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回到家,她转身举手招呼出租车,他在身后喊住她,对她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让你回去,不知道这次大方的放你走,是不是就要失去你,不要让我有这样的担忧和困惑吧”她冲他笑笑,“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相信我,你不是说我办事,你最放心吗?”他上前拥抱她,在她耳边说:“这之后,你是不是就要来了?我已经等了很久,我就要等到最后的结局了吗?”“嗯”微笑着,最后问她:“仙女,你到底来自哪个星球?你怎么能让我如此的不安?”她笑起来,在他额头上印上晚安的吻,“去梦里找答案吧,晚安”他温柔的眼睛闪了又闪,“晚安”坐上出租车,车速好像比平时快了许多,这条路变得异常的短。下了车,回了家,推开家门,入目的是林正道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棚,家里很安静,安静的背后是欲涌的狂潮吧,会不会把人都淹没了?听见开门声的人,慢慢坐起来,看着她走进来。肖恩菲看见他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他的样子让人心疼。去给他拿药箱子,拿出酒精和棉签,他用力把她手里的东西打散,“不用你假惺惺!”他吼着。她看他怒瞪的双眼,没有说一句话,蹲下身捡散落一地的东西,他忽的站起来,用力的踩地上的东西,泄愤的疯狂踩,肖恩菲低着头蹲在那,他大喊大叫的,把她的眼泪喊了下来,眼泪滴到地上,干了。踩累,喊累,发泄累的人倒到床上无声无息,肖恩菲起身去了卫生间,在那里呆了很久不愿出来,浑身无力,根本不想动一下。听见有人用力的擂门,她打开门,看见他头发凌乱的站在那,他伸手扯过她的衣领,把她拎出来,一直拎进屋里,紧紧的盯着她,“什么时候的事?嗯?”凶恶的口气,火山终于爆发了。她不做声,“说话!”用力的嘶吼,恨不得撕碎她。她抬眼看他,“你没有必要知道”“没必要?肖恩菲,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你给我说话!”“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你不会爱听的”“你知道我不会爱听,知道我会生气发火,你还偏要做是吗?是不是?你欺负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要叫了,你坐下,我给你倒点水,喝过之后,你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好吗?”他久久的不肯松手,她用力推开他,看他无力的跌进沙发里,慢慢的给他做新鲜的果汁,他就那么看着她,端给他最爱喝的果汁,他一口也没喝的放在了一边。问话来了,“说吧,都干了什么?”颓废的毫无希望。“没干什么”“那个王八蛋怎么回事?”又吼。“就像你看到的”“什么程度?”心下已经疼的毫无知觉。她抬起头,忽然笑了一下,又低下头看自己的指甲,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皱紧眉头,“为什么笑?”“我笑你,笑你….”他看着她,“为什么你笑的时候,我就是笑不出来,却只想哭”肖恩菲慢慢收起笑容,“对不起….”“我不要你道歉,为什么道歉,为什么?我不想听你道歉,我要你告诉我什么也没有干过,你心里只有我”他第一次这么明确的吐露心迹,要求少的却让人想流泪。肖恩菲看着眼前皱着眉一脸伤的人,稳稳自己的心绪,故作平静的说,“不要这样,这样不像一贯叱咤风云的林正道,我不希望你在这个屋子里任性发够脾气,出了门还是这个样子,就让我一个人见过这样的你吧,不要出门让人笑话你”她伸出胳膊,想拥抱一下他,可最后只是握握他的手。他垂下头,“是你把我变成这样”“我成了罪人吗?是我害了你吗?”紧紧握住他的大手,手背上的关节处破了皮,上面结着血枷,那曾是双有力而修长的温暖所在。“你是个罪人!我一直想把你判成终身监禁的死刑”牢牢握住她的手,把脸埋在她的手心里。把他的头搂进怀里,轻轻的抚摸拍拍,待了一会他才伸出手抱住她的腰,在她怀里问:“你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我是吧?”