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师传奇-4

白甲皑皑的魔女国战士,一个个白点般布满在城墙上,旗帜飘扬,帝国的人都唤魔女国的战士作“白兵”,与帝国的黑盔武土成黑白分明的强烈对比,似乎自立国以来,这两个国家便没有相容的可能,而大亢首的残暴无情、形态冷酷狰狞,亦与魔女的温婉慈爱、百媚千娇,像水火般处在两个极端,偏是两人又有神秘和微妙的关系。  一直以来大元首都不敢正面与魔女对抗,当年派我父亲兰陵和祈北来暗杀魔女及盗取智慧典,若非祈北爱上了魔女,坏了他的阴谋,魔女国早不存在,而那次阴谋,亦种下了今日的所有危机,只不知今次大元首藉智慧典抄本布下的阴毒陷井,又是否会成功?白色的城门“轧轧”声中往两旁移开,显然由某种机关发动,只是这种设施,魔女国已表现出远胜帝国的文明,难怪以魔女国的人少力弱,竟能长期与幅员和人口比她大上十多倍的帝国抗衡。帝国像一只巨大的兽,不断穷兵黩武,蚕食远近的部族和土地,所以领土每一天都在扩张,而魔女国却只是缓缓地生长,当有部族自愿归附时,领土才大了一点点,与帝国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我们旋风般冲进城里。  城内的情景令我眼前一亮。各式各样的美丽楼房,在树木和奇花异卉掩映中若隐若现,大自然与人造的屋字,浑融一起,就像个人间的仙境。笔直的街道,井然有序地从入城的地方往前方和左右两方伸延,看不到尽头,一座尖顶特高的建筑物,在左方远处冒起头来,看来就是对帝国的人来说,大地上最神秘的魔女殿了。在殿门口处有十几台黑黝黝筒形的东西,在白兵的簇拥下对正入口的地方,我虽然心急想见魔女,仍忍不住问身边的白丹道:“这是什么东西?”  白丹一边策马保持与我并排而进,一边叫道:“它们是魔女国的保护神,是魔女殿下教我们建造的,我们唤它们作‘雷神’,只要放进‘雷弹’,最强的敌人也难挡它们射出的雷火。”  我心中对魔女的敬意又增一重,她超人的知识,使她能以这样一个小柄,仍得在暴风雨般的强大帝国前屹立不倒。白丹领前少许,策马转入左边的大道,直往魔女殿奔去。  魔女城跟日出城和望月城里密麻麻的房屋大异其趣,屋与屋间有很宽敞的空间,都种满了美丽的植物。  这时街上没有什么行人,除了在林木间玩耍的小孩外,男男女女都赶着将不同的物资,运往城墙去,为了对抗帝国的侵略而备战。  魔女城的人在气质上亦与帝国的人大不相同,不但没有帝国人凶狠贪婪、互相猜忌的嘴脸,男女均秀丽可人,可惜他们都忙着备战,满脸忧色,否则我真要和这些与好战帝国人大不相同的人坐下来仔细倾谈。  我自己体内流动着的便是悍勇的血液,来自强者为王的帝国。  我们在这美丽城市宽敞的大道放马奔驰,路旁的人都向我们欢呼和抛掷从路旁摘来的鲜花,对为保护他们而作战的武士,他们的感激是毫不隐藏的。与帝国的人民对黑盔武士的畏惧,有霄壤之别。  忽然我们奔进了一条宏伟可供八马并驰的大石桥,骤眼看去;石桥像是没有尽头,四面尽是碧波荡漾,原来这竟是道横跨大湖的拱形石桥。  只是这道桥,便显示了魔女国的建筑文明远超帝国。我记起了祈北所说的魔女湖,定是指这美丽的湖泊。魔女殿矗然在望,在树林中冒出独特的尖顶,整座魔女殿都是用奇异的巨型白石砌成,在朝阳下闪烁生辉。  一股激情从心底涌起,我决定要不惜一切,为保护魔女国献出所有力量。  策马在前的白丹作了个停下的手势,整队人同时收紧马缰,战马仰嘶跳动,冲前了百多尺才停下来。  桥上空无他物,我和华茜不解地望向白丹。白丹望向天上,只见高空处有个小点,不断扩大,振翼声传来,由远而近,原来是一只信鸽,直飞到白丹伸出的手上。  