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为小人,后为君

天天读书网(www.book.d78i.com)整理11、已不是初见 ...  暗恋这种事,就像生长在阴暗处的苔藓,既不为人知,又茂密昌盛。  魏一暗恋着他。  魏一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他,是那样一个光景。  魏一的皮肤本来是雪白雪白的,又滑又嫩,水水灵灵,几乎看不到毛孔。曾经让长她九岁的邹将君由衷的赞过:“小女孩的皮肤就是好。”  她的皮肤好得让所有女人嫉妒,她从不化妆,且不长斑不长痘。那天总算老天开眼,让她出了一脸疹子。  一辆香槟色宝马停在独栋别墅前。  魏一从后视镜里左右照了照,经过太阳一烘烤,脸上的疹子越发出彩起来,那颗最大最顽强的红疙瘩在鼻尖正中独领风骚,刚才保姆无私贡献出的号称家传秘之又秘抗过敏药膏,呈粘稠状,油光水滑的抹在脸上,更是让人惨不忍睹。  魏一最后一次试探的对姐姐说:“姐,我真不想去,我就在车上等你吧。”  魏谪仙抬手看表,没说话。就在魏一以为她是默许时,魏谪仙那清冷的声音飘来:“今天是邹将君的生日。”  邹将君这三个字,连魏家的保姆都如雷贯耳,他是魏谪仙的未婚夫。那个男人魏一见过一次,长得挺好看,人却很严肃。  魏一感到脸上的疹子痒起来,伸手挠了挠:“邹将君是你的男朋友,又不是我的!”  魏谪仙冷笑:“既然是我男朋友,你顾忌什么?”  魏一撅了撅嘴,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跟着姐姐下了车。  眼前的四层别墅修得简约而大气。栅栏白,秋千静,绿荫碧湖,一支轻舟浅水处。来的人较多,门内已是一派宾客满盈的热闹景致。  魏谪仙人高腿长走在前面,提着裙摆,这就熟门熟路的进别墅去了。  魏一捂着脸低着头,温吞的走在后面。刚进大门,一不留神,与一个正要出门的男人迎头相撞,她便一头栽进一堵铜墙铁壁般的怀里。  魏一被撞得一个踉跄,幸得一双孔武有力的大手将她托住,才不至于摔地上去。站稳后,她余光瞟了瞟面前穿银色休闲西装的男人,嘴里不忘道声谢谢。  魏一撞上的这个男人,长得俊美无俦,脾气却不大好。他一言不发的将俊脸一沉,两道剑眉微微靠拢,一双凌厉的星目最为肆无忌惮,对魏一上下扫视。待看清魏一滑稽的麻疹脸后,男人微怔,随后揶揄的勾起薄唇。  魏一低头从他胳膊下钻出去,兔子一般溜了。  邹将君回头,目送魏一娇小的背影远去,晃了一会儿神。  魏一猫腰溜进别墅大厅,很快便寻到姐姐芳华绝代的身影。正要上前,猛然看清正与姐姐交谈甚欢的英挺男人,惊愕得呆立原地。  今天魏一和姐姐来参加邹将君的生日。  魏一万没想到,会在邹将君的家里,碰到她的暗恋对象:苏释!  苏释这个男人,她曾向同学们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听说他喜欢美丽的女人。  那段时间魏一刻意打扮,烫卷发,戴首饰,穿丝袜裙子,提毫无用处但很时尚很精致的手提包。尽管她不知道在哪一刻能遇到他,但她希望,无论何时他看到自己,都是最美的时分。她能抬起明媚的眼睛,从容自信的与他打招呼,说,HI,你也在这里?  但是下一个邂逅,她哪里知道会是此情此景呢?  魏一飞快的在光洁的大理石柱子上照了照,顿时泪流满面——脸上的红疹已经扩散到了额头,并肿涨起来。  正思索着怎样不留痕迹的溜掉,魏谪仙已经看见了她,朝她招手:“一一!过来!”  魏一无奈,捂着脸,磨磨蹭蹭走上前。  魏谪仙拉过魏一的手,责备几句不该乱跑,便与对面的高大男人介绍她:“苏释,这是我妹妹,魏一。”  魏一另一只手始终盖在巴掌大的小脸上。  魏谪仙心情不错,发出银铃般的笑,指着苏释说:“我和将君,还有苏释,我们三人都是高中同学。一一,快把手放下来,不许没礼貌!”  魏一默了默,还是选择移开了手,用余光瞟了苏释一眼。正巧对上他那双温文如墨的眼睛。  那天是个初春的大晴天,阳光很会讨人的欢喜,透过落地玻璃,洒得恰到好处。苏释此番站在阳光下,桃花眼纤长,眼角微微上挑,荡漾着温暖的笑意,煞是好看。  苏释见了魏一的疹子脸,嘴角的笑纹反而更深。  魏一想起几个月前她曾向苏释告白,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窘得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好在此时满脸红疹也看不出羞意,只得见一对柔软的耳廓,红得透明。  窘了一会儿,又自我安慰:人苏释是大律师,日理万机,哪分得了神来留心自己这个黄毛丫头,怕是早将自己忘了,如此想来,稍稍宽慰。  苏释很温和,总是带着笑,这时连声儿也感染了浓浓笑意,苏释对魏一说:“又是你。”  那个“又”字一出,魏一的小身板抖了一抖。  魏谪仙有些疑惑:“说起来,我妹妹也是S大的,倒和你一个学校。苏释,你们认识?”  苏释将双手背在身后,俯身在魏一的脸上瞧了瞧,才笑着说:“大概是认错人了。我认识的那个丫头比她还丑。”  魏一抽搐着嘴角,哭笑不得。  魏谪仙娇笑一声,推一把魏一,说:“一一,喊苏大哥。”  苏释这群人比魏一大了足足九岁,魏一估摸着这声大哥横竖是混不过去的,抖了抖嘴唇,生生挤出抹笑来,含糊的嗫嚅了一声:“苏大哥好。”  苏释这个青年,是一个很有涵养的青年,说话之时眼睛必是炯炯盯着对方,目光谦和,却也能盯得魏一弃械投降。这里必须说明的是,苏释的那双桃花眼,是一双得天独厚的桃花眼,眼角微挑,眼眸清澈,上至四十下至十四,能够抵御它的雌性寥寥无几。尽管魏一有幸成为文中女主角,却也不能免俗。  苏释从善如流的笑,伸出温暖而干燥的右手,说:“魏一,你好。”  魏一慌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汗,才将手伸出去,便立即被一只手握住。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手掌可以这么宽厚,手指可以这么纤长漂亮。  