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丽的眼睛缓缓张开,浓密的睫毛衬着她的眼睛更让人看着我见尤怜,她看了看正扶着自己的陈靖洋,一头扎进他怀里嘤嘤的哭起来,“好可怕,有人要杀我,救救我……”她一边哭一边死死的抱着陈靖洋。 “别怕,现在你已经安全了,我们大家会保护你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警察的正义感,陈靖洋轻轻拍着姚丽的背安慰她。 看到这一幕,费影觉得自己内心的某处有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有些窒息。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即便自己对陈靖洋有好感,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并不是嫉妒,并不是吃醋,那种感觉熟悉的像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经历过的疼痛,并且在亘古的从前反反复复不停冲击着她心脏的某个角落,现在那感觉再次出现,熟悉的让人几近流泪。 “怎么回事?”开门的那位大叔凑过来问。 不能说出真相。 费影的大脑里迅速的闪出这六个字。 不能说,这事情过于离奇,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如果她因此还被当作是疯子,恐怕后面的事情更难办。 “没什么,我们是和他开玩笑的,没想到惊动了这么多人。”费影微笑着对那位大叔说,然后瞥了一眼陈靖洋,冲他使眼色,“你真是的,开个玩笑而已啊你叫这么多人做什么。” 陈靖洋立刻顺着她的话说,“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只不过正巧被这位大叔碰到了,他还当我是小偷呢。” “大叔,我们就是开玩笑的。”费影一边说一边想把大叔推出屋子。 大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小妹妹,这间屋子可不能随便进的,当初张妈妈就是没有听我的劝,同意儿子买了这屋子才出了事,不然……哎……” 费影听得他话里有话,“大叔,您知道些什么吗?难道这屋子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什么,总之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听长辈的话对你们有好处,知道了吗?”他看了一眼陈靖洋和姚丽,招呼那几个保安走了出去,已经到了门口却又拐了回来,“不行我不放心,还是看你们先出去我再走。” 大叔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三个,看的费影浑身上下不自在,她四处看看似乎也没什么值得调查的线索,再看看洗手间里空空如也,便也顺水推舟招呼陈靖洋和姚丽,“大叔不放心呢,我也玩够了,我们走吧。” 陈靖洋拉了拉正抱着自己哭的姚丽,见她毫无反应,完全没有站起来自己走的意思,只好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是啊,我们走吧。” 离开了赵刚家费影斜着眼睛拼命扫陈靖洋和他怀里的姚丽,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她心里涌起的那种怪异的感觉堵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是种怎样的感觉?好像小时候每天回家都要走的那条路,很崎岖很颠簸,过了很多很多年以后当你老去了,再去走那条路时那种怀念的感觉,但怀念的同时也不免觉得忧伤,忧伤曾经走那条路的艰难,忧伤曾经在那条路上发生过的往事一去不再。 “那个……”陈靖洋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干什么一直那样看我?” “我哪有看你?我是看我朋友有没有事。”费影反驳,指指他怀里的姚丽,姚丽此时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死死抱着陈靖洋的脖子,好像他就是那根能救命的稻草。 “她的情况不乐观啊,一直在发抖。”陈靖洋压低声音说,“你们究竟遇到什么了?” “我们遇到的事情非常怪异。”费影看看周围过往行色匆匆的行人,也很自然的压低声音回答他,“进去那间屋子的时候还是正午,看到一个黑影之后突然那屋子就变成了一片漆黑,姚丽不见了,我没找到她反而在洗手间发现一具尸体,那尸体正是周倩,我看过她的照片,虽然尸体面目狰狞,但是我还是能认出来。” 陈靖洋抱着姚丽继续走,没有说话。 费影把她的经历讲给陈靖洋听。 “你看到的那具女尸很有可能是个鬼。”