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非迈着步子,离开了。 桑渝留在原地没有动,沈先非一走,她便累得蹲了下来,从包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 心中一阵酸涩,空落落的一阵疼痛,满腔的委屈似要宣泄而出,在泪水要直涌向眼眶,她硬是眨了几下眼,将眼泪全给逼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沈先非家里出了事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给吴叔打电话,让他送她来这里。她也不想这么晚的天赶过来,谁知道会下雨,谁知道会没车,谁知道会有这些意外。 松开了捏得死紧的拳头,靠着墙,她缓缓地抬起手,拨开熨贴在脸颊上的湿发,将脸庞偎在缩起的膝上。 “你还在蹲在这里做什么?打算在这里蹲一夜?”声音里夹着无名的烦躁。 听到熟悉的声音,桑渝猛然抬起头,看见一个人影立在跟前,漆黑一片,借着隐隐微弱的灯光,她看清是沈先非,强忍了半天的泪水就这样冒了出来。她偏过头,苦涩地吸了一口烟,才将心中的难忍给逼了回去。 沈先非抿紧了唇,俯下身子,硬是将她手中的烟给夺了去,熄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抽烟是桑渝缓解心里压力控制情绪的一种方式,这会香烟被沈先非夺了去,她再也控制不住,跳起身,冲到他面前大嚷了起来:“沈笨鸟,你干嘛夺我的烟?你不是走了吗?干嘛跑回来夺人家的烟?”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着哭腔。 “跟你说过很多次,别叫我笨鸟!” “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桑渝一口气不知道喊了多少个沈笨鸟。 沈先非的双目似要喷出火来,直瞅着桑渝,胸腔起伏不定,最终他别过脸,咬着牙,吐了一口气:“我不喜欢闻烟的味道,我妈也不喜欢。” 桑渝怔了怔,他在说什么,他不喜欢,他妈也不喜欢,他的意思是要她今晚住他家吗?她是在做梦吗? “……什么意思?”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所有不确定的猜测全部化成泡沫。 “你要是想在这里蹲一夜,我没意见。”沈先非淡淡地应了一句,转身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桑渝仰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天空,难以置信,他在邀请她住他家啊。 短短几分钟,她从天堂掉到地狱,然后又从地狱升回天堂。 再次立在沈先非家门口时,桑渝感慨万分,忍不住瞄了一眼傍晚沈先非冲凉的地方。 “你还傻站在那干什么?你打算今晚连别人家的蚊子一起喂吗?”沈先非进了屋子,坐在桌前正准备吃饭,没看到桑渝,以为走丢了,出了门,便看见她傻站在那盯着对面的水池发呆。 桑渝没有回头,脱口而出:“哦,我在想我待会怎么冲凉。” 倏地,沈先非血气上涌,整张脸都胀红了,身体僵在那一动不动。之前他有想过,她有没有偷看他冲凉,听她这么一说,证实了,她有。 也没注意,往前迈了一步,一个回头桑渝便撞进了沈先非的怀里,痛得她真想把沈先非给揍一顿:“唉哟,你哪不站,干嘛站在门口,胸膛没事长那么硬干什么?撞得人都疼死了。” 被桑渝这一撞,沈先非恢复正常:“是你自己不长眼睛。” 寒着一张俊脸,他回到屋里,坐在桌前,咬着牙,折腾到现在,终于可以吃饭了。 翻了几个白眼,桑渝迈进屋内,愤愤地在他对面坐下。 吴玉芳端着刚热好的汤走过来,对桑渝说:“胸膛硬点好,要是遇到个软的,摸起来会很没料。” 一口饭刚进嘴里,差点被母亲这句话给噎住,沈先非抬眸怨道:“妈,请你不明白事情状况,不要乱发表言论。明天我就回学校了。” “不用跟我说,我不会送你的。”吴玉芳话虽是对儿子说,眼睛却是看着桑渝,“你们俩慢慢吃,我去洗衣服。” 望着沈母吴玉芳端着一盆衣服出去,直到水池边上的电灯亮了,桑渝才收回了目光,回过头便看到沈先非盯着她看。 她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便环视了四周。 4、陪吃陪喝陪洗澡 初进沈家的时候,她觉得很奇怪,除了墙上挂着一个中年男子的黑白相框,就是沈妈妈和沈先非身上有戴孝,其他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刚刚办过丧事的家庭。 沈先非的家很小,呈长方型,据目测,整个屋子不会超过二十平米。一进门的地方有一个矮矮的木梯,是通向二楼的小阁楼。屋子里只有一个破旧的沙发,沙发对面是一个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个旧式的21寸电视机,然后就是面前这个半高的桌子和两个板凳,旁边窗户下就是一个简单的灶台。整间屋子虽小,但看上去却是干干净净,十分清爽。 没有看到床,桑渝想,那阁楼上应该摆放的是张床吧。 桑渝往阁楼上张望了两眼,一层纱挡住了里面的风景,也就放弃了再看,回过头便迎上了沈先非不友善的目光,她挑了挑眉,端起了面前的饭碗。 桌上没有大鱼大肉,只有简单的三菜一汤,一份韭菜炒鸡蛋,一份茭白炒肉丝,一份青椒炒肉丝,还有一个西红柿蛋汤。很明显,青椒炒肉丝是后来加的菜。 并非吴玉芳会神机妙算,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儿子一定会把那个女生再带回来,而是她早就知道回市内的班车,提前了半小时出发。所以,在加上很不凑巧的下起了大雨,所谓天时,地利,怎么可以少了她这个人和。 最平常不过的家常菜,可桑渝活了这近十九年,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在沈先非的瞪视下,无视他无声的抗议,桑渝的筷子就像是粘在了三盘菜和一碗汤里出不来了。 黑着一张脸,沈先非不得不起身去电饭煲里再盛一碗饭。 当他再坐回桌前的时候,盘子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地几根韭菜、茭白和青椒,一根肉丝也见不到,汤碗里也只剩下两三块西红柿。 只是盛个饭的功夫,菜一下子就被桑渝扫荡了一大半。 他抓着筷子的手,青筋暴突。 “啊,好饱。好久没这样吃过饭菜了,你妈烧菜的手艺真的超赞。你看你,这都是第三碗饭了。”吃饱了喝足了,桑渝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一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胃部,一边对沈先非说。 当她抬眸看到沈先非端着一碗白饭满脸阴沉地瞪着她,她不明白地皱了皱眉头,疑惑:“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说错了什么?” 面对桑渝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沈先非咬着牙,将面前盘子里的菜,全数拨到碗里,狠狠地扒着碗里的饭菜。 “又不是三年自然灾害,你有必要这样吃吗?”