苏释对魏谪仙说:“你们是亲姐妹吗?魏叔叔竟有两个女儿?以前我们都不知道。”  魏谪仙说:“当然是亲姐妹。你看我俩长得多像!”说完,她俯身将脸凑近魏一,以便苏释对照。  魏一抬起红肿的麻子脸,无奈的看了姐姐一眼,此时的魏谪仙妆容精致,明艳不可方物。  苏释果真将魏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说:“不大像。”  魏一被那双含笑的眸子盯着,有些自卑,不留痕迹的抬手掩盖住脸。  苏释意味深长的多看了魏一几眼,便出去迎接其他来者。  他走远了,魏一吁出偌大一口气,这才感到已出了一背的汗。  时不时有人上前和魏谪仙打招呼,免不了对眼生的魏一好奇一番。魏谪仙搂着妹妹,笑得盼顾生辉,问:“你们看我们姐妹俩长得像不像?”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由震惊到怜悯,似在说,你怎么有这么个丑不拉几的妹妹。  魏一豁然开朗,明白魏谪仙今天硬拉她前来的目的了,红花身旁总得有绿叶衬托,敢情她是当绿叶儿来了。  这时,一个穿银色休闲西装的男人,大步流星走进来。来人剑眉星目,五官深刻,气宇轩昂的身躯往人前一站,满屋的俊杰顿然失色不少。他在人群里轻飘飘巡视一番,不怒而威,最后将目光落在魏一身上,似笑非笑道:“这个丑丫头是谁带来的?”  魏一认出了他,正是刚才进门撞上的男人。刚才一时未能想起。此刻仔细端详,便记起这个男人,一年前见过,以魏谪仙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魏家。若是绞尽脑汁,也还能完整的回想起一年前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他叫邹将君。很多年以后,魏一才能深刻的认识到,什么叫人如其名。  “将君,她是我的妹妹魏一!”魏谪仙嗔怪着,走上前挽住邹将君的手臂,形态亲昵,“你还夸过她皮肤好呢。”  魏一无限悲催的想:你敢不敢不提皮肤二字。  邹将君不置可否勾了勾薄唇:“我夸过的女人多了。”  魏一抬眸悄然看他的当下,正巧见他往自己跟前走了两步,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吓得忙又低下脸。  魏谪仙说:“一一,叫邹大哥。今天他是寿星!”  “……”魏一还愣在那没反应过来时,邹将君打断她,吊儿郎当道:“干脆叫姐夫。”他的声音厚实低沉,极富穿透力。  “将君!”魏谪仙面带喜色,半嗲半嗔,身子更是软弱无骨,不留痕迹的向邹将君身上倒。  魏一低声喊了句邹大哥。邹将君似没听到,冷不丁说了句:“过敏了不能晒太阳,怎么不呆在家里。”  魏谪仙忙说:“现在的小孩比我们那时贪玩多了。昨儿个她去同学家喝酒,居然玩到今天中午才回来,听说你家办生日PARTY,又央求我带她一块儿来凑热闹。我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带她来了。”  魏一不知说什么好,抓了抓痒,眼睛望着别处,一声不吭。  随后,魏谪仙让魏一自己拿东西吃,她则挽了邹将君向别处去了。  魏一四处巡视,见有蓝莓味的提拉米苏,才有了些精神。端了一小盘,寻了处没人注意的角落,漫不经心的吃起来,目光穿过那群自忖高贵不俗的人群,心绪不知飘到哪里。  “这个妹妹似是见过的。”一个从喉咙里张弛的干净柔韧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魏一抬头便见到一张风度翩翩的俊脸。  他当自己是贾宝玉吗?魏一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喊了声:“苏学长好。”  苏释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白牙,“原来还是认识我的!还以为贵人多忘事,魏同学早把我们这些平民遗忘在风中了呢。”他摸了摸下巴,笑道,“这回怎么不叫苏大哥了?”  想来他这是讨了帅哥的好处,他人摸下巴显得流气,但苏释这下巴摸得,啧啧,那是一个倜傥风流,自成一派潇洒。  魏一想到在学校干的蠢事,脸一红,不再搭话。暗忖:若他这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都尚且只是平民,那她魏一这类普通学子就渺小得如同尘埃了。  苏释将一杯柠檬汁递到魏一手上,举止始终温和如风。他说:“想不到你竟是魏家的孩子。”  魏一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  苏释又说:“学校里你挺低调的。”  “唔。”魏一哼哼两声。  “但是偶尔也会做些大胆动作。”苏释说着,似想到什么,笑纹更深了些。  魏一知道他指的哪件事,自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瞬间羞红了脸。又把头埋了下去。  苏释见状,目光里立即涌上一股爱怜,抬了手从她头发滑过,似乎轻抚到那柔软的发,又似乎贴面而过。  魏一浑身一颤,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快速说:“我我我我去上洗手间……”然后放下手里的食物,飞快的跑开。  苏释的目光追随她到房间的尽头,不自觉的带了一股疼惜。  转过身来,便对上一双凌厉而略带研究的眼睛。邹将君率先开了口:“你们认识?”  苏释知他指谁,也没打马虎眼,说道:“嗯,大一的学妹。”  邹将君淡淡的说:“表哥,想不到你好这口。品位有待提高。”  苏释四两拨千斤,谦和道:“你若随便指点一二,苏释的道行也不至于这般不济。”暗指邹将君为人风流不羁。  苏释和邹将君,既是高中同学,又是一对表兄弟。邹将君小苏释两个月,但两人性情爱好却大相径庭。邹将君对苏释的君子风度不以为然;苏释更是对邹将君的浪荡桀骜不敢苟同。