陈靖洋在听过之后得出了结论,“那具女尸不可能在死亡两个月后还出现在那间屋子里,不可能滴血,更不可能突然消失,唯一的可能只有她是鬼。” “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那味道那声音和那面孔都很真实,我怎么去回忆都觉得那是一具真的尸体而不是个鬼魂。”费影仔细想当时的情景,一切都过于真实,而且既然是鬼,为什么还被吊在洗手间的天花板呢?她既然是鬼既然来到人间就是为了了却心愿吧,难道她的心愿就是再死一次?不对,费影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说你当时在找手机电池的时候还摸到了一条腿,如果那是真的尸体你身上会有血迹的,可是你身上除了尘土根本没有其他东西。”陈靖洋坚持他的观点。 “好吧,就当我见到的是鬼,但是姚丽见到了什么?” “她见到的应该也是那鬼,不然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如果是鬼的话,我应该看得见啊,可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陈靖洋看看姚丽,已经走出那间屋子挺长时间了,阳光明媚的街道上人头攒动,这种气氛下姚丽还是一直蜷缩在他怀里发抖,她究竟看到了怎样的东西怎么会吓成这样,“我看你这个朋友的经历也许是关键点。” “恩,”费影同意陈靖洋的说法,“我们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10、姚丽的经历 费影托着下巴坐在桌子前看对面的陈靖洋,姚丽站在窗前往屋外看。 “这是我外婆家,你来过的,我外婆一个人住,白天不在家,就算回来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放心谈话。”陈靖洋的外婆家离江度广场不太远,外婆白天就去广场算卦,虽然家里人都反对,但是外婆性格执拗,家里人只好顺着她。陈靖洋经常会去广场接外婆回家,陪她说说话,收拾下屋子之类,尽些为人孙的孝道。 “哦……”费影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句,端起桌上的水杯仰头喝水,她感觉赵刚家似乎特别热,她现在口渴的厉害,喝完一杯又拿起杯子去倒水,边倒水边不忘记问姚丽,“姚丽,你好点没有?要是缓过来了就跟我说说你在那屋子里看着什么了?” 姚丽没做回应,自顾看着窗外的世界,费影把水倒好端起水杯急急的喝下去,“你也喝点水吧,那屋也太热了。对了,在里面的时候你发烧了,现在怎么样?好点没有?”费影放下水杯去摸姚丽的额头,刚才都把这事给忘了。 姚丽的体温很正常,“我没事。” 费影拉住她的手,拉她坐在了桌子旁边,“姚丽,在那屋子里你到底看见什么东西了?” 姚丽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她拿起费影递给她的水杯仰头喝水,两道秀丽的眉紧紧拧着,眉心中陷着深深的不安,“像一个女人,又不太像人,她在昏暗的光线里看起来异常恐怖,她身上冒着浓重的被烧焦的味道,她要杀我……” 费影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姚丽说在昏暗的光线中,就是说姚丽能看到眼前的东西,但是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你说你能看到那个女人?屋子里不是一片漆黑吗?” 姚丽也诧异的看着费影,“我能看到啊。” 陈靖洋听着和费影的描述完全不同的答案,也很惊讶,“你把从进那间房间到出来的经过全说给我们听,任何细节都不要漏掉。” 费影瞪他一眼,“又不是审犯人,什么细节不要漏掉,你口气不要这么公式化好吗?吓着她怎么办。”然后她转过头看姚丽,“你说说你到底看见什么了?说详细点。” 姚丽看了看他们两个,镇定了一下情绪,开始讲她中午的经历。 “我和你进那间屋子以后,心里很害怕,本来就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门自己突然关上了更把我吓一跳,我看到一个像黑糊糊血淋淋的东西在卧室的门后一闪而过,虽然他速度很快,但是从那个大小来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一个人的形状,我被吓坏了,可是当时你背对着卧室没有看到那东西,我很想拉你赶快走,但是门却打不开。”姚丽说着,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都陷进了手背里,“你进了卧室以后,很长时间都不见你出来,我很着急,更是害怕,门怎么都打不开没办法出去,你又进了卧室,我前思后想终于壮着胆子走进去找你,但是我走进卧室里,你却不在那里!” 姚丽的声音突然提高,那声音里充斥着恐惧和疑惑,这声音把费影下了一跳,“不对啊,我出去找你了,但是找不到你啊,屋子一共就那么大,怎么可能找不到彼此,又不是有岔路会走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我根本没有看着你!”