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非非》-5

驾着车子,跟着两人坐的的士,一直跟到了这里。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只是想知道他和桑渝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所说的那段过去,究竟是真的,还是她为了想得到皇廷的案子而耍的手段。  当看到曾梓敖低下头亲吻她的那一刻,胸腔之内的某样东西在微微刺痛,甚至连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都跟着艰难地弯曲着。  曾梓敖离开了,她一个人立在那里,摇摇晃晃的,似乎想打车。  深更半夜,这么荒的地方,上哪去打车。  他拧紧着眉头,决定送她回去,于是下了车。  谁知她醉得连手机都拿不稳,摔在了地上。就在那一刹,他看见一辆车子向她急驰而来,直觉他便冲了过去。  面对曾梓敖,她可以谈笑风生,像是一辈子都有说不完的话,面对他的时候,便是冷言相讽,醉到不行的时候却是对他说:原来,你家也住这里?  一个他只见了三次面的女人,竟然可以轻易牵动着他的心。  “我送你回去。”隐忍着胸中那股莫明的愤怒,沈先非要将她拉离那个电线杆,她却死抱着电线杆不放。  实在没法子,沈先非只能强行掰开她的手,将她给拉过来,手劲稍稍大了些,刚好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从沈先非的胸前缓缓抬起头,仰视着他,桑渝努力地睁了睁眼眸,待看清了眼前之人,纤长的手指举起,轻轻划过他的脸庞,带着哭腔,问:“阿非,是你吗?”  透过指腹传来的温度,沈先非眸光闪动,这样的温情消除了他体内紧绷的忿忿情绪,他反握住她的手,很自然地轻应:“嗯,是我。”  下一秒,手中的纤掌抽离了,桑渝的双臂改抱住他的颈后,哭泣着:“阿非,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就跑掉了?明明你回头看见我了啊,为什么还要走?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听到这声声质问,沈先非的心猛然一沉,他为这样的桑渝感到心疼,但他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紧紧地抱住她,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很多年之前,他就有这样抱过她。这种想法让他骤然一怔,在那次撞到她之前,他真的不认识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她,但为何会有这样的熟悉感。  大四那年,他好容易争取到去英国中央圣马丁留学的名额,他才会离开国内,去了英国。这事件,在他的印象当中,整个系的人都知道。若是按她在诊室里所说的,没理由不知道他是为了追求学业而去留学的啊。  “桑渝,”沈先非很自然地叫了她的名字,“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怀中的人身体倏然一僵,抬起头,在对上他的双眸,便慌乱地推开他。  背过身,桑渝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淡淡地道了一声:“对不起,我喝多了……”  沈先非盯着她,沉默不语。  昏黄的路灯下,晚风吹在路两旁的樟木树上,并未给这炎热的在夏夜带来舒爽,只听到那树叶抖动的“簌簌”声。  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沈先非的身上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俊美,挺拔。  桑渝忍不住看了看沈先非,一瞬间无法移动自己的双脚,怔怔地望着他。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蓦地,沈先非握住了桑渝有些微凉的手腕,深深望进她惊惶失措的晶莹双眸,一字一句温柔而又坚定地说:“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面孔笼着几丝无奈和几丝悲伤,桑渝意图挣开沈先非的大掌,可沈先非丝毫不肯放松,无奈之下她放弃了,微微启唇:“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就可以了。”  “叫车?你拿什么叫车?现在是夜里两点十分,还是你打算这样走回家?!”眉头深锁,沈先非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暴躁,他真的快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气死了。  桑渝懊恼地拍了拍很沉重的头,真是喝酒误事,连之之的手机都给她毁了。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她走到有人烟的地方,继续拦车,二是让沈先非送她回去。两个选择一比,显然第一个很蠢。  她拨了拨贴在脸上的头发,咬了咬唇,才对沈先非说:“那麻烦你了。”  6、419 按照桑渝所说的地址,沈先非开着车子很快就到了城东南一处九十年代的小区。  望着眼前一排排很老的房子,时不时地还有流浪狗的声音传来,沈先非皱着眉心,心中疑惑。  是不是桑渝指错路了,她怎么可能会住这里?  “桑渝……”侧过头,沈先非轻唤了一声她,却见到她靠在附驾座上沉沉地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息。  车内的冷气打得很足。  没有叫醒她,沈先非侧着头看着她熟睡的面庞,以手背轻触了下她露在衣服外的胳膊,冰凉一片。  并非轻佻,而是出于关心。  毫不犹豫,他下了车,从车后座拿了备用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  淡淡的绯色在桑渝漂亮的面庞上弥漫着。  沈先非忍不住仔细地看她,第一次撞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沉睡中的她像个婴儿一样,皮肤很好,两抹绯色映在双颊上就像是盛开的花瓣似的,纤长的眼睫如扇,挺直的鼻梁,还有一张饱满而鲜艳欲滴的红唇……  一阵慌乱,意图掩饰自己非常龌龊的念头,沈先非倏然收回了目光,改看向窗外。  胸口之处,是一颗在猛烈跳动的心。  他竟然有一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一定是和阿穆待得时间太多了,连思想都被阿穆给污染了。  透过车窗,忽闪的夜灯下,沈先非再次看向那几排破旧的老式小区住宅楼,又看了看身侧熟睡的人儿,心中有了决定。  车子缓缓起动,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停好了车,沈先非轻轻地将桑渝抱起。  望着窝在怀中像只慵懒猫儿一样的她,他的唇角之处漾着浅浅的笑意,抱着她,迈向公寓的电梯。  输了密码进了家门,沈先非这才发现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待看到沙发之上被他惊醒的母亲,心中一丝歉意。  “妈,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要是我很晚回来,别为我守门。”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母亲的身体。  “哦,客厅的沙发比床软,睡起来更舒服。”沈母吴玉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在看到儿子抱着一个女人回来,而且还带着一身很重的酒气,一脸惊诧,“她……这位是?”  面对母亲的惊愕,沈先非解释说:“哦,公司合作伙伴的负责人,今晚刚好碰上了,她可能是喝多了,指路没指清楚,所以我就带她回来了。”  皱了皱眉,吴玉芳点了点头,看着儿子将那个女人抱到他的房内,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你让她……睡你房间?”  儿子单身了这么久,除了很多年前,这到是第一次把女孩子带回家,还带回自己的房间。现代年轻人的观念比较开放,男人和女人无非就是那么回事。吴玉芳心想,自己会不会管的太宽了,儿子带女人回来是件好事,起码证明“性向正常”,她抱孙子有望。  沈先非一边点着头,一边抱着桑渝进了自己的屋子,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盖上薄被。随后他又到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浸了热水,拧干,回来床边,细细地帮桑渝擦着脸。  立在门外,吴玉芳看着儿子细心的举动,不禁捉狭:“臭小子,你对你老妈可没这样孝顺过。老实交待,这姑娘究竟是谁?”  停了手中的动作,沈先非一脸尴尬,对立在身后的母亲说:“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真的是公司的合作伙伴。”  “哦,合作——伙伴。”吴玉芳故意拖长了音揶揄儿子。  “唉,不跟你说了,我去帮她买套睡衣。”面对母亲闪闪发亮的眼睛,沈先非急得将手中的毛巾丢给她,逃似的离开了。  吴玉芳笑看着儿子仓惶的背影,去卫生间重新拧了一把毛巾,正要给床上的人再细细地擦一把,再看清她的脸之后,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僵住了,手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怎么会是她?!  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宿醉的头痛让桑渝伸出右手摸向额头,然后使命地按着太阳穴。  缓缓睁开眼,她盯着头顶上那个陌生却非常精致的水晶吊灯,足足愣了有一分多钟。  倏地,她从床上弹起,扫了一眼滑落的深色条纹夏被,接着又环视了一周这间陌生而充满了男性气息的房间,最后目光定在了身上的粉色无袖睡衣上,胸前的HelloKitty猫头让她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中央空调吹出的冷气所带来的寒意,直从她的脚底板向上,直袭四肢百赅。  她居然学人家搞起了419。  一直以来,她洁身自爱守身如玉到底是为了什么?  抓了抓头发,桑渝将被子拉上蒙住了自己的脸,意图将心底的那阵绝望与悲哀一起盖住。  419!让她去死吧!  望了望墙上的钟,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沈先非在想要不要去叫醒桑渝。为了她,他毕生第一次上班迟到。  看到母亲向自己努了努嘴,他吸了一口气,决定去将这个嗜睡的女人叫醒。  进了卧室,看她还蒙着头睡,他不禁哑然失笑。  他发现,她真的很能睡。上次在医院是这样,这次在他家也是这样。  他伸手刚想拍醒她,突然之间,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夏被给罩住了。接着就是被一个东西一阵狂打,并听到桑渝一连串的怒骂声:“你这个死色狼,王八蛋,瞎了狗眼的竟然敢占老娘便宜,去死,去死——”  虽然看不清情况,但沈先非已经能够猜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没来得及反应腹部就中了狠狠的一击,痛得他差点将早饭给吐出来。  透过被下,看到两条纤长白晳的美腿,当机立断,他抱着被子向那个不理智的女人扑了过去。  好容易从被子里挣扎出来,他正好捉住一对手腕,对压在身下乱挥拳头的女人大吼一声:“该死的,你给我冷静下来!”  刚想给那色狼一记狠拳,在看清压倒自己的人之后,桑渝瞪大着双眸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419的对象怎么会是他——沈先非?!  “啊——很抱歉,我以为你们俩‘勾通’有点问题,所以上来看看,现在看来很好很正常。不好意思,打扰了!那个——请继续!”吴玉芳听到儿子的怒吼声,第一时间就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是看到自己儿子压倒人家姑娘的儿童不宜画面。  吴玉芳很“体贴”地为儿子带上了房门。  沈先非有口莫辩。  以母亲那种喜欢乱臆想的脑袋,从昨晚他抱着桑渝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在超负荷运作。后来见到自己进了书房,她才叹息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早上起床,还很不死心地问他:“臭小子,老实交待夜里你有没有偷摸过去?”  这会让她看见这样误会的一幕,他可以预见他将有好几天的日子不得安宁。  回过头,沈先非注视着身下这个刚才很疯狂的女人,这会儿整个人因为紧张,一张俏脸早已憋红了,正瞪着一双焦急的黑眸不安地看着他。  想到方才被她打得很痛的腹部,他就咬牙切齿:“桑总,还真是会给人惊喜,就连起床的方式都与人不同。”  他没料到外表看上去柔弱的她,竟然有这么暴力的一面,看来他无意间听到她是个跆拳道高手的传闻属实了,因此,抓着她的手腕不知不觉中施了力。  被沈先非这样压着,还被他的母亲撞见,一阵血气上涌,桑渝尖叫起来:“沈先非,你给我松手,你再不松手,我一定会教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知道桑总是跆拳道高手,很厉害。但是,我刚才只是好心的来叫桑总起床,就莫明其妙的被桑总给打了一顿,作为一个男人,我的身、心都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桑总,你不觉得你应该为刚才的行为和我道歉吗?”沈先非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松开。  “你身心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哈,你见鬼的吧。那我呢?难道你昨夜就没有对我做出什么伤害身心的事吗?”桑渝抬起头对着沈先非怒吼。  “昨夜?”  “昨夜让你送我回家,都告诉你地址了,你竟然趁我酒醉不醒把我弄到你家,明摆着就是你意图不良。