á磬硪·ɡСгɡùùùУкαлСС糵尡ò棬б·С飩üɡ飬档ССδСУжЩзСЩ÷ɡУ------------------еСС塪Τɡú澪ùУοìеó档οδСжСжжá巳з±ξξжáС塣α硪滹·Ρг缸亹Щòλ····顢顣С峺ùδЩλɡ·°·νκɡλС淽й仰鵽λС档θ飬н顪飬н顱н飬бùУСùɡедЩ棬·ЩβЩùá·СкССмСе·Сее硣СɡЪЪ·δò·Щ·гг羰ú±·翵ееССУ棬òССΧЩηεСкЩЩ··徲еУ浯еиСС仹úΧüεежòЩ--------mekillΧ·С壬СС·С羰СССС壬СпüΣЩ÷аСΣ档áж·ж亹ССУСüССллΧССò·ССκμСЩеλΧССЩìС--------硷S裬泪壬áС塪СΧССжελСЩ·裬СмССЦΧīúСУЩκζеΡθеοολУοой·СС壡óιЩξ·翵磬棿飿ЩС鲻ССдС÷οЩСΧСССУС·СУжСУΣУɡмжβλб壬ж塣еажжжжжνСΡζбΡб·γùáùмЩΣСеС顪淢顪Щб桪ο顪°СбС±С·εУСллС·ο谵ε跨·ɡù治С谵С------------------山лС沮ΧкüС壬λиСλ�着,卫生间的灯也很亮,苏也宜低头一看,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正乖乖的躺在角落里。 她嫩黄色的、背面有一只小鸟的、腰上有花纹的内裤。 脸如火烧。苏也宜恨不得整个人扑进洗衣桶里,盖住或者干脆消灭那条内裤。然而,她最终却只能飞快地拾起它,然后带着它躲进了自己的小阁楼。 一进阁楼,她就再也憋不住,嫩黄色内裤被她扔得老远,她整个人也失重地落进小床里。扯过被子,她蒙住自己的脑袋,在被子里狠力的摇啊摇。 心里默默的咒骂自己:叫你不小心把内裤扔进去!叫你不检查一遍!叫你丢人现眼!叫你被人嫌弃! 于是那晚,苏也宜最终没能吃完那碗泡面。 半夜偷偷下楼洗澡的苏也宜顺便悲剧的发现,易绪那晚最终没洗裤子。 7 第七面 ... 苏也宜周一上班的时候知道了一个消息。确切的说,这个消息不是她听到的,而是她看见的。 哪怕每天的睡眠时间超过8个小时,苏也宜仍然能在每天的早晨像个熬夜的人那样犯困。不过,这个周一,当她抵达办公间,照常放下包包,打开电脑,拿了杯子要去倒水之时,她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的出现,一下就催醒了她。 陌生人大概也是刚起身,见苏也宜正看着他,他缓缓勾笑,启唇道:“同事,你好。” 苏也宜抬手猛地揉了揉眼睛,那张笑脸依旧。 不是幻觉。苏也宜讷讷地答:“你好。” 十点开例会,布置一周任务。韩柯站在大桌前,很得意的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频道新来的同事,赵悦。以后他主要负责一些影片宣传的采访活动,相信大家对他都不陌生,我也不特别说明了,大家欢迎。” 四下都是鼓掌声。因为站在韩柯身边,苏也宜这才发现,原来赵悦很高,目测有一米八二,配着他很俊朗的外形,坦白说,他完全像个艺人。不过,他倒是很谦虚,笑容也很亲切:“刚来飞鸽,对很多业务都不熟,以后大家多多关照。” 祝莉喜欢开玩笑,接过话头:“那当然是得关照的,‘赵悦加入飞鸽网’,光这条消息,娱乐频道PV(点击量)就够诱人的了,以后还得赵先生关照我们啊。”话毕,祝莉还向赵悦眨了眨眼睛。 赵悦笑容幅度更大:“没问题。” 午间休息时间一开始,祝莉就没停过向组里众人报告赵悦所有的八卦。苏也宜听到最震惊的一条是,“怪胎”赵悦曾经在一个很出名的餐馆做过服务生,有一次他在端菜的时候不小心将一整盘汤汁洒进客人脖子里,后来客人哭着闹着要求赔偿,赵悦心不慌脚不乱,直接塞了把钥匙给那客人,后来那客人凭着这把钥匙开走了车库里的一辆宝马X6。 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苏也宜很希望自己就是那位被泼了汤汁的客人。她甚至幻想出自己从赵悦手里接过车钥匙的场景。 对于赵悦的到来,祝莉的表现是很兴奋的,苏也宜也是很兴奋的,当然,苏也宜的兴奋是因为祝莉终于转移目标了。 就在苏也宜松了口气之时,范佳犀利的问题扔过去:“来,做个选择题,赵悦诱人还是易绪诱人?” 祝莉短暂思考了一会儿,很郑重的答:“赵悦是用来意淫的,而易绪是用来爱的。” 范佳:“弄得自己像个哲人,你敢把话说得直白浅显一些吗?考虑一下苏也宜同学的理解能力吧。” 范佳这么一说,祝莉果然去看苏也宜,她伸手摸了摸苏也宜的脑袋:“孩子,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苏也宜瞪她,表达自己的见解:“你爱易绪,可你也喜欢赵悦。” 祝莉摇头:“不,我只爱易绪。” 苏也宜瞠大了眼睛,没想到祝莉会这么认真的说这句话。突然好奇:“你爱他什么?” “你不觉得一个神秘的、冷酷的、美型的男人……隐藏着某种充满爆发力的……气息?”说到这里,祝莉朝苏也宜使了个很魅惑的眼神,继续说,“……让你欲罢不能?” “……” 苏也宜在心里暗暗决定,绝不告诉祝莉她和易绪住在一起。 赵悦被分到电影组,而他的工位也确实是安排在苏也宜的隔壁。其实他的到来对频道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可是,对苏也宜来说,却未见得是件好事。左单在下班之前把苏也宜喊到了小会议室,她的表情很复杂,苏也宜分析不出来。 “赵悦来了,你转正的期限又要延后了。” 苏也宜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锤子锤到了地上,地上很凉,她心也很凉。 “上周本来快要给你转的,流程也走上了……你也知道,频道资源紧张,有时候两年都不见得能出一个空缺,前阵子好不容易有了空缺……”见苏也宜一直低头不说话的样子,一向心硬的左单竟有些心疼,有些原本厉害的话也没说出来。 静默了晌久,苏也宜仍旧低着头,只是点了点,道:“我知道。” 左单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实在觉得绝望,你可以去其他公司面面试,投个简历什么的……有必要的话,我会帮你介绍。” “谢谢Co姐。”苏也宜倏地抬头,“我不去别的公司。” 眼里分明湿漉漉的。 苏也宜最终没走上转正的流程,没能向父母报告自己的喜事,没能向朋友炫耀自己的成功……她还是个小小试用期员工,而且,这个小小试用期员工可能还要等两年才能等到下次转正的机会。然而,左单在劝她另找其他公司的时候,她真的没有一点兴趣。当然,不是另投他家无望,很早之前韩柯就曾说过“从飞鸽出去的人,没有混得不好的”,只是苏也宜实在舍不得,至于舍不得什么,她说不上来。 回家的一路被她走得很长,整个人像失魂落魄一样。到家之后,也没和正在厨房忙碌的肖末末打招呼,径自爬上了楼,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难过的哭了。 肖末末喊她吃晚饭,苏也宜只闷闷地在被子里说:“谢谢末末姐,我不想吃。” 肖末末以为她是犯懒,宠溺的说:“乖,下来吧,你不下来,我和谢彬还有易绪可都不开动哦。” 