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接下枕头,沈先非毫不在意:“是要我用手喂你,还是继续用嘴喂?” “你去死!”桑渝以手支撑着,恨不能从床上跳起,一脚踢死这个可恶的男人。 一看到这架式,沈先非立即放下碗,急忙按住她的身体,紧张道:“喂,你还在挂着水,别乱动。” “你个混蛋给我放手!”桑渝叫了起来。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来人一见到桑渝被欺负,立即冲了上来,一把拉住沈先非,骂道:“沈先非,你这个混蛋,跑了五年,一回来就欺负她,你还是不是男人?” 沈先非怒瞪着突然跑出来的不速之客曾梓敖,莫明的怒气也上来了,这个已婚男人,做什么又来找桑渝? 他怒道:“曾梓敖,你给我松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你还有理了?把小渝害得进医院,你还有理了?”曾梓敖双手揪住沈先非的衣服,素来斯文的他,一想到五年前因为眼前这个混蛋,害他和桑渝不明不白地在拘留所里待了一晚,还有这五年里,桑渝对这家伙的念念不忘,他从心里就气,这个男人凭什么得到桑渝的爱,凭什么?! “五年前,你他妈的连屁也不放一个就跑了,现在还有脸来见她?你还嫌害她害得不够惨?”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已婚男人来多管闲事。” “你说什么?!” 两个男人就在病房里这样争吵开来,看架式,可能还要打起来。 桑渝才刚好一点,这两人就这般不省事,她忍无可忍地尖叫起来:“你们两人要打架给我出去打!” “好,出去打,看我今天非不好好教训你这只笨鸟。” “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已婚妇男,你以为你是上帝了。” “有种的你给我出来。” “出来就出来。” 病房外,一声喧哗,有人叫着:“有人打架了。” “天啊,是两个极品帅哥在打架。” “真的吗?等等我,我也要去看。” “看你个头啦,这里是医院,快劝架啊。” 随即便看到一个个身穿病号服的病人和几个天使向安全通道涌去。 用手捂住脸,桑渝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成年人居然像幼稚的小孩一样——打架。 看到面前的手机,她咬着唇,心一横拨了110,如果她没记错仁爱医院旁边就是警局,最好警察来了,把这两个扰人清静的家伙全部给抓起来。 约莫又过了一会,护士小姐过来给桑渝拔针头:“桑小姐,你可以离开了,明后天可要记得再过来挂水啊。” 按着手背上的卫生棉球,桑渝忍不住问那个护士:“护士小姐,那个……你有没有见到两个高高帅帅的男子?” “那两个帅哥啊,刚才有人报警,所以他们俩被带到警局去再教育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吧。” “……哦,谢谢你。” 真被叫到警局去训话了。 挎着包,桑渝正打算离开,看到桌上放的一瓶粥和几袋梅子,梅子是怕她嘴里苦,没味,他去买的,粥是他让他母亲给现熬的,不禁一丝暖意涌上心头,既而想到那个不算吻的喂粥强吻,她不由得咬了咬唇,走过去,她将那几包梅子塞进包里,又将保温瓶盖盖好,拎着走出了病房。 “小渝,你水挂完了?” 一出病房,桑渝便看到了心理医生阿穆。 “阿穆,你不是在13楼吗?怎么会会出现在急诊?”桑渝问出心中疑问。 阿穆笑道:“哦,刚好妃妃下楼来有事的,说是看到你在这里打点滴,我顺便来看看什么个情况。没事吧?” 刚才阿非那个丢人的家伙给他打电话,说被抓去隔壁警局训话了,怕桑渝挂完了水,没人送她回家,特地打电话给他,叫他来接她,然后送她回家休息。 “哦,急性胃肠炎,没什么事的。”桑渝苦笑了一下。 “一定是偷嘴乱吃东西了,”阿穆很自然持揽住桑渝,得意洋洋地笑着,“走,让我这个帅医生当一次护花使者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阿穆,你不用上班吗?”桑渝皱了皱眉,难道医生也可以随便翘班? “哦,这会是我放风时间。”阿穆咧着嘴,“走,我送你。” 放风?这心理医生形容自己休息时间都与常人不一样…… “不用了,我自己可叫车的。” “那怎么行?你才挂完水,身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怎么能放你一个美女独自一人回去?走!” 桑渝沉默了一会:“阿穆,我暂时不想回家,你有时间吗?要不你陪我聊聊吧,好久没找你聊天了。”每一次和阿穆聊完,她都觉得非常的舒服,也许是她太累了,这会她要是回了公司,面对那一摊子事,她不知道倒底要怎样才好。 “可是你现在还病着,这样会不会有点……” “找你一定要提前预约的吗?哦,我忘了现在是你的休息时间,不好意思……” “你想太多了,其实休息也挺无聊的。”阿穆主动帮桑渝提过保温瓶,如果不能送她回家,起码他得将她人留住,等那个丢人的家伙回来自己搞定,“要不就上我那坐坐吧,如果你觉得累了,我们就喊停?” 桑渝点了点头。 “你要是累到想躺在我办公室里聊都没问题。”阿穆笑着。 桑渝笑笑,点了点头。 “啊,小渝,你先等下,我得给另一个同事交待件事,一分钟就好。”阿穆快步走到导医台,拿起拨外线的电话,拨沈先非的手机,“喂,你还在被训?” 电话那头,沈先非急道:“没有,出来了。” “小渝要去我那坐坐,你要不要来?” “她还病着。” “我知道。不过急性胃肠炎,不是什么大病,挂完水就可以活蹦乱跳了。你直接去我办公室。” “阿穆我警告你,你要是把她累着了,我要你命。” “那我赔你个老婆不就得了。” “滚你的。” 挂了电话,阿穆在导医台又和小护士侃了一会,才向桑渝走去。 出版公告更新时间2009-4-19 11:18:05 字数:410 很抱歉,很久没更新了,因为此文出版了,我必须得停更, 本文已由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出版,全国各大新华书店、民营书店以及当当、卓越将在近期有销售。请认清“花清晨”牌,支持正版,切勿购买错误,谢谢!! 封面请参照,本文左上角的图片。 不方便在书店及民营书店买书的筒子,可以在网上购买,方便快捷: 当当网购买地址: 淘宝购买地址:x_id=0db2&item_id=4568d585b8344c4bc0409d2fc86bf754# 另《美人在侧花满堂》近期内也会出版。 再次抱歉因出版而停更。 感谢各位长久以来的支持。 谢谢! Chaper61、黑的永远漂不成白的 自电话里骗过桑渝后,桑振扬一直愧疚,所以他常常回家,希望能够挽回女儿的心。可每逢周末,吴妈告诉他,小姐这周学校有事,或者小姐这周要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一周一周又一周,似乎这个大学上下来,这宝贝女儿比他还忙,大一的时候也没见着这样,问赵卓青,赵卓青说打过好多次电话,甚至连学校都去过了,女儿总在校外。 