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释已经将鞋穿好,站起身来,手放在门把上,半天拉不动。想了很久,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丫头,我很抱歉。我已经和谪仙在一起了……”顿了顿,又道,“以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你是大人了,别任性,别用自己的身体去惩罚别人,那样会让家人伤心的……以后我还是你哥哥,永远都是,你遇到困难可以告诉我,能帮我一定帮。”苏释的声音一停下来,屋内静得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身后的魏一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讲话。最后,苏释硬着心肠说:“以后别等我了。没事晚上我不会打电话来。丫头,你可以骂我不负责任……” 还是没声响。 苏释放心不下,转过身看她一眼。魏一头埋得很低,一动不动,只看得见她头顶柔软的发中心,那个可爱的发旋。 “丫头,你听明白了吗?”苏释还是不忍,走过去抬起她的脸。 已是泪流满面。 那张梨花带泪的小脸上,双眸无力的投射出绝望,她死咬着下唇,使自己不发出丝毫声音。 苏释大惊,扳开她的嘴,喊道:“咬破了!快松开!”苏释猛的一把将她抱住,哑声道,“小丫头,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魏一缓缓抬头,见苏释面若冠玉的脸上布满悲痛,浓眉紧锁,锁不住感伤,鸿沟再深,却也深不过那抹哀愁。魏一心痛的呜咽:“哥,你别伤心。” 魏一突然想起魏谪仙说过的话,那是她说,苏释根本就不爱你,苏释只是可怜你罢了。 既然不爱,在一起何来快乐,倘若不快乐,不如让他轻松的离去,去寻能让他快乐的人。苏释爱了姐姐十年,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又有什么理由哭泣呢。 魏一强挤出抹笑意,却比哭还难看,故作轻快的说:“你还在这里,你看,我还是喊你哥哥,你只是从这个房间走出去嘛,去上班,去看姐姐……没什么变化呀,你别伤心了。只当哥哥没什么不好,以后是我姐夫,是亲人,还是可以看见……我本来就当你是我哥哥的。”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哥,再吃点东西吧。” “不了。”苏释受不了她那副刻意的坚强,就要走。 “哥,等我,我们一起!”魏一跳起来,慌忙洗碗,收拾书包,披了小坎肩,穿鞋。一切准备就绪,再站到苏释面前时已经神采奕奕,除了眼睛微红以外,看不出丝毫难过。魏一对苏释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笑道:“我动作快吧?走吧!” 苏释要去的方向跟S大相反。将苏释送到停车场后,魏一就要走。 “丫头上车啊,我开车送你去学校。”苏释说。 “不用了,几分钟的路,我刚吃了饭当作散散步就到了,哥,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我不放心,我送你!”苏释说,语气甚强势。 “哥,我想自己走走。”魏一今天也出人意料的坚持,“你要是怕我不回学校,可以打寝室电话查我呀……哦,如果不方面打也没事。”她突然想到苏释刚才说,晚上再不回给她电话了。 稍稍黯然,很快恢复,抬起的脸又是璀璨笑容。 苏释就没说什么了。 送她回学校,是他此刻唯一能为魏一做的事,他只是想再为她做点什么,减轻自己的负罪感罢了。苏释自嘲道,原来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人。 “我先走了,哥哥再见。晚安。” “再见。” 惜别,一如往昔。 苏释眼前迅速涌上一层水雾。在一片朦胧中,魏一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发动,驶去。 魏一没在外面逗留,果然很听话,直接回了寝室。大家都在,问魏一这几天哪去了,魏一笑呵呵的跟大家解释一番。 过了会儿,茹茹接了寝室电话,“喂,她在,我去叫她……哦,那好吧,再见。”便挂了。 四个年轻的姑娘像往常一样,打打闹闹,直到熄灯。 年少不识愁,黑夜里的话题在校园王子上转悠了一圈后,渐渐声小,直到最后那个贪玩的女孩滑入梦乡。 四下无人时,却是谁咬着被子,默默哭了一夜。 狠狠,狠狠。 今夜,月光似泪光。 2011 4 9 作者有话要说:唉 为可怜的一一说句话呗,,白眼狼们2525、姨娘病危 ... 女人都喜欢香水。邹将君从法国给魏一带来一瓶香奈儿5号。魏一刚一拿回寝室,被寝室三姐妹争先恐后的扑上,“啪”一声,摔地上。导致寝室香了一个星期,检查清洁的学姐来了就不愿走。 女人都喜欢动物。邹将君从朋友那弄来一只半成年的纯种波漫猫,身子呈银白色和紫罗兰色,四个爪子却是白色,煞是可爱。邹将君很是得瑟,说这叫四蹄踏雪。此猫不是一般的猫,据说此猫血统纯正,是一只来头不小的猫的第N代直系孙女,全寝室都很喜欢。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高贵的四蹄踏雪在S大湖边潇洒走一回的时候,抗拒不了湖边那只中华田园猫(土猫)的淳朴魅力,一去不复返。 女人都喜欢钻石。邹将君花天价从意大利订购了一款独一无二的钻石项链。