苏也宜还是下楼了。 谢彬正和易绪在沙发上讨论什么,苏也宜担心自己被发现,冲进卫生间往脸上扑了些凉水,这才出来帮肖末末端菜。 肖末末何等眼尖,很快发现她不对劲,温柔地问:“怎么了,也宜?不舒服?” 苏也宜最怕在不开心的时候被人关心,因为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这个时候的情绪,肖末末小心翼翼的语气触发她软弱的开关,她忍不住又流出眼泪来,委屈的喊:“末末姐。” 客厅没有其他声音的干扰,苏也宜带着哭腔的声音很顺利的传到了谢彬和易绪耳中,两人均转头望去,饭厅的苏也宜正坐在座位上,虽然没有哭出声音,但那种委屈的样子以及源源不断的眼泪却清晰的进入二人的视线。 谢彬高大的身子站起来,边朝饭厅走去边问:“怎么了?” 虽然已经被发现,苏也宜还是补牢性质的低下了头,企图隐形。 见她的样子,肖末末很担忧:“我也不知道。”又朝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想去干什么。 这时,低着头的苏也宜面前出现一盒纸巾,与纸巾一同出现在眼前的,还有一只手,手上袖子的颜色和样式,苏也宜只一眼就认出来。紧接着,她的心脏猛地一阵紧缩,许久未有动作。 肖末末见场面有些尴尬,笑着从易绪手里接过纸巾,道:“你们先吃饭吧,也宜交给我了。”说完,肖末末就要扶起苏也宜,准备送她上楼。 这时,谢彬也只能看着肖末末动作,没说什么。倒是易绪,很轻微的皱了皱眉,道:“如果是自己情绪不好,最好不要麻烦其他人。” 易绪的意有所指苏也宜听得很清楚,一直紧缩的心脏此时像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冷空气袭击,瞬间降至零下温度。她很慢的放开肖末末的手,为了不继续让易绪瞧不起,她咬着嘴唇说:“末末姐,我没事,你先吃饭,我上楼了。” 肖末末刚想说话,易绪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吐字:“你觉得你一个人上楼,大家还有心情吃饭吗?” 苏也宜只是刚起身,还没迈出步子,又被迫收了回来。她脸上分明还有泪痕,她却转过头来朝大家笑了笑,眼角弯了弯,顺便把一滴亮晶晶的、潜伏在那个角落的眼泪挤了下去,她说:“那我也和大家一起吃饭。” 那样子分明是让人心疼的,连谢彬也有些动容,咳了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说:“大家吃饭,吃饭。” 肖末末却没那么粗心大意,她的目光在苏也宜和易绪身上来回逡巡了片刻,只片刻,她神秘的笑了。 那一顿,苏也宜吃撑了。 大概是食物的作用,苏也宜心情也好了许多,饭后,肖末末给众人切了水果。谢彬直接把肖末末掰到腿上亲了一口,直喊:“好媳妇儿!” 一旁也端着果盘的苏也宜很想隐形。反观易绪,他倒是很悠闲的坐在一处翻看着早晨的报纸,苏也宜把果盘端到他面前,很小声的说:“谢谢你。” 易绪放下报纸,苏也宜站在他的右边,他微微抬头才看得见她。对于她的感谢,易绪显得有些茫然:“谢我什么?” 苏也宜羞涩地说:“如果你不那么说,也许我就不会吃饭,我会一直难过。” 易绪点点头,表达自己了然的意思,然后他说:“不用想太多,你对我没有那么重要。” 然后,他继续返回头去看报纸。 8 第八面 ... 苏也宜不是个喜欢拿自己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人。大部分时候,当她发现有人很明显的对她表示了厌恶感以后,她会尽可能的躲着那个人。 对易绪,苏也宜的这种情绪表现得更加明显。反观易绪,倒还是和先前一样,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苏也宜的这种行为得到了周一诺的鼎力支持,远在南国的莫宁也打来电话劝她:“天涯何处无芳草。” “易绪真的只适合用来暗恋,暗恋的话,你还可以把他往美好的方面想。可一旦恋爱,就你这种水平,真担心你是不是吃得消。”周一诺用一种很悠闲的口吻说着这些话。 苏也宜却不说话,把碗里的羊肉都裹上麻酱,一呼啦往嘴里招呼,咀嚼中她又想到周一易绪对她说的那些话,以及他当时的那个表情。心里发涩,她摇摇头说:“我是不是该搬出去?”或许,她搬出去了就不会招他讨厌,她也不会每天这么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明明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傻,可就是控制不住本能似的,那么渴望被他看到,那么渴望和他处得好些…… 见她这副沮丧样子,周一诺瞪她:“你又不是为了易绪才搬过去的,何苦为了他……” “我是!”苏也宜语气坚定的答,“我是为了他搬过去的。”如果没有易绪,她也许会以为肖末末是个骗子,也许她不会那么快搬过去,也许她会再找过其他地方。可是,确实是因为易绪也住在那里,她搬过去了。 周一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喂,你体谅体谅我吧,孩子。你看看,我多忙的一个人啊!论文要赶、作品要赶、院里还经常有活动找我、我还要忙着泡周老师……” 苏也宜没说话,从涮锅前拿过啤酒,一整瓶,“咕哝”一声就往嘴里灌。 她用实际行动止住了周一诺的话,坐她对面的周一诺拄着脸看她,真实表情被锅里不断冒出来的蒸腾热气掩去,不知道为什么,苏也宜隐约觉得,周一诺也不好。于是,她终于后知后觉的问:“周老师,你攻下来了吗?” “哈哈,今天不是谈你的事吗?怎么话题到我身上了。” 苏也宜撇嘴:“我的事没有一件好谈的。” 周一诺伸筷子从锅里夹出一块羊肉,递到苏也宜碗里,道:“赵悦欺负你了?” 苏也宜仍旧喝酒:“他都不来上班。”整整一个礼拜,苏也宜没看见他人影。祝莉她们都说,这小子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典型。原本苏也宜对赵悦并没什么意见,但看他一整个礼拜都翘班,她的心里还是很不平衡的——她是因为他而失去转正机会的,可是,他居然一点都不好好珍惜。 “不然,还是换个工作吧,畅想最近来我们学校招人……” “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 周一诺拍她脑袋:“投份简历试试会死吗?” 苏也宜继续喝酒:“不会死!但我也没戏!”当初,苏也宜投了整整一个月的简历才好不容易被飞鸽面上。在北京找工作,难。 酒过三巡,苏也宜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此时她已经有些头疼,意识也不是太清醒。“喂”过之后,彼端传来人声:“苏也宜。” 苏也宜一时没辨清是谁,直问:“哪位?” “易绪。” 听到这个名字,苏也宜结结实实的打了个酒嗝。一股翻腾的酒气扑鼻而来,苏也宜差点吐出来。勉强定了定神,她道:“有事吗?” “晚上几点回家?” 苏也宜本来是打算不回家的,听到易绪这样问,她忍不住心软,重复了一句:“有事吗?” 