姚丽瞪大眼睛回忆着,仿佛她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费影又想说什么,陈靖洋抢先一步阻止她,“我们先听她说完。” 费影点点头。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明明看见你进去了,怎么可能凭空消失掉,我拼命找合理的解释,虽然我明知道不可能,但是我只能把你的消失归结为你在和我开玩笑,卧室里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我告诉自己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也许你就藏在床下,你会突然跑出来吓我一跳。我想要把床上面的垫子掀起来,把床板掀起来看看你是不是藏在里面,但是我突然想到了那个黑红色的影子,我没有勇气去掀那床垫,我站在原地犹豫了很长很长时间,最后我终于没有勇气那么做,我跑到卧室的窗台旁,想打开窗户呼救,小区里的人路过这里看到我听到我,我就可以出去了,也才能多找些人来帮忙找你。” “但是我还没走到窗口,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天哪,一个全身都像是被烧焦的人,太恐怖了,简直太恐怖了,他的脸上身上全是黑糊糊血淋淋的,他就是我曾经在门口看到的那个人!”姚丽的全身颤抖起来,“虽然他全身都被烧焦了,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出,那一定是个女人,她抓着我的肩张大嘴要咬我……之后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想我是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正睡在这间屋子的床上,但是很奇怪,这本该已经空空如也的房间,竟然像我舅舅他们还住在这里那时候一样,床上有床单有枕头,床头柜上还有灯,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天色很暗,屋子里的东西已经看不太清楚,我睡的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人就又出现在我的眼前,她一步步向我靠近,她要杀我,她真的可好恐怖,一步步逼近过来,我用枕头砸她也没有,我哀求她也没有用。” 姚丽停下不再往下说了,她胸口剧烈的起伏,又再次体会到了当时的那种恐怖。费影联想自己见到姚丽时的情景,那应该就是她现在说的情况,但是自己面前却是一片漆黑,而且姚丽所说的时间也对不上啊,现在都没有到黄昏时分,她怎么提前经历了黄昏呢?应该是当时室内的光线太暗了,因为姚丽昏迷了所以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等她醒来看到天色很昏暗,所以很自然的以为已经到了黄昏。 “她要杀我……我滚下床往客厅跑,她追了上来,她抓住我砍掉了我的手臂,又砍掉我的腿,血……好多血……好疼啊我不想死……她要杀我……费影……好可怕……”姚丽突然抱住费影哭了起来。 “别怕……都过去了,全是假的,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费影拍着姚丽的背,很想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这离奇的事件始终不给她找到这个解释的任何线索。 “后来你又昏了过去?一直到我们出现?”陈靖洋把姚丽没说完的结尾补充上。 姚丽点点头,在费影怀里哭的更凶,“我在那间屋子里昏了一夜吗?好可怕……” “不是的,姚丽……你知道吗?我们进到那间屋子一共不过是两个多小时,你经历了这样的恐怖,我也经历了更加离奇的事情,我看到了……”费影本想把自己的经历也告诉姚丽,但是怕更加刺激她脆弱的神经,“总之一切都是假的,你看到的都是假的,你现在很安全,什么事都没有,别再去想那些了,忘记它,好吗?”她用额头抵住姚丽的额头,轻轻拍她的脸。 “恩……” 陈靖洋被眼前两个女孩的暧昧搞的有些尴尬,最让他尴尬的是他居然发现姚丽在抱着费影的时候有些脸红,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把费影拉到一边,“虽然细节我并不清楚,但是那件案子的受害人就是被肢解掉的,四肢分别被丢弃在房间的卧室、客厅、厨房、洗手间,姚丽刚才所说的经历……你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我知道,我从姚丽的亲戚那里也了解到了一些大致的情况,说不定那就是死者被杀害的全过程,而凶手,是个可怕的女人,或者说……是个可怕的女鬼……” 11、梦境 “疑点很多。”