再次看见这条女人都无法抵御的极致奢华品,是在茹茹那根短得不能见脖子的脖子上。邹问为何把东西借给别人,魏一无辜的说:“寝室每个人,一人戴一周。” 女人都喜欢豪车。邹将君想,先买车再学车,就容易多了。正巧世界顶级车展在S市隆重拉开序幕。他兴致勃勃的打电话叫魏一一起去看,小丫头上午还满口答应,中午就打电话说:“我不去了,我们学生会的下午要去搭建舞台。你找别人陪你去吧。” 女人都喜欢浪漫。邹将君为了给魏一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在她上专业课时,偷偷坐在了她旁边。结果这丫头心不在焉的看了一节课的窗外风景,对身边坐着谁浑然不知。期间邹将君被半老徐娘的女教授提了八次问题。下课后邹追上魏一,那丫头看见他竟一脸惊讶道:“好巧,又来找汪校长吗?” 如此女人,迟钝而后知后觉,笨拙又不解风情!但是他喜欢。他不当她是挑战,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油然腾升的心仪。他再大的怒火,在看见魏一那双黑白分明的亮眼睛时,都能化为一滩春水。 工作清闲时,邹将君特地早起,去学校去看魏一,魏丫头正在跑操场。 时下已是六月中旬,清晨的校园十分漂亮。魏一围着400米环形跑道,一圈一圈慢跑。这对运动细胞为零的魏一,无疑是种自杀性的冲动行径。邹将君跟了上去,跑在她旁边,半嘲讽的问道:“小白痴,又抽什么风!” “有人说……我身体……虚……叫我……跑操场……”魏一似已经跑了一会儿了,这时已经香汗淋漓。她越来越喘,邹将君想到她刚动了切脾手术,哪能做剧烈运动,严厉的阻止了她。拉着她的手慢慢走了一阵,才让她坐下休息。 邹将君突然问:“谁叫你跑操场的?” 魏一半晌没说话,邹以为她没听见,正要重问,对方幽幽的开口:“是苏大哥。” “你们还在联系?”邹将君脸一黑。 “很久以前了。”魏一望着头顶。 校园植物茂盛,校园的清晨是城市里最美丽的。天空清澈,湛蓝,高而远,云一丝丝一缕缕,被未出来的太阳浸得绯红,寂静的变化莫测。 “很久以前说的话,你还记得?还当圣旨?”邹将君心中不快,声调也高了起来。 “与你无关。”魏一语调轻柔,吐出的字却是生硬冰冷。 邹将君漂亮的朗目灼灼然瞪着他,魏一不甘示弱,也回瞪他。竟不似平常无精打采的模样。 魏一刚跑完步,汗水将她五官洗得眉目如画,柔软的发垂了两股下来,湿淋淋的贴在额前。耳鬓两处也有汗珠流下,湿漉漉的。邹将君一直很喜欢女人湿答答的样子,加上她现在脸色红晕,娇喘急促,竟觉得说不出的性感。 邹将君看着那张因生气而青春逼人的小脸,那不满的翘得老高的红唇,心底暗叹:你这不是勾引人吗! 下一秒,邹将君毫无征兆的,托着她的头,吻了下去。 魏一勃然大怒,使劲推开他。站起来,冷声道:“我去洗澡。要上课了,你回去吧。” “小白痴!敢走!”邹将君在后面追着喊。 魏一停下来,转过身,口气轻缓又坚决:“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了,可以吗?” 邹将君面子有些挂不住,讪讪然,不知如何作答。魏一娇小的身影已经进了寝室楼。 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对女人掏心挖肺,却被人家当做打扰。邹将君苦笑,对这看似柔弱,实则倔强的丫头一筹莫展。 不单是倔强,最可怕的是痴心。 邹将君望着那运动裤包裹着的因情绪激动而走得左右摆动的小屁股,真恨不得不顾她的感受,强行将她压在身下就地正法! 跟苏释分开有一个月了。他果然再没找过魏一。他似乎还有意躲着,魏一好几次听说姐姐在家,都不动声色的也跟回去,却从没见过苏释。 跟苏释在一起的日子,说长不长。但是初识他是冬天,穿厚重的羽绒衣,开呼呼的暖气……此时已是夏季,穿短袖,开哗哗的空调。从冬末到盛夏,走过半个年度。在魏一心里好似半辈子,又好似只是一场美梦。 梦醒了无痕。 苏释说,身体这么虚,以后每天跟我一起打篮球。 苏释说,输了没关系,再赢回来。 苏释说,以后走丢了不要乱跑,站在原地,我一定会找到你。 苏释说,丫头还太小。 苏释说,那房子,户主是你。 苏释说,小胖丫头,打雷不怕,我在呢。 苏释说,离邹将君远一点。 苏释说,我的一切都不是特地为你准备的,除了我身边的空位。 苏释说…… 苏释说的每一句,魏一都记得。封锁在内心深处,不敢轻易触碰,怕思念一泻千里。 丫头听话了,丫头每天都坚持跑步锻炼身体。 哥,你可是已经忘了。 一天下午,魏一正在上课,突然接到主治医生打来的电话,说姨娘开始大量吐血,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魏一整个人都蒙了,脑袋嗡嗡的响。立即给父亲打电话去。魏东谷正在开会,接到小女儿电话,不耐烦的说:“医院都没办法,找我有什么用?” 魏一又想到苏释,手机捏在掌心,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拨了又挂断,挣扎半天,神使鬼差的竟将电话打到邹将君那。 邹将君本来在郊区勘察一片新的开发区,接到魏一电话,皱着眉头犹豫着,但当魏一带着颤抖的声音,十分无助的向他求救:“邹大哥,怎么办”时,他立马对魏一说:“别慌,我先派个人去学校接你,你们先去医院,我马上赶来。” 不一会儿,一个精干的中年女人找到魏一,自称是邹将君的属下,小张。魏一喊了一声张姐,二人开车带到了精神病医院。 主治医院简单的说明原因:病人早已患有肝硬化,只是不让告诉魏一。现在呕血,初步鉴定是上消化道出血,如果不即时控制,随时有可能引发血崩,然后死亡。