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师传奇-9

长长的驼马队,缓缓地在婉蜒的山路径上走,象一条蠕动的长蛇。年加说过“捕火”山脉向着沙漠的一面,是全秃的泥土沙石,但另一边的草木特别秀丽,有几种植物是找遍整个净土也找不到的,或者这就是上天对她的补偿吧!  我搂着采柔的手一紧,在她耳边柔声道:“希望能在黄昏前爬过这座山,到达净土。”  采柔“哦!”地应了一声,眼光扫往四周黄得发黑的岩峋山石,低声道:“想不到世上竟有这么丑怪的山,还是在净土的边界上。”  我失笑道:“我可爱的小鲍主,它不是在净土的边界上,而是她就是净土的边界,若没有她牺牲了自己一半的美丽。你就连半个净土也没有。”  采柔噗嗤笑了出来,道:“大剑师说的话,比年加先生说的帝国话还要怪哩!”  我俩沉默下来,记起了惨遭沙盗杀戮的净土朋友。  这段血仇我会铭记于心不敢须臾或忘;当我从净土回来时,就是以血还血的时刻。  太阳高挂天上,但已没有了她在辽阔沙漠里所拥有的炎威。  再拐过一个弯,傲然隆起的山脊在望。  爬过了它,就是净土。  采柔的呼吸急促起来,转过了身,伸出玉手,紧搂着我,娇美无伦的俏脸埋入我怀里,不敢去看。  后方传来大黑的吠声,原来其中一只千里驼因畏高的关系,停了下来,负责大队纪律的大黑,忙去维持秩序。  我哑然失笑。一拉坐下飞雪的缚绳,将速度调慢下来,以免欲速不达。对这剩下来的三十多头千里驼,我已生出了深切的感情,它们使我记起了沙漠里的苦与乐、笑与泪。  在我的期待下,我搂着采柔,骑着飞雪,带头爬上山丘。  净土终于出现在眼底下。  我心神一颤,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壮丽得使人呼吸顿止的秀美河山。  在略偏的日照里,一切一切都给过滤和净化了。  金黄的色光下,大地无穷无尽地延伸至地平的远处,葱绿的原野,茂密的树林,婉蜒交错的澄碧河流,在青草上飞伏起落的鸟群,一切一切都是如此和平和美好。天上白如雪花的云,细致得象棉丝混成的梦境,碧蓝的天空,不见半点混浊和污染。  这是只有神才能创造出来的美丽地方。  怀里的采柔轻轻蠕动,转过头来,只看了一眼,便“呵”一声目瞪口呆,脸上现出动人心魄的惊喜。  我回头望去,使人心悸的大漠横在后方。  捕火山脉里外竟是如此不相同的两个世界。  我终于明白了年加的先辈,为何会对着净土跪了下来,尤其在越过大漠那可怕的世界后。  对这美丽仙境任何一丝的破坏,都是一种不可饶恕的恶行。  怀内的采柔指着左方远处一块象星辰般点缀着黄花和白花的大草原,赞叹道“看!黄花和白花便象小男孩和小女孩,又象天上的星星,将那草原变得象花园般美丽。”  我轻叹道:“是的!净土就是大自然宁静的后花园。”我想起了战火连绵的帝国。  采柔极目四望,忽地奇道:“那黑色是什么东西?”  我循着她的目光向右方远处的地平穷目看去,只见一团浓黑的东西,正蠕蠕而动,心中一震道:“那是浓烟,不知烧着了什么东西?”  采柔按在我臂弯处的手变得冰冷,苍白着俏脸道:“难道黑叉人的魔爪已伸到这里来了?”  三天后,我们抵达那生出浓烟的地方,看到是一个烧毁的村落。  离开了捕火山脉的三天后,直至此刻,我们仍未能遇上一个净土人。  这村落的人虽然在非常匆忙的情况下离开,地上还可见掉下的衣物和器皿,甚至有几个黄澄澄的金市,我曾从年加处见过这种在净土流通的货币,币上铸了一座高山和一条大河的图象。  山是净土境内最高的山“逐天”,至于那条河,可能是净土内最重要的河,但年加却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  怀里的采柔轻声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细察地上的痕迹,道:“这些人虽走了有好一段时间,但看车轮的痕迹,显然载满了重东西,行速必非常缓慢,若我们加快追赶,可望在数天内追上他们,那时再探问拉撒大公爵城堡的所在处。”  心意已决,忙率驼队踏上征途,循净土人遗下的痕迹追去。  净土确是人间的大堂。  肥沃的土地,茁长出各式各样的奇花异卉、参天古树,不时有泉水从地底涌出来,形成一个连一个的清潭,低垂入潭上的植物柔弱湿润,和哨兵般挺立的不知名巨树相映成趣。  只是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植物,已令我和采柔自不暇给,浑忘了旅途的辛劳。大多数树都结有累累的果实,形状千奇百怪,我们拾了些看来可吃入肚内的鲜果,放怀大嚼,果肉很甜,而且还带有清香。  脚下的青草嫩绿肥美,使飞雪和众千里驼留连忘行。  只有不懂吃素的大黑,仍恋栈着采柔为它预备的乾肉餐。  净士的夜空更是迷人,每晚扎营时,我和搂着大黑的采柔,都对着满天星辰目眩神迷。  第三天我们遇上一队有似百万雄师的野鹿群,漫山遍野地在赶路,采柔童心大发,迫着我赶在它们后面,直抵一道大河的西岸。  