“嗯”“即使现在你要骗我,我也会相信”小声的在她怀里说。“我没骗你”“那我放心了”闭上眼睛。她捋顺他的头发,“我不是那个叫‘狼来了’的孩子”“你当然不是那个孩子,你是那只狼”把头枕到她大腿上,斜躺在沙发里,望着她的眼睛。她笑起来,比喻的如此恰当,让人心生凄凉。“你把我吃的一根骨头也没剩”把她的手放到唇边,吻吻,咬咬,揉揉。“那是你把自己喂到我嘴边的,不吃掉,我对不起你”一直望着她,默默无语的。“我累了,眼睛疼,我想睡觉”小声的嘟囔。“睡去吧,你太需要休息了”“一块来吧,被窝里没有你给捂着,太冷了”他站起来。“好,马上来”真的累了,很快入眠。黑暗中,摸到她的包,掏出手机,查看通话记录,短短的几天里,有个电话号码重复出现了十几次,拨了出去,对方很快接了电话,“喂?怎么了?”熟悉的都不用说起对方的名字就直接开口问。没有一句回话,挂断。电话被对方再次回拨回来,他按断通话,拒绝接听,最后拔了电池,扔到一旁。林正道坐在沙发里,好久。大约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有人敲门,肖恩菲从梦里醒来,打开灯,看见坐在沙发里的人,“是谁敲门?你去看看”“不用看了,让他敲去吧”一动不动。肖恩菲迅速穿上件衣服,下床要去开门,林正道抓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别开”“为什么不能开?”“不为什么”门还有人在敲,听见门外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说:“你去开吧,早晚要面对的”林正道看着她,“你不是说什么也没有做过吗?那他为什么要来?”“不是你叫他来的吗?”他挑挑眼,“好,我去开门”门开了,老板表情急切的走进来,“肖恩菲,怎么了?”林正道倚在门边,看着他们,“没事”“你二十分钟前拨过我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哦,是嘛,我没事,可能不小心碰到电话,让你这么晚跑一趟,真不好意思”“没事就好”“我送你出去”“好”林正道瞪着老板,老板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去,肖恩菲经过他身边时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他眼里的热量烤焦。送老板到了门口,老板问她:“要不要跟我一块儿走?”“不用了,别担心….”话音未落,有人冲过来,混战终于不可遏制的再次打响了。暗色的夜,混乱的响声,门被激烈的撞击,此起彼伏的叫声,终于在一声尖叫后两人住了手,回头看见坐在地上的肖恩菲,她泪流满面,起身回屋穿好衣服,拿上皮包,对在门口互瞪的两个男人说:“你们打吧,不要停下来,我要走了”经过林正道的身边,他伸手牢牢的抓住她,老板看着她说,“跟我走!”林正道瞪着肖恩菲,看见她用力挥挥手,试图挣脱他的钳制,“放手,林正道!”“不放”他眼睛发红的怒吼。她侧头看看他:“是想要我这只手吗?给了你是不是就可以走了?”林正道胸口起伏。她用另一只手打开包,从里面取出一个便携式小水果刀,朝手腕上划去,林正道一把抓住她拿刀的手,狠狠的看着她,“只要不跟他走,我立刻就松开”铁青的脸说。肖恩菲对老板说,“老大,我要自己处理我的问题。你不必担心,我一无所有,从头来过和继续下去,没有任何的分别,我不会得到什么,也不会失去什么,放心好了,你回家吧”“我要确认你安全无虞”“这还是个法制的社会,再有钱,犯了罪也要受到惩罚,你多虑了。我不会有事的,走吧”老板最后点头走了。歌曲: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齐秦(20)咪咪流浪记安静下来的屋子,无人入睡的深夜,灯火通明的一室,如何能捱到天明?肖恩菲坐到沙发上,看着站在门口的林正道,“你用我的电话打了他的电话,你趁我睡觉的时候查了我的手机通话记录,是吗?”林正道走进来,她看看身边,“坐下说吧,我累了,不想抬着脖子仰着脸跟你说话,今晚我不想对任何人客气”林正道坐下,和她并排,看见她倚进沙发,她语调平稳的说:“我们之间一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这可能有根深蒂固的原因,说白了,你觉得我能请你帮忙学习如何□,你担心我也会跟别人提出同样的要求”她笑笑:“没有很好的基础,上层建筑自然很难屹立不倒,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林正道看见她闭闭眼睛,一句话幽幽的从她的口中吐出:“分手吧”很久没有人说话,林正道看着快要睡过去的人,“你休想跟我分手,你说的不算!”