这里医疗条件不具备最好的治疗,建议转到专门的医院,但是路途很远,病人可能会因为受不了颠簸,随时丧命。医院做不了主,让魏一拿决定,转院还是保守治疗。 魏一生性软弱,一时只是哭,哪里拿得了主意。 邹将君在这时,终大步流星赶了来。 “邹大哥!”魏一满脸泪痕,如见救命稻草,扑将上去。自觉自己是客,而主人来了。邹将君皱着眉,一言不发,认真的听完医生描述,然后毅然决定:“马上转院!” 魏一找到主心骨,跟在邹将君身后,心里踏实不少。 转院途中很顺利,姨娘被送进市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现下已经被推进重病监护室,要求家属在外等着。 张姐帮忙办理手续,邹将君带着魏一坐在椅子上,安抚她:“我已经跟这里的陈院长打过招呼了,陈院长就是纬的父亲。放心吧,医学已经很发达了,没事的。” 魏一不说话,痴痴盯着脚尖,只是默默的流泪,哭得眼睛都涩得睁不开了。 过了会儿,医生从监护室露出个脸来:“谁是潘文秀的家属?” “我!我是!”魏一赶紧跑了上去。 医生将魏一打量一番,面无表情的说:“你家长呢?怎么留个孩子在这里!” “医生,我是她未婚夫。病人是我们亲属。”邹将君说。 魏一脑子一片混乱,也没在意那声称谓,求助的看着面前这位冷漠的医生。 冷面医生看了看邹将君,震惊于邹的强大气场,软了几分语气,道:“你们过来,我交代一下病人的情况,还需要家属签字。” 这时,一位年长的老者走来,热情无比的握住邹将君的手,对他关心备至,嘘寒问暖,又问邹父的好。 冷面医生见院长亲自前来,知晓面前的人物不简单,一张脸见风使陀,立即堆满了笑容和皱纹,捧了三杯茶水来。 “小周,这位邹先生是我贤侄。里面的患者你多费点心,啊!”老院长对医生说。转身又跟邹将君说:“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一步。我们会尽全力救治,不要担心。改天我带着纬儿亲自登门坐客!跟邹老部长切磋切磋象棋!”院长面容可掬的说完,便走了。 “两位原来是陈院长的小辈,早说嘛!来,来,我现在给你们讲下病人目前的状况,病人现在情况非常危险,随时有大出血的可能……”医生描述病人的病情,唯恐医院担责任,总是朝大了说,魏一听着听着,竟捂了嘴哭出声来。 邹将君将她头按在胸口,对医生说:“要签什么,我来签吧。” 七七八八几大页,都写上邹将君那龙飞凤舞的名字,签好后,医生笑容满面的宽慰几句,就又钻进重症监护室。 夜不知不觉已经深了,魏一年幼,受了惊吓,又奔波至现在,早已疲惫不堪,歪在椅子上睡了过去。邹将君轻轻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医院里冷气很大,便脱了西装给她披上。 到凌晨三点左右,医生又出来,神色慌张对他俩说:“病人突然大出血,我们正在进行抢救,病人自己好像要放弃,现在要见一个叫魏……魏东谷的人。” 魏一听了,不顾医生的阻拦,冲了进去。 却被眼前的情况吓得发抖。 姨娘躺在床上,七孔流血,雪白的床单到处都是大片大片乌红的血迹。几个医生手忙脚乱,正要为病人输血。 姨娘却不让,艰难的瞪着魏一。 邹将君推了推她,示意她靠近些。 魏一走近姨娘床边,看着她衰弱的面容,那双温柔的眼睛再无生气,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魏一泣不成声。 “宝宝……叫……叫你……爸爸……来……我……要见……他……”姨娘艰难的说到这里,喉头一甜,又是一口浓血,“哇”的吐出。 “您等着,我给爸爸打电话!”魏一拼命点头,说着,拨了魏东谷的手机……对方却关机了。 “他可能睡了……”魏一说,无助得又哭出声,眼看着姨娘的双眼越来越浑浊,越来越乏力,魏一跳起来急促的喊,“我去叫他!我马上回家!您等着!千万……千万要等我!” 说着冲出病房。 邹将君带了魏一,一路飞车,对红灯视而不见。时不时宽她的心:“没事的,不怕,啊!一切有我!” 魏一莫名踏实不少,说,好的。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姨娘已经生命垂危。 0 2626、一个离弃,一个离去 ... 到了魏家,魏一便跌跌撞撞奔上二楼,冲进父亲房间,大声喊:“爸爸!爸爸!姨娘要见你!姨娘在等你!” 魏东谷本已经睡了,这便从床上坐起,见女儿满脸泪痕,而邹将君站立在一边,面色沉重,心下几分明白,问:“哪家医院?” 魏一没回答,哭得很大声,使劲拽着父亲的睡衣往外拉。 这时魏母也醒了,坐起身来,很不高兴,喝到:“大半夜的,死丫头鬼哭神嚎的干什么!” 魏一不理母亲,只是拉父亲的手往外走。 “站住,你们去哪?”魏母穿着真丝睡裙下了床,。 邹将君见场合不合适,便转身下楼等着。 “妈,姨娘病危了,姨娘说想见见爸爸……”魏一只好解释。 “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魏母却如此说,说罢盯了魏东谷,瞧他的反应。 魏东谷犹豫不决,看看哭哭啼啼的小女儿,又看看阴沉着脸的妻子,她们似乎谁也不容让步。他叹了口气,对女儿说:“一一,是很晚了,要不明天吧。我今天很累了。” “不不!爸爸我求您!一定要去!姨娘就要……就要走了……要见你她说她要见你……爸爸!我求求你……求求你……呜……” 巨大的响动将魏谪仙也惊醒了,她穿了睡衣,疾步走出,见是魏一,很惊讶。 魏谪仙看看魏一,又看看站在楼下客厅的邹将君,便站一边冷眼旁观。 魏东谷有些心软,望了妻子一眼,魏母看也不看他,直接将脸转向一边。 魏东谷又是一声轻叹。 