然后我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悲壮场面。  野鹿开始渡河。  一时间这边岸堆满了野鹿,迫在几处河水较窄较浅处,争先恐后往对岸游去。  我和采柔两人目定口呆,一时间完全不明白鹿群为何要冒生命之险,誓要横渡这阔达四、五十步的湍急河水。野鹿的呜叫填满了整个河岸区域。  以百计的鹿被冲离了渡河大队,悲嘶中被带往下游深处,惨遭灭顶之祸,我虽有救它们之心,但却完全无能为力。  天空上来了一大群食肉鹰,显然知道这是找寻美食的好机会。  我将满脸泪痕的采柔搂入怀里,另一手搂着大黑,坐在那里呆看至黄昏,直至最后一只鹿渡过了河,才往上游走去,不忍见到秃鹰争吃搁在岸边的鹿尸。  找了处略高少许丘顶,架起了营帐,采柔弄了食物侍候大黑后,我们随便吃了些摘来的美味野果,天已全黑。  来柔倚在我怀里,轻声问道:“那些鹿儿为何明知很多会死去,也要游过对岸?”  我叹了一口气道:“因为它们要逃命!”  采柔愕然道:“逃命?”  我肯定道:“是的!它们在逃命,战火已蔓延至这属于拉撤大公爵的领土,不但破坏了人间的和平,也破坏着这美丽土地的自然环境,所以它们要逃命。”  这时身旁的大黑坐了起来,警觉地往下游望去,脊毛坚了起来,飞雪也露出同样警戒的神态。  我静心细听,在隆隆的流水声里,隐有蹄声传至。  这时已来不及将烟火弄熄,我将魔女刃挂回背上,拉着采柔战了起来,制止正要破口狂吠的大黑。  飞雪知机地来到我身旁边以便我可随时跃上马背。  无论对方有任何实力,我也有信心让采柔和大黑在飞雪背上突围而出,但这些千里驼就不是我所能顾及的了,幸好我早有准备,将珍乌石改放在飞雪的革囊里。  蹄声愈来愈清晰,最少有百骑之众。  采柔拉着大黑,躲到我身后,对她来说,这世上最舒适的地方,就是在我兰特的怀抱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的背后。  蹄声渐剧处,红光闪动,都是对方手上火把在跑动时火焰闪跳的现象。  一队穿着金色战甲头盔的武士,打着旗帜,阵容整齐地往我们驰来。  背后的采柔松了一口气,小嘴凑在我耳边道:“是净土的战士。”  我点头道:“是年加所说的太阳战士,连战马也戴上黄金打造的盔甲,象征太阳的光辉。”  队伍迅速接近,看到我们这么怪异的旅行团,显是大为惊异。  马放缓,来至我们身前十多步外站定,带头骑土在他左右手下持着的火把照耀下,冷静地透过近乎密封的金头盔,打量着我和采柔。  其他战士扇形散开,将我们和千里驼围在中间。  我作了个从年加学来的净土问好的姿势,学着年加的语调,用我恶补了好一段日子的净土语说!“伟大的太阳战士,我是年加先生的朋友,我负有他……他……他的……”  采柔在我耳后教道:“他托付的遗命!”  我想不到她净土语的程度比我更好,忙道:“我负有他托付的遗命,带来了珍乌石给拉撒大公爵。”  带头的骑土听到年加的名字时,露出注意的姿态,当听到“遗命”两字时,全身一震后,呆在马上。  火把烧得噼啪作响。  大河水无休止地隆隆流着。  我终于将年加的死讯带回了他深爱的乡土。  那带头的骑土将头盔掀起,象阳光般金黄的如云秀发不受束缚下滑了下来,衬在那女战士美丽俏脸的两旁。  来柔在背后惊异道:“原来是个女的,还这么漂亮。”  美丽的女战士仰望往星罗棋布的星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悲伤,再低下头来,望着我冷然道:“年加老师真的死了吗?杀他的人是沙盗?还是夜狼人?”  她的轮廓象刀割般清楚分明,予人坚毅决断的感觉,特别修长的颈子,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姿,使人猜想到她的出身血统必然非常高贵。  净土的女人竟如此动人!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围着我们的战士,不过除非我能透视这些密封的甲胃否则休想分辨出他们是男是女。  采柔在背后推了我一下,提醒我回答。  我目光移回那女战士白皙无暇的俏脸上,道:“年加先生是在和沙盗的恶战里,光荣战死的。”  女战士眼中爆闪着冰雪般的寒芒,盯着我道:“外来人,为何他死了,你仍活着?”  “锵!”  一连串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最前排的战士纷纷亮出弯弯的刀,只要我一个答得不好,便是兵戎相对的后果。  我耐着性子,解释道:“沙盗袭击时,我刚好到了……到了,另外的地方。”我的净土语,实在仍末到满师的地步,说起来不但吃力,还颇为词不达意,就象年加初说帝国语时的可笑样子,但我只学了三个多月,谁还能对我有更多要求?  女战士的美目神光更凌厉,一字一字道:“沙盗过处,寸草不留,你为何还有三十二只千里驼和珍乌石?”  