陈靖洋又坐回桌前拿出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开始总结疑点。 费影感慨着他还真不愧是警校出身,也坐回桌前,冲姚丽笑笑,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我去看赵刚的时候他跟我说过案发当晚的经历,我在屋子里变黑之后,总感觉我的处境和当时的赵刚非常相似,屋子里没有灯,然后洗手间有滴水的声音,我们现在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那时候赵刚的手机还有电,也许他会看到和我一样的东西。现在我们不知道姚丽看到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人还是鬼,先当作她是个女鬼,就是说当时周倩已经被那个女鬼害死了,她被分尸,躯干被悬挂在洗手间马桶的上方,所以赵刚听到的滴水声就是妻子尸体的滴血声,那么他的话就都能解释清楚了,他说他的老婆已经死了,那躺在他旁边的人是谁?就是说那个女鬼在杀掉他妻子之后还睡在了她的床上,赵刚的旁边。” 费影做完这一番推测,已觉得自己背后一阵发麻,她掌握的线索很少,只是听了赵刚的一些叙述和从姚丽的家人那里知道很少的情况,她说的这番话听起来很让人无法接受,但是某些惊人的巧合让她只能做出如此解释,不然赵刚的话该怎么理解? “就是说你回到了案发当晚赵刚回家的那个情景?某种力量让案件重演了?有一种破案的手法就是案件重演,但是……”陈靖洋想不明白,正午的房间怎么会黑的像子夜? “穿越……你穿越了……并不是什么案情重演,而是你穿越到了那天晚上,所以你才会在我眼前消失,我才会找不到你,你也找不到我,因为你人已经到了另外一个时间。”姚丽突然大声说,说了一个经常会发生在小说主人公身上的事件。 “你是说我到了案发当晚?这怎么可能,没有超越光的速度,时间是不可逆的。”费影说完盯着姚丽看,三个人谁也不说话,他们的心里都清楚,已经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现在根本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就算真的是穿越也很有可能。 “但是……”过了很长时间费影又想到了什么,“如果我穿越了,后来怎么会又遇到你了?我遇到你的时候屋里仍然是黑夜。而且你的经历代表了什么?难道是死者死亡的全过程……”费影捂住了嘴,也许那真的就是死者死亡的整个经过,她被那个女鬼杀死,被截肢,然后赵刚回到家,和女鬼同床共枕,却以为那一直翻来覆去的女鬼是周倩,如果事情这么理下来,虽然骇人听闻,也算是有了一个来龙去脉。 她想到这些的同时陈靖洋也想到了,但是现在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他们为什么会经历这些?如果说她真的穿越去那个时间又穿越回来,身上不可能没有血迹。而且姚丽的遭遇更加离奇,假使她也穿越了,那她此时已经是一具被截肢的尸体了,而且最没办法解释的就是,他们两个经历的是不同的时间,一个是周倩死亡的时间,一个是周倩死后赵刚回家的时间,但是彼此却能碰见,所以说穿越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费影大脑飞速运转着,“那位大叔!”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开门进来的那位大叔分明对这房子非常了解,还说什么如果张妈妈听了他的话不要买这房子,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她的老师,也就是姚丽的外婆就姓张,他口中的张妈妈一定就是她,那位大叔一定知道些什么,“陈靖洋,我们回去,那位大叔一定知道些什么!” 陈靖洋看看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现在去拜访别人显然不合时宜,而且他也该去江度公园接外婆了,“明天是周末,明天我们再去吧,现在这个时间别人要吃饭的。” 费影看看表,也觉得现在过去不太好,反正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区别,明天就明天吧,她站起身来,“那我们先回学校去了。” “我送你们。” “不用了不顺道,你得去接你外婆呢吧?” “没关系,送了你们去接我外婆时间正好。” “那好。”费影也不再推辞,拉着姚丽的手往屋外走。 陈靖洋站在她们身后半晌也不动,费影和……姚丽……这两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感觉好怪…… “不是要送我们吗?”费影转过头去看他。 “恩,走吧。”陈靖洋连忙走出去。 吃过饭收拾了一下东西,费影今天没心情再看书,早早的就上床休息,她把两只手枕在脑后想着今天中午经历的那些怪异的事,始终找不到答案,直到姚丽抱着枕头咬着嘴唇来到费影的床边。 “怎么啦?”费影稍微往起坐了坐,问她。 看姚丽的表情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那楚楚可怜样子让费影心疼起来。 “我不敢自己睡……”姚丽紧紧抱着她那可爱的粉色枕头。 费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和我一起睡吗?” “恩……”姚丽点点头,在这昏暗中费影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 从上次寝室死了人之后除了她和姚丽,剩下的两个人已经不再在寝室住,学校新分配了几个胆大的学生过来,新室友和她们两人还不是十分熟络,此刻已经有人讶异的看过来,费影没理会,拉起自己的被子迎接姚丽,“哈哈,你胆子可真小,行啊,和我一起睡吧。” 她们两人从中学起就是同学了,还一起考上大学,关系一直很要好,姚丽每次遇到什么困难或者受了委屈就会抱着费影哭,两人好的像亲姐妹一样。上大学之后,费影学习狂的本性暴露了出来,姚丽却是个喜欢唱歌跳舞的女孩子,渐渐她身边的朋友多了起来,也就不再像从前那样有什么事都缠着费影了。 姚丽钻进被子,乖乖的躺在费影身边。 “早点睡吧,你也累了。”费影哄她睡觉。 “恩……”姚丽答应了,却不闭眼,寝室里还有人在看书,费影能看见姚丽睁大的眼睛。 “别再想了,没什么可怕的,我不是在这吗?我可是个法师。”费影贴在姚丽耳边轻轻的说。 “恩……”姚丽闭上眼睛,在被子里摸索到费影的手,轻轻握住。 一直到确定了姚丽已经睡着之后,费影才安心的闭上眼睛睡过去,好困,眼皮早就沉甸甸的,没几分钟她也进入了梦乡。 有咿咿呀呀的歌声…… 又不像是歌,更有点像是在唱戏…… 白衣法师正站在一家酒馆前,那唱曲儿的声音,正是从这酒馆里传出来的。 又是那个法师,又是关于他的梦境。费影像是站在梦中的酒馆门前,她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家很普通的小酒馆,朴素的木门,木质桌椅,客人三三两两吃肉喝酒,店小二忙着堂里堂外出出进进,大厅中央一个女子正在唱曲儿,声音咿咿呀呀,费影听不真切,更是听不懂。 法师走进酒馆,在窗边坐下,小二来了又去,端上一碗热汤面。 酒馆里的人有的气定神闲,有的行色匆匆,不一而足,但是无论是小二上前来询问,还是周围人的谈话,费影全都听不到,她耳中只有那女子的歌声。 周围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女子向费影的方向看了一眼,准确说应该是朝白衣法师的方向看了一眼。 天,那是一张绝色倾城的面孔,眼神明灭间便能令众生倾倒的面孔。 费影却不知为何,在看到这美貌如花般少女的同时心脏却砰砰直跳,像是担心,像是忧虑。 这女子着一身素色长袍,身段略显单薄却也凹凸有致,丝绸般柔亮的黑发挽在脑后,几缕青丝垂于耳畔,凝脂般的脸上一双传神的美目楚楚动人。 费影很自然的看向那白衣法师,法师却没有看向那女子,费影觉得很紧张,心脏跳的极快,她似乎预感到要出什么事,心脏紧紧纠结着。 女子一曲终了,回了后堂休息,那身穿白衣被称作清远的法师继续自顾吃着汤面,一直到碗内空空如也,他叫来小二付了钱,拿起什么东西往酒馆外走去。 很奇怪,费影看其他景物都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甚至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但是那白衣法师离她很近,她却怎么也看不清他,只见他往酒馆门外走过去,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东西。 白衣法师往外走,出了酒馆,上了街道。 “公子请留步。”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这是费影除了听到那唱曲儿之外听到的唯一一句话。 这声音她听到过。 白衣法师转过身看向女子。 费影的心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公子,您掉了东西。”女子又说,遂递上一块玉佩。 “不是我的。”法师没有接也没有推拒,他只是看着那女子。 费影虽然看不清楚那白衣法师,但是她却似乎很清楚的知道,那法师就是在看这个女子。 女子也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法师,手拿着玉佩不放下,似乎是看呆了。 “你的名字。”法师的声音再次传来,费影从心脏处传来的蚀骨疼痛也随着这句话更加剧烈。 “小女子……名叫珞瑶……” 12、调查 费影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没亮,姚丽握着她的手静静睡着,似乎睡的很香甜。她慢慢把手从姚丽手里抽出来,轻轻的掀起被子下床,生怕把姚丽弄醒。