沈先非,你这个混蛋,色魔——”  结合之前桑渝之前骂他占她便宜,沈先非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好端端的被打了。瞧她这副气得脸通红的模样,他是又好气又好笑,脑中闪过一个捉弄她的念头:“现在才知道后悔,桑总不会觉得有些晚了吗?”  果然……  桑渝的心猛然一沉,再没料到,五年之后再见,他居然是这样一个趁火打劫的小人,当年她是瞎了眼的才会爱上他。  “你去死!”心头的那股怒火燃遍全身,她左腿抬起,奋力地弯起手肘,意欲袭向沈先非。  “怕是桑总要失望了,在没亲耳听到桑总说一声对不起,我想我是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沈先非速度很快,虽然费了些力,但还是将她控制在自己的力量范围之内。  某些时候,女人的力量始终不敌男人,比如说在床上……  “少在那白日做梦!沈先非,你这个混蛋,我诅咒你。”努力地挣扎着,桑渝双手手腕始终还是被沈先非死命地抓着,整个人被他给压着,她突然觉得很挫败,想她跆拳道四段的身手,竟然挣脱不了他的束缚。  “没关系,反正上班已经迟到了,我不介意和桑总‘在床上’一直耗着。”哑着嗓音,沈先非将脸欺近她,凑近她的耳朵恶毒地说着,并刻意加重“在床上”三个字。  温热的气息吹抚在耳边,她双颊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全身都感觉到变得滚烫起来。  突然,她的身体僵住了,停止了挣扎,一双怒眸缓缓下垂,死盯着两人的下半身。  7、令人销魂的暧昧 一阵疑惑,沈先生顺着桑渝的目光,一寸寸往下移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饱满的胸脯在眼前起伏,再往下,这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真的很暧昧,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之前两人身上隔着的一条夏被,因两人的僵持,这会那条夏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就是说,他,沈先非整个人真的以儿童不宜的姿势压着她,而她睡裙的下摆,早已翻卷到了大腿根部,露出了洁白光滑的双腿,而他的双腿很密实地抵在她的双腿之间,两人腹部以下某个重点部位正要命的死贴在一起……  骤然间,沈先非一张俊脸胀红了,莫明地紧张起来,呼吸有些紊乱。  他在心中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要给她买睡裙而不买睡衣睡裤,他只是觉得睡裙上的那个HelloKitty猫头很可爱,他更不是故意要用被子反扑她,只为这压倒性的一瞬。  连忙松了手,他红着脸从她的身上迅速爬起,结巴道:“那个……我……”  “Shutup!”桑渝坐起身,抓起身旁的枕头向沈先非猛地砸过去。  沈先非很准地接过,尴尬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因为你是有意的!你去死!”  被桑渝这样一说,沈先非顿时语塞,轻咳了一声:“其实,昨晚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身上的睡衣是我妈换的。”  瞪大了双眼,桑渝难以置信地望着沈先非。  岂知沈先非突然又冒了一句:“看桑总的样子,好像很失望。”  半晌,桑渝才反应过来,抓起另一个枕头向沈先非砸去,怒骂:“沈先非,你是天底下最混蛋的家伙。”  依旧还是很轻松地就接住了那枕头,沈先非不以为然,将两个枕头放在床尾,轻勾了勾唇角,笑道:“桑总身上的味道很让人‘销魂’,建议桑总还是先去浴室清理一下自己比较好。干净的衣服在床头,我先出去了。”  桑渝沮丧地将脸埋进了双膝之间,不甘心地又用额头撞了几下被褥。  五年前,总是被他给气得半死,五年之后,情况依然没有改观。  明明昨夜有告诉他地址的,这个可恶的家伙,趁她醉得不醒人世,莫明其妙地把她弄到他家里来。  五年前,那样绝然地离开她,连一个分手的理由都没有,如今回来了,他怎么还能这样厚颜,这样若无其事的面对她,更过分的是再次拿她当猴耍,真是再没有见过比他更恶劣的男人了。  难道她生来就该欠他的吗?  最可恨的是,她发现,她竟然能够很轻易地在脑中勾勒出他每一道完美的面部线条,英挺的浓眉,邃亮如寒星的双眸,直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组合成一张令人迷恋的清俊容颜……  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在知道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心底最深处,突然冒出的声音不停地叫嚣着,正如他所说,她居然是失望的。  五年了,她居然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个负心汉。  桑渝,你这个没用的女人,真的很让人唾弃。  桑渝真的很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低头审视身上这件睡裙,她这才闻到了身上异味,浓重的酒气,又是夏天,没洗澡,简直恶臭到让人无法……难怪沈先非会说她身上的味道很让人销魂。  拿起床头干净的衣物,桑渝直奔浴室。  到了浴室,她才看清沈先非帮她准备的衣物,竟然连内衣内裤都有了,还是那种梦幻又不失性感的蕾丝质地的内衣内裤,而且尺寸非常的适合……  禁不住,她开始乱想,他居然可以对女人的尺寸熟悉到光用眼睛看的就知道……  一想到这五年里他会有其他女人,她的心口就好象被人用刀狠狠地剜去了一大块,血流不止。  对于这样一个恶劣的人,她要是还对他再抱一丝希望,就是白痴了。  顶着一头湿发,穿着沈先非为她准备的白色雪纺洋装,她挪着沉重的脚步,迈出了卧室的门。  环抱双臂,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沈先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清纯又野性的女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件衣裙穿在桑渝的身上,充分显出了她完美的身段,不枉他一大早就将朋友骚扰醒,强迫他开店门,挑了这件衣服。  桑渝看到沈先非,冷着一张脸,淡淡地道:“我的包呢?”  收回目光,沈先非从沙发的抱枕后拿出她的皮包,递给了她。  接过包,桑渝一言不发,便向玄关走去。  这时,吴玉芳端了刚熬好的粥出来了,看到桑渝要走,立即问道:“咦,桑小姐,这么快就要走了?吃完早饭再走也不迟啊。”  回过头,桑渝看到沈母吴玉芳,一阵失神。  这样的情形,多么熟悉。  曾经她也是对她这样说,可是却被某个可恶的家伙无情地给拉走了。  “谢谢阿姨,不用了,昨夜已经很打扰了。”桑渝微微颌首对吴玉芳表示歉意。  吴玉芳朝儿子狠瞪了一眼,以眼色警告:臭小子,别假装赖在家里了,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要送人家走,这会人家都出门了,你还不快滚?!  妈你怎么就知道,我赖到现在不走就是为了等着送她?