易绪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沉沉地说:“我钥匙掉了。” 苏也宜没敢告诉周一诺她是要回去给易绪送钥匙开门。今天周六,是肖末末和谢彬例行“外宿”的日子。除了苏也宜,没人能给易绪开门。尽管周一诺隐约猜到其中原因,苏也宜还是坚定表示,她是手机没电要回家充电。 担心易绪等太久,苏也宜一路上急得要命,尽管脑袋疼,她还不忘催促司机:“师傅,能再快些吗?” 司机师傅无奈地说:“这姑娘……您别再催了行吗?我这是车,又不是宇宙飞船,我倒想快呢,快不了啊!” 其实到家的时间很快。脚一挨着地,苏也宜就朝小区里狂奔,远远看见楼下站了个人,心里更急,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她又快步跑到门禁处,“噗嗤噗嗤”的喘了会儿气之后,她朝站在阴影里的易绪说:“等急了……吧……” 刷了门卡,苏也宜正要抬脚往里走,那股好死不死的酒气又袭上她,她浑身发晕,身体摇了摇,像是要摔倒。 一旁站着的易绪及时扶住她,闻到她身上的酒味,眉尾轻挑,他问:“喝了多少酒?” “三四瓶吧。”答完问题,苏也宜将手上的钥匙递到易绪面前,站直身体,抚着额头轻松一笑:“放心,我没醉,就有点晕,可能开不了门……” 易绪接过钥匙,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确定她的眼神还算清明之后,他径自走向电梯。苏也宜是真的没醉,她的酒量虽不算顶好,三四瓶啤酒却还是可以承受的。 上了楼,跟着易绪进了门。屋里暖和的空气扑面而来,苏也宜觉得热,脱了外套,就往沙发里走。 还没走到,那股一直没离开过她的酒气终于朝她喷涌而来,而且这势头显见的挡不住。于是,打算往沙发走的脚及时收住,苏也宜改了个方向直接奔向卫生间。 锁好门的易绪只看见一个人影从眼前飞奔而过,再接着,卫生间的门被甩上,再接着,呕吐声从里面传出来……听起来很痛苦。 苏也宜是真的很痛苦。 这礼拜她过得很不好,所以晚上喝酒也没了节制。大概是回来的路上灌了风,下了出租车又一通狂跑,肚子里原本安分的酒意再也安分不了了。此时此刻,她跪在地上,抱着马桶,没命的吐,吐得胆汁都要出来、吐得身体里连着心的部位很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也宜就那么瘫坐在卫生间里。迷蒙中听见敲门声,她觉得累,没理会。为了方便自己睡觉,她把马桶盖揭下来,干脆趴在上面。滚烫的脸皮贴上冰凉的盖子,苏也宜舒服得嘴角挂笑。 “苏也宜。”朦胧中听见有人喊自己,声音很重。 这声音是苏也宜梦里的声音,她在入睡的边缘想起自己好像是来给易绪送钥匙的,猛然惊醒,她倏地睁眼,看见易绪就蹲在自己眼前,大概是她的突然惊醒吓到他,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紧接着他字句清晰的提问:“你还清醒吗?” 苏也宜想爬起来,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只好委屈的摇头。 “不清醒?” 苏也宜点头:“我没醉……只是,没力气。”她的脸很红,因为刚吐过,眼睛湿漉漉的。这样被易绪眼对眼看着,苏也宜觉得丢人,赶紧扮鸵鸟状把脑袋埋下去。 冷不丁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头顶声音响起:“起来。” 苏也宜闪电般的把自己的手递到他手里。 因为此时此刻全身无力到麻木,苏也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易绪从卫生间弄出去的,而且,起身之后她发现自己头更晕,眼前的世界都是模模糊糊一大片,颠来倒去的,屋子里的家具都在她面前跳着很动感的舞……她忍不住重重的闭上眼睛,企图就这么沉睡过去。 这是苏也宜第二次喝这么多酒,第一次喝是毕业酒会,她喝了五瓶,睡了三天才缓过劲来。这次比较惨,喝完酒还穷折腾了那么久,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被酒精手把手的折磨。 苏也宜的意识支离破碎。潜意识告诉自己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因此她一心想强迫自己睡过去怎奈越是想睡越睡不着。脑袋疼得厉害,她无奈,抽手就往脑门上砸去,那狠劲,像是要把自己的脑袋砸出一个窟窿。 没砸几下,手腕就被人捉住。苏也宜昏得厉害,已经无法支配自己的脑神经去思考谁在这个时候抓住了自己。她只想狠力把手抽出来,奈何她的力气大,抓她的人力气更大…… 隐约还听见有人闷声说了句什么,苏也宜没听清楚。手抽不出来,她就开始全身滚动,脑袋拼命往沙发的角落的里钻,像蚕宝宝破茧那样,恨不得把沙发钻出一个缺口来。其实,这样用力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好受些,只是,还没把沙发钻出孔,她的身体又被按住了…… 她全身扭动,手脚齐上阵,试图从那股控着自己的力道里挣脱出来。 也不知扭了多久,大概潜能已经耗尽,苏也宜终于如愿的失去意识。 9 第九面 ... 醒来时有阳光刺入眼睛,苏也宜要抬手去挡,被子从她手里滑脱出去,本想翻个身去捡,谁知一翻身就翻到了地上。 摔疼了,苏也宜才发现自己之前是睡在沙发上,刚动了一□,脑子立即钝痛起来,提醒着她昨晚的经历。好在地板上不凉,苏也宜索性就这么躺在滑下来的被子上,开始回忆昨晚发生过的事。 她是因为心情郁闷才和周一诺一起去吃火锅的,也是因为心情郁闷才喝酒的,后来易绪好像打了电话给她…… 然后,电光火石的,苏也宜想起来昨晚的一切。 低头猛扫,看见正被自己抓在手里的被子是纯白的,纯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被子不是她的。悚然惊醒,苏也宜也顾不得头疼,一个激灵,她便从地上翻起了身,看被子的眼神像恨不得把它放到显微镜下…… 四下打量了一下,客厅的光线很暖,一个人也没有。苏也宜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将被子拿到鼻翼闻了闻…… 嘴角禁不住浮起弯钩。这是易绪的味道,有淡淡的香,很干净很清爽的气息。这被子果然是他的。趁着四下无人,苏也宜忍不住把脸埋进被子里,像只小狗一样在被子上摩挲了一阵,心里欢快极了。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有些轻浮,苏也宜终于依依不舍的放过了那条可怜的被子,就这么坐在地上,脑袋撑在膝盖上,联想着昨晚自己睡着之后发生的事。 她记得自己睡前没有盖被子,那么,很有可能是易绪大半夜担心她,体贴的给她送来了被子。沙发那么小,或许她中途有掉过被子……易绪会不会多次起来看她?会不会因为她而忙了一夜? 他能给她盖自己的被子,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不讨厌她? 