两人得出结论就是桑渝交男朋友了。 以前初中高中的时候,桑振扬一直认为桑渝的个性要强,对于男女之间的事也是半知半解,多半是强迫人家男生,然后惹毛了还会把人家男生给打了,从来不会不归家,更不会撒谎。去年暑假说什么要体验独立生活,他压根就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这天周四,桑振扬刻意抽了空亲自去了一趟H大,并给桑渝打了电话,桑渝说和同学约好了,已经出了校门,有事晚上再说,就挂了电话。 这把桑振扬气得不轻。 黑色的宾利正打算开走,老吴就指着校门口跑出来的人说:“那不是小姐吗?” 桑振扬熄了手中的烟,就看到宝贝女儿气喘吁吁地招了招手,坐上出租车便走了。 不待桑振扬发号命令,老吴已经发动了车子。 一路跟踪下来,让桑振扬吃惊的是,桑渝和一个长得高高帅帅的男生手捥着手逛街。那条破破烂烂的小巷从头到尾摆的都是地摊,什么卖馄饨,卖糖芋苗,卖烤鱿鱼,卖烤肉串…… 桑渝脸上始终都挂着幸福甜蜜的笑容,那种笑容,桑振扬从来没有见过。 桑振扬仔细观察了很久,多半是桑渝在强迫那个男生在吃东西,如果那个男生不吃,她就会亲自喂他吃,还会笑得乐不思蜀。 这种情形,不禁让桑振扬想起了当年追赵卓青的事。 “小姐好像很开心,老吴很久没见过小姐这样开心了。”老吴看着在吃着东西的两人,不禁感慨。 一脸阴沉,桑振扬掏出手机,拨了电话,让人立即去查和女儿在一起的那个男生的背景。 只隔了两天,桑振扬就看到了沈先非的所有资料。 让桑振扬无法接受的是这个男生的家庭,不但一穷二白,还全家没一个是背景干净的。这种家庭里能教育出什么样的小孩?就算这小子进了皇廷实习又怎样? 为了追这个男生,他这个女儿倒是花了不少心思,一次次冷脸,居然也能忍受下来。不仅跑到西街那个难民窑去受辱,还居然为了这个男生,将自己多年积蓄全部拿去买了那套她所谓的“租房”。 看到手中的资料,桑振扬气得发抖。 他桑振扬的女婿将来要想接管桑氏,不仅人品好,学识好,家庭也要好,像他这样的身份背景,根本没资格娶他女儿。 以他的社会阅力,这个男生根本看上的是钱。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同意桑渝和这种人交往。 随后,桑振扬去了皇廷。 当沈先非踏进会议室,看到那个坐在正对面抽着烟的中年男子不禁微微惊愕,他从未想过自己是在这样一个情形下见到桑渝的父亲桑振扬。 桑振扬看到他,皱起了眉,目光中流露出鄙夷,弹了弹手中的香烟,口气冷淡地问:“认得我?” 沈先非淡淡地看着桑振扬,只轻嗯了一声,同时心中也隐约明了。 “好,认得就好。”桑振扬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沈先非,心道这小子看上去还挺有气质的,“我们家桑渝是我的心头肉,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给她。也许是我惯坏了这孩子,所以她的性格特别要强,对于手到擒来的东西总是不屑一顾,总是喜欢追求一些新鲜刺激的事物,还会发誓多久时间内一定要弄到手,久而久之,养成了一个坏毛病,就是得到了很快就会厌倦,然后丢掉。小的时候,她妈妈整天报怨她的玩具太多,到处乱丢。” 沈先非只是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桑渝有没有和你说过,她不喜欢男生追他,她喜欢自己追男生?” 蹙着眉,沈先非配合地摇了摇头。 桑振扬笑了笑:“越是拒绝她的,她就越要追上手。我记得高中时候,她就有花不少心思去追男生,后来追上了,又甩了人家,算起来你不是第一个。” 垂下眼帘,沈先非似乎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轻颤,呼吸的节奏早已被打乱,拳头捏得越来越紧。 这一切都看在桑振扬的眼里,他又说:“现在的学生上学时候不过是玩玩,出了校门就各奔东,这种行为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才,应该把时间都放在学习上才对,毕竟你有那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家庭,如果在校期间,不比别人多努力些,出了社会……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现实的残酷。在校谈恋爱这种浪费时间的事,对你来说根本就是奢侈品。这样吧,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可以和我开口。” 话说的很委婉,但从桑振扬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沈先非就已经明白他所来的目的。沉默了一会,他说:“有什么事让她自己来和我说,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不需要借他人之口。” 皱紧了眉头,桑振扬有些恼怒地熄灭了烟头,这小子明知道他是背着桑渝来找他,还这样理直气壮。他站起身,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年轻人,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我知道。” “你知道?”桑振扬被沈先非不冷不淡的态度弄得有些窝火,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表面上看似平静,“我桑振扬今天能亲自上皇廷来找你和你谈条件,是看在我女儿的面子,若是换在别的事,你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年轻人,不要太过于自恃甚高、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想想你那个家庭吧,一个是杀人入狱,一个是重伤他人入狱,一个是偷窃入狱,一个是贪污公款入狱,就凭你这样的家庭背景,你有什么资格能站在我女儿的身边守护她?别和我说你进了皇廷,这只会让我更瞧不起你。你虽然有才,但如果不是沾了我桑振扬的光,你一辈子都进不了皇廷。有些东西,黑的,是永远也漂不成白的。” 桑振扬言语上的羞辱让沈先非攥紧了拳头,眉头越蹙越紧,在听到那句“如果不是沾了我桑振扬的光,你一辈子都进不了皇廷”,他整人都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凭实力赢得了皇廷的赏识,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桑振扬。 “怎么?你不知道你是怎么进皇廷的?