桑渝很蔑视地看着沈先非。 “咳咳咳——”素来吃饭很斯文的沈先非,自从遇到桑渝之后,只要是在吃饭的时候看到她或者是想到她,那肯定是一不心就会被呛着。他平复了气息,冲着桑渝吼道,“你能不能闭嘴别说话?咳咳咳——” 这时,吴玉芳晒好了衣服刚好进门,看到儿子吃个饭也能被呛着,还冲着人家小女生发火,便道:“啊哟,臭小子你多大的人了,吃个饭这么急干嘛,又没有人和你抢。” 这顿饭,无论如何,沈先非是再也吃不下了,放下手中的碗,连同桌上的空盘子空碗一一收拾起。 桑渝见着,立即说:“我来洗吧。” “你离我远点。”沈先非怒道。 “臭小子,你这么凶做什么?小心以后娶不到老婆。”吴玉芳踩着楼梯上了小阁楼。 沈先非抱着碗筷出了屋门。 桑渝觉得白吃人家一顿饭菜,至少要做点事情,于是跟了出去。 “我来洗吧。”她挤在沈先非的身边,硬是要帮他洗碗,一双狼爪向他抓着洗碗布的右手抓去。 沈先非没吃饱,心情很糟,看到桑渝死命地要帮他洗碗,冷哼了一声。他没见过女生能像她这么能吃的,跟猪一样,既然吃了那么多,就消耗些体力做些事。想着,便将手中的洗碗布丢给了她,径自回了屋。 坐在沙发上,沈先非看着电视,但是电视里究竟在放什么他并没在意,只知道是一个清装的女人在电视上蹦来蹦去,整个人心思不知飞到哪去了。 突然,“叭”的一声传来。 他从沙发上弹起,才走到门口,接着又听到“叭叭”两声。出了门,借着屋外的灯光,他看到水池旁的地面上,一片白色碎瓷。 “你到底是洗碗还是砸碗?”他冲过去,一把夺过桑渝手中的洗碗布,“不用你洗了,你回屋里去。” 看着洗碗盆里的泡沫,忍不住,他额头上的青筋又暴了出来。这个该死的丫头,究竟放了多少洗洁精,整个盆里除了泡沫,什么都看不到。 桑渝甩了甩手上的泡沫,一脸无辜地说:“那个,手太滑了,一不小心,它就飞出去了。” 一共三个盘子两个饭碗一个汤碗,被她打得还剩下,两个盘子一个饭碗。 从遇上桑渝之后,沈先非就觉得是恶运当头,不,是恶鬼缠身。他匆匆洗好了两个盘子和那个碗,利落地收拾了地上的残局,回到屋中。 桑渝跟了进去,看到他一脸煞气地坐在沙发上,只好立在门口处。 “咦,又吵架了?”吴玉芳从阁楼上下来,手中拿着一条裙子,递给桑渝,“旧衣服,今晚你就将就一下了。” 桑渝愣愣地接过衣服,脑子转得飞快,这么大点的地方,要在哪换衣服洗澡。 吴玉芳走过去,冲着儿子说道:“别看了,还珠格格有什么好看的,年年放,月月放,你不腻,我都腻了。快起来,陪人家女生去洗澡。” “啊,他要陪我去洗澡?!”桑渝将手中的衣服抱得死紧,有些怀疑地看着吴玉芳,怎么会有这么开明的妈妈,居然指使儿子和女生洗鸳鸯浴。 “不远,就在对面。”吴玉芳笑着指着窗外斜对面的一间屋子。 桑渝回过头,看到对面黑漆漆的屋子,不禁咽了口口水,难道真是天黑好办事?她是喜欢笨鸟,但是她是想和他好好谈场恋爱,然后两人的爱情循序渐进,而不是这种一步到位。 沈先非起身,淡淡地看了桑渝一眼,便出了屋。 桑渝犹豫地挪了一步。 吴玉芳笑着说:“打热水什么的,你就叫阿非弄好了。快去吧,早点洗完了早点回来休息。” 吴玉芳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个重磅炸弹在桑渝的眼前“轰地”一下炸开。 到了斜对面的屋子,桑渝才明白,原来这是一间公用的简易浴室,就是供住在这个院落里人洗澡的地方。夏天的时候,洗澡的人比较多,这里便成了女人们专用的冲凉地,男人们一律水池边上解决,就像沈先非那样。 之所以沈先非会来“陪”洗澡,是因为门栓坏了,还没有修好,沈先非只是站在门外,以防有人误闯进去。 这是桑渝活了十九年来,洗得最郁闷的一次澡,没有浴缸没有花洒,只有一桶热水和一个盆,没有沐浴露,更不可能洗泡泡浴,只有一块肥皂,洗累了只能蹲着,不能躺也不能坐,还要时时刻刻防着花蚊子的偷袭…… 她再次在心中呐喊,她应该坚持要老吴找车接她回去的…… “你到底还要洗多久?”立在门外,沈先非至少站了有半个钟头,每过十分钟他就喊一次,里面的人就无力地应一次。 “……出来了。”桑渝穿着吴玉芳给的粉色棉布连衣裙立在门口,虽然旧了一点,但是很合桑渝的身。 她终于洗完了,屁股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包,如果再不出来,她就要崩溃了。 沈先非进去把里面收拾干净,提着水桶,又回到家中。 桑渝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盯着电视机,脑子里想着刚才打碎了一个盘子两个碗,明天回到市里,一定买一套让人给送过来。 蓦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抬起头,她望向面无表情的沈先非,小声问:“干嘛,我又碍你事了?” 这屋子就这么大的地方,除了沙发还有板凳,就算他要坐沙发,她也只坐了沙发的一端,旁边两人的位子,她又没有占着。 沈先非淡淡地开口:“你坐在我床上,我怎么睡觉?” 桑渝惊愕地看向屁股下的沙发,这么窄的沙发,怎么可能是他的床。急忙起身,她看到沈先非将沙发的表面轻轻一搬,俨然成了一张小小的双人床。 她指着这张床说:“今晚我跟你睡这张床?” 沙发床的表面那面硬,怎么睡啊,还这么小,在家里,她一个人的床都有这张沙发床两倍大。 沈先非白了她一眼,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似在嘲讽,然后往沙发床上一躺,背过身去。 吴玉芳从阁楼上探了一个头,笑着说:“小桑,你跟我睡上面,” 桑渝的脸微微一红,难怪沈先非刚才那样看她,她真是脸丢大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不到,桑渝便被从床上给挖了起来。 因为沈先非说要赶早上六点的班车回N市。 昨夜,睡在阁楼上的床铺上,硬硬的板床让桑渝一夜都没睡好,这让她想起她睡在学校的第一夜,也是辗转反复,第二天便找人按照学校床的尺寸给定做了一个舒适的床垫。 撑到凌晨三四点,她这个传说中娇滴滴的豌豆公主,实在是困得撑不下去了,才瞌上了眼。 沈先非站在阁楼下,叫了她半天,没见到她起床,到是见到两个枕头相继飞了下来。 黑煞着一张脸,他决定亲自上去叫醒她。 桑渝只要没睡饱,脾气会很差,通常会把吵醒她清梦的人给揍一顿。他这一叫,自然是少不了挨了她几拳。 当她被强制拖下阁楼的时候,眯着朦胧睡眼,隐隐约约看见他的脸好似发了福的包公脸。 两人再次出现在小巷的时候,周围的邻居一个个都很惊讶。 “阿非啊,你女朋友昨天没回家啊?” “瞧我这老糊涂,昨天两人走的时候忘了告诉你们,班车时间提前了。” “两人看样子都没什么精神,昨夜太累了,没睡好吧。” “阿非你的脸好像有点肿?” “……” 两人在一群人七嘴八舌之下,终于离开了那条狭长而混乱的小巷。 桑渝给老吴打了电话,昨天桑振扬喝得太多,还没出上海城,就吐得一塌糊涂,老吴没办法只得留在上海照顾他,所以桑渝只有和沈先非去挤班车。 自沈先非又被桑渝给打了,一直到车上,都没有和桑渝说过一句话。 桑渝一上了车就继续和周公约会。 两个人并排挨在那狭小的座位里,汽车在国道上一个颠簸,两人的身体不免一阵相撞。桑渝的头便会很自然的歪倒在沈先非的肩上,而闭目养神的沈先非,总是很不留情面地将她的头拨开。 一次次颠簸,一次次头依在沈先非的肩上,一次次被他无情地拨开,最后桑渝终于忍不住发了火:“你手抽筋了?没事老拨我头干嘛?靠一下又不会死。你再敢拨我的头一次试试看,我一定会让你右半边脸和左半边脸一样对称。”