宜先进淋浴间洗了个澡,由于睡衣生病的时候穿了几天,苏也宜总觉得有股难闻的气味,便将它和脏衣服一起丢在洗手池上,拿出来的时候那一堆衣服已经湿透,于是她只好穿起浴袍。穿的时候她没多想,等穿着睡袍走出来,正坐在书桌前的易绪极自然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后…… 苏也宜觉得那眼神有些不同。 她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同,反正那眼神让她心跳加快、擂鼓似的,她都听见“咚咚”的声音了。 她被自己的心跳声吓坏了,忙往自己的大床旁跑,边跑边头也不回的对易绪说:“你也去洗吧!”然后整个人一头扎进被窝里,再也没出声。 尽管自己没出声,她却是很仔细的听着被窝外的声响,她听得很清楚,易绪是过了一阵子才起身走去淋浴间的。 听见淋浴间推拉门拉开的声音,苏也宜才算松了口气,拉开被窝,她睁着两只大眼睛望向天花板,心想,她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希望发生点什么呢? 淋浴间的水声响起,苏也宜还在思考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 淋浴间的水声结束,苏也宜仍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淋浴间的推拉门拉开,苏也宜还是在思考为什么。 所以,有人靠近她身边她不知道,直到有水滴滴到她脸上,她才疑惑的转头去看,一看,就见易绪正坐在隔壁那张床上擦头发,苏也宜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好停下动作看她。 “呃——”苏也宜倒吸了一口气,赶紧翻了个身,又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_____________< 其实她看过相关的片子,大二的时候,周一诺辗转从男生那里弄了好多“资料”,号召全班女生进行科普,苏也宜就是第一批受惠的对象。那会儿她看着片子里的人做那件事,她总觉得那离她很远。也就是带着这种想法,苏也宜看那些“资料”的时候总能置身事外的思考。不过她思考的内容都很肤浅,比如,为什么一个女人可以同事应付那么多男人?比如,为什么那些男人的眼神和笑容都能那么猥琐,连带着,他们身上凸起的肚子和其他部位都那么丑陋?再比如,为什么即便是这么丑陋这么猥琐的男人,那个辛苦(?)的女人还能一副那么爽的样子? 易绪脸上淌着汗抬头的时候,苏也宜正一脸掉线的表情,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只不过几秒钟的短暂时间,易绪的脸色已经黑了下去,连带着眸色也幽深了许多。作为对苏也宜不在状态的惩罚,他的进入简直是极尽全力。 倒吸了一口气后,苏也宜从钝痛中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想要低头去看,怎奈被进入的那阵痛感还没消失,下一波的痛又袭上了她,她无力的躺回床上,想等待第二波痛感过去,重复如前的是,第二波还没过去,第三波又来,然后是第四波,第五波……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波痛感相隔的距离越来越短还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作,渐渐的,苏也宜发现,只要跟上他的节奏,她会好受许多。 虽然她快跟不上他的节奏…… 真的跟不上了…… 易绪俯身吻她的时候,苏也宜很配合的回吻他。其实,因为他许多许多波的深入,她整个人被那无数陌生的感觉弄得有些迷茫,好像身体里的神经都被打乱重组,她找不到自己手的位置、脚的位置、甚至嘴唇的位置。会回吻易绪,完全是本能,本能的想被他吻,本能的想被他紧紧抱着,仿佛在他的怀抱里,她才能慢慢的找回自己。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一次又一次熟悉的感觉朝她喷涌而去的时候,当苏也宜有了更多“实战”经验以后,她明白了当初的感觉是什么。 然后她终于相信自己当初在“教学片”里的所见——那些看似“辛苦”的女人们,她们其实是真的会爽的。 番外三 易绪对苏也宜淡淡的上心起来,看到她时心情会好,喜欢吃她做的菜,甚至愿意听她唠唠叨叨的问一些极其简单的事并且不觉得烦…… 这种感觉很奇异,他正享受着的时候,苏也宜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对于易绪来说算是不速之客的人。 戴维。 聊八卦并不是女人才会做的事,事实上,技术部的很多同事在工作和业余时都曾谈及过此人,一个与己无关的人,虽然听过他的很多事,易绪却只大致记得那是个喜欢欺骗女人的男人。 戴维的出现让易绪头一次感到焦虑。坦白说,他实在不习惯焦虑这种情绪。不过这种倒霉的感受好像一点由不得他控制。 最令他头疼的是,戴维一天没消失,这种焦虑的情绪就一直持续影响着他。那天傍晚,他从公司出来,眼睁睁看着苏也宜上戴维车的时候,这股一直影响他的焦虑骤然升级,当时他就想着,他真该把她从那辆车上拖下来…… 等到车子开得很远了,易绪才重新抬步,他自嘲的笑,他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如果她不愿意,就算他拖她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如果她愿意,她想上谁的车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开始努力掩饰这股不断上窜的焦虑。 直到那天回家看见一脸傻相坐在戴维车里的苏也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止住了步子…… 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朝戴维的车扔出一块石子…… 但他知道他为什么会吻她,因为他想。 后来的后来,他想对苏也宜做很多事。在她提出以看电影报答他的时候,他头一个念头就是——他想和她去。 他喜欢看她害羞、脸红、不知所措…… 她的茫然和懵懂让他总是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捏捏她的脸,然后,吻她。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就快赶上一个变态。可是,不由自主的、不受控制的、毫无征兆的……他变得那么喜欢她。 他以前并不经常剖析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以前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拿出来剖析和咀嚼的感受。可是,自从苏也宜慢慢的融进他的生命里,他发觉,他也开始有了诸多想法——那些关于她的想法。 不是没想过,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在北京,工作太忙、心灵太空虚、生理也寂寞……可是他只用一个假设就推翻了这个念头。 假如这个人不是苏也宜,是之前向他表示过爱意的任何一个人…… 在一起之后,苏也宜和他吵过一次架,那是他们最激烈的一次冲突。苏也宜甚至毫不犹豫的提出了分手。 她说:“我很累,我不想猜了,爱你太辛苦,我也不想爱了。或许我这样笨这样傻的女人就该去找个不那么聪明的男人,好在我们还没结婚,也不用对彼此承担什么责任。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没了我,你会找到更好的。” 她第一次说话那么决绝,连带着眼神都很决然。这种决然让易绪觉得可怕。 她甚至收拾起了行李,他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她忙碌,一向喜欢哭鼻子的她那次竟然没哭。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一寸寸收紧,不,忽而紧,忽而松,纠结着他。直到那种痛觉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他冲了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自己的声音都颤了:“别走。” 然后,他看见了她的眼泪,满脸都是。 那一次,易绪头一次发现,有些话说出来比藏在心里的效果更好。因为,藏在心里只有自己知道,而说出来会让她高兴。 她高兴,他也高兴。 在一起一年多后,苏也宜有一次说话漏嘴告诉他,大二的时候她曾打电话向他表白。后来,他知道苏也宜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他。 老实说,易绪并不记得这件事。大学里虽然他不经常参与人多的活动,也不经常出门与人交流,但他的追求者却很多。像苏也宜那样打电话去表白也有许多,也就是说,大学的时候,易绪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苏也宜问他:“如果你大学就认识我、记得我,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他当时没有回答她,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不会”。 如果他早就认识她,那么在知道她和自己住一起的时候,他会选择离开。因为他怕麻烦,他会想当然的觉得和一个爱慕者住在一起会是一件多么烦人的事。 不过,如果真碰上那样的情况,他想,他也许一辈子也无法像这样爱一个人。天天读书网(www.book.d78i.com)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