二人打小明争暗斗,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再加上邹老太爷偏心眼儿,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明里孙子外孙都疼爱,可实际上,谁是嫡亲,谁是外系,老爷子也分得清楚。  “魏家还巴巴的找我父母,希望两家联了姻,做成亲家。指望着我帮他魏家度过这次经济危机。表哥,你说我是不是该顺了魏家二老的意?”  邹将君这番话说得别有用心,苏释不是听不出其中的挑衅,他虚怀若谷的笑了笑,悠然吐出两个字:“随意。”  邹将君认真研究了苏释的表情,见确无异样,觉得无趣,便转身离开。  邹将君走后,苏释端起刚才魏一喝过的柠檬水,放眼前含笑端详了一番,然后就着杯口那浅浅小小的唇印,一饮而进。  晚宴过了很久,那抹一直不见的纤细身影才悄然而至。她已经洗净了粘稠状的药膏,脸上的红疹也消退了些,露出原本白净的面容。  魏一上前对苏释说:“苏……大哥。”  “嗯?”苏释低眸,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魏一被着灼热的视线一烫,又红了脸:“我,我姐姐呢?她电话没人接。”  苏释道:“谪仙?已经走了。”  魏一惊道:“去哪了?”  苏释说:“跟邹将君他们几个飙车去了。”语毕,见魏一略有失望,关心道,“谪仙都没跟你说一声吗?”  “嗯。姐姐回来你告诉她一声,我先回家了。”魏一说道,转身便要走。  苏释没来的一阵心疼,看来那个当姐姐的对妹妹的感情确实不怎么样。眼见她娇小的身影渐行渐远,似早已习惯孤单。  苏释三两步追上去,拉住魏一的手臂,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回去?我送你。”  魏一转过脸,明亮的大眼睛里波光流转,随即又掩上一股羞涩。她心里踌躇一番,随即乖巧的致谢:“谢谢苏学长。”  “一会儿学长一会儿大哥的。没个稳定称谓。”苏释低笑,“你站这儿别动,我去取车。”说着转身向地下室大步跑去。  魏一迷恋的看着他夜色里逐渐消失的身影,只觉得他跑步的模样无论何时都是那么潇洒。穿球服是,正装亦是。  痴痴然,怅怅然,直到那抹俊朗的身影消失好久,都收不回目光来。    1、已不是初见 ...  1 4 1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提醒:此文就是一篇都市YY小白文,它的存在价值仅限于让劳苦大众茶余饭后做做白日梦消遣时光放松生活节奏舒缓大脑疲劳促进睡眠。请不要试图将文章上升到道德、社会、教育、慈善、人性、价值、真实、绿色、环保、爱国……等一系列发人深省的高度上去。我给大家讲个滑稽的故事从前有一只小鸡从山坡上滑了下来。哈哈!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冷笑话家!22、魏一的冲动 ...  一辆黑色奥迪A8缓缓驶来,在魏一跟前停下。  魏一不假思索,伸手便要去拉后排车门。苏释已经从车上下来,转到魏一跟前,一派绅士的为她打开副驾驶车门。  方才站在路边,让寒风吹了片刻,冷得僵硬了。魏一坐在车内仍旧忍不住发抖,呼哧呼哧的向一双小手呵气。暖气开了好一阵她才止住轻颤。  苏释一脸柔和,说:“你身子太虚了,得加强锻炼。”斜斜瞟了她一眼,又开口,“开学后,跟我一起打球吧。”  魏一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啊?”  苏释低笑,一只手撑在车窗上轻托下颌,一只手轻松的掌着方向盘:“听到没,嗯?”  魏一默不作声,在心里细细斟酌着他此番的动机。想了想,还是如实答道:“我只会打玻璃弹珠。”  苏释说:“不会打没关系,去边上帮我抱衣服。”语毕,转头对魏一狡黠一笑。  苏释那一笑,面若冠玉。魏一懵了懵,随后不动声色的将脸红了一红。  苏释是S大的博士研究生,是法学界的一朵奇葩。  由于魏一刚上大一,对S大毕业的传奇人物苏释的了解,仅是从旁听得。传闻,苏释为人很有上进心,大学还没毕业时就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律师事务所,如今规模日益宏大。传闻,他平时很少回学校,但若哪天福星高照,也还能见到他在篮球场打球的身影。传闻,苏释从大一开始便当选了当年的学生会主席,上等人品,气质长相绝佳。传闻,苏释人缘极好,却从没和哪位女孩或男孩闹出绯闻。那真真是在党中央的领导下以总书记为核心,认真贯彻党的新理论,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好同志。而他的篮球队友都相继找了女朋友,打球时都有女生在一边贴心的递水抱衣服。唯有他,将身边那个万众瞩目的位置一直闲置着。每每想到这种令人发指的浪费,就着实叫人痛心。  看来今天真是个黄道吉日,奇葩居然如此看得起魏一,给了她这个万众瞩目的殊荣。  说到抱衣服,这里还有一个典故,这个典故在魏一年少轻狂的记忆里,充当最不堪回首的那部分。  那是大一上学期,有一段阳光极其明亮的秋天。那时魏一是个安守本分的好学生。两个月前,她的精神是拥党爱国,志向是考研读博。两个月之后,她的精神是苏释,志向是苏释。  每所高校都存在一个校园偶像,高高帅帅,精通某项才艺,迷倒众生。尽管矫情,却是真真存在的。明星出现在电视里,校园偶像出现在教室里。  苏释便是那样一个人。  空闲时苏释会去打篮球,只要有苏释在场的比赛都是座无虚席。  据说当年,全校女生都崇拜苏释,与魏一同寝室的三个姐妹更是如痴如狂的仰慕着苏释。  魏一这个少年人,正处求知欲旺盛的年纪。此时她陪同三姐妹坐在篮球馆的看台上,面无表情的感受着四周一波高过一波替苏释呐喊的声浪,憋了半天没忍住,右手伸进口袋拿瓜子的时候随口吐了一句:“哪个是苏释啊?”  那是一个由不耻下问引发的血案。  