采柔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以比我最少优秀流利了一倍的净土语道:“沙盗就是趁大剑师不在时来偷袭年加先生的驼队,抢去了所有东西,还掳走了我,若非大剑师追上来,杀了沙盗,你现在不但没有珍乌石,也不会听到我在这里说话。”  想不到这妮子的净土语说得这么好,或者是她因对净土的热爱而特别用心去学,而我则是在迫不得已的心态去学。  美丽高贵的女战士瞪着采柔,象在惊叹对方的艳丽,也象在细察采柔是否在说谎,好一会才转向我道:“大剑师?是否你为自己起的名字?”  采柔挺起胸膛,骄傲地道:“大剑师是帝国内最优秀剑手的封号,是由所有人的推崇而来的。”  女战士嘴角牵出一个不屑的笑意,忽地娇叱一声,一挟马腹,向前冲至,出鞘的弯刀在空中急速飞旋着,象一朵飘动的云,令人完全不知她刀势的取向。  这是弯刀独有的特性,给她发挥出来,显露出比年加高明数倍的刀法。  四周的战士一齐拔出弯刀,叱喝以助声威,一时间这河畔的空地,杀气腾腾。  我们相距极近,几乎是马蹄一动,她和马已冲至我和采柔的左侧。劲风扑面,弯刀旋风般劈头而来,取的角度确比直剑刁钻很多,而且教难以挡格。  采柔娇躯轻颤,正要拔剑,已给我用手移往右旁边,同一时间魔女刃离背而出,来到我的左手里,刃尖挑出。  “当!”  正中弯刀最外弯处的锋缘。  “啪!”  女战士全身一震,刀势散乱,第二刀再也发不出来,早给战马带得冲往后方,直冲出二十多步外,才勒马站定。  她没有回过头来,只是举起弯刀,察看给魔女刃挑破了一个小缺口的弯刀。  我也是心中惊异,本来我想的是挑断她的刀,以立声威,岂知只能挑出一个小缺口,可见她的刀比帝国的剑还要优胜。  四周的战士寂静下来,气氛一时沉凝之极。  女战士转过身来,眼中闪着惊异莫明的神色,瞪大秀目,一瞬不瞬盯着我已收回鞘内的魔女刃,沉声道:“那是什么剑?”  我虽然明知她在印证我的剑术,以确定我是否有战胜沙盗的能力。但仍是心中不悦,冷哼道:“我已以我的剑回答了你的问题,只要你能带我往见拉撒大公爵,让我将珍乌石亲自交到他手中,我便完成了对年加的承诺,此后你我再没有任何相干。”不知如何,一气之下我的净土语竟象流水般泻出来,就象身旁边不远处滔滔不绝的河水,流畅之极。  采柔在我耳旁轻赞一声。  女战士先是杏目一瞪,继又神色一黯,垂下目光道:“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带你去见抗撒大公爵,因为他已返回天上,重归于星宿。”  我愕然道:“他死了!”  女战士眼中闪过泪光,但却坚强地忍着了将要滴下的泪珠,沉声道:“七天前拉撒大公爵在离此一百二十里外的七星矶迎战黑叉鬼的七大神将之一的席祝同时,光荣战死了,我们连他尊贵的遗体也抢不回来,现在所有人都撤进城里,作最后的抵抗。”  我和采柔脸脸相觑。  旱想到净土战火连绵,但想不到竟延展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拉撒大公爵的死亡,代表这区域的作战主力已被摧毁,残余的力量又怎能应付能征惯战那凶残狠恶的黑叉大军?  我沉声道:“现在谁继承大公爵的位置?”  女战士道:“拉撒大公爵的独女妮雅女公爵。”  我道:“她在那里?”  女战士平静地道:“就在你前面。”  ◎第三卷:圣域 第二章 旗开得胜  ◎第三卷:圣域 第二章 旗开得胜  第二天的正午,位于“天萝河”上游的“捕火城”,遥遥在望。  这城的建立者,筑城于平原之地,无险可守,显是预估不到今天正临头的大祸。  多日来与我共乘一骑的采柔,坐到净土太阳战士腾空出来的战马上,紧随在我身旁边,大黑则威武地走在飞雪的前头,夹在太阳战士的队伍中,缓缓往宏伟壮观的捕火城进发,事实上沿路挤满了从各地避难而来的人,亦使马队难以快速推进。  采柔眼中射出恻然的神色,望着一群一群将家当放满骡车上,脸带大难临头的惶然容色的可怜净土人,在旁边轻轻道:“不知道里面是否有那村庄的人?。  “那村庄”自然是指我们在捕火山脉看到浓烟冒起,后来到达时化成了灰烬的村落!我看着数以千计挤在路上的难民,耳中充塞着小孩和女人哭喊的声音,忽然间,我知道自己的命运,已和他们锁在一起。  新继位的妮雅女公爵落到了大队后方,指挥着她的人维持路上的交通,而我和采柔则在她指派的十个战士护送下,先进城去。  众人都被现场悲愤凄壮的气氛,压得透不过气来,更没有人有说话的兴趣。  愈近城门处,人便愈挤,到离城门百来步时,更不时要停下来等候,我仰望高达三十尺的城头上,旗帜东倒西歪,守墙的战士都无精打采,心头一沉,这样没有斗志的战士,如何抵抗本已比他们强大的黑叉大军?  蹄声在城门方向传来。  哭喊碰撞的声音晌起。  我愕然向声音传来处望去,只见十多骑由城中驰出,在人堆中硬是开路挺进,造成了小小的混乱。  带头的年青骑士体格魁梧,模样颇为俊伟,不住向挤人城的人喝道:“让路!让路!”我和采柔对望一眼,知道对方都对这年青骑士生出反感。  