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轩……”展颜叫住了他,想想又觉得还是不告诉他,万一他反对岂不是坐失良机,于是温柔地笑了笑:“没什么,你下去吧!”叭地在乔轩脸上亲了一下,“老公,我们是一个人对不对?”“嗯!”乔轩一把捉住她的手,热烈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老婆!”“快去吧,快去吧!”她推着他往外走,等他走了自己才好坐下来,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数数数到一千,终于下定了决心呼啦一下子站起来。她迈着坚定的步子往下走,每一步都在鼓励自己:大胆一些,不会有事的。客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穿一件普普通通的衬衫,头发是烫过的,在脑后简单的用夹子夹起来,长得很结实很强壮的样子,这倒是出乎展颜的意料,她还以为一定是个什么高贵的像梁芷柔那样的“贵妇人”,没想到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妇女,满脸含笑,谦卑地和梁芷柔说话。展颜的信心瞬间动摇了许多,但是她忽然看到乔天阳的表情,——有点局促不安,有点心虚的样子。乔轩在梁芷柔旁边坐着,亲密地给梁芷柔捏着手腕,梁芷柔满脸慈爱的样子看着他。看到展颜下楼,客厅里的人的眼睛齐刷刷投射过来,展颜正想退缩逃回楼上,又发现了另外的细节:梁芷柔的眼睛里露出了刚才去看猫眼后回来的表情,温柔亲切到了极点。管他的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先试一试再说!展颜的父亲是军人出身,经常教导她该出手时就出手,战机稍瞬即逝,过了这个山头没有这个店,展颜耳濡目染,虽然平时也胆小怕事,但是骨子里偶尔也有一种闯一闯的勇气。她微笑着向梁芷柔走去。“颜颜,还没洗澡睡吗?”梁芷柔十分温柔,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妈,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展颜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稳定地说。“什么事?”梁芷柔笑眯眯,眼里全是温柔,母性的温柔。展颜暗自捏了自己的手,“乔轩的工资卡在你那里,我想拿回来,有的时候买东西方便一点!”她极力微笑着说。正在局促不安的乔天阳忽然吃惊地望着展颜,展颜满脸微笑,和他一起将目光转向梁芷柔,后者的脸上有那一刻的吃惊,继而演变成恼羞成怒,但是这个过程只有短短几秒,甜蜜的微笑马上布满那张历经岁月依然精致的脸。“哦,这个啊……”她啊不下去了,可以看见她的嘴唇在微微颤抖,显然十分愤怒。乔轩捏了捏在身旁坐下的展颜,显然被她的大胆说话惊住了,展颜捏了一下回应,心里反而安定下来,——既说之则安之,她等着看自己的判断到底怎么样。客人停止了谈话,谦卑的微笑还挂在脸上,但是一双眼睛毫不放松的躲躲藏藏地观察着梁芷柔的脸色。梁芷柔凝视展颜,忽然爽朗地笑:“对对对,放在你们那里你们方便些!老乔啊,你去我的抽屉里把那个卡拿来!有一个红色的袋子装着的那个。”说完亲热地向展颜说:“颜颜,妈有点口渴,帮我倒杯水来!”工资就这样顺利回归,简直出乎意料。展颜心里简直说不出的高兴,说不出的舒畅,微笑站起来,“妈,要温一点的还是凉一点的?”端了杯子回来,见客人炯炯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想到工资的回归客人也立了大功,于是笑吟吟地说:“请问你喝热水还是凉水?”梁芷柔的眼睛里立刻掠过一丝不悦。展颜这才意识到在大喜之下有些疏忽,只注意到客人面前没有水杯,却没有想过到为什么没有水杯。还有梁芷柔和乔轩好像出奇的冷淡,展颜立刻走到乔轩身边坐下,她只是来取回工资卡,拿回了就好,不想惹出新的事端。客人笑了笑,“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就是展颜吧?”展颜点点头,不说话。这时候乔天阳已经拿了工资卡来,展颜高高兴兴接过,“谢谢爸爸,谢谢妈妈!”紧紧捏住来之不易的工资卡,很想立刻就上楼去,但是好像拿到钱就走有些太露骨。