魏一还记得当时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了这么一句之后,凌厉的目光唰唰唰从四面八方射来,看得她汗毛倒竖。  寝室三姐妹不可思议的盯着魏一,寝室老大谭月月痛心疾首的指着魏一的鼻子:“难怪我们寝室每回都得不到流动红旗!”  魏一正想反驳得不到流动红旗是因为你将臭袜子堆在床底,话还没出口,场上一个穿蓝白色球服的高大男生以漂亮的姿势三分远投,球应声破网,进了。  由于魏一的投篮跟气象局播报的天气预报一样没准头,所以她对会投篮的人都是心生敬畏的。  在全场顿时沸腾起来,月月激动得跳起来乱吼乱叫:“苏释的三分球!苏释的三分球!”  魏一顺着三根微微发抖的青葱玉指望过去,便初次注意到了传说中的苏释。  彼时已是初秋,气温很是宽厚,不冷不热。  苏释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汗。却不是那种让人厌恶的臭气熏天污水横流的汗。而是一种雄性的,健美的,性感的演绎。  室内篮球场内,他发梢的汗珠在灯光下盈盈发光,结实的胳臂和修长的小腿上的汗水,因为他的每一次起身,跳跃,奔跑,喊话,而滑下。一张表露领导才能的俊脸上,挥汗如雨,他浑然不知,只在每有汗水流入眼睛里,他才伸手胡乱擦下,脚下走位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蓝白色的7号球衣,紧紧贴在背心上……魏一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男人流汗是那么的迷人帅气。被誉为偶像,倒也不是三姐妹浮夸。  女生们显然不懂篮球,无论苏释所在的队伍进球还是输球,她们总是尖叫不止。  这个故事教导了我们,校园偶像的成绩可以一塌糊涂,品性可以乖张癫狂,可以殴打同学辱骂老师,可以不入共青团共产、党,可以做一切人神共愤的事,最后都可以以一句“年少轻狂”轻易化解。  但绝对不可以不会打篮球。  想那苏释肯定早已在心里深深认可了这个理儿,于是将篮球打得虎虎生风出神入化。  寝室三姐妹望着场上的苏释目露凶光:  月月:“好想和他去酒店开房哦!”  婷婷:“好想做他的万年小受哦!”  茹茹:“好想被他捆绑滴蜡皮鞭哦!”  三人仰天YY一番后,目光齐刷刷热切的盯着魏一。魏一向下面望了望,见其余篮球队员的衣服都由各自女友抱在怀里,惟独苏释的衣服堆放在地上。魏一垂首敛目,说道:“好想帮他抱衣服。”  三姐妹大骂魏一没出息。  不知道是谁神经搭错线,突然朝场内哇哇大叫:“喂!苏释,魏一说想帮你抱衣服!”  原本在喧闹的球场内,那声音很可能被淹没,但苏释竟然听见了,耳力之好。可见他被誉为S大第一偶像,并不是只全凭一张好皮囊,确有过于常人的本事。  苏释抬头向这边望来,看见了那团抱着脑袋捂着脸作惊弓之鸟状的娇小身影,勾唇一笑,迷倒众生。  从那以后,魏一倒真的留心起苏释来。常可以看见苏释回S大打球,有时在篮球馆,有时在露天篮球场,无论在哪里,四周都围满了疯狂的女学生。老师讲课时,常常讲着讲着就说起了S大的标志性人物苏释,讲他当年如何出类拔萃,英明神武。魏一同其他同学一样,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若运气在好一些,也能再校园的马路上与苏释擦肩而过,苏释走路总是很快,目不斜视,大步流星的样子,丝毫注意不到身后出自魏一的那抹痴痴的目光。尽管得不到苏释一丝侧目,能从他身边走过,那也是一种幸福,也能让魏一高兴一整天。  小妮子年方十八,芳心初动。  需知少女情怀总是梦,寝室三姐妹就是做白日梦的翘楚。仅凭苏释在听到魏一的大名后,那回眸一笑之粲然,就断定天神大人为了凡间女子这就要大动凡心了。于是天天古道热心的帮魏一出谋划策如何染指偶像。尽可能的增加出镜率,引起天神的侧目。  然三姐妹空有一腔热血,独独缺少些头脑,给魏一出的主意不是在苏释必经之路上朗诵诗经,就是拦截苏释后用琵琶与其弹奏一曲千里之外。  魏一觉得统统很不可取。  每个人年少时代都会有一两件让别人吃惊让自己意外,最后回想起恨不得钻地洞,悔恨终生的冲动。魏一在青春年少时,做出的这个冲动格外惊心动魄。  那段时间,为了响应低碳生活,魏一准备学习骑自行车。魏一脸皮甚薄,是个不能在众人面前神态自若的出丑的人,她知道以自己的智商要学会自行车,定会劳其筋骨出些大丑,于是每天特地早起,选个人烟稀少的时间地点,独自练习。  北京时间六点刚过,太阳还未升起,青白色的天空泛了几缕殷红。实乃一片清爽新鲜的好景致。  苏释打了一会儿球,见天色已亮,便起身返归。  正巧闯进了魏一选择的那个人烟稀少的小径,正巧遇到魏一摔的第五十跤。  魏一这第五十跤摔得很是凑巧,摔了个四脚朝天,恰好摔到了苏释的脚下。  魏一望天一看,此俊美不凡长了双桃花眼的居高临下的美男子竟是她暗恋已久的苏释!而大学校园的林荫小道,鸟语花香人迹罕至,正是言情小文里表述风月的必备场景。魏一这么一想,便鬼使神差的生出要向苏释告白的强大欲望。  于是她神态自若爬起来,说:“你好,我是魏一,我喜欢你,”想了想,又加了句,“我们全寝室都很喜欢你。”  原本,苏释见有小姑娘摔了,赶紧上前去搀扶。听了魏一的告白,伸在半空的手生生定住。  那个时候,魏一还很年轻,没有恋爱的经验,还不懂告白这件事是一件有技术含量的正经事,须得有始有终,告白之后还得等待对方的审判。  魏一当时说了这么句有头无尾的话后,感到有些害臊,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推着自行车便走了。  苏释看着自行车轮胎在地上滑出的痕迹,有些发懵。良久,轻笑出声。  其实,早在魏一认识他前,他就注意到她了。那是一年之前,魏一躲在S大湖边旁若无人的哭泣,先是殷殷切切的悲伤,然后是无法克制的嚎啕。苏释在当时很是动容——这个看似花一样的少女,是什么让她哭得如此撼动。  魏一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将刚才的经过细细回想一番,越发感到颜面丢尽,趴回床上躲进被子里,尴尬得将自觉活埋了一天。