呵呵,我那丫头为了追上你,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突然,桑振扬话峰一转,“说了这么久,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今天来的意思,离开桑渝,要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口。”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开口,没关系,我代你开口,要十万,二十万,五十万,还是一百万?”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桑渝一直缺乏安全感。钱,是可以买来很多东西,但永远买不来你最重要的东西。我爱她不是因为她是谁,而是我在她面前可以是谁。桑先生,对不起,因为桑渝,我选择尊重你,也希望你尊重自己,更加尊重桑渝。谢谢。” 沈先非说完,转身拉开会议室的门。 今时今日的桑振扬从未受过这等怨气,这气还是一个毛头小子给的,狞笑着,寒着脸他对着那个背影冷道:“年轻人,你今天能进皇廷,我一样可以让你明天就出去。” 顿了顿,沈先非毅然走了出去。 沈先非走了之后,桑振扬气得不轻,想了想,然后像一阵呼啸的龙卷风卷进了黄建国的办公室。 面对好友桑振扬的要求,黄建国不同意。 MC早已不只一次盗用下属的作品,甚至还利用职务便利受贿以及挪用公款,这些黄建国心中有数。MC在皇廷时间很久,根深蒂固,他一直苦于找不到适合的人选接手,让他不能一下子就请MC走人。 当初桑渝将沈先非的作品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觉得是机会来了,沈先非正是他心目中的人选,他不动声色将沈先非安排在MC手下实习,也打消了MC的戒心,并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来栽培这个年轻人。 果然没让他失望,正如他所料,沈先非与当初刚进皇廷实习的那个毛头小子大不一样,这个年轻人努力、肯学、上进,这是现在很多刚出社会的年轻人所不具备的。他用了近两年的时间才将MC这个毒瘤彻底给铲除。 如今MC走了,他必须要一个有才识有能力的人做上首席设计师这个职位,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让沈先非走。 老桑是爱女心切,所以才看不透。 两人在办公室里争执了一个下午,最终黄建国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沈先非还年轻,还缺乏阅历,要让他更速度的成长,必须要更专业的知识与经验,所以他决定委培沈先非出国留学。 桑振扬一听老友要委培那个孤傲的小子,虽然心有不平,但觉得这是让那个小子尽快离开女儿的最佳手段,勉强接受了,要求是让那小子越快出国越好,哪怕承担部分费用他都愿意。 沈先非没有将桑振扬找他的事说出来,对于他怎样进皇廷的事,每次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然后安慰自己,就算是桑渝为了追他,帮他进皇廷,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如果没有他后来的努力,一样在皇廷待不下去。2、绝不分手 第二天周日,桑渝等了一周好容易去小屋陪沈先非,却又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小渝,你在哪?” 她正好在教沈先非打仙剑,被沈先非笨拙的进攻差点没气吐血,一看到是父亲的电话,愣了愣,然后接起:“在打游戏。” “在哪打游戏?和谁打游戏?” “在租的房子里,和同学啊。” “什么同学?” 桑渝没有直接回答,隐隐感觉到一些事,很平静地问:“爸,到底有什么事?” “晚上你给我回家吃饭,我有话要问你。”桑振扬以命令的口吻说完就挂了电话。 桑渝愣愣地看着手机,一时间,什么玩乐的心情都没了。 从刚才的电话中,沈先非知道阻力来临了,放下操纵柄:“是不是有急事?” “嗯,我爸叫我晚上回家吃饭。”桑渝嘟着嘴。 “那我晚上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不用做饭给你吃了。”沈先非故作轻松的说。 “见鬼,你说了包吃一辈子的。”桑渝抓过抱枕就抽打沈先非。 浅浅地笑着,沈先非接过抱枕丢向一旁,轻轻揽过桑渝,在她的嘴角温柔地印上一吻:“路上小心。” 桑渝却不松手,反而重重地咬上他的嘴唇,坏坏地说:“晚上不要想我哦。” 沈先非耳根微微发热,掩饰地扯了扯唇角。 因为那一通电话,在桑渝和沈先非的心中都投下了一片阴云。桑渝在沈先非的怀里一直赖到五点才出门。 回到家中,已差不多天黑,桑渝一进门便看到桑振扬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 在桑振扬对面坐下,桑渝轻轻地喊了一声:“爸。” 轻应了一声,桑振扬看了她很久,正要开口,被赵卓青打断了话:“小渝,回来了啦,来来来,有你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今天是赵卓青亲自下厨,虽然很久都没有下厨,但是手艺一点也没变差。桑渝坐在桌前,望着满桌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一时间却什么胃口都没。 赵桌青不停地给她夹菜,桑渝看着碗里堆得老高的菜,尬尴地笑笑,一边艰难地吃着,一边还要不停地称赞老妈的手艺。 桑振扬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点了一根烟,静静地抽着,看着女儿脸上丰富的表情,弹了弹手中的半支烟,开口:“小渝,最近是不是学业很忙?” 桑渝从面前的一堆菜里抬起头:“还好。”其实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猜到父亲要和她说什么事。 “既然不忙,为什么周末不回家吃饭?”桑振扬紧锁着眉头。 听到这句话,桑渝冷笑出声:“回家吃饭?这不正吃着吗?” “那之前呢?”桑振扬索性熄了烟,“我和你妈给你打过很多次电话,你妈甚至连学校都去过好几趟,就是想你回来吃顿饭。可你不是不在学校,就是和同学出去玩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同学,比回家吃顿饭还重要?回家吃顿饭很难吗?” 冷笑一声,桑渝放下碗筷,一脸认真地看了看桑振扬,又看了看赵卓青,然后讥讽地笑道:“跟谁吃?跟吴妈吃还是跟这一客厅的家俱吃?我以前也有天天打电话给你们啊,你们一个不是在麻将桌上,就是和女人在一起,我也想问回家吃顿饭很难吗?” 桑振扬和赵卓青都沉默了,桑渝说得全部是事实,忽略这个家的一直以来都是他们。 桑渝看着父亲,终于忍不住将一年多前那件事说了出来:“是哦,很难,桑先生就连接个电话,还要劳烦身边的‘小秘’,让他的‘小秘’转告自己的女儿手机丢在公司了。