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为小人,后为君-16

昨天魏一刚走出家门,冷风一吹,清醒不少。魏一心想,毕竟苏释和自己是有过去的两个人,凑一块儿惜别总是让人误会的。邹将君要吃醋也是人之常情。但对邹将君的暴力又恨得牙痒痒。转念一想,恨又能如何呢,他始终是自己老公,难不成一道婚书又离了?魏一坐在小区花坛最隐蔽的地方哭了一阵,便默默的又回到了家。那时邹将君刚走,两人恰好错过。  邹将君一夜未归,魏一一夜未眠,辗转反侧,心里竟很不是滋味,又恨他,又想他。  魏一在心里默默将那种感觉掂量掂量,一个声音告诉自己,那就是爱吧!  魏一想,我爱上眼前站立的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见魏一愣愣盯着自己,邹将君心虚不已,轻咳一声,走上前,支支吾吾问道:“小猪,昨天……是不是,弄疼你了。”  魏一就哭了。  魏一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邹将君,眼泪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邹将君一小时之内见了两个女孩哭,但后者是多么无暇纯净,那泪是多么让人窝心。  “小猪,过来。”邹将君坐到床边,展开手臂。  魏一犹豫片刻,从被子里钻出来,抿了抿嘴,带着淡淡的羞涩,果然扑到他怀里,闻着邹将君身上的薄荷清香,心里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哽咽着声儿,嗔怪:“老公,你怎么才回来!我一直在等你!”  魏一很少这么喊他,魏一平时都是连名带姓的叫,非常不客气。为此邹将君没少抗议过,但魏一很执着,他也拿她没办法。所以现在她唤了声老公,邹将君的心都酥了一半,将她抱在怀里,把她的的发揉得很乱,又亲了亲她的眼角,说:“这不是回来了吗。”  魏一从邹将君怀里抬起小脸,眨巴着明亮的眼睛问:“吃饭了吗?”  邹将君没想到魏一会这么问。  若是魏一质问一句“昨夜去哪了?”,他或许会心虚会恼羞成怒,但她问“吃饭了吗”。邹将君将魏一抱在怀里,紧了紧,说不出话来。心里很感动,很愧疚,很汗颜,很无地自容。  魏一大概就是邹将君命中的克星,温吞愚笨,却总能在懵懵懂懂间,治得他苦不堪言。  此刻,邹将君第一次有了夫妻忠贞的意识,第一次感到家庭负责感的沉重。  那是股从心底油然腾升的快乐,那是屡在心田婉转延绵的蒲草如丝般的无限柔情。  邹将君哑着嗓子说,还没吃。  魏一立即跳下床,简单洗漱后,就帮邹将君做早饭去了。  邹将君盯着魏一忙碌起来的小身影,怅然思忖:若时光可以倒流,他宁肯跟魏一争吵之后,哪也不去,就在家里,静静的,等她回来。那样便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从那以后的一个多月里,邹将君和魏一都再没争吵过,过了一番举案齐眉夫唱妇随的正常夫妻生活。只要不吵架,两人便郎情妾意,情意绵绵。  再后来,小七怀孕了。  魏一和小七依旧走得很近。魏一发现小七有些变化。  魏一是个反应迟钝,神经大条的女人。若是一般细微的变化,她肯定也瞧不出来。但小七的改变连迟钝如魏一都感觉到了,可见此变化之巨大。  小七近来性子极不稳定,时而怅然呆滞时而暗自窃喜。很是神神叨叨,魏一将月月当年跟纬热恋那会儿的情景搬抬出来,一比较,发现很对得上号。  小七不仅性子变古怪了,连胃口也变叼了,一会儿想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真递到她手里又不稀罕了。魏一摸着她的肚子,半开玩笑:“你看你,都吃胖一圈了!”  小七怔了怔,脸色有些苍白,问:“你看出我长胖了吗?”  魏一抚着下颌,围着小七走了几圈,认真说:“因为你高嘛,你不说我还没看出来,现在仔细一看,是长胖了些,不过也很好看!”  小七就不说话了,又发起呆来。过了会儿,小七拉着魏一的手,神秘兮兮的说:“姐,我当你是我亲姐,我……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发誓,绝对要替我保密!特别是要瞒住我妈和我弟!”  魏一见小七表情凝重,一张秀美的脸神色苍白,就凛然道:“啥事,你说吧。”  然后“我怀孕了”这四个字就从小七那鲜红的小嘴滑出。  魏一惊愕极了,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她呆了半晌,才愣愣的问,孩子他爹是谁。  小七紧闭了嘴,打死不肯说,并坚持要将孩子生下来。魏一劝说了半天,小七的决心非常坚定,誓言旦旦的称要是孩子没了她宁可去死。  魏一无奈,只得每天悉心照顾她。  小七胎位有些下移,魏一就替她去医院抓中药。小七坚持要把药钱给魏一,魏一不肯收,小七痛苦的说:“收下吧,我心里才好过一些,我不想再亏欠你分毫了。”  小七此刻痛苦得有些奇怪,但魏一反应温吞,也没多在意。  但小七将浑身上下翻遍了,也就几十块钱,于是从钱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说:“那就刷卡吧。”  魏一接过卡,随意瞟了眼,一愣,再翻过来,在持卡人签名处仔细看了几眼。  小七见她这样的神情,十分恐慌,只觉得如芒刺背。  魏一研究半晌,果然拿着卡迟疑的对小七说:“这个卡……这个卡好像是邹将君的啊!你看,”她指了那三个张牙舞爪的字迹,“持卡人签名这儿,还是我写的字!我记得当时很无聊,就将邹将君的卡全翻出来,帮他写了名字!唔,我的字很独特,错不了。但邹将君的卡怎么在你这儿?”魏一将银行卡反复研究,嘴里自言自语着。  小七吓得直哆嗦,强作镇定,期期艾艾:“那个……那是因为……”  “我知道了!”魏一猛的盯着小七的脸。  “什什……么?知道什么?”  “小七,没想到你穷成这样了……”魏一万分悲伤的搂住小七的肩,轻拍她的背,“你居然能向邹将君那个丧心病狂的人开口借钱,你肯定是生活拮据到极致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好失职啊!”然后望着头顶的吊灯深深自责一番。  小七想得很天真,小七想将孩子偷偷生下来。她此时最害怕的就是被母亲知道。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湿鞋的河边。小七的母亲毕竟是产过八胎的过来人,生育一事就像她的主要职业,小七未经世事,怀孕之事哪能真瞒得了母亲。到第二个月中旬,小七就害得很厉害,极度想吃酸辣食物。小七母亲虽是腿脚不便,眼力却没退化,精明得很,一眼便瞧出闺女这是有了身孕。  小七母亲相当气愤,在屋里转了几个圈,狠狠念叨了几句家门不幸后,指了女儿鼻子骂:“你……你说!你肚子里是谁的种!”  小七泪眼汪汪,坐在沙发上,死活不吭声。  “好哇,还护着他!背时砍脑壳的女娃子啊!你晓不晓得这是多大的事?你说!是不是那个邹将君的!”小七母亲将拐杖杵得山响。  小七仍旧不说话,这便算是默认了。  小七母亲又将矛头指向邹将君,说他看着衣冠楚楚一个人,实际上人模狗样。她骂了一会儿,气儿消了些,仔细询问女儿:“你有了崽的事,邹将君知道吗?”  小七心里害怕,立即滚下泪来,摇了摇头。  小七母亲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气又噌噌往头上冒,咬着牙骂女儿:“你这个砍脑壳的女娃子!