于是耐着性子坐下来,暗中打了个哈欠。“晚了,你们早点休息吧,白天工作那么忙!”梁芷柔温柔地说,完全是一副慈母的模样。展颜如释重负,赶紧地站起来,乔轩的表情也有一丝轻松的样子,并肩和她往楼上走,一点也没有向客人道别的样子。展颜非常疑惑,乔轩平时待人彬彬有礼,不是这样没礼貌啊?客人也不介意,仍旧谦卑微笑着,这一次是向着乔天阳,“爸爸,最近身体好吗?”正文 第十节 乔家往事(上)——爸爸!展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直接张成了O型,这时他们已经走到楼梯的一半,展颜真想马上回沙发上坐下,被乔轩一把握住手,连连使了几个眼色,她终于还是放弃了,拖拖踏踏跟上乔轩的脚步。进了卧室,来不及把宝贵的工资卡锁进抽屉,展颜迫不及待地问:“老公,刚才那人叫你爸爸什么?我听到她叫爸爸!”“老公,”乔轩站在窗前看外面的夜色,展颜连连在后面摇动他的手。“我跟你说话呢,那个客人刚刚叫什么爸爸,你听见没有?”“听见了,从小就听见她叫爸爸,叫了几十年,有什么稀奇!”乔轩轻描淡写。“啊?”“那是我爸爸前妻的女儿,叫乔容。”“前妻?”于是一个比电视剧还曲折离奇的故事娓娓开讲。很多年前,热血沸腾的青年乔天阳为了响应支援祖国边疆的号召,毅然报名到了遥远的新疆。当时他刚刚结婚,新婚的妻子既温柔又美丽,但是妻子的泪水没有留住乔天阳为祖国奉献青春的脚步。就这样,乔天阳在边疆奉献青春,美丽温柔的妻子在家里孤苦伶仃。美丽又孤独的女人,楚楚可怜,是一道多么美的风景,自然会有人怜香惜玉,乔天阳的妻子就叫萧玉珊,刚好带了个玉字。乔天阳在边疆苦干,一年回一次家。第三年的夏天,他刚返回边疆不久,突然接到家乡公社干部打来的电话,让他火速回去!难道是父母病了,还是萧玉珊有事?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乔天阳来不及细想,向领导请了假就直奔火车站。没有硬座软座,他坐了几天几夜的闷罐子火车赶回来,疲惫不堪,下车时见到的不是娇妻,而是居委会的干部,满脸严肃告诉他:“萧玉珊出作风问题了!”那是70年代初,作风问题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换今天的话就叫红杏出墙。乔天阳睁着一双没有休息好布满血丝的眼睛,蹬蹬蹬随着公社干部回到家。乔家二老被公社干部以别的借口叫到邻居家聊天去了。萧玉珊孤零零躺在床上,头上包了一块白毛巾,憔悴不堪的样子,见到乔天阳进屋,先是有片刻的恐慌,接着就扑进他的怀里嘤嘤地哭了。“我们的孩子掉了……”公社的干部自觉留在外面没有进来。乔天阳冷静地问:“怀了几个月了?”“四个月了!就是你走之前怀上的,你走以后我就知道有了。想等他大一点再和你说,谁知道,呜呜呜……”萧玉珊哭得十分伤心。从时间上来算,萧玉珊的话天衣无缝。乔天阳回家探亲,然后走了四个月了,而萧玉珊的憔悴的确也是流产的症状。乔天阳点点头,淡淡地说:“我知道了,你休息吧!”萧玉珊的眼睛有点狐疑看了看乔天阳,然后呜呜咽咽躺下了。乔天阳也跟着上床去躺下,说:“大热天怎么还穿着几件衣服,脱了吧!”“他们说,流产算小月子,要注意风寒!”萧玉珊小声地说。乔天阳闷着头看了看萧玉珊,忽然低声吼道:“脱了!”萧玉珊的脸一下变得煞白,紧紧捂住衣领,乔天阳伸出手揪住捂得很紧的衣领。“别,求你了!”萧玉珊小声哀求,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小鹿,被逼到山穷水尽的绝处再也无路可退,只有睁着一双惊慌的蓄满泪水的大眼睛里可怜兮兮看着逼到近前的猎人。大颗大颗的眼泪滴滴答答从那动人的大眼睛里滑落,然而乔天阳毫不心动,血红着双眼,青筋暴突的手上一用力,“唰……”衣襟被硬生生撕开,露出萧玉珊洁白如玉的胸膛,高耸的胸脯,上面缠着厚厚一圈白布,已经湿透,滴滴答答滴着液体。“阳,求你了,求求你……”萧玉珊的脸色已经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只是痛苦缩往床角,一边试图用双手掩住胸膛。乔天阳布满血丝的眼已经变得恐怖突出,再上前一把扯开萧玉珊的双手,萧玉珊还想挣扎着把手拿回来遮掩,乔天阳几个火辣辣的耳光甩到她脸上,那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嘴角立刻沁出一缕血丝。