桑先生,你说这回家吃顿是不是很难?” 太阳穴隐隐抽动着,桑振扬捏握着拳头,整个脸就快要挂不住了,一直强忍着,生怕和女儿没说两句就谈话崩裂,直到慢慢平复了心境,他才开口:“这件事,我已经和你解释过很多次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 将碗筷推至一边,桑渝直视着父亲:“爸,你要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直说吧。” 终于把话题引到正题上了,她早就算准父亲找她回来肯定不简单,与其在这里扯东扯西,不如早点把话说明。 脸上隐隐泛着怒气,桑振扬对身边的吴妈吩咐了几句,吴妈便上了楼。吴妈进了书房,一会就拿来了一个档案袋,交给了桑振扬。桑振扬从中抽出一叠照片,扔在了桑渝的面前:“这小子是谁?” 桑渝从茶几上拿起那叠照片,一张张欣赏着,有她和笨鸟手牵手的,有笨鸟帮她吹眼睛里沙子的,还有她喂笨鸟吃东西的……这些天他们两人的亲密时光全在这一叠照片上反应了。 她笑了笑,将照片丢回桌上,看着父亲说:“父女连心啊,以前我找人拍你,现在你找人拍我。照得不错,比我上次找的那家侦探社照得好看多了。爸,你在哪里找的?介绍给我好了。” “桑渝!”桑振扬听到桑渝提起以前找私家侦探偷拍他的事,便气得浑身发抖,“我告诉你,不管你和这男孩交往了有多久,两个人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从今晚开始,你就给我跟他断了关系。” 倏地,桑渝从餐桌前站起,冲着桑振扬大声道:“跟他断了关系?为什么要我和他断了关系?我们两人谈恋爱光明正大,又不是偷鸡摸狗见不得光,为什么要断?!” “你知道那小子是什么样的家庭背景?”桑振扬将一叠资料全甩在桑渝的面前,“看看,这种样的家庭出生,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小孩?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小子就是一只白眼狼,是看中了你的钱才和你在一起的,你还不自知。” “阿非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这些资料能证明什么?唯一能证明的是,就算是生长在那样家庭的他,依然优秀,依然可考进H大,依然可以进皇廷。如果只是因为他的家庭原因,你没有理由要求我和他分手。” “你现在翅膀硬了?” “不是我翅膀硬了,我只是讲道理,不像某些人只会以身份压人。我要你和那些女人断了,你为什么不能?” “你和他跟我和那些女人不一样,我和那些女人只是逢场作戏,而你,现在还只是个学生,整天就知道谈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爱情能当饭吃?爱情能让你活一辈子?没钱你哪来的爱情?如果不是有你老子我,那小子会和你谈什么狗屁爱情?你看看你这么久以来,都干了些什么事?拿钱倒贴,追人家还追出了一幢房子,你还真是了不起。” 桑渝实在无法忍受父亲这样侮辱她的爱,对,是她先追求沈先非,很长的一段间是那样的卑微,可是她做到了,沈先非不是对她没感觉,正因为家庭的原因,才造成了他一直以来自卑和冷漠。她能够感受到沈先非对她的爱意,而在父亲的眼里,他却成了一个贪慕钱财的无耻小人。 冲着父亲,她讥笑着:“对啊,我就是喜欢拿钱倒贴,怎样?与其让你把钱花在那些贱女人身上,我就是烧了又怎样?买房子,你没给那些女人买过房子?没给那些女人买过车子、珠宝、玉器?有句话没说错,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你这个做父亲给做榜样,或许我和他还不会有今天。爱情,就因为你不懂什么叫爱情,所以才空虚寂寞。你身边的那些女人才是为了钱跟你在一起,你明知道,可你就是高兴为她们撒。我桑渝为了他,就是把桑家全撒了我也高兴。” 听到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桑振扬气得举起手,想要教训女儿,却被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卓青给拦了下来:“桑振扬,有话好好说,你不可以打她。这孩子从小自尊心强,你怎么都不能碰她。你要是敢打她,我跟你拼命。” “慈母多败儿。赵卓青,你给我让开!”桑振扬气得声音都在颤动,指着桑渝的鼻子怒道,“桑渝,我今天就把话说白了,就凭那小子那样的家庭,想做我桑振扬的女婿,门都没有!我绝不允许我桑振扬的女儿嫁给一个全家做过牢,有那么一个不干不净背景的臭小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但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一想到沈先非的家庭,桑渝就会为他感到心痛,那种无论走到哪里都背负着全家都是劳改犯的铬印,这种精神的折磨不是人人都能承受住的。 父亲的话,越说越难听,她也到了接受的底线,不顾一切地吼了起来:“做过牢又怎样?做牢的又不他,犯错的又不是他,杀人的又不是他!他现在在皇廷勤勤恳恳,不偷不抢,学习品德从小学到大学哪里不是出类拔萃。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又不是他能选择的,凭什么他就要受到别人白眼和侮辱?凭什么他就该承担这一切?难道你当年家底就好?你还不是从一个江边沙厂挑沙工人做起的,你现在事业有成了,人家都捧你,说你是白手起家,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你要是不成呢?人家还不是照样给你白眼,说你就是一个挑沙的农民工。你当初追妈的时候,外公不是一样嫌弃你,你那就不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话没说完,“叭”地一声,她就迎了结结实实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将她打得眼泪直涌而出。 从小到大,桑振扬都把她当宝贝一样捧在手掌心,连她掉一根头发都会心疼很久,今天是第一次出手这么重。打完了这一巴掌,看到她脸上的五条指印,他也后悔不已,但身为一个父亲,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女儿竟然为了一个家庭背景一塌糊涂的穷小子敢这样和他顶嘴,真是气死他了。 “小渝——”赵卓青被吓到了,看到女儿脸上的五条指印,连忙跑过去,刚想触碰着女儿的脸,却被躲开,她急道,“小渝,你没事吧。”回过头,她就对桑振扬吼道,“桑振扬,你发什么神经?!你下这么重的手,是被说到痛处了吧。你真有脸,拿女儿来出气!” “赵卓青,你给我闭嘴!