想到这种可能性,苏也宜又自顾地笑开来,笑着笑着,竟“呵呵”笑出了声音。整个客厅都响起她突兀却清脆的笑声。 察觉到自己的笑得太奇怪,苏也宜及时地伸手捂住嘴,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她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拾起刚刚才被自己当地毯躺的被子。被子很大很厚,苏也宜把它铺展开,抖了抖,仔细的将四个角对折,一通折腾后,那床偌大的白色被子被她叠成了一个整齐的小方块。她得意的将那“小方块”放在沙发一角,又觉得不对,反复的移了一会儿,终于拍拍手,高兴的抬头,正好看见次卧的门被打开。 门里的人走出来时,苏也宜僵硬的抬起手,僵硬的将手伸在半空摆了摆,又僵硬的笑了笑:“嗨。” 易绪只是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话,转身进了卫生间。半晌后,里面传来水流声。 客厅挂了电子钟,苏也宜扭头去看,指针指到十一点四十。 心下有些瑟瑟,易绪……这么晚起床?他不是每个周末都很忙,早出晚归行踪不定的吗?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很麻烦他? 这个可能性明显是很大的。 思及至此,苏也宜心中难免抱歉,就这么站在原地左脚踩右脚玩了一会儿脚趾头的时间,她一直在思考,她得先和易绪说“谢谢”,还是“对不起”? 易绪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苏也宜已经捧着那个“小方块”站在一旁等他,很抱歉的笑了笑,苏也宜说:“那个,昨天晚上,实在是麻烦你了。”话毕,苏也宜很自然地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因为刚洗完脸,易绪的脸上干净得像是可以掐出水,苏也宜看着他的脸和他亮晶晶的眼睛,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赶紧定了定心神,让自己的眼神放空。 “酒醒了?”易绪就在她面前站定,接过她手里的被子。 苏也宜脸上立即飞起一大片嫣红,很快说:“醒了。”又很快补了句,“谢谢。”因为低着头,苏也宜此时的视线里是易绪腰部的位置,他的手臂就在她眼下,浅灰色运动衫的袖子被挽起,苏也宜眼尖的看到一大片青紫。 她几乎是立即抓过那只手,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问:“这……这……这不是我弄的吧?” 易绪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划过一丝不自在,极快地,他又淡然的从苏也宜手里抽回自己的手,道:“不是。”然后,也没等苏也宜接下来的话,他径自转身离开。 尽管易绪表明了那青紫淤痕不是苏也宜弄的,苏也宜还是因此而兀自抱怨了整整三四天。 一个冷得路人发抖的天气,频道里的人都惊讶的发现——赵悦来上班了。那天早晨苏也宜穿了件厚厚的嫩黄色羽绒服,在保安大哥那里撞见赵悦,赵悦先喊的她:“同事!” 苏也宜起初还好奇谁这么喊人,扭头看见是穿着黑色风衣的赵悦后,她忍不住在心里拉下黑线,这人称呼人称呼得真特别。正打算转身离开,身后那个声音再度传来:“叫你呢,穿黄色羽绒服的同事!” 苏也宜看了眼自己,这才明白,赵悦是在喊她。她停住,赵悦两三步朝她走过来,很精神的笑:“我没带工卡,保安大哥不让我进去,你领我吧。” 苏也宜纳闷的看着他。 赵悦手指着那道玻璃门,用唇语对苏也宜讲:“我没带工卡,进不去,你用你的工卡把我带进去。” “哦。”苏也宜了然的点头,边刷门卡边对赵悦说,“你说话干嘛不出声音?” 赵悦:“噗……” 午餐时,苏也宜终于切身的感受到,赵悦确实的,是个怪胎。 用赵悦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为了和部门同事打好关系,于是请大家吃饭。吃饭的地点是公司附近消费比较高的一家餐馆。组里同事加上赵悦总共也就四个,因为左单带饭,大家也不喜欢和她一起吃,于是她缺席。吃饭的人只有四个。赵悦却找了个十人的大桌子,菜单一来,他先让每人点菜,苏也宜她们每人点过一道之后,赵悦又大笔一挥,“唰唰”的加了几道。 当然,“几道”只是众人下意识的理解而已。 菜完全上桌的时候,众人都傻眼了。连一向见多识广的祝莉都变脸了,嘴巴哆嗦了一会儿,最终没能说出话来。倒是苏也宜,愣头愣脑问了句:“待会儿还有其他人要来吗?” 赵悦眯眼一笑:“没有,就我们四个。” 苏也宜眼睛睁得溜圆,直视赵悦:“你有病?”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上嘴,脸上表情分明还是在说“你真的有病”。 见众人这样的反应,赵悦似乎很满足,仰脸一笑道:“我吃饭喜欢每道菜只吃一口。” 众人:“……” 尽管赵悦这么铺张浪费,他人倒是不错。不短的相处时间后,苏也宜发现自己并不反感他,反而有些喜欢他那样不加掩饰的怪性格。心里头被他抢了工作的疙瘩也无形之中淡了许多。 北京的冬天就这么华丽丽的来深入了,夜黑得越来越早,苏也宜的工作却越来越忙。年尾是各大导演贺岁档轮番上阵的时候,电影组全组进入到加班季,苏也宜也不例外,好在住的地方离公司近,不像其他人那样要赶车赶地铁。 只是,再没赶回家吃过饭。也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易绪,工作偶尔闲暇的时候,苏也宜会很想他。 这天晚上,苏也宜做完专题已经是十点多了,部门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从座位上起身,她重重的打了个呵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关电脑,因为关得急,一晃神忘了点保存,苏也宜手里拿着正打算往包包里塞的钱包,眼睁睁看着发布系统关闭,她焦急地继续点开平台,企图挽救,点了半天,眼前只弹出一个对话框“请您重新登录”。 苏也宜瘫倒在椅子上,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 专题是明天必须更新的内容,做好这个页面花了她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而现在,那两个小时都化作了…… 浮云。 在浮云面前,苏也宜狠力咬了咬牙,重新登录系统、重新导出图片,开始做页面。投入之前,她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找出手机给肖末末打了个电话,让她别担心。然后,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就在她快完成之时,手机唱响,她拿过电话接起,有些烦躁的问:“哪位?” “我是易绪。” 苏也宜按鼠标的手停住,声音有些颤巍巍:“啊?有,有事吗?” “还在公司?” “嗯。” “可以回家了?” “啊?