白丹从缚在鸽足的小竹筒取出一个纸卷来,看完之后向我望来道:“我们的人找不到公主,若能有多一点的时间便好了,但帝国的先头部队正迅速迫近,所以不得不放弃了搜索,请你见谅。”  我的心抽紧了一下,昨夜公主不告而别,使我非常难过,觉得很对她不起。  可是我首要之事,就是来见魔女,所以不能亲自找她,惟有托白丹做这件事,可惜没有结果。  华茜在旁轻轻道:“我可以代你去找她吗?”我明白她的善良和好意,坚决地摇头道:“先见魔女再说!”  白丹手一扬,这鸽望空飞去,人马再次奔驰,不一会来到魔女殿前的大广场里,那处出奇地没有任何护卫,就像个不设防的皇宫。  我跳下马来,和华茜随着白丹踏上进殿的长石阶上。白石砌成的石阶,白石筑成的大殿,一切看来就像个毫不真实的梦。  殿门站了八位身穿白袍的女侍,为首的向白丹道:“白将军!马军师等全在殿下的寝室外。”  我一看那带头女侍说话时一脸愁容,心中大叫不好。白丹也是精明的人,见状愕然道:“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卷:魔 第九章 城下血战  ◎第一卷:魔 第九章 城下血战  马原,华茜等一齐愕然,其实答案已在我脸上以悲痛神情表现了出来,但我却这样说。  我指着华茜,道:“她就是魔女殿下!”  华茜呆道:“什么?”  我的目光扫过众人,冷静地道:“这不是悲痛的时刻,战争的序幕才刚拉开了。魔女的死讯绝不能有半点泄露出去,否则将是屠城灭国的惨局。”  马原最是机灵,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想华茜扮成魔女殿下的模样,安定军心,同时亦使帝国的恶魔们摸不清我们的虚实。”  另一名全身甲胄的大将点头道:“是的!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否则我们的军队将不战而溃,我们因为太尊敬殿下,所以反而生不起这个念头。”  华茜嗫嚅道:“魔女殿下是全军的总指挥,我怕......"  我坚定地道:“不用怕!你只需作个模样便成。”  马原一拍手掌,立时有两名眼睛已哭得红肿的侍女走了上来,把华茜带往另一处打扮。马原将我拉到一旁,道:“魔女殿下留下了一样东西给你,要你亲自拆看。”  我感到奇怪,道:“是什么东西?”  当下有人捧了个长形的盒子上来,我打开一看,立时惊叹起来道:“天!是这是一把好剑。”  对于一名剑手来说,没有东西能比好剑更使他激动和兴奋,尤其是这来自神秘莫测的魔女给我的好剑。  这把剑造型古朴,没有任何纹饰,但剑身的线条很奇怪,剑体呈现出一层层波纹般的奇怪光芒,令人非常难以言语去形容,但却感到它必然比一般剑锋快千百倍。  我伸手到盒里,握着了剑柄。  一种奇怪的感觉,由冰冷的剑把传到我的手里,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这不再是一件死物,而是蕴藏强大能量的利器。  马原道:“这是殿下的剑,自远古以来,她便使用这剑来除魔卫道,她将这剑留给你,是要你继承她的遗志。”  我心中一动,想到这把剑大不简单,可能是来自废墟里的宝贝。我将它挂在腰间。  身旁的马原“啊”的一声叫起来说!“天!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我抬起头来,恰好捕捉到一个白影。  就像魔女活在眼前。  华茜一身魔女的打扮,除了一对眼的艳光稍逊外,其他身材姿态各方面,全都可以假乱真,魔女国可能仍气数未尽。  城外漫山遍野都是攻城的黑盔武士,十多条放在滑轮的巨树干,在上百人推动下,像一条条毒龙般向城门迫来。  