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凭什么舒坦了就不管了?这婚是现在结还是明年结,婚礼是在B市办还是回我们老家办,他总得有个明白交代啊!”  小七在听到结婚二字上,就吓得一个激灵,哭出声来:“妈,您不要说了!孩子是我自己要生的,邹将君根本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他!就让我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吧!我求您了妈妈!”  “你!”小七母亲气节,举起拐杖就要打,想到女儿如今是个两个人,终究忍了下来,气喘呼呼的大口出气。她缓了一会儿,说:“你马上给邹将君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他。不然,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用上医院打掉了,我直接一棒子下来,连同你这个不要脸的女娃子一起出脱了!”  小七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拨了邹将君电话。拨了好几次邹才接起,刚说到怀孕二字,他只在电话里冷冷说了句:“打掉。”便将电话挂了。  “他挂了。”小七小声说。  “你……你找的好男人!我,我老太婆真是要被你气死!咳……咳……”小七母亲气得捂住胸膛,喘不过气来,小七吓得赶紧上前,轻拍母亲的背,帮母亲顺气。  小七母亲盯着女儿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重重叹了口气:“你呀!太年轻,太不了解男人!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长得又水灵,你急着上人家的床干啥呀!现在肚子大了,丢不丢人?妈也不是贪钱之人,不是非得让他摆多少桌,但总得讲个理儿!现在娃都有了,这婚不能不接吧!他这样连面也不露一个算什么事儿?他想怎样?不认账?不认他的种?是不是看我们是乡下人就好欺负!”小七母亲说到这里,又激动起来,握着小七的手,恶狠狠的说:“小七儿不怕,明天带妈去他单位那儿,咱们找他领导去!”  邹将君是罗太宗集团的董事长,上头哪还有领导。  小七欲哭无泪,但母亲的坚持,让她左右为难。  小七母亲见女儿这副没出息的样,一肚子火,放了狠话:“你要是明天不带我去找他,我我……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去跟你死鬼老爹说说,他女儿在城里头是怎样的丢人现眼!”  罗太宗总公司,魏一带小七去过,她还认得路。  小七无奈,只得带着母亲去了。      2011 4 28    作者有话要说:唔……骂吧骂吧,我已经很淡定了~~那啥,今天评论过50的话,双更。大家周末愉快!6464、大闹罗太宗 ...  须知小七母是个农妇。农妇虽然天性淳朴,但蛮横起来,却是相当不懂规矩,丝毫不讲道理。小七母走路颤颤巍巍,拉了小七进了公司大堂,将手中拐棍随地一丢,大屁股就地一坐,扯开嗓子就吆喝起来,“我们要见当官的!我们要见领导!叫邹将君的领导下来评理。今天见不到领导,我老太婆就睡这儿了!”  小七吓得赶紧拦住母亲:“妈,您这是干嘛啊!”  小七母低声说:“你懂啥,这叫下马威!不然他们城里人还以为我们好欺负!”  自从出过保安拦了董事长老婆的猫就被开除的事后,后来之人都做得很谨慎,那小保安不过二十出头,忒没见过大场面,见这对老少弱妇,直呼着董事长大名就在这撒泼耍混,怕又是与董事长挂钩的谁人,一时没了主意,上前不痛不痒的劝几句“地上凉,您起来说话吧”也就束手无策了,只急得原地打转儿。  前台小姐无奈的走上前,说您要找的人不在。  这也是真话,邹将君那时的确不在公司。  小七母见前台年轻,根本不理睬,依旧坐在大堂正门口,顺便时不时的对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照一照自己的仪容。  前台小姐见状,也颇震惊,丝毫不敢耽误,脸忙通知了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是个中年男子,很快携了几人赶过来,见小七母着架势,倒吸一口冷气,忙上前拉老妪的衣袖,嘴上劝道:“大妈,您这是干嘛呢!先起来去休息区坐着,有话好好说呀!”  小七母见一个颇威严的中年男子领了众人来,将他上下打量,见其长得干干净净,衣着打扮严谨不苟,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的嚷:“你是不是领导!你是不是领导?领导哇,您是不知道哇,你们公司的邹将君,他忒不是个人哇!他把我闺女肚子搞大了,现在躲起来不见人影了!领导,你可得为我们孤儿寡母的做主!孩子她爹走得早,她下面还有个弟弟要读书……这日子可怎么过哟!领导,你可别护短,将那挨千刀的邹将君揪出来,好好批评批评!给我女儿一个说法呀!”  大堂经理吓得脸色惨白,暗忖谁能把老虎屁股上拔毛的本事练就得如此神通,敢去揪邹将君出来批评。  但见老妪坐在地上,浑浊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满是期待,似见到了包青天。于是清了清嗓子,和颜悦色道:“老人家,您是不是搞错了?您说的人就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是我们大家的领导,就是我也不敢直呼他的全名。现在他真的不在公司,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先回去,邹董事长回来了,我亲自去向他请示。”  老妪听得懵懵懂懂,瞪着眼将此话在肚子里过了一番。  众人见老妪总算安静下来,都松了口气。岂料下一秒,老妪冷不丁往冰冷的大理石上一仰,竟直挺挺躺在地上,双腿乱蹬:“哎呀!不活了!大城市里官官相护!官官相护啊!当官的欺负我们乡下孤儿寡母,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青天大老爷!你们!”老妪猛的瞪了大堂经理,咬牙说道,“今天不交出邹将君,我就上□告你们去!我要让毛|主席给个说法,我闺女肚子里头的孩子,到底该姓啥!”  毛|主席要知道自己仙逝几十年后,还有民众心心念念着要找自己,大概也会欣慰不已。  众人第一次见到如此蛮不讲理的老妪,都感到束手无策。只得望向老妪身边的小七,见她亭亭玉立,显是个明事理的人。于是大堂经理只得上前求助于小七:“小姐,你看你母亲,这……叫公司客户见了,这这……快将你母亲扶起来吧!邹董今天真的不在,我们也只是替别人打工的,请别让我们为难了。”  小七顿时尴尬万分,却拗不过母亲,怯怯的蹲□,带着哭腔说道:“妈,我们回去吧!叫人看笑话了!”  老妪浑浊的双眼一瞪,竟也有几分威严,厉声道:“不给个说法,除非抬了老太婆的尸身出去!”  一句话说得阴森森,瘆人得很。  大堂经理无奈,只得给邹将君的秘书小张去电话,得到的回应,竟是邹将君冰冷的口谕,就三个字“看着办。”  大堂经理将这三字细细斟酌半晌,也摸不透董事长的意思。是该公还是私,软得还是硬得……皆摸不准。又见小七长得眉目如画,确实有几分姿色。邹董为人风流是众所周知,与小七有几次露水因缘也不是没有可能。