这丫头从小就是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以前做的事,我都不计较了。”桑振扬把袖子卷起来,叉着腰,指着桑渝怒道,“桑渝,今天我就把话放出来。我桑振扬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什么人我看一眼就知道。我告诉你,男人最瞧不起就女人死皮赖脸的倒贴,背后里还不知道被人家骂成什么样。你是缺胳膊断腿还是他妈的脸上长麻子嫁不掉?拿钱去贴就算了,还连人也贴了。桑渝我告诉你,别意图跟我扭什么劲,那小子能进皇廷实习,我就能让他从此滚出这行业,永世不得翻身。你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自以为翅膀硬了是不是?从今天开始我就断了你的后路,我看你拿什么养那小子。你要是不跟那小子断了关系,咱们就试试,我倒要看看是你硬,还是我硬。”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坠落,桑渝捂着脸,抬眼盯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桑先生,请你听好了,我从来就没有养过他,请你不要自以为是的乱侮辱人。尊重别人,同样是尊重你自己。” 她站起身,从客厅柜子里取过自己的背包,从包里掏出钱包,抽出所有信用卡,将信用卡全部折断,连同里面的一叠纸钞,全扔在了桑振扬的面前,“还有,你那些钱,你高兴养谁就养谁去吧,我不稀罕!” 她一脚踢倒了身后的餐厅椅,背起包冲出了家门3、成就她的是钱 “小渝,小渝——”赵卓青高喊着追了出去。 天早已漆黑一片,桑渝跑得又快,赵卓青追出门就没看到女儿的影踪,立即回头,看到桑振扬立在餐桌前,冲着就骂道,“桑振扬,我告诉你,要是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跟你没完。” 赵卓青带着吴妈,叫上家里其他佣人一起追了出去。 桑振扬气得将整个餐桌全掀了,点了根烟,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看到什么不顺眼的东西直接就砸了。那个臭小子气他也就算了,女儿也敢这样顶嘴,真是气死他了。想来想去,不放心桑渝,他一边骂着,一边追了出去。 整个桑家的人将别墅附近人家都翻遍了,甚至车子一直开出别墅区,都没找到桑渝。 回到家之后,赵卓青就和桑振扬大吵了一架,比之前的都更为激烈。赵卓青哭着寻死觅活,扯着嗓子骂桑振扬。桑振扬一气之下,让老吴开着车子去了公司。 蹲在隔壁邻居家的花圃里,忍受着蚊子的啃咬,直到看不见人影,桑渝才站起身,对邻居家正在浇花的工人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离开了。 桑家的别墅在市郊,那里进出没有车,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眼泪早就干了,桑渝背着包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左半边脸火辣辣的,让她觉得另半边没被打的脸都跟着在痛。 虽然父亲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可偏就是有一句狠狠地刺中她的心。她突然感到害怕,因为是她倒追阿非的,可以说是死缠烂打,如果不是这样,阿非根本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男人最瞧不起就女人死皮赖脸的倒贴,背后里还不知道被人家骂成什么样。” 这一句话像是句魔咒一样,从刚才一直到现在,始中都盘旋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确定交往的那天,阿非曾问她是不是喜欢倒追男生,后来还说她像道馆那些逼她的人一样很烦。 不经意间,他已经流露了那样的情绪。 阿非在心中,也许,是有些瞧不起她的吧…… 不知走了有多久,终于快要出那一片别墅区,桑渝终于看到一辆出租车从眼前快速开过。她直觉就招手拦了下来,在拉开车门的那一刹,突然想起,她根本没钱打车。信用卡折了,钱扔了,现在的她是身无分文。 “对不起,我忘了带钱。”她只得将车门关上。 “神经病,没钱拦什么车?”那司机骂了一句,迅速开走。 没钱就不可以拦车,这什么心理?她愤恨地捡起一块石头往那辆车的方向砸去。 寂静的夜幕下,只听到石子滚落的声音。 心中说不出的烦躁,她走累了,索性坐在路旁的石阶上,直觉就是找烟,才发现自从和阿非在一起后,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抽烟了,除了与曾梓敖在道馆,偶尔还会抽上一两支。 打车的钱都没,更别说买包烟了。 这就是无情的现实。没了那些永远刷不完的信用卡,她什么都不是。因为有钱,她能够过着富裕的生活,能够学习跆拳道,能够用钱去砸那些她讨厌的贱女人,能够对人说话粗声粗气,能够做很多她想做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有钱,她根本不可能和阿非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根本不可能成为阿非的女友。就像阿非曾经说的那样,她根本就是个废人。离了父母的她其实就是个废人,成就她的说来说去就是钱。 她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果没有遇见阿非,根本不知道柴米油盐是个什么概念。虽然她拒收阿非的房租,但是阿非坚持要承担每个月的水电费、物业费以及所有日常生活开支。如果说到包养,她反倒觉得自己是被包养了才对。当她看到那些单据的时候,才明白了原来这世界上为了房租、水电费、物业费及日常开支生活的人是这样的不易。 如果不是阿非,她根本不知道凭自己的能力而赚到钱的那种快乐。她之所以敢理直气壮地将那些卡和现金扔在父亲的面前,就是因为她还仗着有一份兼职。如果没有那份兼职,若是从今往后像现在这样,她连打车的钱都付不起,就会像社会上生活在底层的那些人一样,甚至比他们更糟。 在她最茫然的时候,是阿非给了她新的生活目标,新的生活动力。阿非与那些人不一样,父亲的话不会影响到她,还有一年她就毕业了,她会和阿非生活一辈子,就算是没了那些花不完的信用卡,她和阿非也可以用自己的手给挣回来。 现在的桑渝,不是以前的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她站起身对着通往自家别墅的车道,大喊着:“从今天开始,我桑渝只会花自己挣的钱!” 过于激动,她扯痛了被打肿的半边脸。 捂着脸,她才想到这么晚了,她得找个地方休息。不能回两人的小窝,她不能让阿非看到她的脸,回学校根本来不及,现在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在这附近上大学的朱仙仙的学校S大。 