硝烟四起。  城墙上的“雷神”每被喂入一次雷弹,便会“轰”一声吐出火焰,一道烟火直冲上天,远远落在敌人的阵地里,然后是火光闪现,血肉横飞。  箭矢像飞蝗般在空中交换着。  一名魔女国的大将指着前方远处的一队枕戈不动的大军道:“那就是大元首最精锐的第一集成军团,总兵力达十万人,是帝国五分之一的武装力量。”他又指向左方和右方的军队道:“左边是哥战率领第二和第三军团,右边是丽清郡主的第四和第五军团,每个军团人数五万,加起来就是二十万了。”  马原道:“现在攻城的是黑寡妇统率的第六和第七军团,帝国的总兵力总和是在三四十万之间,而我们的军队总人数只有七万。”这魔女国的军师在失去魔女的领导后露出怯意。  白丹走到我身旁边,低声道:“华茜扮的魔女殿下已来到城楼,只要你发出命令,她便可以上城墙,发号施令。”  我道:“时间还未到,待会儿你留心我的指令。”白丹恭恭敬敬地退至一旁,群龙无首下,我成了他们的新领袖。轰隆隆”。战鼓声就在此时响起。嘟”!是号角的声音,帝国黑盔武士是父亲和祈北一手训练出来的,所以我对他们的战斗和行军方式,都了如指掌。  果然哥战的军队响起“咚咚咚”的鼓响,回应着中军大元首的进攻号令。  两个军团十万战士,缓缓移动着,准备支援攻城的黑寡妇辖下的两个军团。  魔女国的七万军队有一半留在城楼上和分布在四周的二十八个望楼里,利箭都架在弓弦上,静候敌人的猛攻,巨石,黑油和雷神都准备着。  冲锋陷阵的骑兵队伍则驻扎在城门内的广阔空地上,等候离城进击的命令。  父亲说过,功城的兵力必须是守城的两倍以上,才有成功希望,但现在帝国的兵力是魔女国的六倍,兼且黑盔武士能征惯战,胜负不言可知。  整个帝国都是打出来的,攻城经验丰富得不能再丰富,难怪魔女国的人心胆惧怯,加上魔女中了毒计死亡,还好未传开去,否则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我眼睛盯着迫近城门的巨木,通过架筑在注满黑燃烧液体的坑道上的木桥,已迫近城墙三百码以内。  我奇怪地问马原道:“怎样点燃那些黑油?”  马原沮丧地道:“失去那机会了。”  我好奇道:“什么?”  马原道:“这几天殿下病危,我们大家都乱了方寸,在调度上出了问题,以致敌人奇兵出现,一下子占据了火坑的区域......所以......"  我皱起眉头看着四道保护着魔女城前方的火坑,假设真能长燃不灭一段时间,的确是非常有效防御设施,可惜最近的一道火坑也超出了雷神的射程范围,更不用说难以及远的弓箭了,我忽地大悟,魔女整个设计是要籍着城门外的护城河,火坑和敌人在城外对阵,但魔女一出了事,马原等人便龟缩城内,坐以待毙,使声势无端弱了一半。  白丹道:“那是什么?”我们极目望去,只见推着十多条撞城门巨木的几万士兵退往两旁,数以千计的驴车从后赶上,车上放了一包一包东西。  我猛地一颤,大声叫道:“不好,!那是沙包,他们想填塞护城河,好让巨木过河。”  马原狂叫道:“雷视施威!”  枕戈在城墙上数十尊雷神一起吐出火舌,烟火一道一道横过两军对峙的空间,落到对方阵地里。帝国中军处号角再度响起来,哥战先前移动了骑兵从左翼冲来,思考瞬间来到护城河旁。  那是帝国精锐的“弩箭骑兵”,他们特制的弩箭,射程比一般弓箭射程范围超逾了三倍。  弩弓射出点燃了火箭,雨点般越过护城河,洒往墙上,魔女国的守城军迭迭惨叫,好几处放了杂物的地方燃烧起来,守城的雷神和利箭立时威势大减,载满沙包的驴车趁势迫至河边。帝国的人捧起沙包便抛至城门的河里,倏忽件的抛了万多包,但驴车仍没完没了地冒着战火冲上来。