经理瞅了瞅小七平坦的小腹,没准那儿已有罗太宗的小太子了,若是怠慢了纰漏了,自己也担不起那责任。  如此思索一番后,连忙笑着上前去搀扶老妪:“老人家,老人家!您先别急,要不我给您安排个房间,您和令嫒先休息休息,您折腾得,令嫒有了身孕,身子娇贵,那可不能跟着您一同折腾!先去房间里,喝点热果珍,吃些东西。您看好不好?”  小七母听着这话尽管顺耳,却有诓哄的嫌疑,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缓声说道:“是不是想将老太婆骗了出去,你们好关上大门?就不让老太婆进了?”  大堂经理吓得直摆手:“我可没有关上大门的权力!”  老妪思索片刻,自行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大堂休息区的沙发走去,嘴里仍旧大声说道:“房间就不用了。我们就坐这儿等着!那啥,你刚才说的热果……果子啥……给我们来点,再来两碗鸡蛋炒饭,多放大葱啊!早上走得急,现在还真饿了。”  “对不起,这里不可以吃东西……”前台就要上前解释。被大堂经理拦了下来,偷偷对她摆手。然后经理转过身,笑容可掬对小七母说,“好,您先稍等。”  不过多会儿,整个公司大堂都是油炒大葱味。  等不到邹将君,老妪带着女儿,果然在这里住下了。虽说二人时常遭人白眼,但好吃好喝供着,啥事不用做,暖气呼呼带着香,真皮沙发躺着也舒坦,就连厕所都金碧辉煌,洒得喷香。老妪住得还挺悠哉。  过了两天两夜,终于等到了邹将君。  邹将君绝不是怕了她俩,便故意躲着,他那两天实在很忙,抽不开身。  第三天邹将君大步走进公司时,早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他带着小张直径就要往电梯走。  老妪眼尖,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气势磅礴走进来,定眼一看,不是邹将君是谁。她从沙发上一蹭而起,杵了拐杖就追上前,死死拽住邹将君的衣袖,扯开嗓门嚎道:“好你个姓邹的!总算让我老太婆逮着了!你躲啊,有本事你再躲啊!”  邹将君浓眉大皱,没想到小七母女会还在这里。他转身冷声问大堂经理:“这是怎么回事?”  大堂经理期期艾艾,将老妪在此等候两天的事模糊说了。  小七母憋屈了好几天的话,终于得以见天日,一时激动,堆在喉咙里打转:“好你个姓邹的!嗯!好你个姓邹的!可算逮到你了……”  邹将君拍了拍被老妪抓扯出痕迹的西装,面无表情的对经理说:“带她们到我办公室去。”便率先走在前面。  老妪追在身后,嘴里叨念着:“也好也好!找个僻静的地方,咱们说个清楚!家丑不可外扬嘛,老太婆也还知道这个理儿。只要你说清楚这婚啥时候办,一切都好说,老太婆本就是个讲道理的人,你跟我讲道理,我也跟你和和气气……”  邹将君回身瞪了她一眼,厉声喝道:“住嘴!”  老妪本是息事宁人皆大欢喜的一番话,却被邹将君冷言冷语堵了回来,当即怒火冲天,就要撒泼,小七拉住她,说:“妈,这儿人多,你给邹大哥留些面子!”  老妪心中琢磨,邹将君是这些人的领导,又是自己将来的女婿,自是不能折了面子。于是将那口怨气生生咽了回去,在电梯里倒是安分。  到了办公室,邹将君将众人遣了出去,只留自己和小七母女三人。  豪华气派的办公室震得小七母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她东摸西瞅,暗忖自己这个女婿也忒有钱了点。等她反应过来自己此番目的时,邹将君已经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冷眼瞧着自己。  邹将君翻开一本文件,低下头看起来,嘴上随意的说:“你们开个价吧。”  老妪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开什么价?”  邹将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语气相当不耐:“你们也闹了几天了,爽快点。快点开个价,将孩子打掉。我邹将君也不是不负责的人。拿了钱带小七回老家去,从此不准再踏进B市一步。”  老妪六十开外,又一身的病,脑筋自是转得慢了些,将邹将君的话在肚子里回味好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敢情他将女儿肚子搞大了,却不准备与女儿结婚,妄想打发几个臭钱,就让女儿打掉孩子息事宁人!?  老妪气得发抖,用拐杖指着邹将君,厉声道:“姓邹的,你……你忒不是个人哇!我女儿清清白白的身子,如今怀了你的种,你以为给几个臭钱就打发了?你们这些有钱人,无耻!呸!”说到最后,她愤怒的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邹将君站了起来,神色颇为傲慢,撑着桌沿,居高临下盯着小七母:“你们在这里守了两天,不就是想讹钱吗?要多少尽管开口,别抹不开情面,我相信,你们开的价还不至于让姓邹的为难。”  “你……你……”老妪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小七吓得直哭,扑上去替母亲顺气,口里喊:“妈妈,算了!我们走吧!”  老妪回身一耳光,啪一声使劲打在女儿白净的脸上。小七踉跄几步,脸上顿时出现四根指印。  老妪厉声训斥:“我真没你这么个女儿!女孩儿家的清白,是钱能买得了的?那会断送你一辈子的幸福!你一个好好的闺女,人还没嫁,肚子先大了起来,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家?要钱有啥用!”老妪转身盯着邹将君,恶狠狠的道:“你究竟娶不娶我女儿?”  邹将君正埋头填写支票,写好后,抬了头,将手头的纸张往桌前一丢,淡淡的说:“这是五百万。我马上安排医院,让小七住进去,孩子一定得打掉。”  “你……你……你这个恶棍!”老妪说着,突然扑上前,举起手中的拐杖就向邹将君头上抡去,邹将君这回早有防备,一手挡了下来,又考虑到反推力可能将老妪推倒,于是拉着拐杖另一端,等力道稳定了才轻轻抽手,走开几步,离老妪远了些。  “姓邹的,你到底娶不娶我女儿?”老妪没有轻易善罢甘休。  “我已经仁至义尽。她肚里的孩子还指不定就是我的,哪那么巧,一次就怀上了?”邹将君笑,好看的薄唇竟带着浓郁的讥讽,然后他按下电话,“小张,送客。”  “你……你这个畜生!”老妪气愤不过,又向邹将君挥棒打去。  邹将君本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但他的内心,实则是恐惧到极点的,他最怕的就是事情闹大了,被魏一知晓。他怕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弱点,于是一直装作满不在乎的神色,价格也开得极高,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压下这桩事。但他万没想到,老妪狮子大开口,跟自己索要的竟不是金额,而是婚姻!他越发的焦急,自控力已经到了极限,胸中的怒火不受控制的熊熊燃烧起来。见老妪又要挥棍打人,他拦下拐杖的手想也不想的顺势往前带了一下。老妪年迈,立即站立不稳扑倒在桌沿,头发散开来,凌乱的喷在面上,狼狈极了。  小七惊叫一声妈。  “你敢打人?”老妪转过头不敢置信的抬头怒视邹将君。  