萧玉珊吓得瑟瑟发抖,头上的毛巾挣扎掉了,一头乌黑的秀发倾散下来,劈头盖住了半边脸,她捂住脸绝望地呜呜哭起来。乔天阳毫不怜悯跨坐上前,一把扯开萧玉珊的手,另一只手粗暴扯开了胸前的白布。洁白的胸膛,高耸的山峰,没有白布的束缚,峰顶上的嫣红犹如火山爆发喷射着岩浆,只不过这岩浆是白色的,洁白的乳液……乔天阳忽然就萎顿下来,哑声向窗外,“你们,进来吧!”公社的干部们一拥而进,全都做了活生生的见证人。“萧玉珊,说,奸夫是谁?你把私生子埋到哪里去了?”公社书记大声问。“可是,有乳汁又说明什么,为什么就说萧玉珊红杏出墙?”展颜终于忍不住插嘴问。“生了孩子才会有奶水,如果只有四个月的孩子流产的话,是不会有奶水的。”乔轩淡淡道。刚好那个时代是一个保护支援边疆人员后方稳定的极好的时期,对所有破坏支援人员家庭的坏人一律要进行最严厉的追查。追查的首要任务是找到证据——也就是那个被偷偷生下的私生子。可是那个孩子却像人间蒸发一样怎么也找不到。公社干部们像发疯一样把乔家掘地三尺,连茅坑也翻了几遍也没找到那活的或者是死了的“证据”。这时有人举报说头天夜里看见萧玉珊鬼鬼祟祟上山做了什么。于是那天夜里,一场轰轰烈烈的“挖私生子行动”展开了。公社大喇叭不知疲倦响彻村头,全公社的一百多民兵紧急组织起来,连夜连晚,举着火把,打着灯笼,满山遍野到处乱挖,把附近的山头翻了个遍。听到这里,展颜激灵灵打了个寒噤。正文 第十节 乔家往事(下)“挖到没有?”她忍不住插嘴问。“没有!”乔轩淡淡地说。“没有挖到,是不是就是没有出轨?”展颜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同情那个红杏出墙的女人。那样全民捉奸的浪潮对一个女子来说实在太惊骇,就算她做了对不起丈夫的事,当时的场面也太可怕了!“奸夫,”乔轩说了这个词后有点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这样说有点粗俗,他们都是这样讲的。第三者很快就揪了出来,是公社伙食团的会计,因为时常去关心萧玉珊,所以勾搭成奸。”“后来呢?”展颜有点开始关心这个女人的命运了。“后来奸夫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罪名是破坏支援边疆人员家庭。”乔轩好像讲得有些口渴,起身倒了杯水。很多的细节其实他也不知道,因为是丑事,乔家的人一直避讳甚深,尤其是后面的部分。萧玉珊勾搭奸夫偷汉子的行为和抓奸的经过是公开的。这个公开指的是这段经过经常像放电影一样被梁芷柔拿出来放映,在各种场合放映,包括有乔家的亲朋好友在场的酒席,梁芷柔的好友们在场的地方,还有以前乔天阳上班的同事面前。可是电影似乎被剪辑过,因为每每放映到后半部分也就是捉了奸离婚后就终止了。所以后半部分的内容支离破碎,还是*了乔轩在二十年的生活中,从家里人和外人的谈论把这件事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拼凑起来,终于形成了一个模糊地大概的过程。由于没有真凭实据,乔轩决定还是先把这后半部分缓一缓再告诉展颜。“那,那个萧玉珊……”展颜还在问。“萧玉珊没有判刑,他们离婚了。”“离婚?”展颜觉得自己又听不懂了,“离婚后怎么还能有乔容,难道她是那个私生子?”忽然想到乔天阳和梁芷柔对乔容的冷淡,不由为自己的发现激动不已。“你想到哪里去了?私生子早就死了。小坏蛋!”“我知道了,乔容是离婚前生的!”展颜按照时间规律理所当然得出最后一个结论,也是唯一可行的结论。可是事实证明,时间规律有的时候会失效。现在乔轩就提出了异于时间规律的事实,只不过他回答的很简短,而且在后面半句转移了话题。“都不是!那是乔家的丑事,太多了,以后再慢慢讲给你听!“乔轩翻身抱住她,下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擦,“老婆,不讲他们,我们已经很久没亲热了!”痒痒的感觉,好闻的剃须水的香味淡淡飘进鼻子。“前天才……”虽然已经洞房花烛,但是展颜还是淡淡红了脸,羞涩推开他,“什么很久?”“已经过去四十八个小时了,当然是很久了!”乔轩像条八爪鱼一样缠上来,怎么推也推不掉,当然展颜的推是佯装的、很微弱的,欲拒还迎。他得逞了,展颜在他的攻势下被吻住了唇。“你的唇好甜!”他在耳边轻声说,温柔得像四月的春风,暖洋洋让人沉醉。展颜一下就忘了乔容和萧玉珊,眼里呼吸里满是乔轩的痕迹。