片刻后,青年骑土带着十多名手下,和我们的马队迎头遇上。  我们马队的战士立时恭敬地向他手按前胸施礼。  年青骑士年纪比我略少,焦急地道:“女公爵回来了没有,去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我们马队里身份较高的战士答道:“女公爵领我们去通知各村落的人撤入城内,现在回来了,红晴贵士。”  那红晴贵士脸容一松,开始留意其他人,眼光先斥过我身上,当移往采柔时,眼睛一亮,闪起惊叹震动的神色,我不由心中一叹,采柔的美丽,在任何情况下也可惹来意想不到的烦恼。  他的眼依依不舍的从采柔移回我身上,神色转冷,包含着疑惑,甚至乎一丝妒忌,喝道:“这人是谁?”  我方的小队长答道:“红晴贵士,这是女公爵的客人,带着远方来的讯息。”  红晴又忍不住偷看了采柔一眼,才向着我毫不客气地道:“报上你来的地方、身份和带来了什么东西!”  我知道他只想知道我和采柔的关系,组织了一下脑内的净土语道:“你知否这处并不是停下来说话的地方,后面的人挤得动也动不了。”  红晴闪过怒色,正要说话,后面传来号角声,短长有序,在传递着某一讯息。  红晴狠狠瞪我一眼,避往一旁边。  我们继筵前进,后面是延绵无尽,数以万计,失去了可爱家园,不知还有没有明天的净土难民。  采柔沐浴的声音从澡房内传来,听着这些水响声,大漠里的日子份外可怖,想起将来我还要再穿过它那地狱般的世界时,就心生战惧。  在这公爵府的贵宾房内,仍隐隐听到宫外鼎沸的人声和车马移动的声音,避难而来的难民潮半刻也没有停止过,使人担心捕火城能否容纳这么多人。  大黑爬到床上去,熟睡如死。扯着鼻鼾。  天快要黑了,贵宾外的长走廊,早点亮了灯火,在暗黑的天色下,分外昏暗。  飞雪在长廊旁边的花园草地上歇息,那妮雅外貌虽冷若霜雪,但对我的招待总算还不错。  我走出门外,飞雪友善地跑来,将头移来贴着我的脸,我一手搂着它的头,拍拍它瘦长的脸颊,微笑道:“老朋友,很快我便要借助你的大背,在沙场上杀敌取胜了。”我想到的当然是黑叉人。  密集的脚步声从长廊的尽头处转了出来,带头的是那傲若霜雪的妮雅女公爵,她走得极快,后侧追着那红晴贵士,边走边争论着,更后面的是七、八名全身甲胃的将官。  她们迅速接近,当妮雅见到我时,停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刚剔去了胡子,洗得香洁干净的我,眼中闪过惊异的神色。  她正要说话,身后的红晴贵士狠瞪我一眼后,抢到妮雅女公爵娇躯旁,气急败坏地道:“这是天庙定下来的规矩,只有贵族和武士,才可以进入爵府……”  妮雅俏脸一寒道:“不必多言,我决定了将爵府开放给难民栖身,让他们睡我的床,这是命令,谁再说不,我便将他军法处置。”  红晴贵士呆了一呆后,静了下来,跺跺脚,气冲冲走了,另有两人也跟着他去了,显示出是他那阵营的人。妮雅望向我,眼光比以前温柔了少许,但声音仍是冷冰冰的,道:“很多谢你给我们带回来的珍乌石,那是很好的货色,可以足够打造一把珍乌刀。”  我对她好感大生,奇道:“原来你也是造剑的高手,我还以为只有男人才会干这么辛苦的差事。”  妮雅微微一笑。  我眼前一亮,原来她笑起来这么迷人,她实在应该多笑一点,才能不辜负上天对她的恩赐。”  后面的一名大将提醒她道:“公爵,你的下属们在正殿等待着你呢。”  这将军是众人里年纪最大的,怕有六十岁以上,当是妮雅的叔伯辈,满脸胡子,不怒而威,显然乃捕火城里德高望重的长者。  妮雅神情回复冰冷,点头道:“我知道了,候申大将。”举步欲离。  我连忙道:“女公爵!”  妮雅秀眉一蹩,有点不耐烦地道:“什么事?”  我道:“我可否为保卫此城尽一点力?”  妮雅道:“守城抗敌是另一种具体的战术,恐怕你一个外人很难帮得上忙,明天一早,我安排了人带你回沙漠去,离开这里吧!陌生人。”转身去了,众将官紧随其后,都是肩头深锁,忧色重重,没有人再有望我一眼的兴趣。  我从睡梦里惊醒过来,采柔早骇然而起,床旁地毡上的大黑也抬起头来。惊恐的叫声震撼着爵府外的世界。  采柔望向我。  我一呆道:“黑叉人到了!”跳起床来,向来柔道:“来!助我换上盔甲武服!”  采柔愕然,问道:“大剑师,你……”  我微微一笑道;“我要教训教训那些累我失眠的家伙。”  我骑着飞雪,由爵府后花园一道没有人看守的侧门驰出大街,花园内布满难民的营帐,当我要在人堆里挤过时,那些净土人向我欢呼喝来,似是知道我要为保证他们的家园而尽力。  采柔搂着大黑送别我时的眼神仍在我的脑海内闪耀着。  大街上的人头涌涌,一队队来自平民的壮丁,赶着载满各种各样的物资,由守城的武器,檑石,以至食水乾粮的骡车队,往城墙的方向驰去。  我耐心地夹在他们之间,缓缓前进。  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处,大队停了下来,街上的人纷纷让路,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十多名骑士簇拥下,由横街驰出,转上我们走着的直路。  