正僵持不下时,楼下的邹将君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说了些什么,声音放得很低沉,便听不清明。 然后他走了上来,将手搭在魏一消瘦的肩上,轻声说道:“一一,刚才医院来电话,说……你姨娘走了,在凌晨四点二十分。” 魏一虚晃一下,邹将君忙上前扶过,急道:“别太难受!你身子也不好……” 魏一一声不吭,拍开邹将君的搀扶,勉强稳住步子,头重脚轻的往外走。走了两步,她又转过身,看着魏东谷,声音似从天边飘来,问:“她已经走了,真的不去见她最后一面?” 魏东谷刚要开口,魏母清冷的说:“一个下人嘛!我们魏家对她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走了就好走,下葬的时候再去看看,也够了。” 魏一再没看屋里任何人一眼,直径下楼。经过魏谪仙身边,也是浑然不知。 回医院的路上,邹将君车速正常起来。车内气氛凝重,谁都没说话。 邹将君打开CD,韩红的《天路》传来,她嗓音清澈浑厚,她唱“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呀,带我们走进人间天堂……” 人间天堂。可人间是人间,天堂是天堂,哪里能并论。 再次踏进病房,姨娘的身子已经用白布遮盖着。各项冰冷恐怖的仪器终于关上了,房间一片寂静。 魏一缓缓走了过去,颤抖着手将姨娘脸上的布轻轻掀开,露出姨娘那熟悉的脸。脸上的血滞已经擦拭干净,只留了些干涸凝固的淡淡的痕。 她双眼仍旧微睁,似坚持在等着谁。 魏一退后两步,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低着头,一滴滴豆大的泪水滴落到地上很快湿了大片。良久魏一才缓缓起身,仍然止不住深深的抽搐,她用手轻柔的闭上姨娘的眼,温柔而轻盈的吐出:“妈妈晚安,祝妈妈做个好梦。” 好像她不是死去,她只是睡着。 聪明如邹将君,本已有几分模糊的意识,这个女人跟魏东谷关系不浅。但亲耳听到还是震惊万分,却不敢上前打断。 魏一继续哭着喊,喊到破音:“妈妈,女儿不孝!您活一辈子都没听女儿喊声妈!女儿对不起您!妈妈……”魏一声嘶力竭的喊出来后,脑袋一偏,晕了过去。 原来,魏一却是魏东谷和潘文秀所生。 当年,潘文秀本是四川一带大户之家的小姐,知书达理,文秀貌美。只因家道中落,这才流落了于此。在S市的五星级酒店做大堂经理,偌大的城市,一个单身女人,收入拮据,勉强糊口。生活之困难可想而知。后来认识了正是意气风发的富商之子,魏东谷。两人一来二往,有了不正当的关系后,潘文秀怀孕了。当时魏东谷已经结婚,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妻子却不能再生,魏东谷正愁偌大家业,后继无人。潘文秀怀孕一事正中下怀,便疏通了妻子那边,让潘文秀以保姆的身份到魏家待产。魏妻心中愤然,却也拧不过丈夫,魏东谷说无论是男是女,对外都宣称是你的骨肉,魏妻只好作罢。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呱呱落地的却仍旧是个女孩。魏东谷大失所望,知道自己命中注定没有儿子,也道罢了。但从此却对潘文秀母女冷漠起来,为新生的女儿名时,随意取了个“一”字。又感叹妻子的大度和牺牲,心中愧欠,将全部心血投入到大女儿魏谪仙身上。潘文秀以保姆的身份在魏家住了十来年,魏一身世之谜一直隐瞒着,除了当事三人,无第四人知晓。魏妻看潘文秀始终是眼中钉肉中刺,唆使魏东谷打法了她离开。魏东谷想了很久,怕潘文秀出去将这丑事到处宣扬,就以她精神不正常为由,将她强制性扣押在精神病院里。并出言威胁,如果她乖乖听话,就善待她女儿魏一,否则……潘文秀在精神病院里,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体每天服用精神病患者的药物,一天比一天衰弱起来。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留了遗书给女儿。可怜天妒红颜,终究在临终没等到她朝思慕想多年的情人,甚至连亲生骨肉叫一声妈妈也没听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早在一年前,在一次魏父母的争吵中,魏一便意外的听到,原来在精神病院里住着的,对自己格外疼爱的姨娘,就是亲生母亲。 魏一大惊,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跑到外面躲着,大哭了一场。终于明白为何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得不到父母的喜爱。原来自己就是人们口中的私生女! 那天也是苏释第一次看见魏一,那个花季女孩,躲在花丛背后,哭得我见犹怜。 从此魏一性格更加内向孤僻。 她不是姨娘,本就是亲娘。她对自己不是偏爱,那本就是一种骨肉亲情自然而然的流露。 可惜,当魏一那声“妈妈”到来时,最亲最爱之人,已在天堂。因为母亲没开口,她哪能贸然喊出那一声妈妈呢,那不是在痛斥母亲生前的不良作风吗?于是魏一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含恨离去,到最后才呼出声来。 魏一昏睡了一天一夜,高烧不断,浑浑噩噩的醒来,四肢瘫软,觉得似仍还在梦里。 邹将君守在病床前,疲惫到坐着已经睡着。 魏一看着陌生的病房,先是神情一阵恍惚,等回忆过来母亲已死,悲从中来。拔掉手腕上的吊针,悄然离去。 她去了精神病院,来到母亲生前的床前,抱着带了母亲味道和血腥味的棉被,哭得泣不成声。