她端上脸盆拿起毛巾去洗漱间打了些凉水,随便抹了一把脸回到寝室,看看表,才刚刚5点。 5点,背单词的黄金时间。费影给自己找到了事做。 昨晚的梦境就像还在眼前一样,真实的好像她昨天晚上确实去了一家酒馆,真实的让人疲惫,还有那让她无法忍受的锥心疼痛。想摆脱掉这些不断干扰她的感受,费影拿起本英语书打开台灯开始用功。 什么都不要想,专心读书。 学习成绩能一直名列前茅除了天资聪颖之外,刻苦学习也是少不了的,而刻苦学习的必要条件就是一定要集中注意力,这一点上费影绝对不输别人,哪怕此时困扰她的问题诸多,她也能让自己不去想,静下心来好好念书,管他什么梦境,管他什么鬼怪,又不能帮她考第一名。一切靠边站,读书是正道。 费影把以上思想在心里巩固了一遍,开始用功。 寝室闹钟定在早上6点30分响,被闹钟叫醒的室友看到正在用功的费影都习以为常,她经常在别人起床前早早便坐在了书桌前,通常别人睡的时候她还在看书,别人起床的时候她仍在看书,不是听她自己说她晚上有睡觉,别人都会觉得她是读书读了一个通宵。 寝室的学生开始梳妆打扮,费影觉得很吵,收拾了一下课本准备去教室继续。 姚丽似乎没有要起床的意思,躺在费影床上侧着身子正睡的香甜。费影想起今天是周六,他们系没有安排课程,倒是她新的室友——临床专业的学生真辛苦,周六还要早起上课,既然没课也不需要叫醒姚丽了,她抱着书往教室走过去。 天空泛着鱼肚白,显得灰蒙蒙的,费影在林荫道上走着,不浪费路上的时间,安排着今天的行程。 现在到9点温习两门功课,9点打电话联系陈靖洋一起去那位大叔家,等他来的那段时间正好去叫姚丽起床然后吃饭。 一切都很顺利,10点不到的时候费影已经和陈靖洋来到了那个小区门口。姚丽说她害怕不敢来,费影也就没有再勉强她。 陈靖洋和费影直接去了这个小区的物业管理处,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正在看电视,就是昨天见到的那几个保安其中之一。 “我找昨天那位大叔,他在吗?”费影自认为女孩子比较好说话,抢在陈靖洋之前开了口。 “是你啊。你说孙大叔?他去亲戚家串门去了。”小保安瞥她一眼回答,眼睛继续盯着电视屏幕。 “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费影又问。 “这我哪知道啊,他又不会告诉我。你找孙大叔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我昨天有东西落在那屋子里了,我朋友的钥匙又弄丢了进不去,想找他帮忙开一下门。”费影编瞎话编的还挺顺溜。 “你还要进去啊。”小保安像是有些吃惊,“那屋子可邪门啦,我看要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别要了。” “有什么邪门的啊?”费影装作很吃惊的样子问。看这个小保安年纪还小很单纯的样子,说不定能从他这打听到什么,费影一边说一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原来你不知道啊,我就说嘛你们两个女孩子怎么敢跑进去。”小保安这下不再看电视了,他转过头来看着费影,表情十分八卦。 “我倒是知道那里死过人,不过那有什么啊。”费影故意说的不以为然,刺激小保安说下去。 “何止是死过一个人,以前也死过人呢。”小保安压低了声音,往费影坐着的方向挪了挪椅子,“那宅子啊,啧啧,怪异的很,我来这两年多了,可是那座楼的1层两年中就没住进去过人,死人的那户人家也是才搬进去没多久,哎呀呀,出了这样的事,以后更没有人敢在那住了。” 在这寸土寸金房子比金子还贵的年代,地段说起来还算不错的房子怎么可能一空就是两年,“你说那房子以前还死过人?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小保安又往费影跟前靠了靠,“说这房子刚盖起来住进人去,就出了事,那栋楼里一层的两户人家在一夜之间全死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保安,于是他停了下来。 “又在和人聊天!”进来的保安年长些,看来是个领导。 “没有,他们来找孙大叔的,正问我呢。”小保安连忙回答,又转头对费影说,“孙大叔不在,走亲戚去了。” “我们找他有急事,人不在的话,电话能不能告诉我们?”陈靖洋连忙接茬。 “这样吧,我帮你拨通他电话,你有什么事自己说吧。”年长些的保安打量着他们,昨天他并不在场,不认识他们两个。 费影心想他也够尽职的,电话还不随便告诉人,不过只要能联系上那个孙大叔就行了,谁打电话都一样,于是连连点头,“好的,那真是谢谢了。” 本来以为这次的探访会很顺利,谁知道孙大叔一得知是昨天进了那间屋子里的人来找他,见也不愿见,还放话说他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住,叫他们别再等了。 