嗯,快了。” “十分钟后,一楼大厅见。” 挂电话之后,苏也宜呆若木鸡,思维极其飘渺,抓也抓不住。她咬了咬舌头,发现很疼,然后她最终相信,她并不是在做梦。 10 第十面 ... 把收尾工作做完之后,苏也宜下楼的速度简直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飞鸽大厦午夜十二点的电梯空得吓人,苏也宜看着电梯里光滑镜面上的自己,先看见自己那对漆黑的眼睛,下面还有一对同样漆黑的黑眼圈,再看见自己那张因为紧张而红得像关公的脸…… 关公脸。 对于自己这种非正常的生理反应,苏也宜时常感到懊恼。帅哥她见得也不少了,频道里时常来一些红的、不红的男星,各种优雅的、俊朗的、高贵的……反正拿出来,都算得上是人中龙凤,苏也宜还没发现自己有对其他人这么不受控过。 就拿频道里人人都喜欢的赵悦来说,苏也宜看着他,一点陌生的反应都没有。 难道易绪真是她命中注定的……男人? “叮”,电梯到了一层,暂时打断了苏也宜柳絮般飘飞的思路。走出电梯,她伸手拍了拍脸,正了正神,举目往依旧亮着薄灯几盏的大厅望去,一望两望都没望见人影。 随后又在大厅里找了一圈,确定易绪不在之后,她郁闷的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走到接待处的沙发里,全身瘫软的躺在上面,仰头看着大厅天花板上的吊灯。 原来天花板上还有盏华丽得这么骚包的吊灯?来飞鸽这么几个月,苏也宜还是第一次发现大厅里有这么个东西。现在这么看着那盏灯,突然觉得它很有喜感,苏也宜也就一直这么笑眯眯的看着…… 然后,神思慢慢的飞远了。 一个倒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被吓了一跳,仔细端看了一会儿那倒影,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那“倒影”面无表情的垂首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扭头走了。 意识到那人是谁之后,苏也宜猛地翻过身。易绪已经双手插在口袋里朝前走了,她看着他头也不回往前走的背影,听见他说:“你打算在这儿过夜?” 嘲讽!绝对是嘲讽!苏也宜气鼓鼓地提了包从沙发上起身,大步跟了上去。 一出大厦才发现,夜真是黑得透彻,苏也宜毫不怀疑此时的温度已至零下。把围巾翻出来裹住了下巴,苏也宜也学着易绪的样子把手放进口袋里。易绪步子很大,为了不落后他,苏也宜一直小跑着,这样一来,倒也不冷。 “你也加班吗?”苏也宜得感谢这天气这温度,掩饰了她“蒸腾”的脸,也将她跳得飞快的心压下去了一些。 “嗯。” “是末末姐告诉你我也在公司的吧?” “嗯。” 尽管猜到了答案,苏也宜心里还是隐约有些失落,不过这失落很快被她自己遮过去,又觉得突然安静下来很诡异,于是她很顺其自然的扯出一个话题:“其实我本来不用这么晚下班的,我做好了一个页面,一时忘了点‘保存’,就……” 说到这里,苏也宜说不下去了,她懊恼的闭了闭眼,有种想抽自己的冲动。 为什么要和他说自己的蠢事啊!>_______< “不继续?”冷不丁的,易绪丢来这么句话,语气波澜不惊的。 苏也宜耷拉着脑袋闷闷的说:“没继续了。” 易绪没再接话了。 又走了一会儿,苏也宜左手捏右手捏得快出汗了之后,终是忍不住再度开口:“对了,你平时的工作主要是什么呢?” “编程。” “平时很辛苦吧?”这问题问完苏也宜又后悔了,恨不得捶打自己,这叫什么狗屁问题! “嗯。” 苏也宜懊恼的兀自撇嘴,走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巨大的风从空旷的街道上刮过来,苏也宜被吹得浑身发抖,插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抱住了胳膊。 “好冷啊。” 情不自禁的吐出这么一句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话后,苏也宜继续投入思考,她得问一个“有水准”的问题,最好是可以让她和他一路滔滔不绝到家的那种。 正入神的想着,苏也宜忽然觉得头顶一重,抬眼上看,帽子上的毛边耷拉在她的额头上。后知后觉的抬手去摸脑袋,这才发现是羽绒服上的帽子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可她根本没给自己戴帽子,难道是风吹的?嗯,也许是。 转念一想,风明明是从北边吹过来,怎么会吹到帽子?难道是…… 脑中灵光闪过,猜到前一瞬发生的事情之后,苏也宜的心又开始没命的跳起来。她很小幅度的移动脑袋,很快速地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后者仍旧目光定定的看着前面的路,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苏也宜的举动。 极快的偷瞄之后,苏也宜再也不敢抬头,再也不敢说话。她脸上的高热仿佛瞬间蔓延至全身,刚才还觉得冷,此刻又觉得浑身发热。 是他给自己戴的帽子吗?他是怕自己冷吧? 苏也宜忍不住恶俗的脑补易绪长手一挥,替她戴上帽子的样子。 “你要去哪儿?” 冷不丁的,一直低头傻笑的苏也宜听到这么句话,怔忡间抬头,她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易绪走岔了。于是只得小跑过去,很抱歉的看他:“对不起。” 易绪没接话,苏也宜原本就因为他给自己戴上帽子而羞涩,此时又走错了路,更是抬不起头。担心自己再度和他走岔,苏也宜一直死命的盯着易绪的脚…… 看到那双脚停下,她也停下,那双脚走动,她也走动。步子不如他大,她就小跑一下,一路上这么走着,苏也宜只觉得心惶惶的,却又有种异样的甜蜜。 工作持续的忙碌。 接近秋天才来北京的苏也宜无比盼望今冬的第一场雪。组里同事们最近讨论的话题都和冬天有关——买冬衣、滑雪、暖气、吃火锅。 这个周五,组里难得的不用加班。祝莉在小群里提议晚上一起吃火锅,总共五个人的小群,每个人都表示赞同。 公司不远处有家味道不错的火锅店,飞鸽的员工在那里享受九折优惠。因此,大家都喜欢在周末的时候去那儿腐败。用祝莉的话说:“来这儿就像来咱们公司的食堂一样。” 这天仍不例外,一整块地方都是飞鸽的员工。苏也宜倒不是认识公司其他部门的人,但她一眼扫过去,各个脖子上都挂着公司的工卡。而且她也眼见着祝莉和许多人打招呼。 祝莉认识的人多不奇怪,苏也宜发现,连刚来公司不久的赵悦居然也有认识的人。更奇怪的是,赵悦一见那人,表情和行为立马就变了。 “那女的叫陈百梦,广告部的。明星同事啊,追她的人很多。”祝莉很快解了大家的惑,众人纷纷朝赵悦那边看去,他正和那个叫陈百梦的女孩说话,大概是有什么好笑的事,他好看的脸上挂上笑容。 范佳把菜单递给祝莉,道:“陈百梦可是个大人物,我也略有耳闻。” 连组里另一个很少参加集体活动的同事陆小敏也说:“我也听过。” 苏也宜迷茫的望着大家:“为什么我没听过?” 范佳笑:“小屁孩,你没听过的事情多呢!