“春宵一刻值千金,老婆!”乔轩的耳语中带着轻笑,挑逗地咬着她的敏感的耳垂,热辣辣的呼吸在那柔腻的肌肤上引起一串串小火花,小火花顺着已经被拉开衣襟一路燃下去,燃下去……旖旎的夜。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淡淡洒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也洒在屋顶的小镜子上。镜子里是旖旎的风光,纠缠的爱人,低沉的呼吸……夜风轻拂,吹走了缠绵的胴体上**的细汗……*******第二天一大早展颜下楼来就看见乔容的身影在厨房忙进忙出。帮李阿姨端了早点出来时看到展颜,乔容像看到老熟人一样很自然地亲热招呼:“展颜,快来吃早点!”展颜不由得愣了愣。乔容来家里后一直处于一种太空状态,没有人介绍她的身份,也没有人招呼她。但是看乔容的样子,仿佛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很自然的一份子。展颜谨慎地看看梁芷柔,后者端坐着,优雅翘着兰花指。小口喝着牛奶。展颜就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按理说别人和自己打招呼,尤其是还带着满脸的笑,是应该热情回应的。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这家里的关系太复杂,在没有理清之前不要贸然动作。再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称呼乔容什么,叫姐姐?梁芷柔还不得火冒三丈。叫名字?好像也不好,想了想她只有什么也不叫,礼貌地笑了笑,“早!”“颜颜,来,坐我这里!”梁芷柔优雅招了招手,等展颜坐下,热情地说:“李阿姨,给展颜拿杯牛奶!”非常亲热的样子,又恢复了那天早上以前的慈母形象。仿佛一切不愉快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她们是一对亲得像母女一样的婆媳。展颜礼貌地说:“谢谢妈!”李阿姨端了牛奶来给展颜,也谨慎看了看梁芷柔的脸色,观察时的目光很自然,从外表看她只是看看桌子上有没有水渍什么需要擦擦。在别人家里做工,没这点眼力功夫可呆不长久,何况是梁芷柔这样刁钻但是给出的工资又比较高的雇主。通过自己的判断,李阿姨很快就明白了她该站的位置,于是也不管乔容的那一份牛奶,径直就拿了张抹布到旁边擦沙发,手脚不停的时候没有忘记把耳朵眼睛的观察力调到最精确的刻度。桌上人人面前都有牛奶,鸡蛋什么,乔容的面前空空如也。梁芷柔还在小口小口地喝,尽量使动作优雅漂亮。乔天阳今天没带眼镜,眼神就十分不好,所以他什么也看不见,自顾自大嚼着面前分量十足的一大盘食物,吃得心满意足。展颜也只好一声不吭吃自己的东西。乔容的眼光不自然闪了闪,脸上重新布满谦卑的笑容,挪了挪桌上的荷包蛋。“妈,这荷包蛋是我煎的,尝尝味道怎么样!”梁芷柔并不动筷子,淡淡道:“我不喜欢吃煎蛋!”“啊,是啊,老年人少吃点煎蛋也好!”乔容丝毫不觉得尴尬,还是接着笑,看了有点叫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妈,那您吃点蛋糕,这个不错!”梁芷柔好像没听见,把脸转向展颜,笑得温柔无比,声音也是标准的慈母口吻,充满怜爱,“颜颜,多吃点,看你瘦的,简直像风都吹得倒的样子!”这当儿,展颜似乎看见乔容的眼睛里有一道毒蛇似的光芒一闪,瞬间不见。“是啊,是啊!展颜真的是太瘦了!”乔容笑着说。正文 第十一节 无事不登三宝殿(上)这种表面客气暗地里激流涌动的环境实在有点恐怖。展颜自小生活的环境比较单纯,看到这种恐怖的环境就有些心惊胆战,连忙三下两下吃完早餐,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家。出门后展颜直奔银行。昨天晚上拿到工资卡后还来不及看就被乔家的前尘往事引开了注意力,今早起床后仔细看了看工资卡,越看越气愤。乔轩的工资卡竟然比她的还干净,上面只有可怜的10.50元。她终于有点理解乔轩无意间说的那句话了——大概是怕我们手上有钱,所以尽量收回去!乔轩自小在这个家里长大,当然更了解梁芷柔。全权掌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自然就可以在家里呼风唤雨,占据绝对的指挥权,还有谁敢说个不字呢?