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底下竟然有一分出奇的宁静,就像一个好剑手,在生死立判的对阵里,心内古井不波,丝毫不起任何惊惧之心,只是冷然自若地寻求一击败敌的对方弱点。  我的镇定感染了其他魔女战士,不似先前那样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沙包飞蝗般投进护城河里,这个笨拙却非常有实效的方法,不到一会已填了河的一小半,河水涨了起来,往下游灌去。  城里城外一股骨黑烟冲天而起,数十万敌对的人你生我死地进行攻防战,哥战的两个军团波浪般向城墙上发动牵制的攻势,替黑寡妇的兵团进行撞城而铺路。  丽清郡主的两个军团及大以元首的精锐主力,仍是按兵不动,无论在声势和实力上,都构成我方很大的压力。  魔女整个设计都是背城而战的布局,这是对付擅于攻城的帝国大军的有效方法,而且那样才能发挥雷神和火坑的威力,目下优势尽失,所以一开始魔女国已陷入了败局。  马原在旁焦虑地道:“怎办?”  我手握魔女赠给我宝剑的把手,坚定地道:“我们有多少可以冲锋陷阵的骑兵?”  马原道:“我们有三个骑兵团,每团一万人。”  我道:“我带一万人冲出城去,设法点燃火坑,将哥战和黑寡妇的四个军团的后路截断,将帝国的军队割成两截,同时,你将全部雷神推出城门外,隔着护城河轰击左右两方,使敌人不能聚拢我和骑兵消灭,明白吗?”  马原道:“这太冒险了。”  我淡淡道:“不这样做就是坐以待毙,再没有其他争回主动的方法了。”  城门打了开来,我的剑向天空挥了一圈叫道:“冲!”  一万骑兵,旋风般随着我冲出成外,只见护城河已给沙包填满了大半,我们踏着放下的吊桥,往城外千军万马冲杀过去。轰,轰!!”  我们继续越过吊桥,不用回首,也知道马原依照我的吩咐将城门处的十多尊雷神推出城外,隔着护城河向敌人的两翼猛烈轰击,而我和一万骑兵便似利刃般直刺敌人的心脏。  我从魔女处得来的宝剑在空中狂舞,将射来的箭矢拨开,一马当先,杀进敌阵里。  两支长茅扑脸飞来。  我怒哼一声,剑尖向前削去。  两下清脆的响声,两枝长茅的尖头像朽木被削掉,两个持茅的黑盔武士和我同时一呆。  宝剑竟然锋利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  还是我先行醒觉过来,宝剑一闪,两人捂着割断了的喉咙,溅血倒下。  三名持盾的步兵由右方攻至,想先行刺杀我的战马。  我心中冷哼一声,一弯腰从马头俯下,宝剑闪电劈在其中一人盾上,我的本意只要硬生生将对方震开,岂知宝剑毫无隔阂地破盾而入,对方一颗斗大的头颅飞上了天,断作两截的盾“铛”一声掉在地上。  附近的敌人全都吓呆了。  跟随我的骑兵,见我纵横有若神人,士气大振,随着我左冲右突,将黑寡妇的攻城部队冲得乱了阵脚。  这时左方一队骑兵杀到,我一看旗帜,便知是哥战亲自率领骑兵到来,心想来得正好,哥战在我杀人的黑名单上,肯定只次于大元首。哥战非常狡猾,他的骑兵抢攻在我们骑兵队的中间,想将我们骑兵队切成两段,再逐一消灭。  我岂能让他得逞,调转马头,宝剑纵横挥舞下,敌人刀茅折断,血肉横飞,硬生生给我杀出一条血路,往哥战的军团迎头赶去。我身旁的号角兵拼命吹着号角,指挥着我军的进退。轰轰轰!”  雷神的怒叫响彻整个战场。  瞬即间我们已和哥战亲兵的先头部队迎上,我是整队骑兵的带首之人,就像剑尖的锋刃,在宝刃无坚不摧的威力下,加上我本身超卓的剑术,剑下竟然没有一个回合之将,到了此时,敌人见我冲来,都纷纷避开了。  哥战的亲兵实力较强,仍难抵挡宝刃惊人的威力。  我杀红了眼,只要是类似黑盔的反光物体,宝刃便会毫不犹豫地透穿进去,我身上,马上全溅满了鲜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使我既麻木又兴奋。  