不想父母打她手机,她跑出家门就关了机。开了机,她正要给朱仙仙打电话,来了两条短信,打开,都是阿非发给她的,她激动地逐条打开: 19:45 你居然把香烟私藏在抱枕里!!! 糟糕,他怎么会好端端地跑到她房里检查抱枕的,那包香烟应该是很早之前放的,她都忘了那包烟的存在。 20:15 还以为香烟味道会不错,原来这么糟!他居然抽烟?! 她吃惊,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刚好是20:30,也就是一刻钟前,她急忙拨了过去,可是听到的却是“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也许他已经睡了,桑渝这样想。 桑渝给朱仙仙打了电话,问了S大的具体地址,让朱仙仙想办法到S大校门口接她。 她发挥了超长的运动精神,只走了半小时就走到S大。 当朱仙仙看到她肿得多高的半边脸,吓了一大跳,但也没好意思问她怎么了。两人到了朱仙仙的宿舍,朱仙仙特地到学校超市买了一瓶冻成冰块的矿泉水,让她就着毛巾一起敷着。 朱仙仙有个舍友家里有事回家了,所以床位空了出来,朱仙仙让她睡自己的床,自己睡舍友的。 这一夜,桑渝没有睡好,辗转反复,脑子想着明天回到学校,得避免和阿非见面,要是让他看到自己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一定会多想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床了,从镜中看到仍是肿着的脸,咬了咬唇,将扎成马尾的长发放了下来,多多少少也遮掩了一些。 和朱仙仙告别的时候,她给了朱仙仙一个大大的拥抱,并感动地说了一声“谢谢”。虽然只是收留她住了一夜,只是请她吃了一顿早饭,只是塞给她十块钱公交车费,那个高中三年一直倍受她压迫的朱仙仙,却是在她最窘迫的时候给了她最大的帮助,这份情,她永远不会忘。 朱仙仙望着桑渝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分,其实平凡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回到学校,她一直低垂着头,让长发盖住自己的脸,总算一路安稳的回到了宿舍。 思思、沙沙和初初看到只隔了一个周末两天,桑渝就变成这样,都沉默了,谁也没有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桑渝托她们向导师请了假,一直待在宿舍里,哪也不去,就连饭菜也是让她们给带回宿舍。 曾梓敖等了两天都没有等到桑渝去道馆,给她打了电话,她说了这两天不舒服,只想好好地睡一睡。曾梓敖说要来看她,被拒绝了,还不让思思她们说她的脸没法见人。 因为沈先非不住学校,他在学校的时间也就是他来上课的时间,桑渝和他几乎在学校是不怎么见面的。只要她不去那边,沈先非是不会知道她被打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她往小屋打了电话,依旧还是那种调笑声音,叫他不要太想她。她问他为什么偷偷抽烟,他却不答,最后被问得不耐烦,很凶地说了一句“保证书上追加一条:严禁私藏香烟。” 靠!什么语调?!听起来好像她是走私贩一样。 自从恋爱之后,桑渝发觉自己变了很多,越来越肉麻了,在挂电话的时候,居然对沈先非说:“阿非,我要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说完就立即挂了电话,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了很久。 大约过了几分钟,手机来了条短信,她打开一看,是沈先非的: 周末早点回来,我烧饭给你吃。 何其简单的一句话,这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浓浓爱恋,让她的热泪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 这一周,桑渝过得十分痛苦。每天,她都会旁敲侧击地问沈先非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她担心父亲会有所行动,每当听到他说没事的时候,她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除了这样,母亲和吴妈天天去学校找她,她总是避而不见,并让同学带话,如果她们再到学校找她,她就不上学了。 吓得赵卓青和吴妈只能给她不停地打电话,这样她的手机大多都是被迫关机。起初她将宿舍的电话线给拔了,但又妨碍了其他三人,若不拔了电话线,宿舍的电话会一个接一个响个不停。桑渝看得出来,宿舍里其他三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很郁闷。 在准备去道馆的路上,她给母亲打了电话。 赵卓青一听是女儿的声音,激动地就哭了出来:“小渝,你终于肯和妈妈说话了。” “妈,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嘛。”桑渝皱了皱眉。 “你爸说你已经五天没有刷过卡了,你身上还有钱没,妈给你送去——”赵卓青急道。 “不要!那天晚上我说的很清楚,从今以后,我不会用他的钱。”桑渝听到立即断了母亲的话,“妈,我现在活得很好。你们都把阿非想得太不堪了。你知道吗?我早就是正道的跆拳道老师,从去年夏天就是了。和阿非在一起,我们又不是光谈恋爱。是阿非教我,不能一辈子依赖父母,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什么事都自己做,凭自己的能力赚钱。妈,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啊,别整天在麻将桌上赌了,让你赌了这么多年,输了那么多钱,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的。你啊,该存钱的记得存钱,就算离婚了,你还多个保障。” 那一头,赵卓青沉默了。 “妈?” “……没事。”赵卓青吸了吸鼻子,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地往下掉,“小渝,你长大了,变得越来越懂事了,也学会自理了,妈很高兴。但你听妈说句,不管是骗你爸也好,还是怎样,你先和那个男孩子断了,以后等到毕业了,他有成就了再说。” “不要!”桑渝直接回绝了母亲。 “妈不会害你的。” “好了,我要去正道上课了,有时间我回去看你。妈,你保重身体,别再打麻将了,也别和他吵了,多存点钱。挂了。” 桑渝不想和母亲讨论这种伤感情的话题 赵卓青对着电话哭了很久。 