突然在枕头下发现了母亲的遗书,上面注明:写给我心爱的女儿,魏一。 泪眼模糊的看了起来。 潘文秀在遗书里,字字血泪,句句铿锵,将自己一生的遭遇与辛酸统统记录在里面。洋洋洒洒好几页。最后她嘱咐女儿,上一代的恩怨就让它过去,魏东谷毕竟是她唯一的血亲,希望女儿看在生养之情,不计前嫌,在他病老之时,好生善待。信封里留了一张银行卡,里面存储了潘文秀的全部积蓄,现全留给女儿。 魏一左手拿了遗书贴于胸前,右手抚摸着姨娘初为自己织好的毛衣。望着窗外风景依旧,痴痴傻傻,回想起母亲一生,教她为人处事,教她善良忠诚,教她做饭烧菜,在雷雨天整夜整夜的唱歌安抚……生育之恩,养育之情,无以为报。泪水混合着汗水,擦了又流,流下再擦。床单被泪水浸得湿漉漉一大片。 魏一觉得心中被挖空,然后堵进一块巨石,疼痛,难受,疲惫。 她突然很想念苏释,发疯般的思念。想告诉他一切,想依赖在他怀里痛哭,想得到他温暖的安慰,想在他宽厚的肩头睡去…… 手机里苏释的号码已经删除,但那串数字早已牢记在心里,不可磨灭。只需手指一个无意识的勾勒,出现的就是他的号码,准确无误。 拨通,又挂了。 心里挣扎得厉害,怕给他添麻烦。 走出医院,见到路边的公共电话亭,心想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就一下。他不会知道是谁的,他只会以为是哪个调皮孩童乱拨,打错了。 如此宽慰,便用公用电话拨了。 苏释的声音很快响起,“喂。”温厚,磁性,熟悉,亲切。却没有跟她说话时的宠溺,显得略微冷漠。 “……”魏一举着听筒,紧紧的贴在耳上,秉着呼吸,不说话,唯恐听漏了他一个音符。 “喂?哪位?” 魏一就哭了,泪水默默而出,又急又勇。却强忍着,不敢发声。 “我挂了?”那边疑惑的说。 然后电话毫不留情的挂断。 盲音尖锐,相当刺耳。魏一依然将听筒贴在耳边,似浑然不知。 她突然放声大哭。 偶有行人,纷纷侧目,这个花儿般美好的姑娘,孤独无依的站在电话亭里,声嘶力竭的哭喊:“哥……妈妈走了……你也不要我了……哥……我想你……” 她的神情如此悲伤。 他们哪里知道,整个世界唯一真正疼爱她的两个人,一个离弃,一个离去。 0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5555求。。那些 -。- 唉 累啊 你们咋那么不自觉呢2727、最是微醺薄醉时 ... 苏释的律师事务所所在的商务大楼甚是气派,而旁边就是五星级酒店,苏释为了配合工作,在酒店常年开着一间豪华套房。 苏释坐在落地窗前,发了好一阵呆,面若冠玉的脸上,愁云惨淡。 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他分明听到对面呼啸而过的车向,还有细微压抑的呼吸声。他查了号码所在地,是本市的电话。 会是她吗? 苏释心中一阵绞痛。 变天了,下午还是阳光明媚,此时墨蓝的夜空,狂风呼啸。近在咫尺的黑云,翻滚着,咆哮着,时不时包裹一道闪电。雷声在遥远的地方低鸣,还未到达S市,声儿还不厉然。 那个丫头最怕打雷,今夜她还能蜷缩在谁的怀里。 魏谪仙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股诱惑的玫瑰香甜。走到苏释身边,魅惑一笑,道:“看样子要下雨。” 苏释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我今天回去吗?”魏谪仙盯着他的眼睛,问。 苏释望窗外看了眼,皱了皱眉头:“就住这儿吧,暴雨要来了。” 然后魏谪仙笑,低低的,酥酥的,双手轻抚上苏释的肩:“现在去洗澡吗?” “待会儿。”苏释看了她一眼,说。 魏谪仙取出一瓶红酒,和两支高脚杯:“82年的大拉菲!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喝点吗?” “嗯。” 魏谪仙边点了蜡烛,边关心的问:“释,你好像有心事?” “嗯,没事,会过去的。”苏释温温一笑,轻抿了口红酒,赞道,“不愧是葡萄酒中的皇后!” 魏谪仙关了灯,只留三支白色蜡烛。 “chees.”两人举杯。 闲闲聊了些琐事,回望了几番高中时的青涩过往。那些在当时看来惊天动地的事情,如今已经沦为漠不关心的昨天,不咸不淡,仅当笑谈。两人默契十足,谁都没提邹将君,自动将他格式化。好像他们的相识仅在高中之后就断开,十年的今天再延续一般。 两人看似兴致都颇高,喝了不少。 烛光摇曳,印得玻璃杯里的酒似血,不断在二人之间晃荡,蔓延。 魏谪仙刚洗过澡,松松裹着浴袍,优雅的卷发半湿,披在肩后。不知是她有心一醉,还是真的不胜酒力,随着她修长白净的手指夹着高脚杯优雅的往嘴边送的频率加快,那张精致的脸也越发绯红,似一朵红云从远方飘来,抚在她脸颊。说话也越渐慵懒起来,甚大胆: “释,要不是你当时太过风度,我们早在一起了吧……” “释,这十年,你一直爱着我的,是吗?” 苏释见她有些醉了,从她手里夺过酒杯,就去搀扶:“谪仙,你喝多了。去休息。” 魏谪仙顺势滑进苏释怀里,白玉瓷器般的细胳膊从浴袍里滑出,勾住苏释的脖子,“我很清醒……释,”她伸出手指,在苏释被红酒润泽过的薄唇拂过,然后放进自己嘴里,做着吮吸的动作,媚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她这一动,宽大的浴袍滑落几寸,露出香滑圆润的肩,和性感迷人的锁骨。苏释紧了紧腮帮,瞥过视线。魏谪仙低低的笑,像山林里的妖精,丰胸细腰,水蛇一般缠上苏释精壮的身子,手指在苏释的脸上轻轻触碰,哑声道,“释,你这张脸真好看。”