她睁开眼,“怎样你才会同意?”“我他妈的为什么要同意?你是为了那个人吗?他给了你什么?什么是我没有的?”横眉竖眼的叫。“你觉得我需要什么?”他紧紧盯着她,“没有人可以叫我分手,你永远都逃不出我手心,肖恩菲,你死了这条心吧”她摇摇头,“我知道你本事大,我没有这个实力和你抗衡,但你不要忘了,你不让我好过,我也同样可以不让你好过,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说你的条件吧”直截了当的问。“请你放了我,我想要自由”“绝无可能”“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一定要跟那个人?”她点点头,林正道暴怒,吼声阵阵,家里转瞬变成一片狼藉,她就坐在沙发里沉默,发泄够的人跑到沙发边质问,“你凭什么分手?就是分手,也轮不到你来说!你是谁?啊?”“那我让给你说”“我不说!”上前抓住她的衣领,看见她冷若冰霜的脸,一把推开她,“你要怎么样啊?啊?你说吧”“不要叫了,你已经闹了不短的时间了,现在该停下来了”“你凭什么管我?你想管我吗?你该死的和别人一块算计我,你觉得我会任由你们算计吗?可能吗?”“我要睡了,天快亮了”“睡吧,睡去吧,只要你能睡着”躺下,还是可以睡过去的,她太需要休息了。一觉醒来,看看表,已经过九点了,那个本该出现在四季的人还在旁边躺着,知道他不可能是睡的。起身,洗漱,做早饭。“起来,上班”她催在床上不动的人,她推推他,他翻了个身,继续躺着,她转身要走,听见身后的声音,他起来了。看见桌上的刚做好的早饭,他洗了脸坐下来,她给他拿来药盒子,给他脸上的伤处理好,粘上创可贴,他看她做每件事,就像以前一样。递给他一碗小米粥,他低头喝,她坐在对面,无话的早饭。坐他的车去四季,相安无事到晚上,回家,如以前一样。老板的电话再次打来,接起来,老板只有一个请求,要她搬家,她说现在已经跟林正道谈过了,她想过渡一下再离开,老板说:“你的迟疑,会造成很多麻烦”“我会尽量避免,现在林正道的状态很不好,他好转了,我立刻离开”“要快”“知道”晚归的人,变成木偶的人,只会独自看电视。那日坐在会议室里开会,林正道看什么都不顺眼,见谁骂谁,大家噤若寒蝉。由于连续几日的缺觉,肖恩菲刚坐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最后还是闭上。“什么叫可能是这样的?这是报表还是你家的手纸,说改就改?我花钱请你来就是让你跟我说‘可能’的吗?…一群废物,笨蛋!”话音刚落,被叫声吓醒的人,头失重的撞了面前的桌子,咚的一声,然后迅速站起来,“到”,看见大家人忍不住的笑,他们笑还有人睡糊涂了以为叫‘笨蛋’就是在叫她,太可笑了。大家笑够了,渐渐安静下来,注意到站在桌边的林正道脸色阴暗到极点,他皱着眉看低着头的肖恩菲,他没有感到一点可笑的地方,良久,他说:“散会”肖恩菲经过他的身边,感觉他用余光看着她,她快走不动路了。打算离开了,收拾了所有的东西,想想又放回原处,只带了换洗的衣服,其余都留下,只有一个包,就放在柜子里。睡到半夜,电话响了,打开一看,是陈明俊,接起来,“喂”“是肖恩菲吗?”“陈总,你有事找我?”“是不是跟林正道吵架了?他心情看起来不怎么样,出来坐坐,就把酒当水喝,现在醉了还在喝,你过来,把他捡回去吧”“你可以送他回家”“要是我能把他从这弄走,我还用找你吗?”“他不肯走?”“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过来一趟吧。”打车去了那个酒店,走进包间,看见有人还坐在包间里喝酒,她走进去问:“林正道是在这吗?”陈明俊走过来,“嗯,在那”看见在桌边倒酒的人,她上前把住酒瓶,他抬起眼来,“这么慢”“我打车来的”“坐下,陪我喝一会”“不要再喝了,你喝了多少?”看见他有点喝高的样子,“不太多,你要是早点来,我就可以少喝点”说着有人回头看看她,冲她说,“把他带回去吧,他来了就喝,好像吃错药似的”“看样,你还是没喝够,也没喝醉,不然不会让人找我来给你收拾残局,继续喝吧”她转身要走,他伸手一把拉住她,她没有再动一下,别人都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她不想他在朋友面前丢面子。