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霸道地整个人都依在沈先非的身上,继续与周公约会。 无论沈先非的脸有多黑,煞气有多重,为了不让全车的人看笑话,他只有全数忍了下来。 这就样,桑渝成功地靠在沈先非的身上一直睡到N市车站。 下了车,桑渝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而沈先非一人独自上了公交车。她追了上去,车子却开走了。无奈之下,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先回学校。 回到宿舍,桑渝对去沈先非家的事只字不提,也没有向以前一样去找沈先非,而是着手另外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打碎了沈先非家的碗,桑渝当天下午就派人给送去了两套,还吩咐如果沈妈妈拒收,那人就不用回N市了。 西街那一晚上的事,似乎在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5、有条件同居 又一个多月一晃而过,再过几天就要放暑假了。 沈先非除了接了两份家教之外,还依靠画设计图赚钱,因此没法回家,而学校到时间关校门的规定对他来说很不方便,他依旧还是选择和高中同学在校外合租房子。 狭窄的楼梯过道里,学生模样的一男一女倚在墙角,吻得难分难舍。 吐了口烟,桑渝看了看手表,都已经五分钟过去了,两人还抱在那啃。她终于受不了这两个肉麻的家伙,不耐烦地将手机掏了出来,换了一个刺耳的闹钟铃音,墙角的两人终于有了反应,倏地一下弹开了。 那男生回过头来,冲着桑渝嚷道:“什么事啊?你这人怎么这样?” “来收房子的。”桑渝熄了烟。 “神经病,房东又不是你,你来收什么房子?”那男生怒道。 “你才神经病,你再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看清楚了。”桑渝走近,将一份房屋买卖契约递在那男生的面前,然后回头楼梯上立着的房东老头说,“你来和他们解释。” 那房东老头艰难地爬了几个台阶,走到那对小情侣面前,解释了一大通,无非是等钱用,把房子卖给了桑渝。 那对情侣对看了一眼,女生对房东老头说:“可我们付了半年的房租,你把房子卖给她,她要是赶我们走,按合约你是要赔我们钱的——” 桑渝打断了那女生:“没要赶你们走。这是前面六幢701房子的钥匙,那房子是个单室套,你们可以在那里住半年,算是对你们这半年没地方住的补偿。你们两人是情侣,与人合租有很多事都不太方便,那间单室套刚好,而且里面设施齐全,与这里合租的价格差不多。你们的室友我会另外劝他退租,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这份是那房子的租房协议,这份是这间房子的退租协议。” 这对学生情侣,不敢相信这突然从天下掉下来的陷饼,兴奋地接过租房协议和退租协议。开了门,在房东老头的鉴证下,那对小情侣开心地签了退租协议。 “好了,你可以走了。”桑渝朝那房东挥了挥手,示意剩下的事她来处理了。 等那对情侣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离开之后,桑渝便开始打电话,一边通知搬家公司把屋内陈旧的家具全扔了,一边通知自家的家居连锁店送货过来。 忙了一天的沈先非终于回到了自己与高中同学合租的房子。 在打开灯的那一刹,他惊住了,看到很小的客厅里突然多了很多崭新的家具,还有电视机、冰箱、影碟机、柜式空调、饮水机等等,这些对他来说应该放在商场里的奢侈品居然出现在他的住处,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当看到从主卧室里走出来的桑渝,他整个身体僵在那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她。 他一定是看到了幻像,闭上眼,然后再睁开,幻像还是存在,如此反复几次,再张开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始终存在的人影,他忍不住大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桑渝揉了揉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刚刚睡醒,沈先非就回来了。 往面前的单人沙发上一靠,她挑了挑眉:“我住我家,有问题吗?” “你家?这什么时候变成你家了?我同学他们呢?”只要遇到桑渝,沈先非良好的修养全部丢到外太空去了。 “今天啊。我把这房子买了下来,你同学退租了。那,这是协议。”桑渝从口袋里掏出那两份协议递给了沈先非。 沈先非看了之后,将那两张协议直接丢向桑渝,忍无可忍地怒道:“桑渝,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真的很让人受不了。在学校里,我被你逼得已经没有办法,现在住到校外,你还要这样。你不要以为你去我家待过一晚上,我就会对你有所改观。从可乐,到后来你改变形象,我都承认我错了。你究竟想怎样?今天一次把话说清楚好了。” “我早就说过了,我想做你女朋友。”桑渝靠在沙发上,抬眸看着盛怒中的沈先非。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特别喜欢看他发火,他发火的样子真的好销魂。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非得要做我女朋友?” “这哪有为什么?” “你身边不是有个曾梓敖吗?他不是你男友吗?你做他女友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他不是我男友,我又不喜欢他,干嘛做他女友。我喜欢的人是你,当然是想做你女友。”桑渝白了他一眼,很自然地将自己喜欢他的心意表达出来。 她都追到他家去了,现在为了他,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积蓄全用在了买这套房子上,他怎么还看不出来她喜欢他呢?思思她们说她的情商是零,难道他的情商是负的? 她喜欢他? 沈先非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桑渝,她竟然说她喜欢他?从第一次见面她对他就是拳打脚踢,上学期期末,在图书馆楼后,他被她痛打,他至今都记得,一个多月前在他家,他又被她给打了,无论从哪个角度,他实在是看不出来她哪里是喜欢上他了。 他知道他两次伤她的自尊心都很重,但他绝不是故意的,他也为此道过歉,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以为那个寒假是彻底的了断了,谁知一个多月前又让他的神经变得紧张起来,回到学校他小心翼翼地过了几天,她没来烦他,他才算安心,但他再也不会想到她会在一个月多后卷土重来,而且比之前的几次更可怕更疯狂。 他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对她说:“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这个笑话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听过很多次了,没新意。”