然后手缓缓往下,再往下,“这里也是。” 她褐色的眼睛,波斯猫一般,慵懒,带了挑衅的盯着苏释,轻笑,“嘻嘻,释,你怕了,对吗?”酒后的女人,神色晃浮,朱唇微启,无虚过多勾引,只一抹轻瞥就似带着浓郁的诱惑。苏释感到喉咙发紧,浑身燥热,用仅存的理智挡着魏谪仙不断蹭在他小腹的娇躯,冷声喝道:“谪仙,别闹!” 魏谪仙斜看着他,很是无辜,娇声抗议:“我可是你女朋友!”随后瞟了他一眼,“怎么,不敢?还是不行?” 最美薄醉微醺时。 这个让自己苦苦思念了十年的女人,妩媚,妖艳,芙蓉刚出水,体香已入鼻。对苏释做着一系列挑逗,暗示,勾引,苏释都可以勉强克制住。但苏释是个正常的男人,没有任何男人能在对面挑战的自己男性尊严眼神下,还能做到毫无反应。 苏释一把将她抱到桌上,吻了上去。魏谪仙如久逢甘霖,拼命的回吻,索求更多。 坐在桌上的魏谪仙刚好和苏释一样高,魏谪仙热情而奔放,吻技娴熟技巧高超,两人棋逢对手,一发不可收拾。苏释慢慢真有些动情,一只大手情不自禁的伸向魏谪仙的浴袍里滑去,发现她竟没穿内衣!当那只粗糙大手触碰到一片火热凝脂后,苏释直觉得热血奔腾,仅存的一丝理智也抛向脑后。 两人相互纠缠,像两条扭动的藤蔓,像沙漠里干涸多年的鱼,终于找到一片清澈河流,迫不及待的朝那丰盈水泽处奔去。 魏谪仙被挑逗得情难自已,媚眼紧闭,痛苦难耐十分,一声“哥哥”就毫无意识的滑出檀口。 “哥哥!我要……”魏谪仙呻吟着。 苏释在那声哥哥传入耳中后,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停下动作,认真审视着身下这张风情万种的潮红的脸。突然推开她,并用衣服给她披上。走到窗边,离她远远的坐下,开始抽烟。 魏谪仙带着恨意,狠狠的盯着苏释。只觉得这种羞辱比邹将君给她的更难堪。冲进了卫生间,乒乒乓乓将里面的东西一阵乱摔。狠狠发泄一阵,若无其事的出来。 苏释坐了半晌,站起身来,平静的看着她:“你先休息吧。晚上我要去所里加班。” 魏谪仙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无懈可击,她娇媚的说:“下那么大的雨我怕开车不安全,不如你送我回家吧。” 苏释抱歉的看了她一眼,说:“走吧。” 魏谪仙似乎很高兴,跟他说谢谢。 苏释心里更是愧疚不已。 雷雨交加的夜里,苏释缓慢的驾驶着。 车内,苏释一直小心翼翼。魏谪仙倒似从没发生过什么,神采奕奕的交谈,说到激动时手舞足蹈。苏释觉得她有些反常,她越是笑得夸张,说明她内心越是千穿百孔。 苏释腾出一只手来,默默覆在魏谪仙雪白的手上。 魏谪仙也沉默了,转过脸,看向外面的滂泼大雨。苏释轻唤了她一声,她转过脸来,已有两行清泪。 “你是不是讨厌我?”魏谪仙突然认真的问。 苏释很是震撼,握她的手更紧,“对不起,我还不适应。给我点时间好吗?” “嗯。” 下车后,苏释就要往回走。魏谪仙站在原地楚楚可怜的唤他:“释。” “怎么了,谪仙。” “能……上我房间去坐坐,喝点热茶吗?”魏谪仙说,然后小心的观察他的反应。 身为男女朋友,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魏谪仙却说得如此委曲求全。苏释在她那张忐忑的小脸上看见一丝魏一的影子。温暖的笑了笑,又心疼又惭愧,主动拉住她的手,道:“走吧。” 已经是晚上11点,两人没惊动佣人,直接上了二楼。 进了房间,魏谪仙反手关上门,在漆黑一片中一把抱住苏释的腰,颤声说:“释!” 苏释一惊,问:“怎么了?”双手下意识的护住她的背。 魏谪仙突然很激动,热情的去吻苏释的嘴,边吻边喊他的名字:“释,释……刚才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 苏释皱着眉,正要推开她,嘴里已尝到一股咸涩,她流泪了。 魏谪仙一直是那么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当初向她告白是他,给她希望和承诺是他,现在她如此待自己,他还能说什么?苏释心一软,没有将怀里那具柔软的泛着狂野诱惑的香水味的娇躯推开。 魏谪仙见苏释松动一些,更是疯狂,挑逗之能,无所不用其极。口里喷出的顶级红酒香让苏释微醺,渐渐有了回应,最后扳回主动权。 酒后最容易让人意乱情迷,更何况心仪十年的娇躯在怀,苏释的呼吸渐渐粗重急促起来,将魏谪仙抵在墙上,伏在她耳边,嘶哑着声音说:“喊我!喊哥哥!” “哥哥!哥哥!哦!好哥哥!情哥哥!快!快……”魏谪仙情难自控,声音带着明显的情yu,呻吟着,哀求着,难受的扭摆着腰姿,双手在苏释身上狂乱抚摸,下肢在苏释小腹上来回摩擦。 苏释低叹一声,再不想压抑自己的欲望,在漆黑一片中,将她想象成另外一个女人。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凭着窗外微弱的灯光,向床上走去。 两人双双倒在床上的瞬间,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嘶力竭的响起,“啊——” 高昂,清脆,惊恐。划破长空,又吞没在窗外的电闪雷鸣之中。 苏释听出是谁,大惊失色,冷汗直冒。魏谪仙似乎也吓了一跳,打开灯,粉色的床上,魏一那穿着睡衣,仓惶的,小小的,颤抖不止的,蜷缩在被子里的身子就出现在大家眼底。 她苍白的脸上泪痕斑斑,她娇嫩的唇上已经咬出血来。 0 作者有话要说:咳~~啥也不说了2828、绝壁上的野山茶 ... 原来,魏一一直在床上,黑暗中,听着他们进来,听着他们呻吟,暧昧的喘息。 她瞳孔不断放大,浑身止不住的抖动,视线呆滞的定在某个点上。 