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魏一都有意躲着苏释。若冤家路窄碰上了,环视四下无第二条路,也就闭了眼睛埋头拼命往前冲。内心激烈的自我安慰:他已经忘了我的容貌,他压根没看清……  以知音标题来个总结:匆匆划过的上半学期哟,你既狗血又愁人是为哪般!  但魏一万没想到,寒假还没结束,就在姐姐的男朋友的生日宴会上,又遇了苏释。  魏一于这件万般惆怅的风月旧事纠结不已,奈何苏天神不禁耳力好,记忆力也不赖。他不仅记得自己这个人,他连自己想为他抱衣服这样的蠢事都记得的一清二楚。  这何止是丢人现眼,简直就是丢人现眼!魏一又试图自我安慰——这辈子再不会有比这更丢人现眼的事发生了。这般一想,倒算过了人生一个大劫。  魏一又在心里百感交集,想苏释身为天神,也实在平易近人,竟将平头百姓的愿望细细记着,还特地寻了这么个机会让她们如愿以偿,善良得很啊。  苏释突然转过脸,问了句:“听说你很想替我抱衣服?”  瞪眼,摇头,魏一摆着手否认:“没有没有!”两团火烧云却瞬间覆盖在她娇嫩的脸颊上。  “呵呵。”苏释笑出声来。  魏一觉得太尴尬了,无限悲催的将脸转向窗外。  到了魏家大门,魏一一下车就往屋里横冲直撞,半点没有要请苏释进屋的意思。苏释也不恼,三两步追了上去,喊:“丫头!”  一声丫头,半暧昧半宠溺,喊得魏一从头皮酥到脚尖。却没敢回头,只脚下停顿下来,且听他有何吩咐。  “明天下午五点半,不见不散。”温和的声音伴随了轻笑,似鼓励似肯定,从身后飘飘然传来。  “哦。”魏一含糊的点头,一头扎进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咳~~亲爱的孩儿们,喜欢要收藏呀~~~~~~33、夜闯香闺 ...  魏一的父母一如既往的不在家。姐姐也还未回来。保姆小脸通红,想是好梦正酣,她满带沮丧的走出来,问魏一用不用夜宵。  魏一忙说不用,你下去吧。  小保姆很高兴,欢天喜地去了。  魏一洗澡上床,躲被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  想苏释温和迷人的笑容,想他笑起来桃花眼明亮而灼热,想那时大胆的告白,而明天就要梦想成真。魏一不很坚强的小心肝萌生出一种念想——他会不会,刚好,也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哪怕一点点!这个让人胆怯的又让人羞赧,却抑止不住让人魂牵梦绕的想法,促使魏一心中那头顽皮的小鹿撞了又撞。寂静的夜里,能听得见魏一小小的心脏,坚定的跳动,为他那声“丫头”而跳,为他那句“不见不散”而动。  正在冥思苦想不得其所的当下,有车喇叭鸣叫声,在别墅大门外响起,在深夜里听来很是肆无忌惮。  魏一怕打扰梦中的小保姆,抢在保姆起来前噔噔噔跑下楼,去开了大门。  一辆血红的保时捷跑车跳入眼幕,似等不及大门完全开启,便从魏一身边呼啸而过,几乎是贴着魏一的身子,掀起一阵尘土,嚣张不堪。  魏一惊魂不定的拍拍胸口,认得副驾驶上尖叫不止的明艳女人便是姐姐魏谪仙。  他们回来了。  那些都是魏一不敢招惹也不想遇到的人。一群纨绔子弟,社会蛀虫!魏一嗤之以鼻,躲进自己房里。  不一会儿,楼下大厅传来巨大响动,肆无忌惮的说笑声,半哭闹半撕笑,桌椅抨击,乒乒乓乓。魏一用被子把头捂住。  “魏一!魏一!出来!”一阵男性的不耐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魏一无奈,速速下了床,从门里露出个小脑袋,望向楼下:“什么事?”  邹将君喝道:“下来!”  他漆黑的瞳仁瞪着迟迟不动的魏一,口里喘着粗气,而他左肩上半挂着已经神志不清的魏谪仙。他每皱着浓眉将魏谪仙拨开一寸,魏谪仙便吵闹着往他身体上陷进一尺。“叫你下来!”即便邹将君克制着声音降低了些,语气却仍旧有十二分的不耐。  魏一疑惑,问:“怎么了……”  “没长眼睛吗!把这个醉女人从我身上弄走!”邹将君说着,又嫌恶的推了推挂在身上那根雪白的手臂,“她吐了我一身!”  邹将君翻白眼的表情给他阴沉的脸增添了些稚气,魏一不自觉的嘴角携笑,“谁让你灌她酒来着!”  “谁他妈知道她喝了酒会发疯!这疯女人!快弄走!”邹将君的耐性已到极致,眼看就要将魏谪仙丢地上。魏一赶紧上前搀扶姐姐。  魏谪仙意识到,拼命的摆脱魏一的拉扯,嘴里尖叫着:“不要!不要让我离开!将君,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我就不走……”魏谪仙说着,紧闭的双眼竟流下泪来,混合着黑浓稠密的睫毛膏,看上去万分狼狈。  魏谪仙的这般失态模样,魏一是从没见过的。姐姐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完美女性的代表。魏一暗忖,原来在爱情面前,强大如姐姐尚且会变得卑贱,更何况自己了。但这副模样在外人眼里总是丢脸的,姐姐丢了脸,妹妹也感到无地自容。魏一尴尬的望了邹将君一回。  邹将君星目一瞪,说:“小白痴你在想什么!还不把她拉开!”  魏一环视四周,确保小白痴就是指自己后,不满的悄然撅了撅小嘴,却也不敢反驳,努力将姐姐扶进房间。  魏一先开了暖气,帮姐姐擦净身子,换了睡衣后就欲回房,还没走出两步,魏谪仙一个大翻身又吐了起来。吐得眼泪鼻涕唾液混合在一起往下掉。魏一见她难受的模样,心中疼惜,收拾了地上的残物,坐在姐姐床头,轻轻的拍她背,就像印象里,小时候母亲怜爱的轻拍她的背,哄她入睡时,一般模样。  魏谪仙的嘴里将邹将君的名字喊得含糊不清,声音越来越低弱,渐渐不再哭闹,睡了过去。  魏一轻巧的退出魏谪仙房间,见楼下空无一人,客厅门洞开,想是邹将君已经走了。  关上客厅大门,回了自己房间。刚踏进就看见一个全身上下只在腰际围了浴巾的半果男人,坐在自己的床边,慢条斯理的用毛巾擦着头发。而他精壮的身子,衬得自己那张床是如此渺小,如此不堪重负。