我望往帘幕低垂的车窗,正嫡咕着是什么样的重要人物,坐在车内,帘幕忽地揭开,一对明亮锐利的眼睛,投在我身上。  马车倏止。  前头的护卫前行了十多步,才惊觉地勒马回头。  我心中大奇,这是谁?为何为了我而停下来。  车门推开。  一位身穿白袍的高瘦老者,走了下来,他脸容青癯威严,双目闪着智慧,头上戴了顶奇怪的帽。四周的人纷纷向他施礼。  “灵智祭司“的呼唤此起彼落。  那被称为灵智祭司的老人一直来到我的马前,望着我的眼睛闪过惊异和深思,点点头道:“年青人,你就是把珍乌石从大沙海那边带回来给我们的人,是吗?”  我点点头,记起了年加曾提过净土的最高决策者是八名祭司组成的祭师会,只不知这灵智是否其中一名祭司?  灵智道:“现在你想到那里去?”  我答道:“我想为捕火城尽一点力。”灵智再深深望了我一眼道:“你能给我们的,绝非只是‘一点力’,年青人,欢迎你加入我们,随我来吧!”  我的心卜卜跳起来,难道竟给他看穿了我是那什么劳什子的《圣剑骑士》?  我和灵智来到城墙的主楼时,妮雅女公爵和十多名将官,正神色凝重地望往城外,只见数里外的平原上,尽是点点移动着的火点,骤眼看去便像无穷的星空,使人见之心寒。  守卫叫道:“灵智祭司到!”  妮雅和众将回过头来,见到我站在灵智身旁,均大为错愕。  那红晴贵士眼中更闪过嫉妒的神色,只以外型论,我确是比他好看得多。  众将纷纷施礼中,妮雅踏前两步,来到灵智前矮一矮身施礼道:“祭司!拉撒的女儿需要你的祝福。”灵智慈和地一笑,将手放在妮雅的头上,道:“拉撤的女儿,我祝福你。”收回手后,道:“妮雅女公爵,你做得很好,比很多男子汉更好,拉撤一定非常安慰。”  “咚!咚!咚!”  战鼓在城外打响,众人的注意力回到了那里。  那老者侯申大将怒道:“席祝同竟连夜攻城,是要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了。”  其他人默言不语。  我走到城墙旁,淡然外望,心中一片平静,细察对方的军容。  战争对我这在乱世里长大的人来说,便像呼吸般自然。  我感到妮雅的目光落在我雄伟的背上。  灵智来到我身旁,平静地道:“灾难就在眼前,我们可以怎样去化解?”  到此我已知他智慧的眼,早看穿了我真正的“身份”,一个我一直在抗拒的身份。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话好说。  妮雅来到我身旁,眼中闪着不解的神色,显示不明白灵智为何如此看重我,我想其他各人亦有她同样的疑惑。  黑叉鬼的大军缓缓在城外三里许处停了下来,旗帜飞扬,军容鼎盛。  左右两军都是骑兵队,所以若有人想狂攻其中军时,必会被这两支快速部队从侧翼攻上,切断后方的援兵。  中军处号角响鸣。  一支步兵快步走出,直至黑叉人的大军和城墙的中间点,停了下来,持盾布下阵势。  敌军再动。  一队百多人的马队,由敌阵驰出,直来到大军和步兵阵的中间处才停了下来。  这马队的旗帜比起其他的旗帜都要更高和更大,在夜风中拂拂飘扬,耀武扬威。  身旁的妮雅呼吸重了起来,眼中喷着仇恨的火焰,使我知道那是席祝同来了。  红晴贵土怒喝道:“席祝同在向我们表示他的渺视,不把我们放在眼内。”  我按下心中的狂喜,要我率领这无论兵力、士气和战术也比对方弱上多倍的净土败军去赢这场仗,只是痴人说梦,但我可利用的却是对方的自大轻敌,本人的剑术、飞雪的速度、魔女刃的锋快。  一阵战鼓响起。  席祝同的马队中冲出一名战士,直朝捕火城奔来,到了箭矢能及的地方,举起手中的重矛状兵器一阵叫嚣,又奔了回去,再勒马停定在步兵阵的前方,手舞足蹈,显是在搦战。我环顾众将,只见各人脸如死灰,全无应战的勇气。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他们为何叫黑叉鬼。  那搦战的人高大威武,皮肤漆黑,脸罩露出的地方涂上几道鲜艳的色彩,头上戴着两只尖角的头盔,真像地狱里走出来的鬼物。  城墙上死寂一片,气氛沮丧沉重之极。  妮雅已忘了问我为何到这里来。  我蓦地仰天长笑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望向我。  我笑声倏止,冷冷道:“真是天助我也,妮雅女公爵,请让我单剑匹马出城应战,若不能取席祝同的首级回来,本人愿任凭军法处置。”  众人眼中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看疯子般望向我。  妮雅秀眉一蹙道:“不!我不能让你去送死。”她蹙眉的神态确是非常好看。  侯申大将道:“年青人,匹夫之勇是没有用的。”  城下马蹄声响,那黑叉勇土又再次来搦战。  灵智的声音修修响起道:“拉撒的女儿,捕火城的战士们,让他去吧,这宇宙已没有任何力量阻止我们的大胜。”  我和他深深交换了一眼,转身往落城的阶梯走去,走了几步,妮雅叫道:“等一等!”  