他慢慢松了手,站起来,拿上衣服,拉着她走了,一出饭店,他就头晕的呕吐起来,蹲在路边,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很是狼狈,看见他的失态,她蹲下来问,“好点没?”他抬起眼,没有说话,眼睛在月光下亮闪闪。她从包里掏出纸给他擦擦身上的脏东西,把他衣服穿好,他还坐在地上,她站起来,他伸手拉住她的手,无语的看着她,“站起来,回家吧”扶他起身,他搭着她的肩膀站起来,然后将她带入怀中,紧紧的拥抱着,她没敢动一下,他呆了一会说:“回家”伸手打车,扶他坐进车,一路上他都不做声。到了他的家,一进家门,他就冲到厕所里继续吐,她给他端来温水,他脸色苍白的喝了几口,就倚着墙边坐到地上,闭了闭眼睛,肖恩菲看见他很难受的样子。帮他脱了外衣,然后拿来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脸,擦手,看着她给他擦,她蹲在他旁边,“不知道醉了很难受吗?”“知道”“那为什么还喝?”他不做声了,她把杯子递到他嘴边,他喝了一口,突然听见他说话,“喝醉了,你就会来”她停下擦拭的手,抬头看见他沉默的目光,就好像要流出眼泪的小男孩,她也坐下来,在他对面,他又闭了闭眼睛,“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她没有说话,一会儿,他又吐起来,吐完后还倚在那,“如果你不来,我可能会醉死”“以前也喝过这么多吗?”“喝过”“那你怎么办的?”“没怎么办,吐完了就睡,不过这次是因为你,所以我不能一个人遭罪,我得叫上你才行”“你终于达到目的了”“去我的屋把床头柜抽屉里的解酒药拿来”“好”吃过药,吐得没什么可吐了,她扶他去床上,他倒到床上,看见她要关门离开,立刻坐起身来:“你上哪儿?”“回去”“你不能走,我要人照顾”“你已经不醉了,好好睡一觉吧,不然你明早会很难受”“你走了,我更难受”她看他的样子,还是没有走掉,“你像个酒桶一样,浑身酒味”说完,见他下床,去了卫生间,一头水的回来,原来他去洗澡了,她接过他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发,就像以前一样。躺到床里,身后的人紧紧将她拉入怀中,把头抵着她的,手伸来,脱去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喝醉酒的人,脑袋交给了酒精,身体交给了下半身。上班的时间,总是很快,又一个夜晚来临,又一个清晨来临,是要走到尽头了吗?肖恩菲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匆忙回家,带上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小包。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电话,从来都是噩耗的代言人,它以措手不及而著称。发现人失踪,已经过了整整一天,暴跳如雷,没人知道那个人去了哪里。陈明俊来到林正道的办公室,“肖恩菲,来过电话了,说要提前支取她的工资”“马上告诉她,想要工资就亲自来四季拿”“她说让刘欣代领”“刘欣在哪?”“我刚找过她,她说肖恩菲只是告诉她帮忙代领工资,别的什么也没说”立刻拨打肖恩菲的电话,一直不接。“你打,她不接我的电话”林正道焦急的说。很快拨通,“是肖恩菲吗?”“是”“我是陈明俊,我刚才跟财务部说了,同意你提前支取工资,但你必须来四季一趟”“我委托刘欣给我代领”“那不行,你必须自己亲自来一趟,不然不能给你”“我真的有事急着要用钱,你可以帮我一下吗?”“这恐怕不行,你来了,工资立即给你”“我要是不去,是不是就不可以领?”“是的”“是林正道的意思吗?”陈明俊看了眼一旁的林正道,“这是财务制度”“好,我明白了”电话挂断,从此再也没有打通过。回去肖恩菲的住处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里的钥匙,就去房东那拿,房东说这把钥匙是肖恩菲刚给她的,肖恩菲做的这样周到。开了门,一切如故,等到半夜,没人回来,等了又一夜依旧没人,这样等了一个月,两个月,没有一点消息。找到死对头,林正道上前问:“肖恩菲在你那?”“没有”“她去了哪里?”“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有妇之夫?”