别没事瞎问!” 陆小敏给苏也宜摆好碗筷,仗义的说:“是个厉害的女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祝莉是组里的点菜高手,不过其他人几句话的时间,她已经点好单。用筷子敲了敲碗,她喊了句:“Attention!” 众人看她。 祝莉神秘兮兮的说:“我打听到易绪住哪儿了!” 苏也宜心虚的颤了一下。 范佳:“住哪儿?” 祝莉:“通州。” 苏也宜又颤了一下,通州……好吧。 陆小敏是有男朋友的人,也不是个花痴,兴致显然不高:“你打算搬到通州去?” 祝莉不屑的挑眉:“每天坐一个半小时的车上班,我有病才去那儿住!” “那你说这些意义何在?” 祝莉正要解释,晚到的赵悦忽然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进了队伍中。此时他的表情已近颓然,和刚才那副春风得意的笑脸完全不同。苏也宜为了转移祝莉的话题,赶紧问了句:“你怎么了?” 赵悦颇带些自嘲的说:“没怎么,就被一个女人连着拒绝了N+1次。” 众人:“啊?” 那晚上,赵悦显见的心情不好。其实他难得心情不好,起码苏也宜没见他这么沮丧过。他点了很多酒,扬言要大家陪他喝。虽然这么说的,其实喝的人只有他一个。相处了这么些时间,赵悦的为人大家都是清楚的,虽然他是个男人,大家却从来都忽视这一点,就差和他姐妹相称了。见他这么低落,祝莉首先采取了措施:“赵悦,这样光喝酒很无趣啊!” “那你说怎么才有趣?” 祝莉眼睛一亮:“玩点有趣的游戏啊。” 赵悦:“好,听你的。” 祝莉的玩性瞬间被调动起来,眼一扫,她兴奋地说:“这么几个人,不好玩啊!你们等着,我去拉几个人!” 苏也宜自顾的从火锅里捞金针菇吃,吃得不亦乐乎。过了几分钟,范佳突然说:“我的天,这……不是真的吧?” 吃完金针菇开始吃白豆腐的苏也宜顺着范佳震惊的视线转头望—— 一口白豆腐差点吐出来。 走在祝莉身边那个脸黑得要命、浑身散发着冷气的人,不是易绪是谁?! 十一面 祝莉特别兴奋,一路走过来的时候猛朝苏也宜眨眼。当然,眼里心里只有易绪的苏也宜是不可能接收到祝莉的目光的。临近桌前,易绪旁边有位男士大声说:“这么点地方玩游戏不给力啊!” “你倒是提个给力的建议?”祝莉显然是认识那位男士,言行举止间显得很亲近。 “去对面的KTV吧,找个有气氛的包间,点几箱酒。” 众人齐呼:“好。” 苏也宜很想说不好,因为她很爱的白豆腐还没吃完。可是,范佳没等她吃完,直接一把把她拽走了。 到了地方苏也宜才发现,人又多了一圈,连那个叫陈百梦的美女也来了。苏也宜虽然不是个孤僻的人,但她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身处热闹的中心,而是习惯性的在人群中隐藏自己。有时候,她看着别人疯啊玩啊的,自己也能感同身受。 一整个包间数下来估计得有二三十人,范佳拉着苏也宜和陆小敏在一个角落坐下,赵悦则很快蹿去了陈百梦身边。祝莉坐在中央茶几上,拍了拍巴掌示意大家噤声。 祝莉在公司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她这样一指示,大家都安静下来。祝莉扫了眼众人,神秘的笑道:“这游戏相信大家都不陌生……” 有人问:“真心话大冒险?” 祝莉眼眸一转:“呃?算是真心话的一种吧。” 又有人问:“那多无聊啊,没意思啊。” 祝莉合掌:“所以,要玩就玩有意思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说什么其他的,这游戏是这样的,每个人说一句‘我没有如何如何过’,然后在座的,谁要干过他说的那事儿,谁喝一杯酒。先说明,这游戏好玩就好玩在不能说谎,如果说谎……咱说个重一点的诅咒,一辈子光棍?” 有人笑:“这也叫重?” “那你说个重的?” “男人说谎,一辈子不举,至于女人嘛……” 范佳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人真猥琐。”这边话音刚落,范佳紧接着抬头又大声补了句,“女人就一辈子没高·潮。” 苏也宜很想捂住自己的脸。 成人游戏永远能够激起都市男女被压抑的情绪,只是这么个简单的提议,大家都兴致勃勃。祝莉是发起者,她第一个说:“我没有拍过□。” 苏也宜面带惊恐地看着祝莉,没想到她会说出个尺度这么宽的,她以为不会有人经历过这样的事,谁知,不过片刻,她身边的范佳就从桌上一众倒满的酒杯里拿过一杯,仰头灌了下去。 直到范佳喝完了酒,苏也宜仍旧保持着那个震惊的样子看着她,仿佛从不认识她一样。 被苏也宜盯得不自在,范佳很郁闷的说了句:“看我干吗,这么多人喝了酒,看别人去!” 苏也宜机械的把脑袋移向其他人,确实有不少人在这一轮喝了酒,其中女士居多,不乏男士。 苏也宜不由在心里感慨,原来大家都好这口呀! 第二轮,轮到和易绪坐在一起、祝莉刚才使劲勾搭的那位男士,他的脸胖乎乎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苏也宜看看他,再看看他身边的易绪,忽然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的可以很大。小胖子男士兀自沉思了一会儿后,突然坏笑:“我没和同性接过吻。” 这个问题过后,有一大片唏嘘声,然后,有几个人默默地端起了酒杯。祝莉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给在座的众人倒酒。 就在这时,范佳突然站起身,道:“这一轮我来吧。” 苏也宜捧着脸看她,听见她说:“我没有暗恋在座众人中的某一位。” 范佳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苏也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因为“暗恋”这个词对她来说很敏感,这个敏感词一出,她的目光就不自觉的飘向对面的易绪。包间的灯光迷迷蒙蒙,易绪的脸就在那些迷蒙里,苏也宜看不清。即便看不清,她也能感受到他,很直观的感受——这让哪怕隔着他有几米远的苏也宜犯起老毛病——心跳加快,呼吸不能。 范佳的这句话除了对苏也宜造成了影响,还对在场许多人也造成了同样影响。首当其冲被波及的便是祝莉。范佳说出这句原本也就是要针对祝莉的,她拍□的事没几个人知道。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事,范佳也没在意,但就忍不住也想把这笔还回去。可她这么一还,倒是顺便引出了许多迷情。 祝莉很爽快的端起一杯酒,爽快的送入唇中,倒是一点也不遮掩。 然后是赵悦,他也是个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对陈百梦有意思的人,冲过去端起一杯酒就猛灌了下去。还有几个苏也宜不认识的人也端起了酒,苏也宜紧张的看着那些人,心里一直剧烈的挣扎着…… 她不希望自己的暗恋被人发现,却也害怕那个诅咒的威力。她可不希望自己以后没有性福。