她抱着HelloKitty猫头抱枕望着他。 别过脸,他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每次和她说话,都能被她给气死,跟她根本就没办法沟通,每次都是鸡同鸭讲。再睁开眼,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吧,既然这里是你家,那我马上搬走。” 转身,他便向小房间走去。 桑渝一听这话,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双臂张开,挡在了他的面前,急道:“我又没赶你走。” “那我自己想走不行吗?”深邃的眉目隐隐地掠起几丝怒气,他冷冷地开口,“让开!” 不敢相信地眨动着那对漂亮的睫毛,桑渝立在房门外,就这样看着沈先非收拾起衣物。 “沈先非,你要是真走出这个门了,你付的半年房租就要不回来了,我是不会退给你的。”她抵着和式推门,冲着他喊着,“你每天那么辛苦地赚钱,将半年的房租扔在水里你不心疼吗?我并没有使出我浑身的招术,你现在都已经接架不住了,你难道以后都要天天这样为避着我而伤透脑筋吗?沈先非,我能查到你家地址,我能查到你住在这里,我能将这个房子买下来,无论你搬到哪里,只要你在N市,只要你在H大,都注定逃不开。我说过了,我就是要做你的女朋友。” 收拾东西的手僵住了,沈先非捏着拳头,想想这近一年来,有关他的一切都逃不过桑渝的纠缠,就是因她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桑渝看到他停下了收拾,激动地又接着说:“或许,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我发现你身上的缺点,我就会不喜欢你了,我就会离你远远的,那样,你就真正的解脱了,不必要整天面对我的纠缠。所以,住在这里,你可以尽可能的把你最坏的一面展现给我看,让我放弃你。” 抿紧了唇,沈先非将收拾好的衣服负气地又挥乱。她说的没错,她能找到他家,能找到这里,就算他再搬一处,到哪都一样,与其整天要想着怎么应付她使出的各样怪招,到不如将这事在这个暑期里彻底解决了。 他转过身盯着她,她立在门口处,屋外的灯光比他这间小屋子还要亮,她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但是唯有望着他的那双眼眸在暗中灿亮无比。 “桑渝,我不想再这样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了,这样下去,你和我都很累。” “我知道。沈先非,我们打一个赌吧,如果在暑期结束之前,我还没能让你点头答应做你女朋友,我就从这里搬出去,而且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打扰你。我桑渝可以对天发誓。”她已经举起了右手。 沉默了半晌,沈先非那双略带抑郁的眼眸抬起来看她,淡淡地道:“你不用发誓,我跟你赌。就赌一个暑假,也就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你就从这里搬出去。” “如果两个月之后,我赢了,我就是你女朋友。” “我不会输的,”看着她一脸坚决,沈先非微微动了动喉咙,“你不用高兴得太早,这些都是有条件的。” 他在写字台前坐下,拿起笔,刷刷地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起来,没过多久,他将那张纸和笔递到桑渝的面前:“签上你的名字。” “什么?”她不明所以,接过那张纸定睛一看,上面写着“合租保证书”。 都说见字如见人,沈先非的字苍劲有力,和他的人一样好看。 她细细地看了下“合租保证书”,上面写着: 保证书 主卧归桑渝所有,次卧归沈先非所有,客厅、厨房、卫生间、阳台为两人公用地方。 桑渝保证在合租约定期(200X年7月1日至8月31)内做到以下承诺: 一、没有经过沈先非的允许,桑渝不能进入沈先非的卧室,不可以碰属于沈先非的东西; 二、桑渝不可以在公用地方对沈先非进行除不必要言语以外的肢体接触; 三、桑渝不可以向他人透露与沈先非同住一个屋檐下; 四、未经过沈先非同意,桑渝不可以带任何人进入此房; 五、桑渝不可以将任何有关女性用品衣物等放在公用地方; 六、桑渝不可以在公用地方穿着任何暴露衣着来回走动。 七、桑渝不可以在屋子内的任何一个角落抽烟、喝酒、乱扔杂物果皮纸屑等。 八、桑渝不可以对沈先非进行言语上的污辱,其中包括替其起绰号。 以上八条,由沈先非进行监督,如有违反,桑渝承诺即日搬离此房。未详尽事宜,由监督人在日后补齐。 监督人:沈先非保证人:桑渝(待签字) 桑渝细细看下来,除了第七条的抽烟之外,其他她都可以做到。 哀怨地看了一眼沈先非,她指着第七条说:“可不可以改成我在我自己的房里抽,或者阳台也可以,其他公共地方一律不抽。” “可以。我很欢迎你抽烟,只要你在这个屋子里的任何角落里抽了,都会按最后一条承诺自动搬离房子。”言下之意就是不行。 为了赢了沈大帅哥的芳心,桑渝放弃了更改保证书的念头,大不了她以后在外面抽,抽完了再进门,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看着那个娟秀的字迹,这个名字犹如魔咒一样跟着自己,沈先非将保证书一把夺了过来,便将自己屋子的和式门给合上,将桑渝给挡在了门外。 对面高层建筑楼顶上的七彩光柱,透过房子左侧的厨房和卫生间照过来,射在一脸茫然的桑渝脸上,让她一时睁不开眼。 望了望一会透亮一会阴暗的卫生间和厨房,这种恐怖片上常有的效果,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瞪了沈先非的房间一眼,连忙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 因为今天将是鼠年最后一天上网,所以多更几章,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牛年牛气冲天,牛啊牛! 6、不会做的题目就选C 原本沈先非只要兼职两份家教,但一位同学因为家中出了事临时回了老家,所以同学手中的家教也落在了他的手上。四个学生的家分别在N市的东南西北四角,这样纵使沈先非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同一天将四个学生的家都跑遍了。 所幸四个学生有两个是明年中考,补习的是数学这门课,有两个是明年高考,补习的是英语这门课。几家家长人比较随和,与他们说好,让四个学生到他的住处来补习功课,一三五上午数学,二四六上午英语,周日休息。 这天刚好是第一天给两位要高考的学生补习英语,两名高中女生整颗心思全都放在了研究沈先非的身上,沈先非究竟说了些什么,两个人根本就没听进去。 沈先非问她们什么问题,她们没一个能答得上来,弄得沈先非想发火都只能压抑着。这也是沈先非从来不收高考女学生,只收中考男学生的原因。 “同居”了三天,桑渝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在房间里打游戏,就是在客厅到处晃悠,这会正抱着半个西瓜坐在客厅沙发上美滋滋地吃着呢,一双美目不停地在沈先非和两个女生身上逗留。 