“很清楚,怎么了?”“你让一个人背上了第三者的罪名”“她从来就不是,如果我知道你会把她弄丢,我绝不会让她留在你这个粗心人的身边”“真不知道她的去向?”“我比你还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半年过去了,杳无音讯。生活还要继续,工作还在继续,忙碌依旧,只是人倦了,心冷淡了,不愿回家,不愿吃饭,不愿午夜前睡觉。一个夏日的午后,一个电话来了,带来了良久没有人叫的名字,“林总,我是刘欣,有人让我还给你钱”。“什么钱?”“房租”“房租?谁?”已猜到了那个人。“肖恩菲”“什么时候的事?”“今天一早,她打来的电话,已经将钱打入我的账户”“电话是多少?”“是个手机号”再打过去没人接了。唯一的线索也断了,刘欣在一个清晨又一次给他打来电话,“昨天,肖恩菲又来电话了,她问起你,我说你挺好的,她的声音好像不太好,让人担心,她没说几句就挂了,她在电话里说起顾小叶,我想她会不会在顾小叶那”“顾小叶在哪?”“我跟她不熟,不过我想去他们学校可能查到她家的地址,应该就可以找到她了”“好,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咱俩一块儿去学校”“好,我在白云东路的家乐福门口等你吧,你大约多久来?”“半个小时”“好的”刘欣等了半个多小时,没见人来,又等了一会,电话响了,“你好,你是在半小时前给林正道打过电话吗?”“是的”“现在请你立刻到中心医院来”“发生了什么事?”“林正道出了车祸,请立即联系他的家人,现在他需要做手术,病人已经昏迷”“啊?”“请抓紧时间”慌慌张张的电话都掉到地上,赶到医院,更加震惊,整整一走廊的人,林正道已进入手术室,手术还在进行中。现在想见林正道一面已经很难了,刘欣能做的就是找到肖恩菲,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可终究是毫无收获。正犯愁之际,肖恩菲再次来了电话。刘欣听出她的声音:“肖恩菲吧,你能告诉我你在哪吗?我找了你好几天”“你有什么事吗?”“请你无论如何马上回北京来,出事了”停顿一下问,“出了什么事?谁出事了?”“林正道,出车祸了,在来找我问关于你的事的路上”“严重吗?”“一直昏迷,不知道有没有醒来”“在哪个医院?”“中心医院,你会回来吗?”“我,可能…”“肖恩菲,不要拒绝了,林正道都这样了,你难道不能来看看他吗?”“我答应了人不再见他”“信守这样的承诺难道比守护一个人的命还重要吗?肖恩菲,这不像你,你不该是这样无情的”“我有些困难,有点麻烦”“那就克服困难来吧,你必须来,一定得来。林正道曾说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他都一直等着,我相信他的话。他不是说话不注意的人,他说的话,对于四季所有的人来说就是法律,就是制度,毋庸质疑。他的影响力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活好坏,希望你看在曾是四季员工的份上,一定来一趟,可以吗?”“好吧,我尽量”两天以后,肖恩菲电话又一次打来,“肖恩菲,你来了吗?”“刚到,正在火车站,现在赶往医院,我们在医院门口见吧”“好”再次见到那个人,刘欣走上前,“你总算回来了”冲肖恩菲感谢的笑笑。“你还好吗?”“还好,你瘦了”人瘦了,眼神疲惫。“半年里,经历坎坷,不瘦都不行”一言蔽之,个中滋味,无人能体会。“好像很复杂”“还好,林正道在哪里?”“住院部,八楼,821房间”“走吧”上了楼,可是并不能轻易见到他,门外有不少人都是来探望的,她们站在人群中,是唯一没有带来花和礼物的人。“看样不容易进去”肖恩菲说。刘欣看看她,“谁进不去,你也得进去”说完去敲那扇门,有人出来阻拦,不是别人,正是陈明俊。他看见门边的肖恩菲,愣了一下。“肖恩菲,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进去吧”门拉开,她走进去,别的人又都给关门外去了,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门里异常安静,床里面躺着一个睡着的人,头上有纱布,腿上有石膏,一旁坐着他的家人,听见有人进门,他们回头看,他的母亲迅速站起身:“谁让你进来的?”声音高起来,“出去!”床上的人被吵醒,睁开眼睛,看见往外走的人背影,睁大眼睛马上试图坐起来,但起不来,他大叫:“肖恩菲!”