曾经的男友,每天要在心里默念数万声他的名的人,睡前要轻声对他说晚安的人,在此之前跟妈妈一样亲的男人,这个男人,和自己的姐姐亲热,就在自己的面前!虽然他们相互看不见,但是她听得到,感受得到!她知道,他的唇贴在哪里,他的手碰在哪里!他也教她喊他哥哥!她本以为那是自己独一无二的特权…… 她深深缩在被子里,祈祷他们快点完,快点出去,亲热一下就走,不要发现自己……但是一切神灵都睡着了,她的苏大哥,抱着她的姐姐,倒在了自己身边,与自己在同一张床上!如果自己再不出声,他们会在自己身边做ai! 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讽刺是羞辱! 是对她曾经的毫无保留的爱,最大程度的亵渎! 魏一再也控制不住,尖声叫出!似乎要用叫声,将他们驱除,将苏释此刻的行为和形象驱除。 屋内亮起的那一刻,她对苏释的爱彻底死去,她心灰意冷,也只想死去! 所未有的震惊,羞愤,尴尬,绝望,无助,在一瞬间统统涌来。想说话,发不出声来。 魏谪仙率先呼天抢地的惊叫起来:“呀……一一!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魏一还是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不申辩,不质疑,尽管她在这间房住了18年。 泪水似乎已经在这两天流干,眼睛酸涩,却再没有液体滑出。 “丫头!”苏释震惊不亚于魏一,等明白过眼前的状况后,来不得遮盖自己半果露的躯干,扑上去,抱住魏一那单薄的身子狂喊,“丫头!丫头!” 魏一还是不说话。 魏谪仙一脸歉意与无奈,懊恼的说:“释,我也不知道我妹妹怎么会跑到我房间来睡……” 苏释对魏谪仙的话听而不闻,此刻他的心全部扑在了魏一身上,知道她受了刺激,又急又悔,不断的唤她,并开始轻微的摇晃她,用手去扳她紧咬下唇的牙齿。 见魏一痴痴呆呆,就是不动,苏释本是一个泰山崩于顶而不转睛的男人,这是头回慌了手脚,声音也带了颤抖:“丫头,说话,你别吓哥……” 一句哥哥,突然更大的刺激到魏一,刚才,就在几分钟前,他那喘息的声音也是这么让魏谪仙喊他的,而魏谪仙喊出的哥哥更是不堪入耳。 “啊——”她突然尖叫着,跳下床,光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房间。 “丫头!丫头!”苏释急着要追上去。 魏谪仙突然将他拦腰抱住,大喊:“释,不要去!” “放开!”苏释低吼,声音接近冰点,冷酷的说,带尽威胁。 “我不!你追出去,就说明你还喜欢她!还关心她!”魏谪仙醋海翻涌,就是不松手。 “不是喜欢,我爱她。”苏释坚定的说。 “苏释!”魏谪仙再也无可忍受,吼了出来,“你不是人!你混账!那我又算什么!你们一个个跟我在一起,身是我男朋友!心却都在魏一身上!那我呢!我也是个人!我算什么!啊——我到底算什么?!”魏谪仙歇斯底里的吼,挥舞着双手,砸尽眼前一切可砸的东西。 床头的一个相框,是魏一和潘文秀的合照,照片上可爱的女孩依偎在潘文秀怀里,露出贝齿,比着一个“耶”的手势,笑得春风得意。 却被她狠狠一摔,砸在地上,相框粉碎。 苏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大步朝门外跑去。 “苏释!你今天要是从这门口迈出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魏谪仙彻底疯了,跳到窗户上,外面大雨滂泼,雷电交加,一个闪电照在魏谪仙那狰狞的脸上,如同厉鬼。 那晚,苏释始终没追上去。他不能放任魏谪仙不管,他有他的原则,当初君子一诺,从此她就是他的责任。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照片,轻轻抹去上面的玻璃碎片,满脸爱怜。然后将照片揣包里,小心翼翼,一如对它的主人。 魏一一个劲的跑,毫不犹豫的冲进暴雨里,唯恐再看见那两个人。 跑上了正公路,见后面没人追出,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大嘴喘气。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光着脚,且身无分文。胡乱抹这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魏一伸手去摸手机,发现手机也没拿。 想到手机,魏一恍然大悟:晚上收到魏谪仙的短信,“有急事,速回家。”魏一赶紧回到家里,却发现毫无异常。已经晚了,就回房休息,没想到就出现了之后的事。 魏一运气还算好,暴雨中,一辆出租车驶过,魏一想也不想的拼命追了上去。 出租车司机初看到在暴雨夜里揽车的披头散发的女人,吓了一跳,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单身一人,弄得一片狼藉,狼狈不堪,恻隐心起,让魏一上了车。 “小妹妹,去哪?”司机从后视镜观望她。 魏一运气也是真好,她穿着那身单薄的睡衣淋湿后,紧紧的贴在玲珑有致的身上,将她的曲线完美的勾勒而出。遇到司机心存善意,没有丝毫非分之想。 魏一不知是冷还是激动,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说不出一句顺畅的话:“去……春城,哦不!不能去哪里,”现在寝室肯定已经关门了,魏一第一想到的是回春城小区,脑中又想到苏释,一个激灵,连忙否定这个打算,“去**医院,哦不,不能去哪里……妈妈已经走了……” “小妹妹,你家在哪里呀?”