对于这两个小女生的行为,桑渝一直看在眼里,捕捉到沈先非快要抓狂的表情,她放下手中的半个西瓜,跑到卫生间里对着台盆下面折腾一翻,便探出个头对沈先非说:“哥,卫生间的台盆下水道给堵住了。” 听到桑渝叫他哥,沈先非先是惊讶,随即是疑惑。不知她又在搞什么鬼,若是换在其他时候,她这样麻烦,他一定不会给她好脸色,但这时,他如获大赦,急忙起身去了卫生间。 沈先非在努力地通着下水道,桑渝则抱着双臂坐到了两名高中女生的面前,拿起她们的试卷,随意扫了下来,十道选择题有八道是错的。 她朝两个高中女生勾了勾手指,两个女生疑惑地将脸靠上来,她便问:“是不是沈老师教得不好?” 两名女生摇了摇头。 “你们知道我是他是什么人?” “妹妹咯。”两名女生在心里感叹幸好她是沈老师的妹妹。 “没错,”桑渝点了点头,“大家都是过来人,我知道你们面对我哥很没心思,你们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我哥长得很帅是不是?喜欢我哥是不是?” 两名女生点了点头。 “打个商量,你们要是好好把这份试卷做好了,若是能考到七十分以上,我就告诉你们有关我哥的事,包括三围啦,身高啦,体重啦,喜好啦,睡姿啦……都可以。我这样做呢,是为我哥好,看到我哥为你们的成绩伤神,我可是会心疼我哥的。当然我背着我哥透露这样的信息是有风险的,所以呢,对你们来说也是有条件的,考得好才有消息,考得不好就什么都没有。另外,我可是不收贿赂的。”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诱惑,两名女生的眼睛立即成了心心眼,连忙点头。她们俩回头看向卫生间,意图多看两眼沈先非。 桑渝敲了敲桌子:“别东张西望了,快做题吧。” 有了动力才有毅力。 为了知道沈先非的事,两名女生埋头苦做起试卷。 沈先非从下水管里掏出一团硬纸,便对桑渝粗声道:“桑渝,你怎么把这些东西给搞到下水道里?下次注意点,你要洗什么东西去阳台,别把纸再弄进去了。” 擦干净了手,出了卫生间,他看见桑渝抱着个大西瓜坐在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盯着两名女生。出于条件反射,他想说她是不是对两名女生做了什么,结果看到的是两名女生在那乖乖地做着试卷题目,而她俨然成了一名监考老师,这种和谐现象让他十分讶异。 口中含着西瓜,桑渝对其中一个女生说:“这么简单的题目有什么好想的,不会做的就选C好了。” 旁边的女生抬起头反问:“刚才我不会做,你也让我选C,为什么不是A,不是B,也不是D,偏偏是C呢?” 又挖了一块西瓜丢进嘴里,桑渝嘟喃着:“哦,我去年高考的时候,距高考还有一个月,我用一个星期把历年的试卷全做了一遍,然后把我不会做的题目全列出来,做了一个对比,选C的概率占到70%以上,所以遇到不会做的我就选C。” “这样也行?!”两个小女生一同惊叫。 “怎么不行?”桑渝嚼着西瓜。 看不下去了,沈先非沉着一张俊脸走过去,对两个学生严肃道:“别听她瞎说。如果人人都投机成功,那用功读书的人永远都考不上大学了。” 桑渝抱着西瓜乖乖地挪到沙发上,噘着嘴说:“不信拉倒。这是我高考的独门秘技,现在免费分享,是有人不懂得欣赏。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两个学生终于做完了试卷。 当对完答案的时候,突然两个人兴奋地尖叫起来:“答案真的是C哎。老师,你妹妹好神奇哦。” 嘴角不停地抽动着,沈先非皱着眉头看向窝在沙发里的桑渝,正捧着西瓜喝着西瓜汁,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她的整张脸都被西瓜皮给盖住了。这样好笑的姿势,让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甚至还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原来她高考就是这样乱懵的。 “我都说了选C,你们偏偏不信。哦,好饱。‘太监’瓜吃起来就是方便,不用吐籽。”桑渝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放下瓜皮,伸舌头舔了舔唇上残留的西瓜汁,顺手便从一旁的纸盒里抽了一张面纸,擦了擦嘴角,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好象有人盯着她,她抬眸正好对上沈先非似笑非的眼眸。 被桑渝这样一看,这感觉就像是突然被抓到做坏事一样,沈先非脸微微一热,连忙别过脸,看向对面的两个女生,但胸腔内心依旧在猛烈地跳个不停,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刚才以舌头舔唇的模样…… 挑了挑眉,桑渝看着低着头的沈先非,心里有点发毛,笨鸟刚才是不是看着她在笑?要笑就笑好了,干嘛还偷着笑,难道她脸上有东西? 一想到自己不雅的形象有可能被笨鸟看在眼里,她立马跳下沙发,冲向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就差没将几根眉毛数清楚了,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 最终她得出结论,笨鸟是不会对他笑的,刚才不是她眼花,就是刚好他面抽。 送走了两个高中生,沈先非刚将门关上,门铃就响了。 有些纳闷,他开了门,便看见一个年纪约在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立在门外,手中还拎着好多个袋子。 那女人看到沈先非一阵惊愕,愣了半晌,便问:“我……找我们家小姐……” “谁找我?”桑渝急急地从卫生间里出来,一看到是吴妈,立即高兴地叫了起来,“唉呀,吴妈,你来得太及时了。太好了,你再不把衣服送来,我明天就要没衣服穿了。” 从吴妈手中接过几包衣袋,她一偏头就看到沈先非阴沉着一张脸走开了,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这才第三天,她好像就犯了保证书上的第三条和第四条。 “小姐,你怎么和一个男生同居啊?你这要是让桑先生和桑太太知道了,可不得了。”吴妈担忧着说。 “吴妈,你误会了,没的事,我们只是合租。现在流行合租房子,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桑渝一脸轻松地解释道。 “合租?可是……那个毕竟是男生,小姐这样会吃亏的。” “吃亏?”面对沈先非她倒是很想吃一次亏,可是这简直是奢想,“从小到大有哪个男生敢对我不轨,除非他不要命了。” “也是。”吴妈点了点头,“可是这里的环境并不好,小姐为什么不住回家呢?吃又吃不好——” “回家?那还叫家吗?男的天天不回家,女的天天在麻将桌上,每天就我一个人天天面对着空荡荡的三层楼。大厅里那盏水晶吊灯你知道有多少块吗?一共是一千八百八十八块。那一千八百八十八块,我至少数了不下一百次!”提到她那个没有温情的家,她的声音不免抬高了八度,“我喜欢上学,因为每天至少有人可以和我说说话。这里屋子虽小,起码不会让我觉得很空。我的心已经很空了,我不想我身边的环境也那么空。” 