忽然一把剑从右侧刺来,风声呼呼,显见对方是非凡的高手,我心中一凛,回剑削去。  对方可能知道宝刃锋利无比,避开与宝刃硬碰,向下一沉,往我大腿的筋脉挑去。  我一抽马头,马儿转身,乘机避过对方狡若狐狸的一剑,恰好和对方打个照面,原来是哥战,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怒喝道:“哥战!今天你休想生离此地!”一夹马腹,战马往前直冲,宝刃在空中巧妙地转了一个圈,将两旁冲来的三名黑盔武士斩得身首异处之后,再往哥战咽喉刺去。  四周的黑盔武士纷纷避开,被我吓寒了胆。  哥战想不到我如斯勇厉,危急间挥起黑黝黝的大盾牌,以盾边迎向我的剑,这一着极为高明,倘若他以盾来硬挡我那把无坚不摧的锋刃,将是盾破人亡的局面,但以盾边横扫过来,就算宝刃再锋利,也奈何不了他,但我岂是易与,即管没有宝刃,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就在他把盾牌挥舞至遮着他视线之际,我一个弯身,身子弯到他长剑不能及的盲点,宝刃一伸一吐,斜斜往他右肋刺去,隐约带起风雷激响。  哥战不愧是一流剑手,一盾扫空,已知不妙,一抽马缰,他的战马也是万中无一的良驹,居然“的的的”往后急退三步,避过我这一剑。我长笑一声,策马前冲,乘胜追击下,向哥战劈出毕生剑术精华的一剑。  这一剑全无花巧,但却生起一种凌厉惨烈的气势,胜比万马千军,决死沙场。哥战知道退无可退,因为后退又怎及得前冲的速度,举起盾牌,再次拦格。  四周的人潮水般退开去,我一剑之威,吓破了他们的胆。  战场上的喊杀,雷神轰鸣,箭矢破空,所有这些声音都被我置诸脑后,就像天地间已寂然无声。  所有其他人也活像消失了。  目下只剩下眼前的哥战,他每一个轻微的动作,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当!”宝剑劈到盾上。  哥战本想重施故技,以盾边扫卸我雷霆万钧的一剑,但我的剑巧妙地转了一个圈,角度偏了少许,很难捉摸去向,却劈在盾上。当!”盾牌露出蜘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像沙石碎裂洒落地面,可见这一击威力之巨。  哥战立时惨叫了一声,持盾的手虎口震裂,满是鲜血,惨叫着急急后退。  我立即一夹马腹,纵马疾追喝道:“哥战,当日你向我父用刑时,有否想过今天这刻?”哥战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向左右望去,只见平时对他誓言效忠的亲信,都远远退了开去,只剩下他一个孤军作战。  我的剑又追至,破风之声尖啸响鸣。  哥战困兽斗,怒叫一声,挺剑挡格,危急中,他已忘了我这把是削铁如泥的宝剑。锵!”  我收剑退后。  哥战坐在马上,眼中露出不能相信的神色。  长剑折断掉下。一道血痕在哥战脸上呈现出来,由额上发际,通过眉心,再下至鼻尖。  哥战眼神转黯,“砰”地一声掉往地上。  这凶狠的恶人终于惨死沙场。  大仇得报,但我心中却没有欢欣之情,哥战只是工具,大元首才是罪魁祸首。我身后的魔女国骑兵见我干掉哥战,士气高涨,更是气势如虹,反之哥战的军队无心恋战,兵败如山倒。城门处传来了新的厮杀声,马原适时派出了余下的骑兵,乘胜追击。咚咚咚”,大元首的中军响起战鼓。  接着丽清郡主的两个军团,开始移入战场。  我最怕面对的人,便是丽清郡主。无论她如何凶残,但她对我却是情有独钟,我却用种种手段骗她的人,她的心。  