邹将君轻蔑的冷笑一声,说道:“做白日梦奢望嫁入豪门的女人我见多了,多少千金小姐跪在我脚下求着嫁进邹家?就凭你们?小七,别怪我太坦白,你自己告诉你母亲,你配吗?”  老妪的一生,大半辈子是农民。尽管贫疾一辈子,却从没被人当众这般羞辱过。此刻整个人被邹将君嘲讽得懵了,面无表情有半晌没有接话。那时她站在窗户边,五十层高的地方。  那天是阴天,风很大,冷风刮进,吹得她头发蓬乱,她怒目圆睁的面孔面目狰狞。  缓了一会儿,老妪仰天咬牙说道,“恶霸当道!仗势欺人!老太婆到阎王那儿去,这个公道必须要讨了!”老妪说了这两句话后,竟纵身从窗户跳了下去,行动之快。邹将君和小七始料未及,扑上前时,为时已晚,邹将君只拉到老妪一片衣袖,布料扯断,就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五十层高空,直直坠下。她要去见毛|主席,这也不失为一个近道。  小七大喊一声:“妈妈呀——”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2011 4 29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过50,双更。6565、无事不登三宝殿 ...  老妪从罗太宗总公司大楼坠楼身亡,此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在全国反响巨大,各媒体争先报道,罗太宗极力封锁,一概回绝,拒绝透漏任何信息。  一时间,猜测纷纷,谣言四起。有人说老妪是上前讨要工资的农民工,讨要不得,便愤然自杀;有人声称亲眼看见老妪携着女儿上前讨公道,定是罗太宗里的谁惹了风流债……  罗太宗年轻的董事长邹将君的大名频频曝光,社会各界人士纷纷对其进行指责。  此事闹得很大,即便魏一两耳不闻窗外事,即便魏一不是第一时间得知此事,但毕竟还是知道了。那是中午吃饭时,月月指着电脑上一则新闻,对魏一说:“这个……罗太宗总公司,好像是邹将君那里吧?”魏一凑近一看,醒目的版块上,偌大的几个黑体字矗立在眼前《六旬老太神秘坠楼于罗太宗当场身亡,意外?他杀?》一口饭毫无意识的全吐了出来。  只要出了人命,那就不是小事。  魏一很着急,颤抖着手给立即就给邹将君打电话,却无人接听。她来不及多想,放下饭盒就往邹将君公司跑去。见到公司几位管事,大家对此事都推说不知内情,只说的确有位老妪跳楼自杀。魏一如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的四处打听邹将君的下落,前台小姐见她满脸大汗,模样仓皇,便于心不忍,对她说了实情:邹董去派出所做笔录了。  魏一得到消息,又马不停蹄赶到派出所。负责人说已核实死者为自杀,邹将君做完笔录,于中午时就走了。  傍晚六点,晚霞殷殷,魏一游荡在街头,心神不定,像片幽魂。  之后的一周,都没有邹将君的消息。他就像突然凭空消失,且去得毫无声息。邹将君家里,魏一也硬着头皮去了,管事的人都不在,下人们倒是乖觉,依旧将别墅里里外外拾掇得十分清爽。  魏一能想到的地儿,都找遍了,但是哪里有邹将君一丝踪迹。  接连几日魏一一直没回学校,白天她到外面漫无目的寻,晚上就回到她和邹将君的家里,默默的等。邹将君的手机始终没有开启过。魏一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邹将君的下落。  有时魏一会惊恐的假设,是不是他出什么事儿了?若不是这样,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凭白无故说不见就不见了?魏一闭上眼,他的音容笑貌,他的霸道温柔,他的一言一行,在这个家的角角落落似还寻得着踪迹。但睁开眼,又仅是静得吓人的空屋。  过了几日,魏一也听到一些风声,传言邹将君对良家少女始乱终弃,逼得少女的花甲老母跳楼身亡。魏一也震惊过,但在内心深处,她怎么也不愿相信。她忍耐着焦急着担心着惧怕着,她高强度的强逼自己不要去相信外面四起的谣言,她甚至一个人放声唱歌,迫使脑袋不去胡思乱想。她一定要等到邹将君,问个明白,听他亲口说出,才能定夺。  一星期过去了,依旧没有邹将君一丝消息。  魏一开始恢复上课,人带去了,魂却不知丢了哪。学生也时有在议论此事,魏一草木皆兵,若见了三五成群围一块儿论事的,就认定她们在说罗太宗,就立即避得远远的,同时拼命忍住委屈的泪。  魏一答应过邹将君,若将房子借小七住了,她就不住学校寝室,跟他住在家里。如今她还遵守着这个约定,每天下午放学后都回那个清冷的屋。以前她都由邹将君专车接送,就算邹将君忙得没时间,也会派人来接。魏一只需站在学校大门,自有豪车代步。如今一个人,挤公交大巴,刚开始不很习惯,久了也能熟门熟路,知道哪路车在哪个站停,哪路车走的路线较为堵车,哪个路线较为近。  只是一个人来来去去,不胜凄凉。  如此,又过了一星期。  昨日出了些太阳丝儿,今儿又是阴沉沉,云层很厚,没有风。  虽说已是二月,春还未来得及初露头角,就又被扼杀在冬末之中。天还寒着,却再没人替她暖被窝,每天夜里总是手脚冰凉着入睡,再手脚冰凉着起床。  魏一已经大四上学期了,她估摸着该去找公司实习了,同年级的很多同学都已进了前景不错的公司,有模有样的成为社会一份子。而自己还在这儿悲春伤秋,实在没有出息。于是她洗了把脸,换了身干练的衣服,就出了门。在外跑了一整天,好几家公司招聘的职位马马虎虎,也将魏一的简历留了下来,作为待定。回家路上,她顺手在路边菜摊上买了两把小白菜和一块豆腐,一斤青椒,割了些瘦肉,两条巴掌大的鲫鱼。晚上回到家,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厨房,片刻后,炊烟袅袅,一顿晚饭三色一汤,两副碗筷一摆,也很像模像样。  魏一用筷子将鲫鱼的鱼刺一根根挑出来,挑得十分精细,唯恐留下半截小刺儿,卡到人喉咙。然后再把理好刺的鱼肉,放到另一副空碗里。以前她就是这么为邹将君理鱼刺的。  邹将君很爱吃鱼,但是他粗枝大叶的,没耐心理刺。他只要觉着嘴里的鱼肉有星末点刺儿,他都会将整口鱼肉吐出来。所以他吃的鱼,都是魏一将刺一根根挑净了的,他只需要大口大口的放心下咽就好。  如今邹将君不在,这项精细活儿魏一却似做顺了手,依旧把整条鱼理好,放到他的碗里。然后她才开始木讷的吃自己的饭。  魏一嚼着嚼着,觉得脸上有些凉意,顺手一抹,湿了一掌。吸了吸鼻涕,去卫生间洗了脸,再出来时门铃就响了。  魏一神经一绷,下一秒神情顿时放出了光彩,她三两步跨到门口,大力将门打开,“老公你怎么……”话未喊完,已经看清问口站着的人。  来人是魏一怎么也意想不到的,来人竟是魏一小半年不见的姐姐,魏谪仙。  大概魏一的反应早在魏谪仙意料之中,所以这时见到妹妹的那张脸由欣喜若狂到失望至极,也毫不意外,自顾往屋内走。  魏谪仙穿着浅灰色风衣,戴了顶同色系的帽子,围白色围巾,显得人格外帅气,冷艳。  魏谪仙走到餐厅,见到灯亮着,照在色泽明亮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挺温暖。她解下围巾,咧开嘴,皮笑肉不笑,说:“妹妹兴致还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一定躲被子里哭得死去活来呢!”  魏谪仙进门时带了一股非常凌厉的寒风,魏一关上门。默不作声的回到餐桌上,继续吃饭。  魏谪仙的目光落在了另一副空碗筷上,晃了会儿神,便笑得清脆悦耳:“哟,谁说咱姐妹不亲来着!咱们还是有些心灵感应的嘛!