你的读心术也太高明了吧。沈先非挑了挑眉,以眼色回应。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母亲每次都能很准地洞悉他的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透明人。  放下手中的抱枕,沈先非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沈先非追到了电梯口,刚好电梯来了。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他以手挡住了电梯门,顺利地进了电梯。  桑渝一见是他,翻了个白眼,脸转向别处。  沈先非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很自然地往里面走去,立在桑渝的左后方。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到了一楼,这漫长的十几秒总算是熬过去了。  桑渝飞快地出了电梯。  沈先非大步上前,拉住了她:“我送你。”  看了一眼自己被他拉住的手腕,桑渝抬首说:“沈先非,请你放手,不然我告你非礼!”  这时,一名保安骑着一辆物管巡逻自行车过来,打了声招呼:“沈先生,早!送女友上班啊,路上开车小心。”  “谢谢!”沈先非笑应,回首便对桑渝说,“在这里,要想告我非礼,桑总怕是要失望了。”  “你——”  “好了,已经不早了。桑总洗个澡就用了四十分钟,之前我们两人在床上待了也很久,如果在这里再耗下去,我想我们到公司也要中午了。不知是不是桑总打算直接共进午餐,若是这样,我到是有个很好的建议——”  “你去死——”  桑渝以高跟鞋狠踩了沈先非一脚,转身便出了大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里。  桑渝一进办公室门,袁润之便向她扑了过去,说是所有人从早上九点一直等到现在。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十点了,桑渝咬了咬唇,都怪那个该死的沈先非。  “辛苦你了。”接过袁润之递来的文件,她看了看,又交给了袁润之,郑重其事地说,“那个,有空你去挑个手机,你那个老爷机昨晚被我给摔在地上,然后被车子给爆了。”  “啊?”袁润之一听自己的手机被车子给压爆了,心如刀割,“那是人家大学时候省吃俭用艰苦朴素咬牙切齿勒紧了裤腰带才买的手机啊……”最重要的是那里面她好容易搞到几篇H小说,打算平时上下班无聊的时候看的,就这样没了。  “你心疼的是钱,还是那里面的H小说?袁润之我发现你真的好没水准,就连看H文都是那样的没水准。”桑渝鄙夷地看了几眼,“记得开发票报销,截止日期今天下午5:30,过期不报!”  将文件夹丢给袁润之,桑渝便向小会议室迈去。  桑渝的话让袁润之从瞬间的欣喜变为无奈的抓狂,马上要进会议室,接着吃午饭,吃完午饭肯定是再进会议室,她哪来的时间去买手机。  是老板,也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除了中午用餐,会议一直延续到下午三点,接下来就看明天开标了。  结束了一切,坐在转椅里,桑渝左右不停地摇晃,两眼发愣地望着办公室里那个高大盆栽。  沈先非对家庭装修的理念从来就没有变过。  不是她洗澡洗了四十分钟,而是她花了半个小时都在欣赏他卧室的装修设计。  她没有忘掉他和她说过:少就是多,隐就是显,空就是实,丰就是俭。  简约,温馨,舒适,一直以来是他追求的“家”的感觉。  五年,她花了五年的时间来治愈心中的那道伤口,却不想因为他的重返而乱了这五年所谓的平静。  可恶的男人,就算是分手都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  五年,她花了五年的时间,都在问自己究竟是为什么?  四个多月前,在得知他回国的那一刻,受聘于皇廷公司,她好想去皇廷找他问个究竟。因为女人的骄傲,她在等,等着他会来找她,会给她一个她等了五年的答案,可是一日复一日,一周复一周,一月复一月,几个月过去了,她什么都没能等到,等到的不是今天他与谁谁谁亲密出席什么场合,就是明天他和谁谁谁共进晚餐。就连于佳,据袁润之的小道消息,至少也约会了四五次。  摸了一支烟,她颤着手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连同心中的郁积一并吐出。  曾梓敖嘲笑她无能,年纪大了,就没了以前的冲劲和激情。  冲劲?!激情?!嗤!她以前就是太冲劲太激情,才会弄成今时今日这副模样,到了如今,若还有这两样东西,她也不会坐在这里。  “桑总,那个……皇廷的沈总来电话,你要不要接?”袁润之的内线响起。  “不接,就说我不在。”桑渝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然后话峰一转,“把穆医生的电话给我。”  “哦,好的。”  一分钟后,袁润之进来了,一脸激动,就连说话声音也变了个调,说不出来的亢奋:“师姐,穆医生的电话。”  “你那是什么表情?春天又来了?”桑渝接过电话,鄙夷地看着袁润之双目放射出来那种月圆之夜狼人的目光。  袁润之顺势依上桑渝的办公桌,一脸暧昧地问:“师姐,昨夜……你和曾师兄喝完酒之后,又去了哪里Happy啊?”  “怎么?改行做私家侦探了?”停下了拨号的动作,桑渝抬眸,皱了皱眉,口气不好,“喝完酒不回家能去哪?”一想到昨晚的事,还有今早的事,她恨不得到健身馆去好好发泄一通。  “哦——”袁润之的声调故意拖了很长,然后又暖昧地笑着,“那个,皇廷的沈总刚才说,你的手机丢在他那忘了带走,还有你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是你去他家拿?还是他送过来给你?”  “叭”地一声,桑渝大力地将话筒扣在座机上。这一次,她连嘴唇都在颤抖,如果人的脸真的可以变色,她想,此时此刻她的脸一定是绿的。  “这些都不是我说的,是沈总的原话,我只负责把话带到,我先出去了。”袁润之见到终极BOSS发怒,不免一阵心慌,立即识相地闪到门外,但仍是不死心的加一句,“你今天这身衣服很美很性感很迷人。”说完,立即闪回自己的座位上。  好容易控制住心中那股想揍人的欲望,桑渝又重新拿起话筒,颤着手拨了穆挞霖的电话。  五分钟之后,她拎着包,出了办公室的门,经过袁润之的桌前,扫了一下她身上的T恤加牛仔裤,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明天晚上的合作晚宴,你给我去挑一套上下都要露的礼服,所有面料加起来,不许超过你今天这身的二分之一,要是敢穿成只露手脚的,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另外,买衣服的钱和买手机的钱,概不报销,你自己想办法。”  炎炎酷暑,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零度以下。  袁润之在听到BOSS的话,立即瘫倒在办公座椅上,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在桑渝离开之后,办公室内,其他几个小秘立即冲到袁润之的面前,对她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的,用药油使命地抹在了她的鼻下,还外带抽了两个耳光,总算给抢救过来。  