可是,如果她喝了酒,祝莉、范佳她们一定会发现,她们会发现,易绪肯定也会发现,他那么反感祝莉,那么反感那个不知道姓名的男人婆,难免不会反感她…… 可是她真的不想一辈子没有那个啊…… 对诅咒的恐惧超过了苏也宜对现实的恐惧,就在有人站起来准备开始下一轮的时候,苏也宜突然从范佳身边冲出去,从茶几上端起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有几位男士大叫“好”,苏也宜不敢看他们,因为她不敢看易绪。喝完酒,她垂着脑袋乖乖的退回到了原地,果不其然,范佳第一个冲过来质问她:“你暗恋谁?” 陆小敏接话:“难道你要和祝莉做情敌?” 苏也宜低着头羞涩的否认:“不是他不是他!” 此时,一直在陈百梦身边坐着的赵悦突然走了过来,把陆小敏挤到一边,八婆兮兮的说:“也宜,你喜欢的……其实是我吧?是我吧?” 苏也宜震惊地抬头,赵悦看她一脸通红的样子,似乎更加坚定了,眼角一弯,笑得阳光:“果然是我呢!没关系,虽然我喜欢的另有其人,但我不会伤害你的,在你找到爱人之前,我允许你默默的喜欢我。” 苏也宜:“……” 被赵悦挤去一边的陆小敏恍然大悟似的说:“怪不得呐,怪不得这傻兮兮的白痴被你抢了工作也对你无怨无悔,原来……别有隐情啊。” 范佳闻声拍了一把苏也宜的脑袋:“干吗不跟我们说!” 苏也宜正打算开口解释之时,恰巧对面有位女士站起来很豪迈地说了句:“到我了到我了,我没在家以外的地方做过。”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被这句话吸引过去,苏也宜暗恋赵悦的事也就这么被遮过去了。只是,后来大家说了什么,苏也宜却都没听清楚。她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注意力全放在易绪那边——听他的动静、偷看他的表现——虽然他根本没有参与游戏,他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多余的表现也没有。 接下来的几轮里,有几项苏也宜要喝酒的,范佳提醒她,她也没多做思考,端了酒就喝。以至于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脑袋晕晕的,连着一个礼拜的疲惫加上酒晕催得她眼里打架,再后来,她没有抵抗住那股睡意,窝在沙发柔软的角落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大家仍然在玩,包间里一片酒气弥漫。苏也宜醒来后脑袋有些钝痛,勉强回神,她混沌的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意象是易绪。想起他坐在她对面,苏也宜不由定睛朝对面望去,令她大惊的是,那里没有易绪,之前那个小胖子倒是在。苏也宜心急的狂扫了一眼包间,发现这时玩的人已经少了许多,而且,易绪并不在包厢里。 他去哪儿了? 一旁的陆小敏察觉到了苏也宜的动静,凑过来嗅了嗅:“醒了?” “还……还有些人呢?”苏也宜尽量让自己的问题显得很自然。 “回家了。” “都回家了?” 听苏也宜这么问,陆小敏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她,忽然满脸同情的说:“在你睡着的时候,赵悦送陈百梦回家了。” 陆小敏这样说,苏也宜才发现赵悦也不在。 可是,易绪到底去哪儿了? 其实易绪早走了。因为他走了,祝莉的兴致也就减了很多,苏也宜醒后没多久,大家就散伙各回各家了。KTV门口,一伙人打车的打车,开车的开车。苏也宜心里总惦记着易绪,挥别了祝莉她们后,赶紧迈步往家赶。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苏也宜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走得快了,肚子开始翻滚,像上次火锅后酗酒一样,这种感觉让她总想吐。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犯困犯晕,坐了电梯上楼,开防盗门花了十几分钟,打开门后,苏也宜困得快睁不开眼睛,只得赶紧关了门,扶着玄关处的墙角眯了一会儿。 快要沉睡下去之时,重力原因,脑袋狠狠一沉,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忍不住又想吐,只得摸着墙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好不容易摸到门口,正要开门进去,脑门上忽然一凉,再接着一重,一股力道以她的脑袋为支点,带着她转了身,与此同时,头顶一个声音沉沉道:“那是我房间。” 十二面 苏也宜其实被这股力道转得头晕,视线朦朦胧胧,她很想聚焦去看清楚眼前的人,无奈越是想看脑袋越疼。 没过多久,那股力道突然从她脑门上消失,苏也宜的脑袋也极其自然的因为惯性向前倾去。 撞在一个有些软、又有些硬的物体上,扑鼻而来的是非常好闻的植物香气,苏也宜吸了吸鼻子,很满足的微笑,双手很自然的打开,抱住了这个散发着香味的——东西。然后,咕哝似的叫了句:“鸽只。” “鸽只”是苏也宜公司发的75cm公仔,是一只灰白相间的鸽子。苏也宜把它丢在地毯上,睡觉滚下床的时候,她会无意识的手脚并用霸住那只鸽子,有时还会抱着鸽子滚来滚去。 因为头疼的原因,苏也宜抱“鸽只”抱得很紧,这种紧致度遭到了“鸽只”的抗拒。意识趋近空白之前,苏也宜隐约听到那只“鸽只”很懊恼地说了句:“放开我。” 放开它?苏也宜可舍不得,“鸽只”今天很香。 半夜醒来。 苏也宜揉着惺忪睡眼,瞳孔里渐渐映入一张温柔的脸。定了定睛,她喊了句:“末末姐。” 肖末末宠溺的揉了揉苏也宜的头发,温声道:“乖,上楼去睡,睡这儿会着凉的。” 苏也宜“嗯”了一句,掀了被子起身,赫然发现被自己攥在手里的又是上次那条被子。心里大骇,困意立马消散,她很疑惑的回忆了一下自己睡之前的经过,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怎么了?怎么很委屈的样子?”因为是半夜,肖末末顾及着屋子里其他两人,说话声音很小。 苏也宜将疑惑的视线移向肖末末:“末末姐,你知道我是怎么睡在这儿的吗?” 肖末末闻言就要笑出来,生生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应该是易绪。” 苏也宜瞠大了眼睛,张口结舌。 后半夜又是一夜无眠。七点多爬起来的时候,正赶上肖末末、谢彬二人要出门。肖末末此时正在玄关给谢彬戴围巾,看见苏也宜下楼,她扬声道:“起来了?我早晨炖了点粥,薏米的。去喝点儿吧。” “哦。”苏也宜的视线又开始惯性的往次卧飘。 不多时,肖谢二人已经打点好,肖末末叮嘱性的和苏也宜说:“这周我们会去一趟天津,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东西要带的吗?” 苏也宜没去过天津,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特产,也不想麻烦他们。