瞧今儿个,我还没说我会来呢,妹妹就自动将我的碗筷都准备上了。连鱼都帮我把刺儿理好了!”说罢,一双眼角上扬的妙目就直直盯着魏一。  魏一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没接茬,也不看魏谪仙一眼,慢吞吞夹起菜咽了一口饭。  “怎么了?我瞧着,妹妹脸色不大好啊,难不成这些不是为我准备的?那多了副碗筷,是做什么的?”魏谪仙凑近一些,要把魏一那难过的表情尽收眼底。  魏一连吃了两碗饭,又为自己盛了一碗汤,动作虽不大潇洒,却是算得上神态自若。轻轻吹了吹汤面的油星,喝了一口,发出的细微的声响在空旷的屋子里更显清晰。  魏一这才抬了头,随意问魏谪仙:“姐,吃过饭了吗?”  魏谪仙涵养也是极好,被妹妹怠慢也不生气,笑嘻嘻撑着下巴,说:“刚刚才和将君吃过了。”  魏一听了那两个字,端碗的手一抖,热汤洒了些在手上,很烫人,她却没作声响。  魏一知道魏谪仙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她今日找上门来,肯定有事要说。魏一只需静静的等她说便是。  魏一又开始喝汤,心思却不似刚才的镇定了,神色恍惚起来。  魏谪仙见魏一竟如此沉着,倒是一愣,等了半天不见魏一追问,只好又自顾说:“这半个月,我陪着将君去了趟湖南,累死我了。湖南那边的辣椒真是辣啊,好在将君体贴,还算是一趟不错的旅游吧。对了,那件事儿……妹妹想必也知道了吧。”  “嗯?”魏一只觉得眼前一花,定了定,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问,跟邹将君那个严峻的人呆得久了,言行心性上自是学得些冷酷的皮毛,如今用来唬魏谪仙,恰到好处。  “妹妹果真不知道哇?啧啧,说起来,是有些……唉,连我都同情你了。”魏谪仙摇了头,眉头轻锁,看魏一的眼光却含着讥笑。  魏一用筷子在汤里戳着一块乳白色的没吃完的豆腐,将它戳出许多洞来。面上默不作声。  “就是邹将君和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那事儿嘛!”魏谪仙缓缓的说,直直盯着魏一的反应,看她能稳到几时。  魏一仍旧没说话,手上力道过大,筷子直径戳到陶瓷碗低端,发出清脆的声响,汤也溅出来几滴。  “我今儿来,就是劝劝妹妹的。凡是要想开些。男人嘛,特别是邹将君那样的男人,权势在握,他不去招点腥,那才有了鬼了!嫁给这样的男人总是会吃些哑巴亏的!看你怎么想了,有些人天生聪明,睁只眼闭只眼事也就过去了,有些人性子刚烈些,妄想挣个鱼死网破的。其实,胳膊哪拧得过大腿。就算男人不去招惹女人,有些不要脸的狐狸精也会主动去朝他吐丝儿的,”魏谪仙说到这儿,瞟了瞟魏一,见她眼里有些潋滟波动,心中暗喜,继续道,“像以前我和将君在一块儿时,还不是狐狸精一个接一个的上来缠他……哦,妹妹,我当然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些地位下贱的狐狸精。那些狐狸精啊,没一个要脸的,身份下贱不说,偏巧自己还没个自知之明,也不看看,邹将君这样的贵主,是她高攀得起的么!再说到那个私生子的事儿,天底下,那些卑贱的私生子多了去了,你要是挨个与她们置气,那还不气死你自己?像我,对私生子早就见怪不怪了,把心看开,心静如水,这些事儿啊,藏在心里久了也就淡了。”魏谪仙洋洋洒洒说下来,自觉口渴,去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喝。  魏一已把筷子放了下来,她努力控制着手不要发抖,双肩也十分无力,只盼魏谪仙快点离开。  魏谪仙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一一,这些话虽是邹将君要我来劝你的,但其实吧,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你要是看不开,就放了他,要是不介意,便大度些,只当做不知情。说到底,我们总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姐妹,虽说感情清淡些,那总比跟那个洗脚妹好啊!总不能帮着一个洗脚城的狐狸精,害了自己亲妹妹,你说是不?”  魏一在听到洗脚妹三字时,猛的抬了头,目光炯炯盯着魏谪仙,急声问:“什么洗脚妹?”  “妹妹果然还蒙在鼓里呢!怀了将君孩子的那个女人,以前就是洗脚城里的小妹儿!自持长得高挑白净,看中了将军的人才,便去勾引将君。我猜想啊,大概将君原本对她也有些心猿意马,呵呵,男人的这些劣根性我们今天姑且就不讨论了。再说邹将君和那洗脚妹儿,两人一来二去,便勾搭上了,如今孩子都有了。只是瞒着你这个正室老婆,我的傻妹妹!”  魏一大脑里在听见洗脚妹三字后,就再听不进任何措词,呆若木鸡,大脑里如被千钧雷霆轰鸣。过了好半晌她才有了知觉,愣愣的转过眼,盯着魏谪仙问:“那个洗脚妹,叫什么,你知不知道?”  这问题魏谪仙倒真没去关注,托腮回想了半天,说:“好像……叫个,什么小七……还是小奇的,我也没注意……”  魏谪仙的话还没说完,魏一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涌了去,她眼前一黑,差点歪倒,撑着桌子上起来,呆若木鸡一般傻了一会儿,突然捂着耳朵尖叫一声,快速向门外冲了出去。魏一下了楼跌跌撞撞冲进一辆出租车。  “美女,去哪?”  魏一觉得胸膛堵得厉害,呼吸都不顺畅了。愣了好半天,突然急促的吐出小七家的地址,“师傅,快快!”  司机以为遇到了生孩子之类的大事,把车开得虎虎生风。车直奔小七家。      2011 4 29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吗?宝妻有废话:小说都是源于生活的。生活的时候,我们要像对待一场戏,有笑看人生的洒脱;读小说的时候,我们却要像对待生活那样认真,反复站在多人角度去设想。因为作者写文的时候,往往只站在一个人的角度,而那个角度,并不都是真理。我希望大家有点耐心,看下去!你们看文途中的各种心情和反应,我都接受我都很欣慰。只是别说弃文不看这样的话,对我来说,那不是威胁,是遗憾。一拜~~留言过50,双更。6666、跟我回美国吧 ...  魏一上了辆出租车往小七家赶去。  下了出租车,她浑浑噩噩的爬上楼。  小七本在做饭,见魏一神色慌乱的冲了进来,吓得手上的铁锅砰然落地,好半天才唯唯的喊了声:“姐。”她果然神情萎靡,左手手臂上戴了道黑纱,屋里墙上,小七母亲那张黑白照,威严而肃立,直直盯着来者。  魏一退后两步,面无人色:死的果然是小七的母亲!  魏一双唇发紫,不敢置信的直往后退,颤抖着手指指着小七喊:“住嘴!你住嘴!你不要喊我姐!千万别再叫我姐!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是谁的!”  小七垂头,不响。  “你说啊!”魏一突然上前,扶住小七的肩,先深深的吸气,又狠狠的吐气,她迫使小七看着自己眼睛,一字一顿的问,“是不是邹将君的?”  小七吓得浑身发抖,瞪大眼仓皇的看着魏一。霎时,豆大的泪水唰唰往下掉,她嘴里喃喃着姐对不起,姐对不起。始终不曾说过别的话。  这表情,就是默认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魏一混沌的脑子就设想过千百种小七的反应。