怪不得梁芷柔在结婚前尽量搜刮她和乔轩,装修新房的时候一分钱不出,还顺便把家里更换抽油烟机的账单一起递给乔轩,当时展颜也有点意见,但是也没有往深处计较所以就爽快给了,现在看来原来梁芷柔是早有打算,要把她的钱也一并搜刮干净。展颜就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对梁芷柔的不满提升到了新的高度。她在银行修改了存折密码,这样的话万一梁芷柔耍什么花样也要保险些。出了银行大门无所事事,索性到图书馆看书,反正现在是假期,正好充充电。中午她在外面随便对付了点东西,到了五点半的时候她拨打了乔轩的电话。“老公,今天要不要加班?”医院在图书馆回家的半路,她很喜欢两个人一起回家的感觉。“今天不加班,你在哪里?”乔轩问。“我在图书馆,一会儿我到医院的大门等你!”她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接着就挂断了电话。这时候出去坐公交车有点挤,连着过来几班都是塞得满满的人,站都站不下。展颜终于等到第四班的人稍稍稀少一点,也不管什么挤不挤,等会儿下班高峰时间会更挤。公交车出站又遇上堵车,好不容易晃晃悠悠到了医院门口的站台,展颜一眼看见乔轩早已经等候在门口。他站在医院门口的一棵树下,挺拔轩昂,一缕灿烂的阳光射到脸上,他微微眯了眼。今天的他穿了一件咖啡色的衬衫,那是昨天展颜和凌双双逛街时瞧上的,咖啡色好看不好穿,很多男人穿了都黑漆漆像块煤炭,但是乔轩比较白皙,穿上就非常相配,显得帅气逼人。见到展颜他微微一笑,正要迎上前来,忽然又停下脚步扭头和谁说着什么。一会儿他的后面就出现了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子,圆脸大眼睛小嘴巴,非常甜美的长相。这个女孩子展颜也认识,她就是乔轩科室里的护士霍思佩,非常活泼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一见了人就笑得弯起大眼睛,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霍思佩不知道在和乔轩说着什么,乔轩也满脸含笑。两个人边走边说朝展颜走来。到了近前霍思佩还在诘诘笑着什么,展颜含笑迎了上去,霍思佩却不讲了,含笑溜了她一眼,格格娇笑:“哟,乔大哥你的福气真好,嫂子还专程来接你下班那!”展颜很自然挽住乔轩的手臂,也微笑着说:“刚好路过这里,就顺便来接他下班了!”回去的路上展颜详细和乔轩说了今天早上的事,乔轩一直听着也不出声,最后淡淡说了一句,“嗯,乔容这个人心机叵测,最好不要理她!”“我也觉得她看起很厉害的样子,今早上那场景你是没看见,根本就没有人理她她还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展颜想起乔容瞟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闪过的那丝毒蛇样的光,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这算什么,你还不知道以前她在家里的时候,我妈那样对她她都忍下了……”这时候他们在公交车上,四周叽叽喳喳,乔轩忽然就住了口,淡淡道:“这些事太多,回去我再慢慢讲给你听!还有,今天晚上回去尽量不要说话,最好吃完饭就出去散散步或者回房间!有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次来不知道又是什么花样!”什么事这么紧张,好像要爆发世界大战的样子?展颜吃了一惊,仔细看看乔轩,他的脸上有她少见的严肃,清秀的眉头也微微蹙起。见到展颜端详自己乔轩展眉笑了,“没什么,我只是不想你搅到这家里的是是非非中,太复杂了!”他的手摸到了展颜的小手,紧紧握了握,笑容渐渐有点无奈。展颜看在眼里,很想立刻就追问到底这家里有什么是非,还有乔天阳离婚了怎么又会有乔容,梁芷柔又对乔容做了什么,乔容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会让人这么紧张……但是她没有提问,公交车上虽然大家都不认识,但是既然是敏感话题也就不适合在这上面谈论,还是回去再说。回到家里乔容果然还在,系着花围裙忙里忙外。