我停了下来。  妮雅奔了上来,在我脸上轻轻一吻道:“请接受我的祝福,大剑师!”  城门侧一道小门打开,我策着飞雪,疾驰而出。  敌阵立时爆起震天狂叫,兴奋之极,反是捕火城上的军将战士寂然无声,显是担心得失去了喊叫的兴趣。  对于黑叉人,他们已是心胆俱寒。  那搦战的黑叉鬼尖啸一声,持着重矛策马冲来。  我也望着他冲过去,马腹右革囊内的大笨矛,来到手里,飞雪只是以中速挺进,因为我不想敌人知悉它的真正速度。  魔女刃仍在背上,那是我的秘密武器。敌阵的呐喊更盛。  我见到席祝同的马队缓缓移前,显然是想看清楚点我是如何被杀的,心中一动,定下了策略。两骑迅速接近。  我已可清楚看到那黑叉勇士睁眉怒目的狩厉表情,在城上和城外的火把光焰下,天地一片血红。  长矛像一道闪电般由下挑至,斜取我的咽喉。无论速度或角度,均与他的座骑配合得天衣无缝,不过他就算是在马上出世的,比起我的骑术,仍是差了一截。  我侧身一闪,大笨矛一带一拖,便将他雷霆万钧的一击化去。  两骑擦身而过。  飞雪飞起后腿,踢在他的马腹处。  他的战马惨嗥一声,颓然侧倒,将那骑士抛落地上。  捕火城墙上守城的军民齐齐一愕,这才爆出震天价地的欢呼和呐喊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挫折和羞辱之后。  我一声长笑,勒马回奔。  这时那黑叉勇土持矛在地上弹起来。  敌人阵中又再爆出惊天动地的助威呐喊声。  我再一阵长笑,凌空跃离马背,落到地上,捕火城倏地沉默下来,显是不明白为何我舍去马背上的优势。  这时席祝同的队伍,已移过了步兵阵,来到他们的大前方。  那黑叉勇士狂喝一声,挺矛进来。  我冷哼一声,大笨矛往前挑去,正中对方矛尖。  “当……”  那黑叉鬼臂力极佳,矛向上一扬,变招再攻来,但我已没有陪他玩下去的兴翘,他能活这么久,只是因为我想引席祝同出来。  脚步加速。  刹眼间已抢人那黑叉鬼左侧的死角,矛柄打在他重矛近把手处,同时飞起一脚,正中他的小肮。  黑叉鬼惨哼一声,重矛荡开,人往后跌,同一时间我的大笨矛回过来,轻轻一挑,对方咽喉立断。  捕火城爆起震天采声。  一声呼啸。  飞雪奔至身旁,我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飞雪像一缕白云般往席祝同阵中卷去。  后面是叫得声嘶力竭的净土军民。  我可以想像出他们的心情。  成功失败,就在此刻。  转眼间我离席祝同的马队只有四十多步的距离,这时席祝同的马阵内才奔出了七、八骑,迎了上来,可见飞雪的速度,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那马队中再分出十多骑,缓缓后移,我可打赌席祝同必在其中。  眼前蹄声轰鸣,七、八骑黑叉战士,挥着手上各式各样、造型怪异的重武器,如狼似虎扑过来。  两边的人叫喊得疯狂了。  我知道自已带动了捕火城头上所有人的热血,就算我不幸战死,他们已从我身上学到了什么叫作“无畏”。  豪情奔涌,我一声长啸,双腿再夹,快如闪电的飞雪奇迹地再加速。  我耳内贯满风的啸叫。  一抽马头。  飞雪长嘶中飞跃而起,落下处刚在那些冲来的黑叉战士的中间。  魔女刃脱鞘离背而出。  两侧的黑叉武士,仓惶下将指前的武器,尽力收回来,不过已迟了半刻。  魔女刃轻轻地闪了两闪,两人脸门几乎是同时中剑,保护的脸盔立时断作两截。  当他们的尸体倒在地上时,飞雪早再推前百多步,杀入那席祝同的马队内。  席祝同在十多骑翼护下,加速退后。  脚步声音。  那约近千人的步兵队,提刀持盾急步赶来与席祝同的小队人马会合。  他们间只是数百步的距离,两下一齐接近,最多分许钟便会聚到一起。  所以我只有分许钟的时间。  否则一切就完了。  魔女刃寒光一闪,劈刺过来的十多把重武器都齐中断折。  连串的惊叫响起。  魔女刃寒光再盛,鲜血激溅,盔甲碎破下,我和飞雪像利针刺破薄纸般,没有少许延误,冲出了马队。  背后留下是一条十多人铺出来的战争血路。  飞雪长嘶声中,继续增速,望着席祝同缓缓移后的大旗追去。  大旗已无复先前的昂然高举,而是歪歪斜斜了。  背后捕火城上的人叫得声嘶力竭,声浪像潮水般涨涌追来。  那十多骑再分出五、六人向我攻来。  我看到了席祝同。  他有一样与众不同的装饰,就是别人戴的双尖角盔,那两只尖角多是黑色,又或是较少的绿色,只有他的角是红色的,这使我知道这只角颜色的分别,代表着他们不同的身份。  席祝同身形瘦硬挺直,脸孔藏在盔甲里,在火光下闪烁生光,颇为慑人。  “叮叮当当”  魔女刃在空中尽着精妙绝伦的轨迹,刃锋呼啸带起惊人的劲旋,如人无人之境,敌方兵刃纷纷断折,魔女刃砍入敌人的脸盔甲胃里,有似摧枯技朽、斩瓜切菜般将拦路的黑叉鬼劈倒。  背后的喊叫声高涨至最极点。  我又一次突破了敌人的拦截,往席祝同形势孤单的六骑迫去,将后面的人远远抛离。  步兵一声呐喊,疯狂地冲前保护他们的主帅。  两翼蹄声轰鸣。  