或求饶、或认错、或死不承认、或安抚自己、更甚者,根本就是个误会!自己对她那么好,把她当亲姐妹一般照料。  但是现在,小七凄楚的承认了。尽管她神情痛苦,但是魏一还是从她的眼中,读出一股坚定的初为人母的喜悦。  “你不是人!”魏一咬牙说出,她突然扬起手,狠狠的给了小七一耳光,打在她白净的腮帮上,清脆而果断的响声回荡在空灵的屋内,十分凄厉。  小七脸被打偏向一边,脚下却纹丝不动。在魏一看来她是多么骄傲多么倔强的矗立着,这更激起了魏一的怒火,她突然顺手抓起身边一张椅子就要往小七身上砸去。  魏一这个女孩,胆小懦弱而善良。从不主动挑起事端,吵架都不会,更别提打人。但那天,她举起椅子对准小七的时候,她是真的想杀了她。  但是下一秒,她放下了椅子。  因为她看见小七的手,发着抖,尽力护着的地方,她眼泪滚滚而下,掉落至上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一条小生命了,尽管还看不出,但它已经鲜活的存在着,就像当年自己在母亲怀里一样。一个孩子既然到来,谁也不能剥夺它在世的生存的权力,无论它是光明正大身下来就能上户口的小孩,还是偷偷摸摸在阴暗处背地里出生的私生子。  魏一垂下肩,她再也不能看她一眼,多看一眼她怕自己会失控将她们杀掉。  魏一无力的说了句:“你怎么做得出?你怎么狠心呢……亏我当初那样对你!”说完,她捂面转身跑出了门去。  她来去匆匆,撞倒了花瓶,碰歪了茶几。只留了呆若木鸡的小七,落着泪,护着肚子,慢慢收拾着满屋残局。  魏一跑到大街上,才发现有一只鞋在奔跑途中掉了,也没心思回头去找,只是痴痴往前走。来往路人见这个女人目光呆滞,泪流满面,像个充满悲情故事的弃儿,都纷纷侧目。但世间百态,层出不穷,大家似都看惯了这一幕,心里只道,又是哪对小年轻,轻易说了分手,女方心理承受能力低下,这便跑到街上装疯卖傻来了。  魏一走到街心,突然失心疯一般,仰天大笑,似要将肚腹的怨气统统吐尽,方才善罢甘休。周边的人都当她癫狂了,很是畏惧。带着孩子的母亲纷纷护着幼子,退让几步。  魏一狂笑了一阵,才感到呼吸顺畅一些,却已是浑身无力,就地一坐,软倒在街头。  魏一并没昏厥过去,她只是很累,倒地上休息。围观的群众却不知情,吓坏了,纷纷拨打了急救中心。一位好心民警上前欲搀扶,魏一大受惊吓,惶惶然盯着民警,随即又是一声大叫,一跳而起,在一片混乱中,弓着腰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学校,不想回,魏一心中的苦,寝室三姐妹肯定不能了解,她们只会唧唧喳喳问得魏一火上浇油。小七,不想见,那是魏一心头的一根倒刺。家,不能进,说不准魏谪仙还在那守株待兔,等着嘲笑她这个狐狸精和私生子。那她能去哪里,天下之大,却无一砖一瓦是属于她魏一。只有一处地方,曾几何时,那里写了她的名,那里环境优雅,那里小区内植物很茂盛。  魏一跌跌撞撞,不知不觉,鬼使神差,竟走到春城小区。  C栋,26-1.  大门紧闭,魏一扫了扫门上厚重的灰尘,坐在门前,一些往事,如湖面层层涟漪,纵横凌乱,浮过她的脑海,那些美好的过往,如今像针,像刀,伤得她体无完肤。  楼道灯光幽暗,铁窗外,乌云压顶,一轮浊月何时清明。  泪水不请自来,淋湿了围巾,冰凉。四下无人,魏一抱着双腿,缩了缩脖子,先是殷殷的哭,哭到后来,越发克制不住,索性放开嗓子,号啕大哭起来,尽情的发泄心中的悲愤。  苏释还在电梯里,就隐约听到那阵熟悉的哭腔。  世界上,奇妙之事千奇百态,唯缘份一词妙不可言。苏释上次回国好几个月也不敢再走进春城小区,这座让他充满快乐回忆的地方。此次,刚下飞机,却似乎冥冥之中有种冲动,拉着他一定要回到春城小区看一看,当年丫头用过那些东西,都拾掇得如何,顺便还想在这里静住几日,鼓足勇气,感怀一番当年。  所以苏释就提着行李回来了,早一时太早,晚一时嫌晚。偏巧赶上了魏一伤心欲绝时,鬼使神差坐在门口痛哭。  苏释听那声音就觉得像魏一,胸口一紧,冲出电梯,手上的行李箱应声倒地。  当时幕入眼前的情景,魏一坐在寒风中,双手抱膝,光着一只脚,冷得瑟瑟发抖,将头埋在双腿中狠狠的哭……那情景,苏释一辈子都难以从心中抹去。兴许当他老到已是生命的最后弥留,当他想要用最后一丝意识,去畅怀一番这一生的过往,无须多想,那副魏一坐在他门口伤心落泪的画面,就能在瞬间不请自来。  苏释揪着心,走上前,轻轻唤了声,“丫头!”  如此的小心,和从前一样,他多怕吓到她。  魏一泪眼模糊的抬起头,就见到那张熟悉的俊脸,桃花眼,带着阳光的味儿,面若冠玉,玉树临风的站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  魏一怔怔看着他,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苏释缓缓蹲下,伸出手帮魏一擦脸,由于太过激动,手轻微颤抖着,嗓子也嘶哑,带着颤音,苏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迭声问:“真的是你?丫头,真的是你?”  从前苏释就很顾及魏一的感受,跟她说话,向来都会俯□,眼睛明亮的看着她的眼睛。就像现在一样,但苏释此时的眼里多了些明晃晃的水纹。  而魏一只是盯着苏释,不言。  苏释又问:“丫头,是不是受委屈了?”  如此一来,魏一更加确信这不是梦境,是真的,真的是苏释,苏释回来了,苏释就在她面前。一时间,委屈,抱怨,悲伤,齐头并进涌上心来,百感交集。  魏一猛的扑到苏释怀里,大声哭喊:“你……你怎么才回来!”  苏释立即将这片让自己思念三年之久的身子抱在怀里,双臂紧了又紧。直感到胸口一阵阵气浪袭来,冲击在胸膛,使心头发闷,喉咙发紧,鼻翼发酸。那一刻,苏释竟没忍得住,涌了些泪上来。  苏释半跪在魏一跟前,将她的头放在胸前,不住的吻她的发,嘴里一直喃喃着:“丫头,我的丫头!”这片娇弱的身躯,是自己朝思慕想又魂牵梦绕三年的人啊!  两人都有些情难自已,紧紧抱在一起。短时间内,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魏一率先冷静下来,等她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倒在苏释怀里,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推开苏释,站了起来。  苏释见她突然变得生疏,也就放开了她,站起了身,心头隐隐作痛。他轻咳一声打破沉寂,随即恢复了常态,柔声问道:“丫头,你怎么坐在这里?”  魏一心里尴尬,抹干净眼泪,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释有些激动,试探着问:“是不是……想这里了?”他本想问,是不是想我了,觉得太过直白,于是换了种问法。  魏一不置可否,低着头,胡乱嗯了几声。  苏释掏出钥匙打开门,说:“进来坐会儿吧,先洗洗脸。”  魏一愣了愣,却转身要走,嘴上闷闷的说:“不了,我回学校去了。”  苏释非常失望,上前拉住她,说:“怎么了?如果我不来,你一个人也在这里。为什么我来了,你反而要走了。你在躲我吗?丫头,你是不是还恨我……恨我那时抛弃了你?”  魏一不动声色的拍开他的手,静静的说:“都过了那么久了,我现在叫你一声哥哥,就说明已经不恨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进去?今天这么晚了,就在这里休息吧。”苏释说。  