袁润之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捶胸顿足地哀号:“天地良心,四个多月来,终于有了实质性的发展,人家是为她高兴嘛,衣服好看,也是真心赞美嘛。为什么每次惩罚,都是跟我的钱过不去,难道这就是穷人穷命,呜呜呜,不带这样的——”  只花了二十几分钟,桑渝便赶到了仁爱医院。  明天就是开标的日子,今天约了穆挞霖,无论怎么样,她一定在今天再接受一次治疗。  而在五分钟之前,一辆银白色的LEXUSGS430已经率先抵达。  Chaper41、偷窥 H大内,曾梓敖追桑渝的消息满天飞,其实事实真相,只有桑渝自己知道。  曾梓敖知道她对沈先非“求偶未成”,成天一脸怨妇的衰样,为了替她挽回最后一点点尊严和那薄到不能再薄的面子,他决心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让桑渝在H大的光辉形象永存下去,临时充当她的护花使者,直到她的真命天子出现。  桑渝根本不想这样,但是曾梓敖却不放过她。只要是桑渝出现在女生宿舍以外的地方,那她身边竖起的电线杆绝对是他。  临放假的那几天,偶尔桑渝能与沈先非碰上,她再没有看过沈先非一眼,就好像之前她追求他的事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少了桑渝这个困扰,沈先非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平静的日子。  一转眼,这大一的第一学期就这样被桑渝给混过去了。接着新年来了,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寒假过去了。  因为整天和曾梓敖鬼混在一起,又因为她有跆拳道三段的身手,桑渝被拉进了跆拳道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桑渝自己都产生了一种幻觉,曾梓敖好象就是她的男友了。  思思、沙沙和初初都劝她跟曾梓敖好得了。  桑渝坚持不干,她觉得太轻易喜欢一个人,然后又很轻易地喜欢另一个人,太没操守了,她觉得这种见异思迁,朝三暮四暮四朝三的行为很不耻,配不上她至死不渝这样的一个名字。  或许在心底最深处,因为家庭的缘故吧,她真的很排斥这种不耻的行为。  新的一学期,某些事情很怪,思思也不知怎么的,就和沈先非他们406的张忠诚勾搭上了。  思思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将沈先非的近况透露给桑渝听,而往往这个时候桑渝都在装死,内心想知道,表面装清高,整个一副超无敌的圣母样。  这一天,思思给桑渝带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就是沈先非家里出了事,沈先非的爸爸在狱中自杀了,沈先非请了假回了老家。  春天的风是暖的,带有一种泥土的清香,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而江南五月的天气,明显就是到了春末夏初的感觉,甚至让人感到一些燥热。  黑色的宾利驶进了一条肮脏、破旧、狭长的小巷。  引的住在巷内的人都惊讶地看着这辆不知是什么牌子,但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豪华轿车。一个个交头接耳,在讨论着车内坐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小姐,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这巷子太窄,车没办法进去。”司机老吴转头对坐在车后的桑渝说。  桑渝望着车外一排排连着的矮房子,不禁眉头皱得很紧。  她对老吴说:“没事的,谢谢。”  下了车,桑渝终于看清了整条街的全貌。西街,她以为会顾名思义好歹是条街,却不曾想是这样一条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小巷子。  这里是难民窑还是平民窟?  两边是两排破旧倾斜得非常厉害的老房子,墙面经风侵雨蚀早已斑驳不堪,有几户人家的门口都是那种摇摇欲坠的木头门,随着人进进出出,嘎啦嘎啦响。  老吴探出头,对车外的桑渝说:“这天也晚了,小姐要是留宿同学家,那老吴就先回去了。”  桑渝的心思全在这巷内环境之上,老吴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到,随口应了声:“嗯嗯。”  脚下到处是脏水,桑渝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踩过几处干净的地方。顺着水流的方向看到这些水全是从巷口的一口老井那流过来的,几个妇女在井边有洗菜的,有洗衣服的,看到桑渝后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她看。  再看了看周围打牌的,磕牙的,还有人拖着一车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人,桑渝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似乎她的穿着与这西街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这位小姐,你找哪家?”一个正在剥着花生的老太太抬着头问桑渝,声音很沙哑,一点也不富磁性。  桑渝扯了扯嘴角:“请问沈先非家怎么走?”  “哦,玉芳家啊,那个你一直往前走,走到巷底,左边那个门进去,院子里的第三家就是。”一旁一个晾衣服的大婶说。  桑渝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整张脸僵得都不知道要显现什么样的表情。  踩着小高跟,踮着脚尖,她提着裙子,朝巷尾走去。  终于到了那位大婶说的那个院子,桑渝进了院门,往前走了两户人家,就遇见一个天井式的小院。  嗯,第三家就应该是他家了。  屋子太小,每到天热,沈先非都会在小院里的自来水池边冲澡。  准备了一大桶热洗澡水放在自来水池旁,沈先非用毛巾就着热水往身上冲,浑身湿淋淋地沐在屋檐处透过的灿烂霞光里。  向前走了几步,瞪大了双眸,桑渝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眨了眨眼睛,张大的嘴巴乖乖地闭上,咽了几口口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眼前的沈先非只着一条短裤,赤裸的上身虽不是那种肌肉男的壮硕型,但挺拔而肌肉纹理均匀,该结实的地方结实,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该有肉的地方绝对不会多出一块赘肉。  有些略长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处,一丝一缕似乎都有着自己的生命。  他的皮肤白晳,但是是那种健康的肤色。