吴妈惊讶地看着面前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小姐,原来她不是没感觉,而是一直埋在心里不说而已。 “我在外住的事,我爸妈知道,那天和他们提了一下,今年这个暑假,我要感受一下一个人独立的生活方式,他们没有意见。你回去之后,不要和他们说我是和男生合租的。” “嗯,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嗯,你回去吧。” 提前几大包衣服,关了门,桑渝便看见沈先非抱着双臂立在和式门外,一种无形的压力向她袭来,屋子里气氛让人窒息。 桑渝暗叫一声:大事不妙。 正想着要怎么和沈先非解释,门铃又响,她提着东西,刚想放下东西去开门,谁知被沈先非给抢先了。 门外,这次又立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沈先非冷着脸,看向桑渝,只见她一直背对着门,不敢转身。 那个中年妇女看到桑渝,笑了起来:“桑小姐你在啊,我以为我走错门了。今天我来早了一些,想早点打扫完卫生早点回家。” “那个,今天不用打扫了,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改天再联系。”桑渝急忙转过身,挤到沈先非的身前,将门给合上。 回转身,抬眸便望见沈先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短短地沉默,她见他没有说话,便提起几包衣服,刚要进屋,他的声音冷冷地在身后响起:“衣服你让人洗好了送过来,卫生也请人来打扫,待会是不是还有人要把饭菜烧好了送过来?” 微微动了动喉咙,背对着沈先非,桑渝艰难地开口:“遵照约定,明天我会搬出去,今天我想在这里住最后一晚。” 提着衣服,她便走进了卧室。 在合上门的那一刹,她听到了沈先非的声音:“要想尝试独立的生活,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自己洗衣服、做饭和打扫卫生。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来送衣服或是来打扫卫生。” 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他是听到自己和吴妈的对话了吗? 她急忙打开门,见到他仍旧还立在原地,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她激动地问:“你的意思是我不用搬了?” 淡淡地看了桑渝一眼,收回了视线,沈先非一言不发进了自己的房间。 对着那扇合上的和式门,桑渝不死心地又问:“那我能不能申请抽一只烟?” “你试试看。”沈先非冷淡的声音从对面小屋传来。 7、“一吻定情” 自上次沈先非不准桑渝让人送洗衣服和打扫卫生后,渐渐地,桑渝发觉他好象对自己有些改观,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虽不多,但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了。 吴妈送来的干净衣服从里到外,全都穿完了,她硬着头皮把这些脏衣服全抱到卫生间,将才买的一个大盆里放满了水,将衣服全部丢进去,抓起一旁的洗衣粉往里倒。 潜意识里桑渝压根就没想过要自己洗衣服这个可能,但一想到自己的承诺,决定独立生活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她一直懊恼为什么前两天没有去买洗衣机,这会非要弄得自己手洗这么一大堆衣服。 从未洗过衣服的她,看到白花花的粉末化在水里,没什么反应,心想是不是放的太少了,于是又倒了好多洗衣粉。 刚从外面回来的沈先非听到卫生间里不断传出哀怨咒骂的声音,有些疑惑,走过去,便瞧见桑渝背对着门,在满是泡沫的盆里捞着什么东西。 蓦地,一件粉红色的内裤被她从盆里捞起来,就直丢向另一个盆里。隔了两秒,又见到一件粉红色的内衣被捞起,依旧直接丢向另一个盆里。 瞪大了双眼,他就这样看着她一件件从泡沫里将衣服捞起,一件件丢向另一个盆里。最后就看着她双手在盆里不停地摸来摸去,嘴里还嚷着:“怎么还少一条内裤啊?” 愣在那里半天,沈先非的嘴巴从张开到合上,合上又张开,反复几次,还没开口,就见她将整个盆给反了过来,将里面仅有的水给倒出来,然后蹲在地上,继续在那堆泡沫里找着那条不知所踪的内裤。 “啊,总算找到了。大功告成!”桑渝从地上捡起内裤,直接扔进了之前那个盆里,然后端起盆就打算去晒衣服,一转身,却瞧见沈先非一脸惊愕地斜靠在门处,“你要用?我刚好洗好了。” 对连衣服都不会洗的桑渝翻了个白眼,沈先非看到墙角立着的还只剩下半袋的洗衣粉,嘴角不免隐隐抽动,皱了皱眉头:“你这样就打算去晒衣服?” “有什么不对吗?”桑渝斜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先非,她今天又没犯戒,干嘛他要这样看她。 “你在学校里都不洗衣服的吗?” “我们家的吴妈隔一天会来学校把我衣服收回去洗啊,洗好了再送来,我干嘛要自己洗?” “你——你这样和残废了有什么区别?”皱紧了眉头,沈先非双手抱胸讽刺她,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她这种德性?连自己的衣服都没办法搞定。 “什么什么残废,我哪里残废了?” 他白了她一眼,指着她手中的那盆衣服,声音也没由得大了起来:“你一没洗,二没冲干净,就这样要去晒衣服?洗衣粉只要放一点点就可以了,你却放了半袋子,你以为这是在给衣服洗泡泡浴吗?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 用洗衣粉洗衣服要冲干净的? 眨了眨眼,她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喜欢吃猪肉,也没看过猪跑。但电视里那个广告不都是一件衣服倒好多洗衣粉在盆里,然后拎一拎就挂在绳子上飘啊飘的么。我这么多件衣服当然要多放些洗衣粉,我照着电视上做,有错吗?”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觉得和桑渝没办法沟通了,嘴角抽动的幅度更大,沈先非在心中低咒了一声该死的电视虚假广告。 将她推进卫生间,他让她把衣服放在盆里,重新放水放洗衣粉,并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旁教导她怎么洗衣服。 一双手在不停地搓动,桑渝的眼睛却是时不时地偷偷瞄向一旁坐着的沈先非,他还是维持之前的姿式,目光盯着她在搓动的手。 他的侧脸很吸引人,棱角分明,轮廓清晰,完美的线条就像是被最好的雕塑家用刀子雕刻出来一般。一对眉毛深蹙,印象中,他总是喜欢蹙着眉头。 她想起朱仙仙曾经说过他教课的样子很迷人,刚才他认真教她洗衣服的样子,真的是很迷人。还有他教那两个初中生数学的时候,他全身上下散发的那种气质也深深地吸引着她,害她总是有事没事依在那个沙发上偷看他。不过,她觉得他最迷人的时候,是和她生气吵架的时候,她就是喜欢看他生气,那副模样最销魂,也许只有她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收回目光,她继续手中的动作,蓦地,她发现有点不对劲,看了看手中正在搓动的内裤,她不禁瞪大了眼,刚才她好像也是在搓内裤,他干嘛看得这么投入。