尽管看不着脸,那慵懒的体态,也性感得叫人无法逼视。  魏一毫无防备,这一吓,很是不轻。啊的声尖叫后,立即用双手捂了眼睛。  “三更半夜的瞎叫什么!”说罢,毛巾从头上扯下,露出邹将君那张傲视众生的脸来。他起了身,往魏一这边迈来。  魏一完全懵了,不知他何以会在自己房间里,还脱光了衣服……她退到墙角,蹲□,捂着双眼,脑子恢复运转后,又是一阵尖叫,比第一声更尖锐更声嘶力竭:“啊——你要干嘛!你要干嘛!到我房间干嘛!”  邹将君思索着白痴的举动果然异于常人,正常女人看见自己当下这副摸样,哪个不是千娇百媚半推半就遇将自己往床上推。见这小白痴吓得仓皇失措,邹将君突然感到兴致盎然,就笑出了声。  他的笑跟苏释完全不同,后者笑起来轻轻柔柔让人误觉如沐春风,而眼前这男人的笑,似是从地狱阎君那传来,尽是危险,鬼魅。  魏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邹将君一句一顿:“夜半无人,我到你房里来,你说我要干嘛?”  邹将君走到魏一身前,停下,表情揶揄。  魏一从指缝里窥视,只见一双麦色的结实的小腿,矗立在跟前。一双奇大无比的脚踩在自己那双粉色凉拖鞋上,却是根本连脚趾都塞不进去。  魏一又气又急,隐约闻到一股酒气,想邹将君大概喝醉了。自觉一个良家少女,遇到这类情况,应该严厉的出言警告此醉汉。于是在脑里冥思苦想半天,思出一个最具代表性,而又最不具攻击性,被魏一软糯的嗓子吐出来还带有些许暧昧性质的词儿来。  魏一喊:“流氓!”  邹流氓得了这个褒奖,笑得更为欢畅。  邹将君暗立不动,魏一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一立一蹲的僵持着。魏一甚至能感觉到泛着她的沐浴露香的气味混合着男性的阳刚之气,在鼻腔里迂回。一滴水滴到魏一头顶,透心凉,她也不敢去擦拭。  “起来。”一声不容忽视的命令传喝出,“对你没兴趣。”  说罢,麦色的小腿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魏一这才松了口气,悄悄放开脸上的手。下意识对入侵者瞟了一眼,便立即又是一阵尖叫——那个男人竟然背对着他,已将腰上的浴巾扯下,魏一的目光正好对上一所健硕伟岸的背部,而且□。  “又吵吵什么!呱躁的女人!”这暴露狂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径有多恶劣。把好好一个姑娘吓得一惊一诧,非但不知反省,竟还开口抱怨,语气很是不耐!  魏一立即转过了身,面对着墙。再不敢多看一眼。  但只看了一眼,就如同在脑海里印下烙印那般,闭上眼都是那具难以磨灭的健硕背影。想不到那风神俊秀的脸下,竟是一具结实矫健的身材。魏一只是盯着发烫的脚趾,颤抖了声调小声骂道:“你你……你这个……这个”打魏一还是个娃娃时起,就被学校抓着培育成一个五讲四美的好同学,愤起骂人这一项人性本能早已退化。于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狠招。  邹将君似笑非笑:“我这个什么?”  魏一闭着眼嚷:“你这个……你还是流氓!”  “流氓也不算贬义词儿!”邹将君悠然自得的乐了一番,瞅着魏一那害怕的模样也不似装出来的,没再逗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后,便对魏一说:“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魏一不信,面对墙壁将十个手指数了几个来回,对邹将君不予理睬。  邹将君懒懒道:“再不转过身来,我就吃了你。”  这等狠话都放了,魏一哪还敢耽搁,立马转身,幅度过大,一头栽进一个结实的胸口。  邹将君邪魅一笑:“呵呵,等不及投怀送抱了?”  “……”  “怕你从此对爷芳心暗许,所以爷还是跟你解释一下。”邹将君用一根食指抬起魏一小巧的尖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脸。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带着至尊无上的表情,印入她眼底,刚洗过的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一头浓密的黑发,有些自然卷,湿湿嗒嗒,少了平日的最贵,多了分暧昧和狂野,更显得他的剑眉星目明朗如洗。只是语言略带轻佻,让魏一心生不悦,却不敢多言。“爷只是恰巧走到这间房,借卫生间洗个澡,而已,千万别想多了!”  那声“而已”刻意放出,清楚明白,生怕魏一就此错意缠上他似的。魏一在心里画了小人写了邹将君的名用针拼命的扎。脸面上却是一副乖觉受教之态。  邹将君见魏一如此温顺,倒失了兴致。放开了她,盯了她的脸思索一阵,道:“那件外套脏了,明天替我扔掉。”他是指沾了魏谪仙呕吐物的外套,魏一依然不说话,他一放开她,她便把脸转向另一边,一副不正眼瞧他的模样。  邹将君见这丫头胆虽小,脾气却是倔强得很,心下好笑,扶额道:“爷这是平生第一次不招人待见啊!等你长大了就该知道爷的魅力了。走了,小白痴。”  魏一在他背后做口型:你才白痴,你们全家都白痴。  “对了,”他本已走到门口,又折回,“你和苏释什么关系?”  听到心上人的名字,魏一惊了一番,瞅了邹将君一眼,脸上刚退下的红润又晕染开来,踌躇道:“他是我学长。”  “只是这样?”  “嗯。”魏一如实答,想了想又反问他,“你问来做什么?”  邹将君看魏一也不像会说谎的人,但她对自己不待见,对苏释却很积极,又让邹将君莫名的不爽,闷声道:“我乐意!”  魏一又撇过脸,不再和不可理喻之人说话。  邹将君终于没再多逗留,转身离开。  直到楼下传来他的车扬长而去的声响,魏一的心跳才恢复平静,继而松懈下来。      2011 4 2    作者有话要说:上面的朋友们,你们好吗~~~(飞吻)后排的朋友们,大家跟我一起唱~~~~(飞吻)前面的朋友!