他越不肯见,费影就越觉得事有蹊跷,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费影和陈靖洋被年长些的保安连请带推送了出来,正在门口徘徊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展,这时候小保安换了身衣服走出来冲着小区大门外走过去,“我们先问问他。”陈靖洋朝那小保安的方向看看。 “等等。”等那小保安走出这小区一段距离陈靖洋才拉着费影拦住了他,“兄弟,我们可还没聊完呢,这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可真蹊跷。” 八卦啊八卦,华丽丽一张小报记者的脸。费影看着陈靖洋那张漂亮脸上疑惑兼好奇的表情感叹。 小保安看看他,“我刚下夜班累了,要回家睡觉呢。” “回家睡觉也得先吃顿饭啊。”陈靖洋环顾四周正好许多家饭店,于是挑了一家看起来比较气派的拉着小保安就往里走,“我这好奇心被你勾起来了,今天要是不听完这个故事,还真怕是睡不着觉。” “说那栋楼啊,真的是很蹊跷。”小保安喝了口茶边等着上菜边说,“刚才咱们说到哪了?说到那楼里的两户人家,啧啧……我也是听人说的,说4年多以前那楼里一层的两户人家在一夜之间全死了。” “两户人家?”费影疑惑。 “就是你们进去的那家和他的对门。 “我刚才就和你们说了啊,那一层都没人住,空了好些时候了。就因为刚搬进来的时候死了人,而且是一夜时间全死光了。” “当时那家里住着几口人?都是什么人?”陈靖阳问。 “听说一家是对新婚夫妻,一家是中年夫妇带着孩子和老人……”小保安停了一下,压低声音继续说,“据说之前的那两家,七口人全体被分尸,死的特别惨!” 费影皱眉,看来这事情很复杂,这时候她想到姚丽说的那个像是被烧焦的人,连忙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说是像被野兽咬死的,啧啧……你想想出了这事那房子谁还敢住?连着好长时间那栋楼的人都不在那住着,一层死过人的房子就更别说了,现在好不容易有胆大的敢住进去,又出了事,这绝对不是巧合,要是依我看,里边一定有什么邪门的东西……” 服务生开始上菜,陈靖洋好菜点了不少,他招呼着小保安,让他别客气动筷子吃饭。 “被野兽咬死?”费影觉得奇怪,要是按姚丽所说,这便不合情理,“怎么会呢?不该是被火烧死的吗?” “不是,是被咬死的,尸体都成一块一块的了,血肉模糊……”小保安说完,看看自己筷子正夹着的牛肉,顿觉没胃口,放下肉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嘴里。 这就怪了,费影也吃不进去,她倒不是因为听了血肉模糊的描述吃不进去,而是因为她出门前刚刚吃过东西,而且这事情越听越离奇,让她只想尽快追问下去查明真相。 “这次的事啊,和上次差不多,那家女主人也是被咬死的。”小保安神秘兮兮的说,“当时警察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听说那女主人死的惨啊,被分尸了,上半身还被悬在厕所排水管上,他们家里满地都是血,真是残忍……啧啧……真是残忍……” 费影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陈靖阳连忙帮她捡起来。 他说那女主人的上半身被吊在厕所排水管上,那不就是马桶上方吗,和她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虽然早猜测她看到的就是和案发现场相同的情形,但是听到别人亲口证实,费影还是觉得很震惊。 “那家男主人也疯了,要我说啊真不是他干的,以前又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要怪就怪他买了那房子,谁叫他买一闹鬼的房子,孙大叔劝他他还不信,啧啧……现在后悔也晚了吧……” 一直到吃完这顿饭坐到陈靖洋车上费影还在诧异,本来这事情她已经分析的差不多,她想死去的那几个人一定是死于火灾,所以姚丽才会看到那被烧焦的人影,但是他们看起来也是受害者,那到底凶手是谁呢? 13、与火有关的死亡 “这小区5年前建成,一共有9栋楼,9栋楼就是从东到西挨着建起来的,楼群非常整齐,3号楼是一梯两户的格局,赵刚家是3号楼1层A,对门就是一层B,这两间房子刚住进去没多久就死了7个人。”费影坐在陈靖洋旁边,像是说给陈靖洋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后来那屋子就空了将近4年时间,直到赵刚家搬进去A户才有了住家,但是装修好之后才住进去不到三个月,就又出了命案。这说明什么,说明根本就是那房子的一层有问题!” 红灯,陈靖洋停下车,扭头看看她,见她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于是没说话。 “赵刚说过,那屋子里放好的东西经常自己掉到地上,夜里还能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屋子外边的声音传得进来,屋里的声音却传不出去,照片中出现的人影,一切都很诡异,我觉得那是一间阴宅。” 