随着他的动作有韵律的挥舞着,那扬扬洒起的水珠从他的颈部流向锁骨,流到胸部,流向他结实有力的腹部,流进那条内裤之内……传说中的宽肩窄臀……  在霞光的映射下,那些水珠在他的身上泛起了七彩的耀眼光芒。  蓦地,沈先非一个转身,线条优美的背部呈现在桑渝的眼前,这样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桀骜不驯的美,让桑渝在刹那间恍了眼。  她知道他的外表很出色,祼身的他更富有这样震撼人心的美。  桑渝突然觉得自己就和学校里的那些花痴一样,好想扑过去,在沈先非的肩上、锁骨、以及胸前的蜜豆咬上几口,一定很爽,心中忍不住嗷嗷地狼嗷了几把。  好个美男沐浴图,真是太秀色可餐了。  生怕被沈先非看见,她只得捏着身上的斜挎包,收腹收胸,身体紧贴着墙,还好前面有一排花木盆栽挡着,她就这样形象超级猥琐地继续她的偷窥行动。  忽然,桑渝的裙摆被人给扯了扯,这时她正专心致致地看着沈大帅哥沐浴,左手便奋力从那个外来的力量中夺回了裙摆。可没过了多久,她的裙摆又被人夺了去。  就这样,反复扯了三次,她终于没了耐心,才回头看看是什么人这么讨厌打扰她看美男沐浴。  “姐姐——”眼前一个穿着旧巴巴连衣裙,只有六七岁,脸上长着一对眯眯眼的小女孩正在拉扯着她的裙子。  桑渝见着,连忙蹲下身捂住了小屁孩的嘴,用食指在嘴唇边连做了几个嘘声。  小屁孩明白意思点了点头,睁大了眯眯眼看着桑渝。  桑渝受不了这种纯洁的眼神,松了手。  “姐姐,你是不是在偷看阿非哥哥洗澡啊?”小家伙轻轻地在桑渝耳边问道。  倏地,桑渝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连忙小声说:“谁说的,我明明才看到,你就出现了。”  “哦,姐姐你不用害羞哦,我们这里一到夏天,偷看阿非哥哥洗澡的姐姐很多哦。我听妈妈说,以前夏天这里会围上好多姐姐的。”那小屁孩又附在桑渝的耳边悄悄地说。  小屁孩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在桑渝头顶之上“轰”地炸开。居然除了她之外,早有其他女生做过偷窥这种很不耻的行为。  “小妹妹,听着,姐姐和那些人不一样,绝对不是来偷看他洗澡的。”桑渝咬着牙道。  “哦,那姐姐是阿非哥哥的女朋友吗?”那小屁孩又问。  桑渝一听眉开眼笑,小屁孩果真讨喜,于是轻捏了捏她的小粉颊,点了点头说:“嗯,小小年纪很有眼光。”  “哦,那我帮姐姐去叫阿非哥哥。”  “不要!”桑渝又一把捂住了小屁孩的嘴,那样美好的美男沐浴景色她还没欣赏完呢,怎么能就这样OVER了,对哦,她还要继续看,赶紧打发了这个小屁孩再说。  于是,一只手捂着小屁孩的嘴,一只手从包里摸出了两颗巧克力,然后塞在小屁孩的衣兜里,桑渝小声道:“姐姐自己来。那,这是给你的巧克力,抓好了。乖,去别处玩去。”  打发了小家伙,桑渝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回转头,呀,沈先非人不见了。  她又张望了几眼,怕自己眼花,甚至往前走了一步,沈先非真的不在了。  啊,都怪那个小鬼,害她没看到美男出浴。  这时,刚想往前走,她的裙子又被人给拉住了,低下头一看,又是那个小屁孩。  桑渝佯装怒道:“喂,不是叫你去别处玩去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只是眨眼功夫,桑渝突然看见眼前一下子冒出来六七个小孩,最大的在七八岁左右,最小的就只有两三岁,一个个用可怜兮兮地眼神盯着她的挎包。  瞪大了双眼,桑渝好想尖叫。  用脚趾想的,也知道这些小孩是来打劫她的Guylian巧克力的。  一把揪过罪魁祸首,桑渝指着那个小屁孩的鼻子凶道:“你,把他们带过来什么意思?!”  蓦地,身后一个好听、熟悉又让人很怀念的男声响起:“桑渝,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样抓着小宝什么意思?”  为了防止有人偷看他洗澡,他请隔壁江姨家的小宝帮他在院外守着,要是看到有人偷窥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出声叫他。  很奇怪,今天一直都很安静,他也回头看了几次,的确没什么人。冲完澡准备进屋的时候,他正好看到小宝和一个穿裙子的女生在说话,也就没在意,以为是找小宝有事的。谁知道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再出来,就看见桑渝正凶巴巴地抓着小宝的衣服。  小宝一看到沈先非就笑眯眯地喊道:“阿非哥哥!”  2、被拒之门外 桑渝回转头,看见换好一身衣服的沈先非站在面前,连忙将抓那小宝的手给松了,改搂着她,拍了拍她有些污脏的胸前,对沈先非说:“哦,我在给她掸灰。”  眉头蹙得很紧,沈先非不信任地从桑渝手里轻轻拉过小宝:“小宝,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她欺负你们了?”  挑着眉,桑渝盯着小宝,从包里又摸出了两颗巧克力,狠狠地撕了包装纸,塞进自己的嘴里,并以眼色警告小宝,别乱说话,要想吃巧克力,就要听话。  此招果真凑效,小宝看到那颗巧克力,两只小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缝,咧着嘴,小声地对沈先非说:“阿非哥哥,我们的人不够,想拉姐姐去捉猫猫。”  沈先非疑惑地看了看桑渝,未久,便对小宝说:“小宝,要记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们几个也是的,都要记着,别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快回家吃饭吧,不然你们家里人又要好找了。快回去吧。”  话说气多了伤身。  桑渝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和沈先非一般见识,于是愤愤地将整个巧克力全包进嘴里,并以威胁的眼色狠瞪了那几个小屁孩,哼,几个没操守没毅力的小家伙,连纸屑都别想舔了。  几个小孩,一个个只能眼巴巴地离开了,还不停地三步一回头,盯着桑渝的包包看。  终于清静了,沈先非看都不看桑渝一眼,便径自往家里走去。  在桑渝追上的同时,“嘭”地一声关门声响,沈先非就将桑渝隔在了家门之外。  “阿非,好好的你关什么门?这么热的天要开门透透气。”沈母吴玉芳正在炒着菜,瞧见儿子阴沉着脸一进屋就把门关了,简直是莫明其妙。  “讨厌的蚊子苍蝇太多了。”沈先非一屁股坐在家中唯一一个又破又旧的沙发上,愣愣地盯着窗外的高墙。  “蚊子?苍蝇?还好啊,我倒是觉得最近家中多了不少蟑螂。”吴玉芳炒好了韭菜炒蛋,招呼沈先非过来端菜,可沈先非自从进了家门,就对着那扇窗户发呆,吴玉芳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于是她走过去,在儿子的面前招了招手,“臭小子,你怎么了?从刚才进了家门就不对劲。是不是刚才有女生偷窥你冲凉?”  “……没的事”沈先非轻哼一声带过,他不能确定桑渝有没有看到他冲澡。  累了三天了,几乎是没怎么合眼,才得了一点空闲去冲个凉,但是在看到她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心中有种莫明的感觉,一种理不清说不明的乱。  她怎么能找到他家的?她怎么会来的?  