让我听到你们的尖叫声~~~~咳!水里的白眼狼,看霸王文,我淹死你们!!44、去篮球场看上帝 ...  他还是那样狂妄自大,与一年前初次相见时未变分毫。魏一很是不齿。  她坐在床边,望着床单发呆。刚才邹将君坐过的地方,留下一滩清晰的水渍。魏一在心里对这是汗水还是洗澡水而纠结不已。因为邹将君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若这是他的汗水,碰了保不准会怀孕。  最后魏一还是作了个相对保守的措施,她强撑起疲惫的身躯,再将床单被套统统换下来,丢进洗衣机。  魏一很久以前就不待见邹将君。话说她和邹将君的私人恩怨,还要追溯到上一年。  去年魏一刚满十七,尚在读高中。彼时她比现在更为天真愚钝,还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高三学生,好在尚且勤奋,勤能补拙,也算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一天她下了晚自习回家,很是疲乏,见客厅有客人,低声招呼过。在心里暗忖今儿又有好吃的吧,默默在心里掂量了一番肠胃的喜好,悄没声息的上了楼去。  估摸着上帝见魏一被造得如此愚笨,自个儿也有些惊诧,秉着众生平等的宽厚,就绞尽脑汁在其他方面进行弥补,故让她出生在一个豪门大家。  魏家四代经商,魏父乃独子,身价特别不菲。膝下只有一双女儿,自然是众星捧月,追求魏谪仙的公子少爷络绎不绝,魏谪仙眼高于顶,对那些凡夫俗子哪里看得上。但魏谪仙从高中时期就独独对邹将君情深意重,对他思慕得厉害,誓言非君不嫁。两人也算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双方家族都有意促使这场官商联姻。  那日,邹将君之母罗英带了名贵不菲的礼物和不可一世的儿子前来魏家作客。名为坐客,实为联络亲家感情。罗英也是生于商界世家,现今经营着自己家族的企业罗太宗集团。因有丈夫人脉上的支持,事业是一日中天。罗英正值中年,姿色不衰,优雅又不失尊贵,在商界巨豪魏东谷面前依然不卑不吭,举手投足尽显女企业家的大气风度。  邹将君来魏家的前一日,魏谪仙紧张得坐立难安,又觉得一个人难安很不互动,很没有紧张的气氛,便带动了全家人一起难安。魏谪仙虽跟妹妹魏一不亲,但整个家就数魏一跟她岁数相仿,最能体恤她一颗炫耀的心。于是一逮了魏一,就形容起男友邹将君来。如何刀里来火里去,如何上得天来下得地,如何英明神武赛诸葛,如何八尺儿郎顶天地。  说的魏一很是向往。彼时因她和邹将君还没生出嫌隙,还能客观性的认识邹将君的优点。她还发自内心的帮着在学校里宣传了一番邹将君的好,逢人便得瑟她的未来姐夫是有怎样的大神通,怎样的三头六臂。弄得大家都以为魏一的姐姐嫁给了哪吒,好生羡慕。  不想此时一见,他仍旧是个人形,一时无法接受,心里大受创伤。  然邹将君除了仍旧是个人这点让人有些失望之外,其他优势还是很明显的,也确十分帅气。他长相随母,五官深邃立体,雄姿英发。长辈问话时,他才礼貌而生分的客套几句,大多数时间沉默不语,目光淡淡,紧抿的双唇不怒而威。  吃饭时,魏母让保姆招呼小女儿下楼。魏一这才正式露面。  魏东谷跟邹家母子介绍小女儿魏一,又让魏一喊人。  魏一先叫了声阿姨,又转头喊了句邹将君。  魏东谷眉头微皱,说:“叫大哥。”  魏一心里裂了裂嘴,面上又毕恭毕敬的改口叫邹大哥好。魏同学还是个青少年,声音脆生生,礼貌又乖巧,邹家母子都很受用。罗英身体坐得笔直,面带微笑,摸了个玲珑剔透的玉佩递给了魏一,算是见面礼。  得知这娇小内向的丫头竟也是鼎鼎大名的魏东谷的女儿时,邹将君略微惊讶,毕竟魏家人都颇为高挑,而魏一左右不过1米62,面目清秀,很有几分南方女子模样。刚才见她背书包上楼,一副目不斜视的慎重模样,还以为她是魏家暂住于此的远房小亲戚。  不由得向她多看了几眼。  魏一换了套舒适的家居服,宽大的衣服包裹不住女孩青春妙曼的身体,邹将君暗自将魏一打量一番,见这个小丫头虽是稚嫩,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不可忽视的玲珑和清新,倒也算个清丽小佳人。暗叹那魏东谷长了一副老奸巨猾相,生女儿的本事却还过得去。  开始吃饭。中餐,有魏一喜爱的菜。  魏一正吃得欢畅,无意间接触到邹将君那双审视的星眸。  邹将君这个男人,忒邪恶,看小姑娘的目光灼灼然,看得她饱受煎熬!魏一过惯了透明人的日子,哪经得起这阎君般的皮笑肉不笑的打量,当下如芒刺背,很没骨气的将小脸红了一番。红得煞是好看。  即便算个小美人,但和高贵典雅的魏谪仙比起来,那又是云泥之别。  邹将君对魏一的兴趣也点到即止。  罗英对大方靓丽的豪门千金魏谪仙十分喜爱,握着她的手问东问西,犹如看见了年轻时候自己的影子,颇为欣慰,欣慰中又夹带点岁月不饶人的伤感。而魏家二老也丝毫不掩饰对邹将君的满意,魏东谷跟这位后起之秀频频举杯,魏母也乐呵呵的不停劝准女婿多动碗筷,浓郁的母爱溢于言表。  魏一一直很安静,默默吃着。她也从不做出格的事引人注目。这幅乖乖巧巧的模样,竟让邹将君起了几分怜悯之情。总觉得魏家将爱全分给了大女儿,对魏一太过忽视。  双方家长对两家族联姻的讨论乐此不疲。望着佳儿佳妇,欣慰之至。倒忽略了邹将君那一派淡心无偿。  一阵觥筹交错。  魏东谷酒过三巡,得意洋洋的盯着邹将君,笑问:“我们魏家的孩子还不算委屈邹部长的公子吧?”言谈之下既有对邹将君的肯定,也有对自己女儿的褒奖。  邹将君微微颔首:“魏小姐华容月貌,举止端庄,娶妻当娶如是!”  魏家一家子大喜过望,邹将君从一进门就客气有余而热情不足,他们还怕这小子恃宠而骄,若是突然闹点少爷脾气,大家都下不来台。没想到邹将君竟也很这方面意思。  “只是,”邹将君吊儿郎当将话锋陡转,目光灼热,“魏小姐恐怕还未成年吧?”  魏家人顺着邹将君那双漆黑的眼珠子望去,发现他指的竟是魏一。  