熟悉的声音掺着一丝沙哑,她站住回头,看见床上人的急切表情,微微的点点头,转身要走,他叫起来,“别走,快,拦住她”然后掀起被子要下床,用力过猛,一下掉到地上,大家忙去扶他,一下乱起来。他着急的推开别人的手,“都不要扶我!去拦她!”大声的说。“请你别走”这次走过来一个女士,她伸手拦住肖恩菲,看着她,然后又重复一遍。“请别走,留下来”肖恩菲冲她说:“我已经看过他了,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我不适合呆在这,我一来,这里马上就乱了”“别走!”这次说话的人是被扶入床上的人,他没有外人的帮助走不了路,他对她的离去无能为力,只有坐在床上恳求的喊着。她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他又说:“留下来,只要一会儿。”声音沙哑,难过的像秋风吹过树林。肖恩菲要拉开门,那个女士马上推上门,“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可我知道自己的弟弟,他从不轻易求人,他肯这样求你,希望你能为他留下来”肖恩菲叹口气,包掉到地上,林正道的姐姐给她捡起来,拉她去了床边。慢慢走近他,他一直注视着她,然后听见林正道说:“你们都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她说。”门再次关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你走近点儿,站那么远干嘛?你扔了我一年,现在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有多狠心!”她没有动,他伸手来拉她,她听见自己的心掉了个角,它疼的哭了。她眨眨眼,阻止泛滥的液体聚集,他捧住她的脸,仔细的看着,“终于回来了,回来了!我摸到你才是真的感觉到你,你怎么又瘦了?你让我想的总也睡不着觉,知道吗?”任由眼泪流成一条小溪,“你扔了我一次,不许你再扔第二次,我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善罢甘休的让你消失在人海里。”用手指牢牢按住她的眼泪,液体又绕过他的手指继续流淌。“你走的那个晚上,我没有睡觉,一连几天都不睡,我怕我听不见门响”“不要说了”擦干净眼泪,挣脱他的手。又紧紧的抓住她,“我怕我现在不说,你就溜走,再也不会回来”他就那样看着她,没有再说话。一会,情绪稳定下来,“你哪受伤了?”“头和腿”“严重吗?”“头还行,腿好像严重点儿”“还要住多久的院?”“不知道,你来床边坐着,我这样坐,很累,我想靠着你”她坐到床边,他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身体倚着她,“别走了。我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不骂你,不欺负你了,不随便怀疑你,我全都改…”“你最好把我也戒掉吧”“这辈子恐怕做不到”“你的家人会反对你”“没有人真的可以反对我拥有自己的幸福”她叹口气,他说:“我离开幸福太久了,你要全都补给我,你得陪着我。”他躺倒她腿上,抬起脸看她神情黯然。躺在那里,他开始埋怨,低声的,像个爱翻小肠儿的小孩,“我一直都吃不好饭,你不在,他们天天给我吃油多又辣的东西,他们做的海鲜里没有大海的味道,全都是蚝油的味儿。煮饭婆,你给我做吧,我饿了,都饿了一年了”“我不喜欢你说这么多煽情的话”摇摇欲坠的眼泪在眼眶中徘徊。“是你逼的!我们认识多久了?三年,还是四年?或者是五年?”“我都毕业三年了”“你上大三的时候我们认识的,就是过暑假的那个夏天,那时我就喜欢注意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个样子,可我早已不是原来的我了”“你不是饿了吗?要我给你做点吃的吗?”“现在不用急着做,我还可以忍一会儿”“怎么撞车的?”“思想开了个小差儿,就撞上了,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刘欣说你是为了我的消息而开车出门的”“嗯,我不记得太多了”说着闭上眼睛,“我又累了”她扶他躺好,给他盖上被子,看他渐渐入睡,睡觉还是皱着眉,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她走出他病房的门,看见他的家人都坐在门口,她说:“他睡了”然后就走了。