吴玉芳挑着眉看着儿子阴晴不定的脸,直觉有问题,于是俯下身,凑近儿子的脸,问道:“既然不是女生偷窥你冲凉,你干嘛这么心神不宁?有情况。”  “没的事……”忽然看着妈妈靠得很近的脸,沈先非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端菜。  “真的没事?”吴玉芳追到儿子身后,“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从小一撒谎,你的声音就会像蚊子哼,明显地中气不足。”  “妈,你最近变得有些无聊了,吃饭了。”沈先非盛了两碗饭,便坐下吃起了饭,决定不理母亲。  抬眼往窗外眺望,吴玉芳看到一个在不停来回走动的人影,是个女孩子。这臭小子,回来奔个丧,才四天,就有女孩子追到家里来了。不过这个女孩,能让喜怒从来不表现在脸上的儿子坐立不安,到是头一个。  沈玉芳不禁好奇,走向了门处。  “啊——”桑渝狠拍了一下小腿,打死了一只花蚊子。  自沈先非关了门进了屋子,她就在这天井式的小院里来回不停地走动,一是为了躲可恶的蚊子,二是在想她要不要去敲门。  沈先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把门关上,那种拒人于门外的态度,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心中就好像是被绑了条绳子,因为他这种冷漠无情而越扯越紧,说不出的郁闷。  得知他父亲在狱中自杀的事,她有去打听过,是因为他父亲受不了那种苦不堪言难以煎熬的狱中生活,才选择自杀的。  其实,她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  或许是和曾梓敖、思思、沙沙和初初他们在一起多了,她已经被他们打击得早没有了以前的锐气。  思思最直接,因为沈先非,说现在的她就是一只没用的纸老虎,人见人唾弃。  自从和曾梓敖混在一起后,曾梓敖就成了她的形象顾问,从穿衣到吃饭,从走路到说话,都在他的严格掌控下,因为曾梓敖立誓要将她改造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气质淑女。  她一开始很好奇,明明就是一个学计算机的,曾梓敖怎么就对女人的东西这么了解,甚至有一段时间以为他是个玻璃人,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妹妹从高一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家杂志社的特约平面模特,他平时看他妹妹没事就在那折腾,家里的服装杂志一堆又一堆,他自然就顺带记下了。  除了在跆拳道馆的时候,她很勇猛,能够吐气扬眉,能够大声说话,能够把整天没事就折腾她的曾梓敖当成那个绝情的沈先非痛揍一顿,其他时候,她还真的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纸老虎。  一想到沈先非说于佳是他女朋友的时候,她就咬牙切齿,但回想那个孤独的圣诞夜,在她最饿、最寂寞的时候,是他请她吃了一碗面,她就会双目炯炯有神,发出狼嗷那种优美的声音。  为什么她的爱情只值一碗面?害她有事没事就跑那家面馆去吃面,每次老板都会问她,你男朋友怎么没一起来,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大半学期,她没有再靠近他,但是眼睛、耳朵和心总是忍不住随着他的所在而转动。  现在,看到他一没憔悴,二没想不开,她也就放心了。  自嘲地笑了笑,她决定回N市。刚才又看到了他的裸体,她决定要对他负责,绝不能做出那种随便占人家便宜的卑鄙行径。等回到N市,她养精蓄锐,重新开始部署她的“追鸟计划”。  刚迈了一步,这时门开了。  打开屋门,吴玉芳看到了那个披肩中长发的女生,长得很漂亮,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一看就是那种很有教养家庭出生的孩子,弯了弯唇,问:“这位同学,你是来找我们家阿非的?”  桑渝张大了嘴,望着开门的中年妇人,虽然岁月的磨痕无情地在她脸上刻划出,但依旧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很美的女子,她应该就是沈先非的母亲了,因为沈先非的眼睛和嘴角几乎是她的翻版。  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桑渝微微点了点。  “进来坐吧。站在外面喂蚊子,挺不好受的。还没吃饭吧,进来吃个便饭。”吴玉芳向桑渝招了招手。  感受到沈母的好意,桑渝先是微微一怔,然后颌首:“哦,不了,我打算走了,打扰了。”  吴玉芳看了看天色,这会也已经晚了,不论这个女生家住哪,若是住城里,就算现在回去,那也要到很晚才能到家,而且西街附近很乱,放任这样一个漂亮的女生晚上一人回家,她有些不放心。  “客气什么,快点进来。”吴玉芳已经出门,想要拉桑渝进屋。  这时,在屋内憋了很久的沈先非终于忍不住冲出了屋子:“妈,人家都说要走了,你干什么拦着人家?”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吴玉芳回头狠瞪了沈先非一眼。  听到沈先非的话,桑渝的心揪痛得拧成了一团,但是那股不服输的气焰随着体内小宇宙的焚燃一同爆发了。  蓦地,她紧紧地咬住下唇,豆大的泪水就这样从她澄澈的双眸中涌出。  吴玉芳一看,儿子一句话便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生给弄哭了,于是打了那臭小子一巴掌,便走向前哄起桑渝:“那个,同学你别哭,其实我们家阿非呢——”  “妈,她很会演戏的,我上过她的当。”  一句话,让桑渝的眼泪落得更凶了,紧抿着唇,低声啜泣,还会不停地深吸着气,试图平复自己看似紊乱不堪的情绪。  “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说话。”吴玉芳又给了儿子一脚,随即对桑渝说,“同学,你别哭,有阿姨在,你放心,臭小子欺负不了你。那个我们家臭小子虽然人冷了点,愣头愣脑了一点,其实他的内心是很火热的,一但爆发了肯定是让人招架不住。”  桑渝在听了沈母的话之后,她真的很想笑,但是气不过沈先非那种冷漠的样子,决定还是假装楚楚可怜的形象博得同情到底。  是谁说的,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老妈的心,所以万事要从婆婆开始入手。  沈先非再也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不顾母亲的白眼,走上前便拉起桑渝的手腕,大力地带着她出了院门。  桑渝一路任由沈先非拽着走了十多米,终于他停下了。  寒着俊脸,他甩开了她的手腕,冷冷地说道:“现在就我们两人,你也不用装了,收起你那作假的眼泪。”  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桑渝抬起头,对上沈先非饱含怒气的双眸,反讥:“什么装不装的?眼泪本来就是真的,不然你哭个假的眼泪出来给我看看。”  “你——”虽然沈先非很生气,但在院子里看到她的时候,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在那一瞬间被触动了,“你怎么会好端端跑到我家这里来?”  