魏父脸色一黑,对邹将君这小子故意声东击西的油滑很是不满,自觉被戏弄,老脸无光,却也不便发作,沉了脸,闷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魏母赶紧打圆场,笑着说:“敢情小邹是指我们家魏一呀?她还是个孩子呢!中学生,胆儿又小,从没见过世面,小邹别吓到她!”  魏一这才听出他们话题已经转到自己身上,惊讶的抬头,触碰到邹将君那股清辉。不知如何接应,赶紧又埋了头,自顾寻虾仁吃。  “没关系,我可以等着,她总会长大的。”邹将君对魏母铺设的台阶视而不见,目光炯炯看着魏一。  这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听得魏一拿筷子的手一抖,虾仁掉了下去。  魏一心里琢磨着,为了表示礼貌,自己也该有所回应,而且要大方自然的回应,不然就有私通的嫌疑。于是她抬了头脸,对邹将君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  邹将君这厮像是故意,竟也对魏一展开一抹大大笑容。  旁人看来,却是一对两小无猜的人儿暗通款曲。  魏谪仙当下黑了脸。  罗英很是感颜面无光,怪儿子胡闹,不轻不重的拍了儿子几下:“臭小子,你给我收敛点!”然后对魏家二老歉然一笑,道,“这是独子,给他老子惯坏了,从小舍不得打骂一下!不懂人情世故,一张嘴也不知道像谁,油滑得很!开玩笑很是不知轻重,以后还要请谪仙帮我好好管教一下!”  好在邹将君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大家插科打诨,这事儿就当做没发生,这么过去了。  这一年,魏谪仙跟邹将君依旧走的很近,关系肯定不会清白,却也再没听到有关他们结婚的消息。  去年魏一只有十七岁,那时姐姐魏谪仙和邹将君已经二十六了。十七岁的孩子,看待二十六这个岁数,总觉得是远到自己垫着脚尖也勾不着的岁数。而今年,也只是过了一年而已,魏一却觉得自己的岁数和他们拉近许多。至少苏释与他们同龄,但魏一就从不觉得苏释很老。  魏一躺在床上,想到一年前那双紧盯着自己的漆黑星目,还有他说的那句“我可以等,她总会长大的。”魏一再是愚钝,也能明白邹将君是利用自己去抵御双方家族擅自联姻。她又羞又气,翘着小嘴数落着邹将君的无耻,还有他果露着身子叫自己小白痴的邪恶。魏一本就十分疲惫,又思忖了许多往事,更是困觉起来。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娇嫩的脸蛋上却还沾染着一层绯红。  夜已逝,梦未央,心弦自缭乱。  早上起来,魏谪仙正坐在客厅。见魏一下楼,便说:“一一今天要上课?”  魏一点点头。  “我开车送你吧。”魏谪仙说。  “啊!不用了,王叔叔说他会送我。”老王是魏家多年的司机,开车技术很是稳妥。比起阴晴不定的魏谪仙,魏一宁可坐他开的车。  魏谪仙对魏一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她们没有一般姐妹的亲热,从不吵架,话也不多。不撒娇,也不腻歪。有事说事,没事两不相犯。是以魏谪仙主动提出要送魏一,让她很是受宠若惊。  魏谪仙没理会发懵的魏一,面无表情的进屋取了车钥匙,率先走在前面。  车内,魏谪仙在红灯熄灭绿灯亮起的片刻,边踩油门边问:“昨天……将君送我回来的?”  “嗯。”魏一应。  “他有没有说什么?”不等魏一回答,她又自顾发问,“我有没有很失态?”  魏一想到昨天那张极度不耐烦的脸,说出的“把这醉女人弄走”,还有魏谪仙声嘶力竭地动山摇的哭喊。告诉她实情吧,怕她听了一个接受不了携了自己往树上撞。但让她说“邹将君昨日意外柔情似水你昨日高贵典雅如昔”吧,如此睁着眼睛的大说胡话魏一也做不出来。思前想后,打定主意折中处理,于是说了一个较为旁门左道的谎。魏一说:“我昨天睡得早,不知道。”  这便皆大欢喜,相安无事了。  快到学校时,魏谪仙的声音又响起,带着抹犹豫不决:“昨晚好像是他帮我换的睡衣。”  魏一抬头看了姐姐一眼,只见她故作镇定的开车,精心妆容却都遮掩不住那抹羞赧。  “唔,是吧!哈哈,邹大哥对你果然体贴!”她一阵干笑。  难怪人说,不能撒谎,原来圆谎是一件如此痛苦之事!接连的两个谎,将她逼得面孔赤红。  好在两人话题很少,直到魏一到学校,魏谪仙也再没说话,看不出喜乐。  下午,眼看着一节枯燥得令人费解的课终于走向末端,本就坐立难安的魏一在看见教室门口出现的那个英挺的身影后更加莫知所措。  身边的月月显然也看见那抹身影了,一阵乱激动,狂抓自己的脸,然后拽着魏一的胳膊直嚷:“苏释苏释!那不是苏天神吗?他站在门口等谁啊?”  魏一含蓄回答:“不晓得。”  月月一边补妆一边自语:“还好还好,今天来听了课,亲临偶像现场的盛事吃斋三年也等不来一回!寝室睡觉那两只猪肯定要悔恨得呕血半桶!”  魏一其实也很紧张,目不斜视假装认真听课。  下课后,同学们鱼贯而出。魏一仅有一本书和一支笔却也在那磨磨蹭蹭收拾半天,只为了最后一个出教室。  苏释见那丫头埋着头不知还要鼓捣多久,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声音语气都是自然而然:“丫头,可以走了吗?”  自付见过大世面的月月,却从来没有与苏释如此近距离接触的经验,很受刺激,将十个手指塞进嘴里:“苏苏苏……苏苏……”  苏天神处变不惊,微微笑道:“我叫苏释,你是魏一的朋友吗?”  “是是是!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平时很受我关照!我每天都帮她提水打饭,补习功课。”月月睁着眼说了通胡话后,死乞白赖道:“我我我有个请求,也是我的平生唯一的夙愿,这个夙愿要是不能得以实现,我死不瞑目!”  魏一汗毛一竖,看了看月月,又看了看苏释。  苏释道:“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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