歌曲: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黄品源(21)旧房子新发现浅浅的睡眠,半个小时就醒,身边的人早已没了,他失神的看着窗外,没有再闹脾气,只剩静静的等待。此时的他就像个断了翅膀的飞鸟,在笼中静静的养伤,无暇顾及飞翔。往日匆忙,不觉得时间缓慢,那时的时间是一个个会议一个个车来车往,现在的时间却是那样的迟缓,从来没有发现过的超低速运转,让人难耐。那个人再次消失,带走他的微笑。一直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一天,两天,三天…她又来了,跟她一道来的还有食物,黄黄的小米粥,绿绿的小菜,红红的柿子,还有她的拿手私房菜—小鸡炖蘑菇,他坐起身来吃,吃得满头大汗。递给她钥匙,“回去住吧,厨房落了一层灰,你去收拾收拾”“我自己租了个房子”“别租了,住我那吧,用不着客气”她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我喜欢自己住”“我想给你买个房子”抬头看着她的脸说,想让她安定下来,在他身边安定,她租房子,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消失了一样,不够踏实,不够安心。“不用”他慢慢放下碗,不做声了。她说:“你还吃吗?“你能天天做吗?”“恐怕不行,我要上班”“去哪?乔建平的公司?”“不”“四季还能请你来工作吗?”“不行”“还要走吗?”“嗯”“为什么不说‘不’了?”他把盖在腿上的被子扔到一边,又扔了枕头,生气的看着她。“因为我做不到”沉默,谁也不开口说话了。暗暗生气,却不敢轻易发作,坐在床里良久,问:“下次来看我是什么时候?”看见他隐忍的目光,刻意让声音平和,没有波动。“说不好”实话实说。“不要让我等太久”平板的声音,翻身躺下,闭上眼睛,把被盖过头。“尽量”该走了。等啊等,等到秋天快来了,秋姑娘的手像个扇子摇下好多的叶子。林正道已经出了院回家修养,不过他还没有停下工作,他每天坐车去四季,晚上,要肖恩菲来接他才肯回家。由于他的腿脚不灵便,所以要拄着拐杖,他的父母要他回家住,方便照顾他,他却要坚持回自己那儿住,僵持不下,最后他母亲问道:“是不是肖恩菲来这里住了,你就肯回来住?”林正道点点头,林母生气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这么依靠别人?”“我一直都依赖她,是你不知道。现在对我说那些没用,去说服肖恩菲吧”最后肖恩菲接他去他父母那里,看见桌上吃不多的肖恩菲,他问:“怎么吃那么少,是不是不合胃口?”“没有,我吃饱了”小声说。看见母亲不悦的目光,林正道说:“不喜欢在家吃,以后咱们就吃完饭再回来”“你当家里是个旅馆吗?”母亲的声音高起来。“妈,能不能不要干涉我的事?我知道该干什么,不用你告诉我”“这是你该对你妈的态度吗?”林父说话了。肖恩菲在桌下按按他的手,林正道没作声,吃完饭,就拉着肖恩菲,要回自己的住处,林母叫住他,不可避免的一场战争打响了。“妈,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也请你不要打肖恩菲的主意,你已经做过一次,不要再做第二次,你做的事,我并不是不知道”“林正道,你什么意思?嗯?为了个她那样的人,你要跟我翻脸吗?”“她是怎样的人?你真的了解吗?你不了解,而我了解。现在不是她赖着不肯走,是我不能让她走。我不能忍受她的再次离去,妈,你不用枉费心机了,我不可能再让她离开我一步。你们可以把我姐嫁给你们中意的人,你们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你们凭什么在她可以做自己的主的时候,还要强行替她做主?也许她可以选择忍受,可我不会像她那样,我不接受你们任何所谓的善意安排,我是成年人,我有我的生活,你们最好不要干预”“林正道,现在你爸还是一家之主,你还在他的名下,你没资格说这话。肖恩菲我早就见过,不是我逼她离开,是她已经有意要离开,我们只是殊途同归,不了解情况的人是你,你问过她是要跟你永远在一起吗?我对她没有做过什么,我们只是在某些方面达成了一致意见而已。林正道,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倔强,从不肯接受别人的安排,总是很叛逆,你认为我们都欠你的,是,我们把你放在奶奶家很多年,我们没有尽到父母的义务,但你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吗?