敌人两翼的骑兵也赴来护驾。  我一声长啸,飞雪一朵白云般飞起,凌空在席祝同扑去。  席祝同的大旗倒下。  刃光连闪,席祝同身旁的两名将官仰后坠马。  席祝同暴喝起来,可惜我井没有学过夜叉话,不知他在叫嚷什么。  “当!”  席祝同大斧劈出,巧妙地挡了我必杀的一剑,又不让我砍实他的巨斧。  另三骑拚死攻来。  魔女刃回到背上。  两手一探,两枝大笨矛神鹰展翅般弹起,一沉一标,戳入对方招式的破绽里,捣碎了他们的护心甲,两人应声跌下马去。  席祝同知道退不是辨法,因为没有马可以快过飞雪,大喝一声,化起满天斧影,向我攻来。  我一矛由胁下穿出,标刺后侧,另一矛扫前方。  “呵!”“当!”  后侧席祝同仅剩下的贴身侍卫中矛坠马,另一矛扫正席祝同的大斧上。  斧头只偏斜了少许,又回砍过来。  这席祝同确实是非同凡响。  我暗赞一声,矛尾反打过去,点在斧锋,同一时间左矛收回身侧,标射对方咽喉。  席祝同大惊后仰,我左手的大笨矛在他脸门上寸许高处掠过,差一点才可取他之命。  他后面的步兵已追至十步之内,我甚至可听到他们像野兽般的“咻咻”喘气声。  我用力抛高两枝大笨矛,一探手魔女刃到了手内。  飞雪掠过席祝同马侧,那时他还未有机会坐直过来。刃光一闪,我冲离了席祝同,魔女刃“锵”声回归鞘内,伸出两手,接住早先抛高又正在跌下的两枝大笨矛,夹马停定。  那狂奔过来的黑叉步兵,愕然刹止,脸上挂着不能相信的惊怕。  双方所有人一齐停口,蓦地整个战场死寂一片,只有两翼逐渐迫来的马蹄声,仍在装饰着这无声的天地。  “当”“蓬!”  席祝同缓缓由马上滑落,断破的脸盔先掉在地上,尸体才着地,脚还套在马蹬里。  战马踏着蹄,将席祝同的尸身拉曳着,份外显出战争的残酷!  席祝同死了!  黑叉人“七大神将”之一的席祝同,在垂手可得的胜利前,功未成身先死。  捕火城的方向爆出轰天动地的欢叫。  两边骑兵终于杀到。  我长啸一声,两枝大笨矛再到手里,杀入对方的步兵阵里。  眼前的敌人被我挑起又抛出,刹那间深进步兵阵中,只见四处都是黑叉人。  黑叉人军的旗帜东倒西歪,显出军心已乱。失败和挫折对战无不胜的黑叉来说,是更难被接受,更不知如何应付。轰鸣的蹄声由捕火城的方向传来,使我知道援兵正在赶来。  他们再不来的话,我会给黑叉人活生生压碎,无论我剑术如何精妙,但体力始终是有限的。  黑叉大军虽说阵脚已乱,可是他们天生好勇斗狠,凶残成性,四周的人都是不顾命地向我攻来。黑叉人的腿特别长,肌肉扎实坟起,予人野兽般的可怕感觉,除非是一矛致命,否则受了伤的也绝不肯退下。  刚挑跌两名敌人,风声在后背响起,我暗叫不妙,知道挡之不及,猛往前俯,当敌兵刺中肩头时,乘机一卸,敌人兵器滑离肩头,拖出了一道血痕,我终于受了伤。  我狂喝一声,两枝大笨矛影暴涨,将涌上来的黑叉人迫得倒跌开去,大笨矛一收一放,回到了马腹左右两侧的特制革囊里,魔女刃重回手内。  在这种情形下,战术上自以双矛比近身肉搏的魔女刃较佳,可是我现在已力尽筋疲,再没有力量维持两枝重矛的灵动。  敌人又像潮水般向我合拢过来。  我举起魔女刃,蓦地一道暖流,由握柄处,蜘纲般流过来,闪电般击射往全身,不但体力大增,连肩头的伤口也消失了疼痛。  这已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那天击退了战恨后,也是靠它才回复了力量。  刃芒暴涨。  各种重兵器刀切菜般被砍断。  我精神大振,往前冲去,一下子便破出了步兵阵,往敌人的主力大军冲去。  飞雪愈奔愈快,敌人还未有机会射出第二排箭时,我已冲杀入阵。  后边喊杀连天,显是援军真的到了。  敌军终于由小乱变大乱。  胜负已定。  我策着飞雪,踏着遍地战死的尸体,鲜血染红了的青草地,沿着天梦大河,往上游奔去,跟随着我的,还有二百多名疲倦欲死,但精神却振奋非常的太阳战士。  我们追杀黑叉人追了整整一夜,直至将黑叉人全赶进了河里,才肯作罢,这批太阳战士也不知什么时候跟上了我,我亦自然而然成了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领袖。  朝阳在前方升起,照耀着美丽的净土。  那些黑叉人若有一半能活着回去,便算吉星高照,捕火城此役,将是净土人和黑叉鬼斗争的一个转折点。  因为事实告诉了净土人,黑叉鬼也是可以被击败的,仇恨是有可能清雪的。  这责任亦来到了我肩上。  大河在旁滚滚而流,有一无我为净士重建和平,回到沙漠前,我会钦马于此。  魔女国已变得更遥远了。  “大剑师,女公爵来了!”  我惊醒过来,望往后方,一队千多人组成的太阳骑队,打着飘扬的旗帜,军容整齐地望着我驰过来,带头的是妮雅,灵智祭司和一众军将。  我缓缓迎去。  妮雅、灵智、侯申、一众大将和千多名在晨光下金光闪闪的太阳战士,扇形散开围了过来,将我团团围住。  “锵锵锵……”·  所有兵器均被高高举起,斜指天上。  妮雅女公爵美目闪着兴奋的泪光,深深望着我,再没有半分以前的冰冷。她还算是有自制力的了,老将侯申和其中一些战士,早热泪满脸。  