以前二人不是没在一起过过夜,只是此情此景下的此番邀请,平白添了几分意味不明。  魏一头也不回往电梯走去,嘴上说:“谢谢。但我还是想回学校。哥哥,再见。”  苏释知道她的倔强,无奈,只得大步追上去说:“还是太晚了,我送你!你看看你,鞋都跑掉了一只。”  魏一望了望脚下,那只没了鞋的脚跑得乌漆麻黑,冻得已经麻木了。猛的自觉今天特别失态,很狼狈。只得抬头看了苏释一眼,对他展开一抹苦笑。  苏释进屋,打水让魏一洗了个脚,找了双魏一以前的小熊拖鞋给她换上。这才送魏一回学校。  春城离S大本就很近,两人并肩步行,很快就进了校园。  魏一没哭了,但伤心得久了,难免还会从喉咙扯出几声哽咽。她头发凌乱,小脸也花猫一般。苏释问她究竟遇到何事了,她也只是故作坚强的拾一抹笑,说一些小事儿,便低头沉默。  苏释见她这副憔悴的模样,非常心疼,就想伸出手去揽她。却被魏一轻轻一侧身,不留痕迹的躲开。  她始终与苏释保持了一定距离,现实里虽只有一拳之隔,苏释心中知道,他和魏丫头之间那道鸿沟已是汪洋大海,终究难以跨过了。  到寝室楼下,魏一淡淡说了声:“哥,再见。”便要上去。  这条路苏释以前陪同她走过无数次,每次的惜别虽千姿百态各不相同,却从未像此刻一般冷淡。苏释的心中突然有一种预感,此次这声再见说了,那就是真正的再见了。  再见,再也不见。  苏释心里没来的一阵恐慌,上前几步,拽住魏一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使劲瞧了一会儿,便一言不发的,猛的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魏一大惊,挣扎着喊:“苏大哥!你做什么?这是在学校里!放开!让别人看见多不好!”  苏释不管不顾,只是紧紧的搂着她。抱了很久,才抬起头来,桃花眼里前所未有的明亮,闪闪发光,他凝视着魏一,缓缓而坚定的说话。  “丫头,跟我回美国吧。”苏释说。  魏一惊吓过度,瞪大眼睛说:“你说什么?”  苏释又说:“丫头,跟他离婚吧。我带你走,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没有一天不想。”  魏一表情僵硬,咧着嘴,尴尬的挤了抹笑容,说:“你……开玩笑的吧……”  当年苏释跟魏一告白,要魏一作他女朋友时也是在这里,那时魏一听了也是如此打哈哈,说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苏释突然将魏一的手放在左心房上,动情的问:“你看我的样子,还不够认真吗?”  “你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不是还在愧疚?我说了,以前的事已经过了,我原谅你了……”  “我爱你。”魏一话未说完,苏释轻声说了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这三个字,魏一等了多年,那段时间,可说因为有了这么个愿景,而觉得生命多么美好。若在从前,听到苏释这么坚定严肃的说这些,她一定会兴高采烈得晕头转向。  但此时,魏一的心里竟只是吃惊,除此之外,竟再无波澜。  苏释见魏一表情痴憨,红唇微启,心中微痛,一把将魏一揽在怀里,俯□对准她的樱桃小口吻去。但魏一下意识将头偏了一下,吻就落在了她左颊。  苏释的唇,总是轻软温暖,跟那人的冰冷粗暴截然不同。  想到那个冷面阎君,魏一心中一痛,正要将苏释推开。  就在这时,一个冷到达到冰点的浑厚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轻描淡写的语调里却带着史无前例的怒气,似从地狱油然腾升而出:  “好一番比翼双飞的风月大戏!”      2011 4 29  6767、都走吧 ...  “好一番比翼双飞的风月大戏!”邹将君从阴暗处走出,浓眉微扬,冷冷的说,“看了这么久,我是不是该鼓鼓掌?”语毕,他象征性的拍了几巴掌。  此时邹将君胡渣青黑,眼圈浓重,半月不见,竟瞬间憔悴下去。只有那一双深邃漆黑的星目,此刻盯着魏一,倒是一如既往的炯炯有神,高大英威的身躯往前这么一站,霸气逼人。  要说邹将君失踪这么久,为何现在突然出现在魏一寝室楼下,这里其中还很有些波折。魏谪仙说她跟邹将君去了趟湖南,倒不是假话。湖南他们是一同前去了,却不是去旅游,而是去请邹家老爷子,邹将君的爷爷出马。  当初小七母从邹将君的大楼跳下去那瞬间,邹将君就知道,这下完了。  果然,各界舆论比他预计的还要来势凶猛,几乎将他淹没。邹将君隔夜就回了家一趟,发现父母皆不在,电话也联系不上。心里就暗道不好。于是多方打听,终于得到一个最残酷的噩耗:父亲被双规了。  中央存了心调查一个人,哪有查不出问题的。当年罗太宗还在罗英手上时,就曾多次借用丈夫势利,以最低的价格竞标到最好的地皮;市中心那块地本是规划成大型城市公园,碍于邹部长的特殊关系,变更了次此规划,由罗太宗集团修建了商务大楼,谋取暴利;邹部长迷恋古玩,邹家那张唐伯虎的《晚风渔艇图》;那款有苏东坡落款的大型端砚……都是哪里得来?  邹部长一旦落马,势必殃及罗太宗公司。现在只是初得风声,已有不少银行婉约表示不再贷款给罗太宗。公司一度面临前所未有的经济困境。树倒猢狲散的凄凉,邹将君只品了中个百万分之一,往后还有更为严峻棘手的现实,等待着他。  邹将君知道,这一切虽不全是自己造成,但作为高官子弟,自己的狂浪作风毕竟是根导火索,民愤四起,才让父亲遭到此次严厉调查。大大给了父亲的政敌趁虚打击的机会。  邹将君懊悔不堪,一边想尽办法,四处托人打听父亲双规的进程,一边尽可能对外封锁消息,以便把罗太宗公司受到的波及降到最小。但仅凭他一人之力,实在难以力挽狂澜。邹将君便想到了邹家老太爷,当年的邹副委|员|长,邹振国。  邹老太爷祖籍湖南,退休后便回了老家安享晚年去了。  现下事关重大,容不得再有丝毫儿女情长,所以邹将君就直奔湖南,走前也没跟魏一打声招呼。他如此争分夺秒,最烦心的就是接到记者媒体的电话,索性连手机也没带。  魏谪仙也算神通广大,居然打听到邹将君的动向,在机场拦截到了他。魏谪仙当年还是邹将君女友时,老爷子就见过她,对这个大气漂亮的准孙媳妇非常喜欢,常常催促二人趁他有生之年赶紧把婚事办了。邹将君想了想,这时带她一同前去百利而无一害,于是就准她跟着自己一起。  到了湖南。邹将君见着爷爷,眼眶一红,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悔恨难挡:“爷爷,将君请罪来了。”  邹老爷子年过八十,穿着长衫大褂,身形依旧高大英武,丝毫不显佝偻之态。他年轻时参加过许多战役。此刻内心祥和,心胸开阔,最近几年与世无争,很是过了些祥和日子。所以依然红光满面,身体十分健朗。  他听孙子将事情始末细细一说,当下气得苍白的胡须直抖。二话不说,顺手抄起拐杖就往邹将君背上打去。  邹将君的性子阳刚,血性,霸道,无论容貌跟性格都跟老太爷年轻时像了七八分,所以在众多孙辈里,尽管出了个苏释那样万中无一的完美人才,但最得老太爷喜欢的却仍是邹将君这个嫡孙。  老太爷从小偏爱这个小孙儿,容不得别人染指分毫,但自己的拐杖却让邹将君得了不少。可见,这也是老人的一种偏袒。  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老太爷大怒,感到颜面无光,本来决定甩手不再过问政事,但事关邹家幸存灭亡。无奈之下,老太爷只好恬着老脸,随邹将君走了一趟。找了中纪委书记,疏通了一下人情。  