这只笨鸟不会有什么不良嗜好吧?突然想到他有一条屁股后面有个猪头的内裤,她便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病症:内裤癖…… 被脑中的想法一震,她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偏过头看了看他,结巴着说:“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别看了?” 脑子里正想设计图的事,被桑渝这样一惊,沈先非回过神,微眯着眼,一脸迷茫地望着她微微泛红的脸,眉目之间竟然是在害羞,就好像是四月里盛开的桃花那样好看。其实,不暴怒,不蛮不讲理的她,也不是那样令人讨厌,样子还蛮可爱的。 被沈先非这一看,桑渝的心陡然一凉,难道是她不小心揭了他的短,他又恼羞了?转过头,她将手中的内裤急忙搓好扔进盆里。 骤然之间,觉得有些失态,沈先非尴尬地收回目光,起身对她说:“洗好之后,再用水冲净,看不到泡沫,把水拧干了,再晒到阳台上。会晒衣服吗?” 看到她点头,他便快步回了房间。 阳台虽说是公用区,但九十年代的老式房子,阳台却是设计着和主卧相连,所以每次沈先非晒衣服什么的,都要先敲敲桑渝的门,然后才穿过她那粉色的房间到阳台。 在怀疑沈先非有“内裤癖”之后,桑渝每次晒内裤都非常的小心,总是将内裤晾在阳台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没事就跑去看看,晒干了没有,晒干了就赶紧收回来,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每天一看到沈先非晒衣服,她会立即站在阳台边上,一会瞟一下他,一会瞟下自己的内裤。 沈先非并不知道桑渝心中的真实想法,以为她在偷看他的内裤上是不是有一个猪头,弄得他每次在晒内裤的时候也是倍加小心,晒在阳台的另一个角落里。 每次,两人在阳台之上,都会小心翼翼地乱飞几个眼色,生怕自己吃亏了去。 当然,事情有利有弊,很多事情在沈先非慢慢教导下,桑渝慢慢地学会了好多事情。因为很介怀沈先非说她和残废没有区别,所以万事她都自己来,虽然不能说做得很好,但起码自己算得上能够自理。 沈先非也不像以前那样冷冷淡淡,偶尔也能搭理她两句,但大多时间,还是一个人静静地守在自己的屋子里,弄自己的设计图。 说实在的,对于沈先非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桑渝还有点不能适应。 两个人的同居生活,渐渐进入了和谐轨道。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吃饭问题,当然,这个“美中不足”只是对于桑渝来说而已。沈先非除了上午在家教课,下午几乎是见不着人影,只有到了晚上才回来,而往往他是早已在外面吃过晚饭了。 桑渝呢,只有依旧叫着她的外卖。 炎炎夏日,无处可去。 平时,桑渝在屋子里,要么是窝在房里打游戏,要么是网上和思思、初初、沙沙、朱仙仙等几个同学聊天,再不然就是约了曾梓敖去跆拳道练练身手,但每次只要轮着沈先非给两个高中女生上课,沈先非都能看到她像一缕游魂一样,东飘西荡。 有时候,沈先非看不下去,就会把她抓过来当监考老师。上次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两个女生安静的上课之后,后来每次,两个女生总是变出花样来送他东西,什么吃的,玩的,而她总是会适时的出现,无视他喷火的视线,替他作主将那些礼物全数收下。 直到两个女生对他说,她们要报考H大商业美术系室内装潢设计专业,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终于,在送走两个女生之后,他忍不住冲到桑渝的房间。 阳台上,桑渝仰着头,正踩着小凳子用手在够着衣架,昨天,她用衣钗钗衣服,因为衣架钩卡在晒绳上,她力道一大,结果把衣钗头给弄断了,掉在楼下不知去向,没时间去买,这会只能把衣服收回来用手挂上了。 满脸怒气,沈先非走过去,对着她怒吼了一声:“桑渝,我拜托你能不能找些有意义的事去做,别这么无聊的乱误导那两个高中女生,好不好?!” “啊——”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给吓到,桑渝脚下一个不稳,往前栽去。 沈先非想都没想,直觉便上前抱住她倒下来的身体。 就这样,毫无预示,自上而下,桑渝的脸直撞向沈先非的脸,嘴唇刚好磕在了沈先非的唇上。 好痛! 想要伸手抚摸自己被撞得生疼的嘴唇,却是看到一对漆黑如墨的眼眸在眼前放大,眨了眨眼,瞪大了双眸,桑渝才意识眼前究竟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但抱着沈先非的脖子,而且还强“吻”了他,她又犯了保证书上的第二条。 说不出的紧张,她连忙推开沈先非,先声夺人:“这件事不能怪我,要不是你在我面前大吼大叫,我也不会被吓到,更不可能……更不可能撞到你!” 沈先非的双颊和耳根子都跟着滚热起来,抚上自己被撞疼的嘴唇,却是看到手指上沾着一片血迹。 看到血迹的桑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唇好痛,伸手一摸,更痛了,而且好像还肿了起来,手指上和唇上都是湿热一片,她一看,手指间一片血迹,叫了起来:“那是我的血!你牙齿没事长那么硬干什么?胸硬,牙齿更硬——” 憋了很久的沈先非终于忍不住,冷冷地打断她:“你见过哪个人的牙是软的?还是你的牙是软的?又不是缺钙,骨质疏松。” 擦干净了血迹,沈先非抚着很痛的嘴唇离开了,似乎忘记了自己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8、半夜不要关卫生间的门 “死笨鸟,难怪是只笨鸟,鸟嘴都是又尖又硬的。啊——真的好痛——”桑渝捂着嘴,直奔卫生间,用冷水清洗了还在不断冒血的嘴唇。 防止伤口恶化,桑渝又奔回了房内。打开医药箱,面对紫药水和创口贴,她脑中刻划着满嘴的紫色和贴着一个肉色贴布的样子,不禁觉得都是场恶梦,垃圾桶里满是面巾纸,可血还是没止住,她仔细照了镜子,嘴唇偏右上的位置被沈先非的牙齿撞了一道口子。 最后,她心一横,撕了一张创口贴,贴在了嘴唇上方。 抱着猫头枕,她爬上了床,两眼瞪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刚才那个“激烈”的吻,那是她的初吻。以前高中和江南在一起的时候,江南想吻她,下场却是被她狠狠揍了一顿。如果对象换成笨鸟,她想她一定不会排斥的。 嘴唇上的痛楚,让她忍不住骂了一声:“死笨鸟!” 是谁说初吻是美好的,能把嘴唇“吻”成这种样子如果也叫美好,那她以前学跆拳道的时候和软垫吻过不知道多少次,是不是更加美好。 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贴着创口贴的嘴唇,她竟然还能感觉到之前沈先非嘴唇的柔软,温热的男性气息,还有那个温暖的怀抱。 她干嘛那么快推开他,那么好的色诱机会都让她毁在了自己的手中。 越想越后懊恼,桑渝将脸埋在了猫头抱枕上。 没多久,只听到“嘭”地关门声。 