我让他们在最黑暗的黑夜里,看到了光明的曙光,未来的路会更难走,但总有希望。  灵智祭司智慧慈爱的眼睛掠过一阵激动,举起手上一枝拐杖也似的东西,高叫道:“穿过大漠而来的圣剑骑士,我们终于等到你的出现了”。  “呵……”  所有人齐声欢呼,战马踏着战步。  天梦河水滚流的声音,人马的嘶喊,使我体内的热血也沸腾起来。  我望向高升的太阳,知道自已的声名也如她那样,亮遍了这幅美丽的土地。  年加啊年加,你若死而有知,应为这美好的开始而欢欣。  我拍马来到美丽提女公爵的马侧,微微一笑道:“多谢你的祝福,那管用得很。”  妮雅俏脸一红,垂下了头,但她动人心魄的惊喜,却瞒不了任何人。  我们并没有回捕火城,就在天梦河旁坚立营帐,商议下一步行动。  这时所有将领也聚集帐内,一幅鹿皮制的大地图摊在帐心,显示出净土的形势。  妮雅分析道:“捕火城是在“天庙”的大后方,在战争期间,一直也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所以天庙和护卫她的八座城堡,十分之六、七的物资都是由我们供应,今次黑叉人想来断天庙的命脉,用心实在毒辣之至,幸好……”美目飘往我处来,轻轻道:“大剑师来了。”  一位早先介绍名叫泽生的年青将领兴奋道:“大剑师的武技真是惊人在勇猛凶残的黑叉鬼,也没有人是大剑师的三合之将。”  我微微一笑,望往地土的地图。  净土是个广大的半岛,连接大陆的一端便是的费了三个月时间横渡的大沙漠,另外三面都被大海包围着。她的地势非常奇怪,布满纵横交错的山脉和河流,盆地和平原给包在山脉之内,这种地形易守难攻,难怪位于最大最高山脉“逐天”上的圣朝,能经历多年战乱也不曾失守。守护她的八座城堡,并非平均分布在她的四周,而是扼守着八处通往天庙的进口,不知其中是否有些已陷落在敌人手里。  半岛尖端处约个别整个净土三分一的地方,均被涂上血红色,显示那是黑叉人控制了的土地。若给席祝同再占了捕火城,以天庙为中心的八个城保和中部广大的土地,便会陷在两面受敌的劣势。  幸好事实并非那样  我指着在捕火城和天庙八城间另一代表城市的标志,问道:“这是什么城?。  泽生恭敬地答道:“那是位于“飘香河”和“奔月山脉”中间的“飘香城”,也是最接近我们的另一大城邑,是红晴贵士的父亲,被誉为净土四大名将之一的一“红石大公”所管治的邑地。”  另一高瘦的年青将军,侯申的儿子侯玉截入道:“红晴贵士就是他父亲派来助我们的援军主师,现在他已兼程赶回飘香城,通知红石大公派人截击黑叉人的败军。”  直到这刻,我才知道红晴到了那里去。  灵智轻轻吐吁出一中气,道:“席祝同代表了黑叉鬼王座下七大军系的一系,总兵力过五万人,在进攻捕火城前,已攻陷了我们四座城邑,屠杀了超过十万名净土军民,他们是要将我们完全灭绝,所以我们对他们亦不应有丝毫留情,战争便是这样吧!可惜我们到今天才学懂!”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战争就是这样的!  我沉声道:“你们是否清楚黑叉人兵力的分布?”  妮雅摇头,神色凝重地道:“我们不但失掉了土地,也失掉了眼,像今次席祝同便像突然由地狱里冒出来一样,事前没有半点微兆。”  侯玉插入道:“我们之所以在情报上陷于这样的劣势,主要是因为黑叉鬼王奴役和灭绝兼用的手段,举凡他们可以绝对控制和封锁的地方,所有净土人都变成猪狗不如的奴隶,而对在控制难及的地方,则施行一个不留的灭绝政策,所以……唉!”  这侯玉的分析力很强,眼神冷静,倒是个人材,我的净土语仍是非常有限,听没有何题,要作长篇大论的演讲,却是休想,一时间沉吟起来,咀嚼着要用的字眼。  净土人的确是陷在绝对的劣势里,即管多了我,恐怕也没有多大作用,于事无补。战胜席祝同,只是幸运之神的特别眷顾。  是的!  幸运!我们的武器就是幸运。  我猛然抬起头来,的的目光扫过众人。  迎接着我的是一对对充满了希望和期待的眼睛。  我心中一动,已知道了唯一败中求胜的法宝——就是那我最憎恨的鬼预言,那劳什子大法师在他妈的七百年前说出来,写下了在《预言书》里的预言。  只有那预言才可使我振起净土人的意志,使他们甘为我所用,对抗武力和战略均远胜我们的黑叉大军。  妮雅俏脸一红,垂下头去。这时我才发觉自己灼灼的目光最后凝定在她的俏脸上,忽然间我想起了在大地遥远的另一角落的华茜,她的脸蛋是杏充满了愁容?她会否怀了我的孩子?  妮雅娇躯一震,低声道:“大剑师,你的眼神很悲伤!”  灵智颤声道:“无尽的悲伤,无尽的悲伤……”  我望向妮雅深含着爱怜的秀目,挥了挥手,但却挥不去心内沉重的负担。  我憎恨负在自己背上的沉重使命。  妮雅移到我向身旁,差一点便肩碰上肩,低声道:“我们现在应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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