她早就明白如果不是桑渝,她和桑振扬的关系早就维持不下去了,不是她要打麻将,是她不打麻将还可以做什么。桑渝这孩子是个倔脾气,桑振扬也是一头牛,父女两人拗起来任谁都劝不住。她就算不为自己下半辈子着想,也要为女儿考虑,就算桑振扬坚持要离婚,她也不会让桑氏落入别人的手里,桑氏只能是她女儿的。 那个男孩,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离开她的女儿。 4、我们结婚吧 本来桑渝一周只要教两个晚上,自从和桑振扬大吵了一架之后,考虑到以后都要靠自己,她就提出让馆长把课时从两晚调成了四晚,馆长乐得嘴都合不拢。前几天因为脸还有些肿,她一直到了今天周五才过来教课。 教完了学生,桑渝冲了个凉,准备走人,这时,曾梓敖却拉着她说:“喂,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你这几天都死哪去了?” “唉,别提了。”一想到这几天的事,她就郁闷。 果然拒绝金钱也是需要足够勇气的。 “你今晚不用和你家笨鸟约会吧。”曾样敖甩了甩半湿的头发,然后也开始收拾东西。 “嗯,马上回宿舍。” 挑了挑眉,曾梓敖一把揽住她:“既然没事,那就陪我去吃点东西,走。” 想想这周过得可真难受,桑渝点了点头。 随便找了家小饭馆,点了几道菜,还叫了几瓶啤酒,两人就开始边吃边喝,聊了一些有关跆拳道考级的事。 曾梓敖突然打趣:“你这周究竟怎么回事,搞得像哥斯拉一样神秘。” “没什么,只不过是从有钱人变成了没钱人而已。”桑渝皱了皱眉头,灌下一杯酒。 “你不是吧。听你说这话就好像哥斯拉突然出现一样。” “什么哥斯拉啊,我看你才像怪兽。” 曾梓敖笑了笑,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问:“喂,你这周不会在准备出国的事吧?” 抬了抬眉,桑渝一脸莫明地看着他:“神经啊,我好端端地跑出国干嘛。” “你不打算留学?我还以为你会追着他去英国呢。这样也好,他走了,我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曾梓敖举起杯就要敬桑渝一杯酒。 这句话让桑渝猛然一震,沈先非要去英国留学?! 她放下酒杯,一脸认真的看着曾梓敖:“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曾梓敖被桑渝的表情给吓住了,紧张道:“我说你不去英国,这样很好,我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讲到一半,他觉得情形不对,该不会她还不知道笨鸟要出国的事吧…… 他惊讶地问出口:“你……不要告诉我你还不知道你家笨鸟要去英国中央圣马丁深造的事?” “我的确不知道。”桑渝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 沈先非要出国,而她竟然不知。这件事就像是一颗炸弹突然在她心间炸开了,心中那根紧绷了数日的弦,“锵”地断了。 “……桑渝。” “什么时候的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你不要东扯西扯。” 沉默了许久,曾梓敖开口:“昨天的事。听说之前皇廷向学校提出出资委培他去英国中央圣马丁留学,这事在学校已经传开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这几天究竟在干嘛?” 皇廷出资?真的是皇廷出资,还是她爸的手段? 难怪昨天晚上,思思、沙沙和初初三个人笑眯眯地对她说去了英国,可不要忘了她们,她当时还当她们开玩笑,随口应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 她紧握着拳头,昨晚和阿非通电话的时候,他居然只字不提。 抓起面前的酒瓶,桑渝颤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下,将酒杯碰地一下放在桌上,怒道:“周日那晚,我为了他和我爸吵翻了。我爸狠狠打了我一巴掌,整半边脸都肿了,为了证明他不是我爸所讲的那种人,我把所有银行卡全折断,还有现金,一并扔在我爸面前,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用我爸一分钱。身上没钱,我没办法回学校,更没办法见他。我就去我高中同学那里住了一晚,因为脸有些肿,之后几天一直都在宿舍休息,等脸不肿了才出来见人。这一周,我过得都很难受,每一天都在担心我爸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他,没想到却是这招。” 她冷笑着又倒了一杯酒。 紧皱着眉头,曾梓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隔了许久,才问:“这就是你所说的从有钱人到没钱人?然后你将一周两节跆拳道课改成了四节?” “嗯。” “桑渝,我还真佩服你,没想到你居然上演了一把,那种八点档肥皂剧里才会出现的富家千金,为爱而牺牲一切的戏码。”曾梓敖不禁失笑出声,“你真是对我的胃口。” “曾梓敖,你真的很会在人的伤口上撒盐。” 曾梓敖大笑了几声,然后恢复神情,一本正经地说:“虽一直看不惯那只笨鸟,但我还是要说句公道话,以他的为人,尤其是他那种心高气傲的拽样,绝不可能会接受这种变相的金钱侮辱。以他的才华,我倒觉得这极可能是皇廷真心要栽培他,而并非是你爸从中作梗。我不知道那只笨鸟为什么没有和你谈这件事,也许他有自己的考虑,我觉得你应该去和他谈下比较好,事情或许根本就不是你想的这样。” 望着眼前的杯子,桑渝沉默了。 明天晚上,他应该会和她说的吧。 又是一夜辗转反复,第二天中午,带着满腹的疑问,桑渝回到了属于两人的小屋。 一进门,她便看到沈先非围着围裙在厨房炒菜,还真有一种居家的感觉。 沈先非探了一个头:“等了你一上午,还指望和你一起去买菜的呢。” “昨晚,我去道馆给学生上课,今天早上睡过了头。”桑渝进了厨房。 “你不是周二周四上课的吗?怎么周五晚上也去了?”沈先非将菜盛起,交给桑渝,“再烧一个汤就可以开饭了。” 将菜端上桌,桑渝回到厨房,望着沈先非专注烧菜的神态,是那样的让人倾心。如果不是那天在小巷里遇到他,如果不是因为一瓶可乐,也许,她现在人应该在英国吧,那样,她和他就永远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会有交集的。可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在那样一个午后,让她遇见了他。两年了,这样纠纠缠缠两年了,她真的好喜欢他。 如果真的是父亲用出国留学的条件来诱惑他,而他接受了,放弃了她,她该要怎么办…… 烧好了汤,沈先非便看到桑渝一直盯着他的脸在看,神情古怪,忍不住问:“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 回过神,桑渝故作轻松地说:“啊,我在研究你皮肤,好像比前段时间变得更加白晳了。