司机见这女孩精神恍惚,说话语无伦次,心下暗想,她要是真无家可归,只好送去派出所了。 “去S大吧。”魏一想了半天,逻辑清醒了些。似乎在她过去呆过的所有的地方,都不能去了。也不能向任何人求助,只好回学校,再想办法。 司机一颗心放了下来:“啧啧!原来是大学生呀!真看不出来。”司机见魏一一身落魄从一个高档别墅区跑出来,感情以为她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暗想,现在的女大学生跟小姐真是不好区分。 开到S大的校门口,车停下来。 魏一说:“师傅,谢谢你,可是我现在没带钱,我下次给你好吗?” “我说你这小姑娘……”司机正要发怒,见魏一低着头楚楚可怜的摸样,也不能拿她怎样,大叹,“罢了罢了,当做回好人好事吧!” 出租车开走后,四周除了风雨,就只有魏一一个。 路灯微弱的光在暴雨的鞭笞下,看不清明,雷声接踵而来,魏一却茫然不知,面无表情的往寝室方向迈进。 女生寝室不远处,就是露天篮球场,学校里所有的大楼都黑洞洞一片。在电闪雷鸣中,像一座座巨兽,更显恐怖。 在这里她初次跟苏释告白,那天他穿着篮球服,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腿,他看她的眼神略微带了揶揄。 在这里她无数次和苏释说再见晚安,尽管两人都知道第二天来了又能见面,可是那惜别却依然能浸透着浓郁的恋恋不舍。 在这里她多少次从窗户外探出头来,和在楼下等她的苏释四目相对后,羞涩又幸福的跑下楼。 何以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何以越是痛苦的回忆,越是信手拈来? 魏一抬头望着天空,闭上双眼,让暴雨冲刷,不躲也不藏,对自己说,让我死去。 这时,面前一束强光射来,魏一条件反射的眯上了眼。 紧接着,她被拥进了一个温暖而厚实的怀里。 邹将君将车停在魏一寝室楼下,已经等了她一天。 白天时,邹将君很疲惫,在魏一的病床前不小心睡着,醒来后哪里还有那丫头的身影。急得到处找,打她电话她也不接,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精神病院那边他也去了,医生说她来过,坐了会儿就走了。 邹将君无奈,最后只有去学校等她,她总不会不上课了。 寝室关门时她还没回,邹将君精疲力竭,趴在方向盘上准备就将一夜。 一觉醒来,忽然看见前面依稀有个模糊的影子,站立着没动。他有些怀疑,将远光灯打开一照,大惊失色。 魏一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站在那里,任由暴雨冲击。狼狈,无助,凄凉,更有一脸自生自灭的丧气。 她那望着天将泪水混合着雨水的绝望表情,深深震撼着邹将君,他只觉得在那一刻,心跟随着她的坠落而撕碎。他将永远无法将她那一刻的身影和那时自己撕心裂肺的精神冲击从记忆力抹去。 “你干什么!”邹将君紧紧的抱住她,大声吼,分不清自己的激动情绪,有撼动,有愤怒,更多的是心痛。 魏一看清来人,对他一笑,“邹将君!”如悬崖绝壁上的一朵清丽孤傲的野山茶,最后双眼一闭,软到在邹将君怀里。 邹将君将昏睡过去的魏一抱到后背座位上,拿外套为她盖好,油门大踩,在雨中奔驰而出。 那场暴雨愤怒而狂野,直到后半夜,才犹犹豫豫的停下。 1 作者有话要说:宝妻的小说这本算最不虐的~~~勇敢的可以去挑战我最虐的小说《抱歉你只是伎女》 文案里有链接~~~2929、孤男寡女共一室,日上三竿方才起 ... 魏一大病未好,心理压抑过多,又淋了雨,夜里浑浑噩噩高烧不断。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一张柔软温润的毛巾,在自己腿上手上细细擦拭,本想起身,却四肢乏力,眼皮沉重,怎么都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下,不多会儿又睡了过去。 魏一光着脚在外面跑了许多路,一双光洁如玉的芊芊玉足好几处磨破,竟有碎石和玻璃之类的杂物嵌进,流了血,惨不忍睹。 邹将君捧着她的脚,小心翼翼的用针将异物挑了出来,涂上酒精消毒后,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些干净纱布,笨重的包扎起来。最后只露十根雨花石一般的洁白透明的小脚趾,邹将君第一次这般仔细的观察女人的脚,觉得十分可爱,端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才为她盖好被子。 试试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邹将君先到网站上搜索了如何做姜汤,正巧上星期保姆来过,厨房材料还算齐全。邹将君翻了些食材出来,在网上图片里一一比较,确定了那坨淡黄色圆柱体为生姜后,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料理。一阵狼烟四起后,终于鼓捣出小半碗姜汤,顿时成就感大盛,站在惨不忍睹的厨房中,自觉在厨艺界里前途甚光明。 魏一半梦半醒头昏脑胀,四肢酸痛,身上裹了一床冬天的厚棉被还不停的哆嗦。邹大少亲自熬了姜汤端她面前,用勺子递她嘴里。这丫头迷迷糊糊中还嫌味道不佳,扁了嘴扭来扭去不肯乖乖就范。本就只有小半碗,一半都洒在被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