现在在位的许多政府官员,当年都受过邹老爷子提拔,尽管老爷子多年不问政事,威信却还在。所以老爷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邹父与罗英的牢狱之灾虽可幸免,但部长一职定是不保了。且罗太宗需要赔偿政府的款额几乎要将公司挖空。  魏谪仙在这时对邹将君说:“我知道你公司现在的困境,我可以帮你。”  邹将君对她的动机嗤之以鼻:“你有这么好心?”  “只要你答应,立马跟魏一离婚,我就帮你渡过这次难关。”  邹将君勃然大怒,怒极反笑,称赞道:“你还是这么爱做梦!”  魏谪仙对邹将君的恶劣态度丝毫不以为然,妩媚的笑了笑,说:“你现在自身难保,还能给我妹妹带来什么好处?再说,我妹妹心里爱慕的人本来就是苏释,当初是你横刀夺爱!现在你落了难,没准魏一早投进苏释怀里了!”  邹将君哪里相信魏谪仙的挑拨,兀自回到家,发现没人,打魏一手机,才看见她将手机留在家里的。思前想后,那丫头也没别的去处,于是去学校等她。  小半个月不见,邹将君对魏一的一腔热切思念,却被眼前一双拥吻缠绵的男女生生熄灭。  邹将君从暗处走出,面色阴霾,如鹰般凌厉的眼睛灼灼然盯着魏一。任内心怒火如何熊熊燃烧,但他表面上却偏要强作镇定,带着淡笑,拍着手说:“好一番感人表白啊!苏表哥,以前还不觉得,是邹某低估了你啊!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挖起兄弟的墙角来够利索的!”  苏释看了邹将君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彼此彼此。”  邹将君双拳一紧,死死盯着苏释放在魏一肩上的手,咬了牙道:“现在,你是不是该把你的手,从我老婆肩上移开!”  苏释也不甘示弱,说道:“那要看一一的决定了。我尊重一一的选择。男子汉大丈夫,邹将君,请你也不要再强迫她。”  邹将君心中盛怒,面上却只是淡淡的对魏一伸出手,说道:“魏一,过来。”  魏一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被自己老公撞个正着。此时心里又愧又怕,忙推开苏释。  她见到邹将君那憔悴不堪的脸,半个月来的苦念涌上心头,就要扑过去。却被苏释的手一紧,拉了回来,苏释盯着她的眼睛问:“丫头,你想清楚了?”  这时,魏一猛的灵光一闪,想到邹将君和小七的孽缘,还背着自己有了孩子。她心中大恨,盯着邹将君,脚下却不动了。  邹将君见魏一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赖在苏释怀里,大怒,声音越发低沉:“魏一,你听见没,过来!”  魏一还是不动。  邹将君有些急了,上前一步,就要去拉魏一,被苏释拦住,他低喝道:“想在这里动手吗?”  邹将君连续有三四天没合眼了,此时非常憔悴,眼睛里全是血丝,但气势凌厉却丝毫不输给苏释。他抬起头对苏释说:“放开你的手!”  苏释放开了魏一,看着她的眼睛,放出魅惑的光芒,声音轻柔:“丫头,你做个选择吧。”  魏一低下头,只是说:“我不会跟你走的,邹将君。”  苏释一脸惊喜,瞟了眼邹将君,缓缓的说:“听清楚了?”  邹将君根本不理会苏释,扑上去,抓住魏一的手臂,咆哮起来:“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次!”  苏释一把将他的手拍开。  邹将君此时万念俱灰,哪有功夫在去跟苏释打架斗气,只是直直盯着魏一,咬牙说:“魏一,我最后问你一次,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跟我,还是跟他。”  这时,魏一却忍不住哭了,双手捂住脸,颓然道:“你走吧,你走!”  邹将君瞪了她半晌,沉沉吐了口气,终于软了下来,说:“小猪,别闹别扭了,我们回家。”  魏一看着他,哭着喊:“你到现在都还看不清你的问题所在吗?你永远都是看着别人的错,你呢,你自身一丝毛病都没有吗?总是说我闹别扭,我为什么会闹呢,你自问过吗!”  邹将君被魏一一阵抢白,有些发愣。  魏一悲伤万分,却看着他,清晰的说:“你的霸道,我可以忍;你的强势,我可以忍;你的粗暴,我可以忍;你的风流烂账,我可以忍;你不顾我的感受,凭空消失就是半个月,音信全无,我可以忍;你和姐姐要去湖南还是湖北,这些,我都可以当做不知情,或者你胡说八道解释一番,我就傻傻的信了,继续跟你走下去。但是,你却和我最好的朋友有染,让她怀了孩子……你……你叫我情何以堪!”  “那孩子是个意外!我给她钱了,我让她打掉的!”邹将君着急的解释。  “意外?有了孩子都能用一句意外概括了?邹将君,你几时才能长大,几时才能为别人思考。你需要女人时,就对小七招招手,人家怀孕了,你不想要孩子,丢几个钱,就将她一把推开,说是意外,让人家打掉!你可看见小七初做妈妈时,那种幸福的笑容了?你可看见了?一个女人,若爱上一个男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为他生个孩子。这些你懂吗?你不懂,你只知道你的名誉,你的感受,你的钱!你一句意外,就将小七和孩子推向万丈深渊!要说意外,哈哈,说起来,我这个私生子的出生,才是个天大的意外。只是我比小七的孩子幸运一些,我父亲终究没有因为我是个意外,就不生我。”魏一一字一字的说,清晰明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一串的滴落。  “小猪……”邹将君见了魏一这个样子,突然害怕起来,刚才还壮志踌躇的样子,此刻全然没了那份自信。  原本以为,父亲失势,世态炎凉,人情淡如纸,谁都有可能离开自己。但是不包括魏一,魏一是唯一让他满怀信心的坚定,她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女人。这样的一个女人,此刻也一步一步往后退,退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邹将君开始慌乱了,开始相信魏一在某一时刻,兴许就是现在,也是有可能离开自己的。  邹将君直盯着她,颤着嘴唇,问:“小猪,你真舍得离开我?”  魏一听了这话,心痛得浑身大震,她低下头,泪水滴到台阶上,竟已经湿了大片。但是三分钟后,她还是声不可闻的吐出:“舍得。”  这时苏释说:“邹将君,放了一一吧。要是她跟你在一起真的开心,你真的能给她幸福,她就不会三番两次跑到我家门口去哭了。”  邹将君听了这话,猛的抬头看着苏释:“你说什么?”  苏释说:“我今天回来,还看见她坐在我家门口哭。”  魏一三番两次跑去苏释的门前哭?尽管苏释出国多年了,她仍旧忘不了他,跑去曾经和苏释在一起的地方,哪怕只为勾起一些关于苏释的记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邹将君不过是一个莽夫,一个暂时的替代品,且永远代替不了苏释!而她却可以伪装得那么好,竭心竭力照顾自己,为自己做饭,与自己欢爱。他每回逼问她,爱不爱我,她总是避而不答,他也只当她是害羞难以启齿。难怪她不答,她的心根本就全部给了苏释,没准儿她还在背地里嘲笑过姓邹的自以为是!或许在她心里,他不过是一只愚蠢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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