乔天阳翘着二环腿在沙发上看电视,梁芷柔不在,估计是在房间。乔容看到乔轩和展颜仍然是阳光灿烂的微笑,很亲热地打招呼,“乔轩,展颜,你们下班回来了!”乔轩面无表情,也不笑也不点头,好像乔容是空心的透明的样子径直上楼去了。展颜却有些尴尬,别人和自己打招呼装作没看见这种事她实在没做过,怎么也拉不下那张脸来。于是她采用了早上的策略礼貌地笑了笑:“嗯,下班了!”说完就赶快跟在乔轩身后上楼去,心里觉得真是特别的别扭。“乔轩,你怎么做得出来?”她关上房门对乔轩说,“再怎么说,乔容和你打招呼也应该答应一声啊!”乔轩在卫生间哗哗地洗手,走出来淡淡道:“我不想搭理她!”“为什么?我就搞不明白了,她怎么说也是你姐姐,就是生人,别人和你打招呼你也应该回应啊,至少点点头,这是起码的礼节啊!”展颜一边仔细搓着手上的洗手液一边在镜子里看着乔轩。“礼节!那是对其他人的,但是单独不针对乔容!”乔轩*在卫生间的门上看着她,冷冷地说:“你知道了我小的时候她怎么对我就不会这么说了!”******呃,那个,有点灰心,就算凌子写的不好不给推荐,那收藏一下总可以吧!狂汗……狂正文 第十二节 无事不登三宝殿(下)这天晚上饭桌上的气氛果然诡秘。除了乔容一个人笑得春风荡漾,桌上的人全都默不作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其中梁芷柔的姿势较平时又格外优雅。就连李阿姨都急冲冲端了菜来放下就走,往常李阿姨不是这样,她总要笑眯眯问问今天的菜怎么样啊,哪些地方做得不好啊,由此引发乔天阳的滔滔不绝的口才。每天上桌子他就先把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细细尝了,停顿片刻,沉思,再慢慢发表他的高见。比如这个水煮肉片其实应该在肉片里加点油拌一下更嫩,豆腐应该先用盐水煮了再放在冷水里漂更鲜嫩……这样一来虽然退休了,乔天阳还是在家里的餐桌上找到了新的领导地位。可是今天李阿姨也看得出梁芷柔的脸色不大好看,所以不再虚心请教知识而是知趣地回到厨房。听壁角可以,但是千万要选择好地方和时间。李阿姨谨慎聪明地选择了厨房,她的耳朵的功能还很强大,在厨房里也足以听见餐厅里的动静了。桌上的菜很丰富:糖醋鱼,红烧排骨,清炒小白菜,还有一盆蘑菇汤,清亮透明的汤色,上面漂着几颗翠绿的葱花,蘑菇也散发着诱人的清香,色香味都已经俱全。“颜颜,来尝尝我做的蘑菇汤!”乔容用亲热的称呼笑眯眯对展颜说。展颜平时最爱吃蘑菇,这时就拿起勺子舀了几片要放到碗里,半路上被乔轩的筷子挡住了。“展颜,你最近皮肤过敏,医生不是说让你别吃蘑菇吗?”乔轩淡淡道。展颜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皮肤过敏了?更不要说看什么医生,但是看乔轩的样子又不像开玩笑,同时她还注意到梁芷柔和乔天阳的眼睛也在有意无意朝自己这边望。吃个蘑菇怎么了,又不是只有一片大家抢,为什么都盯着我?展颜云里雾里,还是顺从地缩回了手,“啊,对,那个前几天我的确有点皮肤过敏!”乔容就尴尬地笑了笑,“皮肤过敏啊,哎呀,那滋味可不好受,应该注意饮食,应该注意饮食!”自己舀了一大勺蘑菇放到碗里吃起来。展颜多了个心眼,仔细看梁芷柔和乔天阳吃不吃蘑菇,果然他们都不吃蘑菇,乔轩也一点没碰,展颜也就只夹其他的菜。那盆蘑菇一直到晚饭结束也没有消失多少。吃完饭乔容帮着李阿姨把碗筷收拾进了厨房就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似乎有话要讲的样子。展颜想起乔轩的话,赶紧找了借口上楼去了,剩下梁芷柔几个人在客厅里。上网去看了新闻什么,展颜照例到天涯网站去看排行帖。最近的天涯上好像很流行凤凰男和孔雀女的故事,很多人在网上发帖讲自己和婆婆的斗争,有的说婆婆成天像间谍,有的说婆婆抠钱。展颜苦笑了,这些故事和自己的比起来最多算小巫见大巫,再怎么着她们也没见过新婚第一天就来“磕头认错”的婆婆吧!看着每个帖子下的长长的回帖,展颜很想也爬上去吐吐自己的苦水,但是她的性格有一大特点,就是她一向是报喜不报忧,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快乐却不喜和别人谈自己的痛苦。她一向认为痛苦这东西,只有自己承受自己解决,别人至多提提意见排解排解,其实是帮不上半点忙的。