遂道:“谢谢,你们自己好好玩就是了。” 谢彬催肖末末:“行了行了,别每次对也宜都跟对自个儿闺女似的,人家可不比你小多少。” 肖末末秀目瞪过去:“就你事儿多。” 谢彬:“给他们捎点麻花什么的,或者下次干脆拉他们一起去,反正车里坐得下。” 听谢彬这样说,肖末末表情一顿,片刻后,她笑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们可以一起……” 很快猜到肖末末的意思,谢彬连忙打断她:“易绪一大早出门了。” 苏也宜竖起耳朵,听见肖末末问:“怎么又这么早出门?” 谢彬叹气似的说:“又接了个活儿呗,这小子……真够拼命的。” 苏也宜在心里叹气,是啊,他这么拼命,身体吃得消吗? 随后听见谢彬在催:“别墨迹了,赶紧出门,待会儿堵车你又得叨叨。” 苏也宜和两人道别。 偌大的屋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很不喜欢这种环境的苏也宜刷完牙喝完粥之后“噔噔噔”冲上楼给周一诺打电话,企图找周一诺带她出门。打了三四通,周一诺一通都没接。 无人认领的苏也宜沮丧地躺在地毯上,拉开小斜窗的窗帘,瞧见外面的天气一片晴好,心里直叹,这么好的天气她却只能宅在家里。伸手拉过鸽只,往怀里一揣,捏了捏它的翅膀…… 闪电般的想起昨天晚上的一些片段。 昨晚她抱过鸽只、抱得很紧、鸽只还挣扎了、鸽只还让她放开它…… 苏也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毯上坐直了身体,闪电不停的在她脑子里劈啊劈的,她只记得一些断裂的画面…… 难道,她昨晚真的抱了……易绪? 苏也宜哀伤的闭上了眼睛,重新瘫回地毯上,双目无光的看着天花板,她机械地自言自语:“我抱了他?抱了他!抱了他……我居然抱了他……” 后来的时间里,她抱着鸽只在地毯上“咚咚咚”滚了一下午。 当天晚上,易绪回来得很晚,苏也宜趴在她房间外的地板上,抓着阁楼上的栏杆偷看他。换了鞋进屋后,他先解了围巾,再解开外套,再……他突然咳嗽了一声,旋即又抬手掩住,虽然后来苏也宜没听见咳嗽,她却看见他一路走回房间时因为咳嗽而微颤的肩膀。 苏也宜有些心疼。 北京这几天的温度已至零下,易绪每天出门都是整整一天,也许忙得没时间吃饭,也许工作是在室外……他病了。 易绪进屋以后,苏也宜也收回视线,转了个身,就这么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靠在栏杆上,心里想着,他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不长不短的一段思考时间后,苏也宜终于克服了因为抱了他而害羞的心理,果断的冲了下楼,正巧看见易绪从屋里出来,他手里拎着衣服,似乎是准备洗澡。苏也宜站在原地做了个深呼吸,挪了一个步子,就这么一步,她刚调好的呼吸立马紊乱,她不再敢迈第二步。 易绪显然看见了她,微微皱眉,他问:“有事?” 苏也宜原地不动:“那什么,这么晚回来啊?” “嗯。”简略的答完,易绪抬手就要进卫生间。 赶在他进去之前,苏也宜突然语气流畅的问:“明天白天你在家吗?”一张脸却憋得通红。 易绪没有看她,只是径自开门,顺便回了句:“可能。” 只是这么两个字,苏也宜却像是得到了鼓励。脸上红潮还来不及退却,她又笑了开来,晕成一朵红红的花儿。 回房间后,苏也宜上网搜了一遍,找出了所有能治感冒咳嗽的食物,然后用笔列了张可行的清单,小心的放在小床头柜上。睡前又定了三个闹钟,这才放心的睡下。 对苏也宜来说,心里有事,其实一个闹钟足以。 周日早晨七点,苏也宜一秒钟没拖拉,利落的打点好自己,披了件厚厚的外套,又裹上围巾,拎了购物袋出门。 苏也宜打算给易绪做川贝母蒸梨,她还想过,如果易绪晚上也在家吃,她会给他炖个冰糖雪梨汤。川贝母的做法是网上搜来的,冰糖雪梨汤是苏妈妈的习惯,以前在家时,苏也宜一咳嗽,喝苏妈妈炖的雪梨汤准好。 买好所有的材料后,想到易绪最近辛苦,苏也宜忍不住又想买些其他补身体的食材。逛水产区时,喜欢吃鱼的苏也宜忍不住问了鱼的价钱,刚有想买的心思,又想到易绪正病中,于是很不确定的问鱼老板:“咳嗽……能吃鱼吗?” 鱼老板是个大叔,大概被苏也宜的纠结表情为难住了,好半晌才答:“不能。” 苏也宜最终没买鱼,尽管……已经有阵子没吃自己做的鱼了。 在超市逛了一个多小时,苏也宜拎了大包的东西回家。回到家,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切切剁剁,这一通收拾,她把肖末末买的厨具都用上了。 这样的忙碌,苏也宜一点也不觉得辛苦,洗菠菜的时候她会想到易绪吃菠菜的样子,她记得他爱吃菠菜的;挖雪梨核的时候她会想到易绪吃梨的样子,希望他的咳嗽会好转;切菜的时候她不自觉的联想了许多…… 很贪心的想,她这样喜欢他,他也喜欢她该多好。 那样,他们也许会结婚,她是贤惠的妻子,他是能干的丈夫,他们还会有可爱的小宝宝,她不介意自己辛苦,能每天亲手为自己深爱的家人做饭,能看着他们舒心的吃她做的饭,她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不过,现在她也很幸福,她幸福得甚至在厨房里小声的哼起了歌。 十一点多的时候,川贝母蒸雪梨已经差不多了。苏也宜打开厨房门,蹑手蹑脚走到客厅,听了会儿声响之后,她终于做足心理建设,抬步朝易绪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前,又下了很久决心才敲门。 手还没挨着门,门就开了。 门口站着苏也宜,易绪也有些吃惊,不过,这吃惊很短暂。因为苏也宜已经开口问他:“我做了些吃的,我们一起……” 易绪抬手掩了下咳嗽,道:“我要出门,你吃吧。” 因为易绪要出门,苏也宜自觉的退到一边,易绪那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她却听得如临深渊。低着头,手里攥着围裙口袋的边线,她看见易绪的脚步没有一刻停留的往外走,再然后,她听见了关门声。 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味道。 就好像心脏掉下了悬崖,而她就趴在悬崖边上,想伸手去抓,可怎么也抓不住,只能任它不停下坠下坠…… 也不知在易绪门口贴着墙站了多久,想到厨房还蒸着梨,苏也宜只得垂头丧气的往厨房走。 流理台上放着她刚做好的菜,红色的是胡萝卜,绿色的是菠菜,黑色的是木耳…… 十三面 满桌的菜,苏也宜也没吃,全体用保鲜膜封住,塞进了冰箱里。下午躺在斜窗晒得到的地毯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听着歌。 莫宁弹她视频,她才爬起来,接了视频,表情仍是一脸颓丧。 莫宁在吃东西,很明显的看到苏也宜的状态,调侃道:“怎么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 “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