桑渝跳下床,客厅里静悄悄的,对面的和式门里散发的是无人的气息。 沈先非出去了。 也许,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 心中一阵失落,桑渝抱着抱枕又回到了床上。 炎热的夏季,知了在树叉之间卖力地炫耀着自己的嗓门。这样一个让人易起一身慵懒倦意的闷热午后,走在法国梧桐遮荫的人行道上,沈先非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游了很远。 顿下脚步,沈先非的手忍不住抚上嘴唇,嘴里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想起之前抱在怀中那个软软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香。 那个痛到难以忘掉的吻,虽是无意,但他不得不承认,却是在心间荡起了阵阵涟漪。嘴唇贴在了一起时候,他的脑中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 回到房后,他对着那几张设计图发着愣,眼前出现的全是嘴唇冒着鲜血的她。脑海里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食堂吃着大锅饭皱着眉头的她,趴在图书馆流着口水睡觉的她,课堂上认真听课的她,球场上会将球打不见的她,暴怒时候会打人的她,不会洗衣服的她,嗜睡的她,短发的她,长发的她……一一浮现在眼前。 为什么,这一年来,她的每一个姿态,他都可以记得那么清楚? 心中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待在屋子里呼吸困难,所以才会在这炎炎午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那个,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的她,一开口却是指责他的牙齿硬。 望着走在前面一个穿着白色T恤女生的背影,他想到那个恶女嘴角被撞破了,居然会指责他的牙齿硬,嘴角微微上扬,也只有她才会在那种时候问出那样蠢的问题。 身后一阵狗叫声,打断了沈先非的神游,回过头,是一条白色的狗正拖着一个大妈往前跑呢。 瞬间的怔然,沈先非这才意识自己都在想些什么,满脑子竟然想到的全都是她。 呼了一口气,想到过会还要去帮同学打工,沈先非快步向车站迈去。 望着墙上的钟,指针快要指到十一点了,可沈先非还没有回来。平时最多不超过十点,沈先非就会回来。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桑渝抱着抱枕,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向墙上的挂钟。 他会不会是因为白天的那个吻,而在躲着她? 咬着嘴唇,她禁不住乱想。 “滴嗒滴嗒……”,时间永恒不变的声音,在一分一秒地走过。 渐渐地,困倦的她支持不住,便倒在了单人沙发上。 已是深夜12点多,一脸疲倦的沈先非终于回到了住处。 下午的时候,沈先非代同学去打工,到了打工的地方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同学失恋了。后来,那个同学硬是拉着几个男生跑去喝酒,打完工的他自然也逃脱不掉,不喜欢烟酒的他本不想参与,但一想到回去便要面对桑渝,因为中午那个突然撞到的吻,会让他觉得十分尴尬,所以他也就和几个同学一同去了小饭店喝酒。 一顿饭下来,一个个喝得醉熏熏的,只有两个人是清醒的,其中一个人就是他。 他和那个清醒的同学分别负责将几个醉鬼一个个送回住处,到了这么晚才回来。 一进屋,未开灯,一阵逼人的凉气直袭过来,角落的柜机空调正在运作着。望了望桑渝的屋门,好像是开着的,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点节约用水用电的意识都没有。 他走过去,将空调给关了,回转身,这才注意到斜躺在单人沙发上的桑渝。 心,猛然间漏了一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空虚了很多年,一下子被什么特别的东西给填得满满的。 她,一直睡在这里,是在等他吗? 借着对面顶楼来回扫动的装饰光柱,他看清了斜躺在单人沙发里的她,身体中间一段整个陷在沙发座里,颈下一大部分是空着的,整个左手臂没地方放,还是拖在了沙发边缘。如果她这样一直睡到明天,整个身体肯定会疼痛得动不了。 眉头深锁着,他微动了动喉咙,俯下身正欲叫醒她,手在触及她的肩部却停下了,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嘴唇上贴着的创口贴,样子滑稽透顶,这种把创口贴贴在嘴唇上的事估计也就她会做了。 嘴角不禁微微轻扬,继而他又想到了中午的那一撞,忍不住,他的手抚上她的眉心。 比起他的家庭,家世甚好,什么都不缺的她,为什么会在睡梦中却是皱着眉头?为什么会想要感受独立的生活呢?是因为她的父亲不归家,母亲打麻将吗? 手顺着她的额头抚下来,手腹下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忍不住来回摩挲几下。 似感受到痒痒的,睡梦中的桑渝抬起左手,一把将沈先非的手给挥开了。 被这一掌一挥,他回过神,惊觉自己都在做了些什么,心中一阵慌乱,急忙别过脸。 桑渝并未醒,手臂只是挥了几下,依旧还在睡梦中,这让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忆起上在家的时候,他去叫她起床,却无端被她给打了,她有“下床气”,他绝不会笨到再因叫她起床而被打第二次,弯下身,动作轻柔地将她给抱了起来,走进她的房间,将她慢慢放在床上。 她一挨着床,手一伸便将一旁的猫头抱枕给抱在怀里。 望着她极其不雅的睡相,他不禁柔和了目光,飞扬着嘴角,静静地退出了她的房间,带上了门。 任由温热的水冲刷着身体,冲去一天的暑热和疲惫,还有令他讨厌的烟酒之味。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双臂撑在卫生间的墙砖之上,沈先非不禁想到自己投去皇廷的几张手绘稿。 皇廷是全国最大的建筑装潢装饰工程公司,而总部刚巧设在N市。只要是从事室内装潢设计的,没有人不想进入皇廷。皇廷高级设计师的设计大胆创新,作品不仅在国内室内装饰行业占居了No.1的地位,更是在亚洲甚至整个世界都是走在时尚潮流的尖端。 不敢妄想成为皇廷的高级设计师,但他多么期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皇廷的欣赏。 大三上半学期,会有为期半学期的实习期,他的首选便是皇廷,他已经投了简历和几份手绘设计稿,已经两个月了,可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犹若石沉大海,这让他很难过。 大四下学期就开始要找工作,他若是这次实习进不了皇廷,这四年也都是白学了。 仰起脸,站在那里任由水哗哗冲打着脸庞。 突然,“嘭”地一声,浴室的门轰地一下子被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