帅哥,保养的不错,请问是不是天天用大宝?” 沈先非听了之后哭笑不得:“你还真和我妈有的一拼。开饭了,你先去坐,我去盛饭。” 在餐桌前坐下,桑渝望了满桌子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一时间,她竟没了食欲,这满桌的菜,就好像古时候送给要赴刑场的囚犯临刑前吃的那顿饭一样。 沈先非打开冰箱,问她:“想要喝什么饮料?” “百事可乐。” “碳酸饮料喝多了不好,你买的可乐已经被我给扔了,你还是喝酸奶吧。”沈先非从冰箱里拿了一罐酸奶,替桑渝倒了一杯。 “不要,我要喝百事。”桑渝将酸奶一推。 因为百事可乐,才会成就了他们两人的今天,可他居然连定情可乐都给扔了,为什么在一起一年了,哪一天不扔,偏偏要在去英国留学前给扔了,这代表他也要扔掉他和她的感情吗? “不行,那种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百事可乐。”她坚持。 “不行,今天早上我刚看了报纸,碳酸饮料具有腐蚀性,假如用可乐清洁马桶,马桶瓷器上的一层发光釉会被腐蚀掉。所以我把冰箱里,你买的可乐全部都扔了。你要是想美齿,换种方式。”本来他不想在吃饭的时候提到马桶这两个字,可偏偏她那样坚持。 桑渝一听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扔了可乐,反倒觉得是自己在鸡蛋里面挑骨头,立即找了个台阶下:“你真是好没爱,吃饭时候提什么马桶。” “……”沈先非嘴角抽搐,被逼着解释理由,反倒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了,索性埋头吃饭。 两人之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怪气氛。 过了许久,沈先非放下筷子,轻咳了几声,然后开口:“桑渝,我……有话想对你说……” 该来的总是要来。这不,他终于要开口了。 桑渝咽下口中的糖醋里脊,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消化不良。” “……”昨晚酝酿了一晚上的话想要对桑渝开口,却被她给堵住了,沈先非脸尴尬地一红,又沉默了。 吃完饭后,桑渝回到自己的房里,对着电脑打起了拳皇。 只要一想到沈先非要去英国留学,全校的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她就很生气。 她喜欢用草雉京,连续发出的火焰拳就像她的心火一样,跟着越烧越旺。电脑那方也是草雉京,在心中,她不停地喊叫着:烧死你,烧死你,烧死你这只臭笨鸟,把你烧成烤鸡。 沈先非一手抄着口袋,一手轻敲了敲她的房门:“桑渝,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装死,听不见。 “桑渝……” 她依旧装死,索性让草雉京暴走了一把,然后以一个超必杀将对方给打死。电脑里发出 “K.O.”“Perfect”的声音,让桑渝战斗的决心更甚了。 见到桑渝对他不理不睬,沈先非大步走到桌前,毫无预示地将她的笔记本一合。 “你干什么?!”桑渝转过身,恼羞地对沈先非怒道。 “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想听。”桑渝将他的双手挥下,将笔记本打开。 沈先非扳过她的肩,抬起她的下颌,逼着她与他直视,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今天你不听,那就要等到两三年以后了。听还是不听?”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该死的混蛋,居然还想留学回来之后再和她说这件事,亏她一直对他有那么多的期待。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我——” “沈先非,我警告你,不许说,你要是敢说,我一定会揍你一顿。”桑渝站起身,冲着他大叫。 听到桑渝的话之后,沈先非沉默了很久,淡淡地看了桑渝一眼,然后转身出了门。 桑渝气得抓起床上的猫头抱枕,像发了疯似的摔打着,口中大骂着:“沈先非,你这个混蛋——” 出了桑渝的房间,沈先非说不出的难受,捏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大二的时候,导师就让他去考雅思,而且要他一定要考到7.5分以上,当时他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地要他去考雅思,导师说这样的证书有总比没有好,以后要是去了外企,这个会比英语四六级管用,可是他的专业是搞室内装潢设计,这与进外企又有什么关系。 后来成绩出来了,7.5分,但他一直放在那不知道该干嘛。直到前几天接到学校留学通知,他才知道原来学校早就向英国中央圣马丁推荐他,一直在办理这事,而他这个当事人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导师的脾气很怪,甚至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给他,如果他摇头,那么就换别人,如果点头,就去准备该准备的东西。而皇廷是这次委培他出国留学的出资人,回国之后,他将直接留任皇廷。希望成为皇廷的首席设计师是他的梦想。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这几天,导师问他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昨天,这事几乎H大的人都知道了,班上的同学都在问他这事,都羡慕他好命,可是他心中总是觉得有什么放不下。后天他就能拿到护照,然后办签证,签证一下来,这意味着他将要离开这里两三年不能回来,也就是意味着他要和桑渝分开好久。 出国的事,他还没告诉母亲,本来明天打算回家一趟,说说这事。他一直在思量着要怎么和桑渝开口说那件事,昨天想了一晚上,决定今天一定要说出口,结果是她竟然不准他说,还要打他一顿。 见鬼了,那件事是昨晚他才决定的,她怎么可能知道他要说什么。 越想他越气,他冲回她的房间,看着她一边摔着那个抱枕,一边在骂他,心中的火气也上来了,顾不得面子问题,便冲着她大声说:“桑渝,我不管你要不要听,但我还是要说。桑渝,我们结婚吧。 “桑渝,我们结婚吧。”这句话,桑渝比听到沈先非要出国的事更加的震惊,如果说沈先非要出国的事像一枚炸弹,那么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就是一枚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