这么多年都不肯回家来住?”“我不是对你们把我扔到奶奶那置之不理而耿耿于怀,我是对你们的冷血感到反感,奶奶最后要求你们来看看她,你们也不肯,是繁忙的工作让你们那么冷淡吗?真的没有时间吗?一个老人最后日子里的盼望还是以失望而告终,是我站在她的床边送她走最后的一段路,那时你们都在哪里?….所以也请你们不要要求我听从你们的安排,更不要要求我回家来和你们其乐融融,那是不可能的”说完就转身往外走,“林正道,我告诉你,我们不会接受肖恩菲”“随便”“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如果我知道肖恩菲因此有一根毫毛受伤,我也不会客气”“你知不知道她还和乔建平来往?我怎么能忍受她给你带绿帽子?她会让林家蒙羞,让你成为个笑话。”“我知道,我还知道是你有意撮合他们俩,妈,你看你不是就怕我带不了绿帽子吗?”“林正道,你太天真了,我请人帮忙调查过他们俩,并不是我有意撮合,是他们早就在一起,只是你不知道,你知道肖恩菲在失踪的这一年里干什么了吗?”“干什么了?”林正道转身问道。“你回去好好问问她吧”“说吧,既然你知道,我没必要去问她”“去年年底,她做了流产,快两个月的孩子,算算时间,应该是她离开你之后有的,不是你的孩子,那会是谁的?”林正道咬咬牙,“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参与”“我根本就不想管,只是我看你那样信任她,依赖她,我替你不值”“值不值,我知道就好,别人的看法,不重要”“那好,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干吧,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什么要求?”“不管你在外面如何的折腾我都可以不管,但若想娶进门,你必须过我和你爸这关,肖恩菲,我们不会接受,你看着办吧”林正道走了,看见坐在车里等待的肖恩菲,小小的脸孔,在那里张望着,他走过去,“今晚,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说完冲司机说:“送她回家”周六清晨,早早醒来,她没有从被窝里出来,躺在那里,盘算时间,该去看看妈妈了,一年了,妈妈是不是想念自己的女儿了。起身梳洗,拎上包,去火车站。电话里,有人问她去了哪?她说去看看妈妈,那人也要来,“别来了,你腿还没好”“我应该去看看,好久没去你家了”“他们都挺好的,你忙你的吧”“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吧”“不多呆几天?”“不了”“好,你回来给我电话”“嗯”晚上,回去家里,冷锅冷灶,没有一点兴趣吃饭,躺在沙发上,消磨整个夜晚。一夜的噩梦连连,浑身的疲倦,早上醒来,又感冒发烧的病了。想去那个人怀里找到委屈的理由,她却不在。他拨了电话,“到哪了?”“快下车了”“下车就直接来我这吧,我又病了”“你怎么了?”“发烧”“有没有吃药?”“没有,懒得找,你来找吧”“那去医院吧,打点滴”“你回来再说”电话挂了,肖恩菲给他的母亲打电话。等她赶到他的家,看见一屋子的人,卧室床里躺着脸色暗哑的人,“怎么没去医院?”她问道。他母亲一脸的生气“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人也来了,你该去医院了吧?”看见肖恩菲进来,他冲她说,“给我倒杯水,我渴”递给他水,“去医院看看,还是在家里吃点药?”“你看着办吧”“我给你妈打的电话,你怎么不上医院?整了一屋子的人,你想让所有的人都骂我吗?”他抬起头,“我没让他们来,我只叫你回来找药给我”“起来,下次不要这么耍大牌,现在去医院!”他看着她没有做声。“快点!“说着动手扯他的被子。林正道的母亲站在门口看着,只见林正道坐在床上看肖恩菲给他叠起被子。“穿上衣服,看什么看!”“我有点冷”她拿来衣服。“烧成这样还等着,我不回来,你就不会自己去医院啊?”“你不带我去,我就不去”林正道母亲看见儿子少有的表情不由的笑了。“林正道,你再闹脾气,别怪我不给你好脸色,快点!”“好了,你少叨叨,给我找双新袜子去”“自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