绿灯了,陈靖洋开车继续往前走。 “我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所有的事全是鬼干的,那鬼就是姚丽看到的那个被烧焦的女鬼,她必然是和这地方有什么渊源,所以在那里盖了房子住进人之后开始害人,我们现在只要知道那里从前是不是有被烧死的人就能明白这一切了。” 陈靖洋左传,往费影学校的方向开过去。 “我说了半天,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费影一直是直视前方说这些话的,见陈靖洋不答理她,终于扭过头去询问。 “你在和我说吗?我以为你在自言自语。”陈靖洋满脸无辜。 “真是太残忍了,居然杀了8个人,可恶的鬼怪!” “费影。”陈靖洋叫她,话语中有点迟疑。 “怎么了?” “你的眼睛……怎么有蓝色的光?” “什么蓝色的光?” “现在没有了,刚才你的眼睛里居然发出了蓝色的光。” “我的眼睛怎么会发光,又不是灯泡,是反光吧?”费影觉得奇怪,她的眼睛怎么可能会发光的。 陈靖洋没有再说话继续开车,有没有看到那光他心里很清楚,虽然很淡但是他看的很真切,那蓝光一看就和普通的光芒不一样,那种蓝宝石一样的颜色,蓝的很深沉很诡异,不是任何一盏灯能发出来的。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就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许从出生就能看见吧,可是他不记得,总之从他记事起他就看得到那些东西了,但是善意的灵体和物质他却看不到。也就是说,刚才从身边这个女孩子眼里发出的那光,绝非向善的光。 很奇怪,见到她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这些时间的相处,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把面前这个清秀的女孩儿和“恶”联系在一起,但是那光又做何解释呢? “应该去调查一下那栋楼盖起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费影继续看着自己面前的挡风玻璃说,她这样的说话方式让陈靖阳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他说话,这让他无法回答。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他只好问一下。 “是啊,难道你都听不出来吗?”费影的话里明显带出这样的意味,她想说,陈靖洋,我充分怀疑你的智商。 “可是你一直在看着面前的挡风玻璃。” “我是在看挡风玻璃外面的路况和过往的车辆……”费影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痛楚,“我最好的朋友,白夕,他就是出车祸死的。” “对不起……”知道自己触到了她的痛处,陈靖洋觉得很抱歉。 “没什么,你奶奶还见过他,你其实……也算见过吧。他被我救活了,现在名叫莲,他去修行了,有时候会上来看我,前几天我还拜托他帮我去……”费影说到这吐吐舌头,她企图让莲去偷那个案子资料的事情可是不能让陈靖洋知道,“总之他就是很笨了,死了仍是那么笨,还自大的要命,真是受不了他。”费影想到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又能见到自己的好朋友,发自内心的高兴,从前那种丧友之痛也忘记了,不管他以何种形态存在,他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你和你那个朋友关系很好啊。”陈靖洋看她说起她那个朋友脸上难以掩饰的快乐,更坚定的相信她绝对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当然啦。”费影回答他,“又说起旁的事了,不许跑题,警察叔叔,这次请你查查那房子盖起来之前的情况,这个忙你一定会帮的吧?” “你这丫头怎么还记仇啊,放心吧,这次的事一定帮你查。” 等了陈靖洋三天,本来费影一直觉得自己的推理能力和判断力特强,既然之前那房子里死的人也是被害者,那就是说这房子盖起来之前一定发生过火灾,更有可能是纵火,有孤魂野鬼尸骨未寒,所以来危害人间,照理说只要把她的骸骨挖出来安顿好,这事也就该告一段落了。可惜三天后陈靖洋的答案让她的心凉了半截,陈靖洋说他仔细查过了,从改革开放以来这里就是住宅,虽然拆迁过两次,但是没有发生过火灾,陈靖洋紧随其后的一句话更是泼了她一身冷水,“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看整个小区都得闹鬼,怎么可能就这两户人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