特别是家务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连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说了其实也于事无补,有的时候反倒有不必要的烦恼。所以展颜在生活中遇到困难、烦恼的时候通常不会和任何人说,很多时候就连父母也不说,说了给他们增添烦恼,何必呢?不过在认识乔轩后,在一步步的接触中她慢慢向乔轩敞开了自己的心怀,乔轩慢慢成了她的另一个自己,而自己和自己是可以无话不谈的,所以她的这个特点现在要把乔轩排除在外。巧合的是她发现乔轩也是这样的人,真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乔轩也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让你从容的提着背包去投奔!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哲学家还是诗人说的话,乔轩已经不大记得,但是这句话他却牢牢记在了脑海里。不过认识了展颜后他做了一下改动——除了你,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让我从容地提着背包去投奔!展颜在电脑前感慨万千,从梁芷柔的种种想到了乔天阳,又某名奇妙想到了萧玉珊,接着是乔容,然后又想到了楼下的“有事才登三宝殿”。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啊?看他们全都全副武装的样子。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想要开门去看看,想了想还是算了。万一偷窥不成被梁芷柔发现,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她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大约这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了。算了,先回去上网,等乔轩回房来问他,一切都会知道的。她终于放弃了偷看偷听的想法,轻手轻脚就要走回,就在这个时侯,楼下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不行,我没钱!”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显而易见这出自一个身体健康中气充沛的人。乔天阳的丰富的饮食也不是全无效,至少它们为他提供了这样的男高音。饶是隔音效果好,展颜还是被这穿透力太强大的声音吓得惊了一跳。赶紧悄悄儿地把门拉开一跳小缝,这下楼下的谈话声清晰传来。现在是梁芷柔在说话,说话的声音不高但是极其威严极其有节奏,一字一句,“乔容,这么多年来我们也帮了你不少。你在我们家吃了很多年的饭,你的工作是我安排的,你的婚姻大事我也没少出过力,这一点,你说对不对?”“对,妈一直都对我好我知道!”乔容的声音里还是听得出笑意,只是有点生硬,好像是勉强按上去的。平时看她说话的时候配着笑容还不觉得,这时候不见人影光听声音,就觉得这话里带的笑实在太虚假。“作为一个后妈,我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亲妈都做不到的一切。”梁芷柔动情地说:“你小时候的户口在农村,我为了让你学到更多的知识,四处托人把你的户口转到N市。你长大了没有考上学校和招工,我又到处求爹爹拜奶奶,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工作,让你端上了响当当的铁饭碗。就说你的婚事,我还不是到处托人给你介绍,就希望你能遇上一个好男人享一辈子富,谁知道你不争气……”声音到了这里有点哽咽,好像伤心得说不下去了。“是啊,乔容,你妈妈为了你可是把心都操碎了,你应该好好孝敬你妈妈啊!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啊!”乔天阳也在旁边语重心长。没有乔容的回音,也听不到乔轩的声音。半响,乔容又开口了,“妈,爸,我也真的是没办法,要不是厂子里要把我调到其他岗位上,我也不会来麻烦你们的!”“乔容啊,你也要找找自己的原因!”