不论之前她做的事有多么荒唐,但是她在知道他家里出了事,能跑来看他,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桑渝垂下眼帘,咬着唇,却答不上话来。她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他好不好而已。  沈先非看到她这种样子,蓦地,莫明的耳朵红了起来。  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哼着鼻音说:“走吧,我送你去车站。”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便径直往巷口方向走去。  到车站?桑渝想说自己有车过来,转念想到笨鸟要送她去车站,可以多说会话,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喂,笨鸟,我在你家门外免费帮你家喂了那么多蚊子,你怎么小气的连顿饭也不舍得请我吃?”桑渝追上前。  “我说过别叫我笨鸟,很难听。”沈先非回过头狠瞪了桑渝一眼,“我们家就烧了两个人的饭,没有多余的了。”  “那你的分我一半好了,你饿一顿应该不会差。”  沈先非动了动嘴唇,没有接话,快步向前走。  桑渝耸了耸肩,心道:良好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至少笨鸟会送她去车站了。  3、天意留人 从巷尾走到巷口,虽然大多数人都回家吃饭了,还是有小部分大叔大婶端着个饭碗在巷内寻求一丝凉爽的空气。他们看到沈先非和桑渝一前一后,会很热情地打招呼:“阿非啊,你女朋友啊?”  沈先非黑着一张脸,不吭气,脚下的步调很快。  桑渝在巷口张望了几眼,没看到老爸的宾利车,怪了,老吴上哪去了。桑渝看着走在前面的沈先非,心想:算了,等到了车站,再和老吴联系也不迟。  于是,她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西街,是N市下面一个小镇上的一条老巷,开车从N市到西街起码要两个小时。七点钟是最后一班车子到市里,现在是六点四十分。  桑渝看了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车子就开了,也就是说,她最多只能和沈先非待二十分钟。  出了巷子,桑渝跟着沈先非又往北走了十分钟。就快要到附近的客运站,突然,天空中下起了雨。  沈先非低咒了一声,回过头对桑渝说:“跑快点,下雨了。”  望着眼前说下就下的雨滴,桑渝怔然,顿住了脚下的步子,抬头看向灰濛濛的天空,这是老天爷在引诱她吗?她本来是打算要走的,可为什么这时候,天公硬是要作美,硬是要留下她呢?害她心中那颗原本就不安分的小心又开始在蠢蠢欲动了。  “还有几分钟,最后一班车就开走了,你还在那发什么呆?”沈先非发现桑渝没有跟上来,回转身,便看到她正抬着头,对着天空发呆。  “在看这雨滴有多大,测算要以多快的速度跑到车站,淋最少的雨。”其实桑渝在想,以最慢的速度走到车站,但能淋最少的雨。  “那你就慢慢站在那测算。”沈先非的嘴角微微扯动,白了她一眼,往车站的方向跑去。  人都跑了,等于失去了待在一起的时间,她还一个人站在雨中赖着不走,就是白痴了。  桑渝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了沈先非。  到了车站,离七点钟还差两分钟,沈先非看到站台内没有人在等车,车道里也没有客车,觉得奇怪,便问了站内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指着斜对面墙上的通知说:“去看对面通知,从今天起,最后一班车,提前半小时发车。”  言下之意,要想乘车离开这里,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六点。  桑渝的眼前,立即蹦出一串串烟花,“嘭嘭嘭”响个不停,她发誓,她真的是打算回N市的。  沈先非不相信这个事实,冒着雨冲到对面的告示窗下,果然上面写着,因为到N市的的必经之路在扩路,所以车子必须绕道,为了保障客人的乘车安全,才不得不将最后一班车的时间提前。  立在沈先非的身旁,桑渝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个通知,然后偏头看向眉头皱得死紧的沈先非,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故意要留在这里,她立即从包里掏出手机,给老吴打了电话:“吴叔,你现在在哪?我出来了。”  “啊?小姐不是让老吴回去了吗?”电话那头老吴回道。  “啊?我什么时候让你先回去的?没有啊。”桑渝皱了皱眉头,她什么时候让老吴走的?她怎么不知道。  “小姐一下车,老吴就问过小姐了,小姐嗯了两声,我才开车走的。”  桑渝想了想,没错她是有嗯两声,可她完全没有听到老吴问她什么啊。  “那个,吴叔你现在在哪?能不能现在来接我?”  “快到上海了,刚回头,桑先生就来电话让我去接他,好象酒喝多了。”  “上海?”桑渝一听老爸在上海喝多了,原本要老吴赶回来接她的念头立即取消了。要是老爸知道她要赶回来,一定会让吴叔先接她的。她不回家没关系,她不会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但老爸去了上海酒喝多了就是不行。听妈说最近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往上海跑,八成是又遇上了什么艳遇,打着业务联系的旗号,去花天酒地了。  “吴叔,无论你今天有多晚,一定要把我爸从上海接回家。”  家庭保卫战,整整八年了,可以和当年的八年抗战相媲美了。无论怎样,她都不能让人把她的家给拆散了。  “那要我联系公司里其他车子来接小姐吗?  “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想办法。”  挂了电话,桑渝便对上一双盛满怒气的眼眸,这让她不由得挺直了胸膛,抬起头对沈先非振振有词:“我不是故意要赶在傍晚来你家的,因为高速修路,我们只能绕国道,然后你家这里的路又难走。我也不是故意让司机先回去的,当时下了车之后,被你家附近的环境给震住了,所以司机说什么我也没听清,他以为我要留在这里过夜,就先回去了。我更不是故意不让他来接我,我爸在上海喝醉了。我昨天今天都没有看天气预报,我也不知道今晚会下这么大的雨。总之,我没想过在你家过夜。”  瞪着桑渝,沈先非的眉头拧得紧紧的,没有说话,冒着雨又冲回了车站内。  面对沈先非的冷漠,桑渝只能坚持。  站在雨里,她望着豆大的雨点,突然好想回N市。抿了抿嘴,她慢慢地走到车站内,和沈先非并排站在车站的屋檐下避雨。  这样的雨夜,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天早已黑透,四下一片静寂,只能看到稀稀拉拉昏暗的灯光。雨后的空气湿润而清新,凉风吹抚树上的每一片嫩叶,带出清爽宜人的气息,让人有股舒适的安心感,如同这静谧的夜幕一样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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