梁芷柔的声音循循善诱,“为什么工厂里不让其他人调岗偏要让你调,一定是你平时干工作不认真不卖力,偷奸耍滑,领导都有一双雪亮的眼睛,这个时侯就转挑你们这样的人来下手了!”“工作上的事我一直都很认真的!”乔容愤愤的声音,“他们是看我没关系,半夜吃桃子专拣软的捏,所以拿我开刀!要不爸你去和我们领导说说,以前他可是你的属下,你说的话还是管用的!”“我不去!”乔天阳吼起来,“你干工作不认真,现在要老子出去丢这张老脸,我丢不起,你自己解决!”乔容的声音里的笑容就带了点冷嗖嗖的味道:“爸爸,每次我的工作上的事要你出面你就推三阻四。那好,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干脆下岗,你借点钱给我,我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你总不能看着我饿死吧!”“我说了我没钱!你拿钱去还是为了帮那个男人炒股,当我真的不知道?”乔天阳的男高音又响起来,透过层层空气刺痛了展颜的耳膜。“乔容,你爸爸年纪大了,又有高血压,你可不能这样刺激老人,要是把他气病了我可不会饶你的!”梁芷柔的声音半带劝解半带威胁。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始终听不见乔轩的声音,这时展颜听到乔容对乔轩说话了:“弟弟,你跟我不同,你受了高等教育进了医院这样的好单位。医生的薪水奖金那么高,你看着姐姐就要吃不起饭,难道不动手拉一把?”“我的钱在结婚的时候都用光了,帮不了你!”展颜听到乔轩冷冷地说。“这么说,你们都不打算帮我了是吧?”乔容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到虚伪的生硬的笑容,语气也强硬起来。“乔容,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和领导做做工作,在那个厂子里好好干到退休就行了,至于炒股,你和你的‘朋友’的遗传都没有那样的智商,就别再去折腾了!”梁芷柔阴阳怪气。“你借钱给别人去炒股,这钱我是一分也不会借给你的,你还是好好听我和你妈妈的话,好好回去上班干工作吧!”乔天阳斩钉截铁。这下乔容冷笑了。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不停地笑,虽然虚假但是总不至于可怕,但是这几声冷笑实在有点叫人毛骨悚然,她一字一句道:“爸爸,我走投无路才来求你,你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昨天有亲来留言鼓励,好鸡冻啊!于是决定加快速度,如果推荐收藏猛涨,还会更多加更……捂脸下……正文 第十三节 那些秘密(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这叫对老人说话的态度,他好歹是你爸爸,你就这样气他这样恨他,巴不得他早点气死……”梁芷柔哗啦啦骂起来。这时展颜听到噼噼啪啪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乔容走到了门口,哗一下拉开大门,在门口冷冷道:“从小到大我和我妈被你们也欺负得够了!你不仁我不义,等着吧!”声音里带着彻骨的仇恨。砰地一声摔上大门,接着就是急促的高跟鞋猛烈敲打着门口的石子路,渐渐远去。“呸,什么玩意儿,涮坛子涮出来的东西,祖传的烂货,老的小的卖子孙B,不就想拿老娘的钱去倒贴野男人……”梁芷柔哗地把茶几上的花瓶扫到地上,破口大骂。展颜赶紧悄悄地把房间门关好,轻手轻脚走回电脑桌上。这下她再也看不进去电脑上的字和图片,脑子里乱糟糟都是刚才听到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涮坛子涮出来的东西”。“涮坛子涮出来的东西”这是个什么东西?连接上下文的意思好像是骂乔容的话,可是跟坛子有什么关系,展颜百思不得其解。她的困惑全都在乔轩回房后得到了一一解答。不仅是这个问题,还连着乔家的许多谜团一一解开。原来当年萧玉珊红杏出墙导致离婚后,乔天阳回了边疆,不知道是因为被妻子的忍不住寂寞所打击还是思念家乡,总之乔天阳很快就复员回家了。乔天阳有文化有资历,回来就安排在了N市的劳动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