黑寡妇和哥战的四个军团开始后撤。  我很奇怪黑寡妇为何要撤退,她的两个军团阵容完整,若合拢过来,我这队只剩下七八千人的骑兵,很可能会给她完全吃掉。她如此退出,只会使军心涣散,不啻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黑寡妇的行为是不可理喻的。  她是那样神秘而充满魅力,又像一只毒蝎子,一不小心,便会给她叮上一口。我本来想点燃四道火坑,但现在改变了主意,因为那样做只会使残兵没有退路而作困兽苦战。以他们事实上较我们强大的兵力,对双方均无好处,我岂能那样做?  雷神在这时发挥出震慑的威力。  每一个雷弹落下,敌人都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我止住了追击,在城外的平原上列阵势,另外二万骑兵也停止了追击敌人,退了回来,加入了我们,列阵以待。  魔女城上传来轰天震地的欢呼声。兰特万岁!兰特万岁!”  我成了他们的英雄偶像。战败的黑盔武士潮水般退回去,缓缓由架在火坑上的木桥,退离四道火坑的范围。但在你拥我挤下,很多人跌了下去,给黑色的液体紧贴着,再也爬不上笔直的坑壁,临淹死前发出拓心裂肺的求救声。  敌我双方军队间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中间是彼此相距五十尺的四道火坑。丽清郡主的兵力一分为二,进军至左右两翼,大元首最精锐的军队移前,停在第一道火坑前,战事一触即发。  大元首在红环卫士捍卫下,策骑而出,他比常人高大威猛的身形,可怕的盔甲,使他像魔鬼般震慑着全场每一个人。  魔女国的军队亦露出恐惧的神色。  我必须扭转这种心理,否则今天必败无疑。  丽清郡主在右翼出现,身后有人撑着一把大伞,高高地竖起,为她遮挡天上的艳阳。  这时候,太阳攀升至中天,照耀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杀戮战场。  败退的四个军团,撤至后方,重整阵容,攻门的巨木和载运沙包的驴车,遗散在护城河的外缘,一片凌乱。在马原的指挥下,十多尊雷神又在“隆隆”声中推了上来,排列在阵前,炮口向着敌军,一进威风凛凛。  马原来到我身旁,不用他说话,我已从眼神看到对我的尊敬,其他魔女国的大将亦纷纷来到我身旁。  大元首推进少许,直至火坑的边缘,在距离我只有三百尺的近距离,大声叫道:“兰特!好!我低估了你!”  我长笑应道:“我却高估了你。”  大元首发出一声怒吼,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今天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轻松地道:“这句话应该由我向你说。”  我故意贬低他,好纾解魔女国军队对他的恐惧。  大元首长嘶一声,接着大笑起来,道:“魔女已死,你还有何作为?”  这句话像惊雷般响彻全场。  魔女国军队泛起一阵混秘暗流,恐惧像瘟疫般散播开去,人人都想起为何这等关键时刻,魔女仍影踪全无,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已死去。  大元首剑机不可失,狂呼道:“进攻!”  大元首高达七尺巨人般雄伟的身型,像座不能推倒的高山,迎着魔女国的军队压至,向着我直冲过来。  身后随他冲上来的三个骑兵团,每团二万军力,黑盔闪闪,盾牌都高举在马头前,纵使放骑疾奔,队形仍丝毫不乱!一团居中冲锋,另两团稍微堕后,护在左右两翼,成品字形的推进。  大元首第一集成军团的其他四万步兵,则缓缓推进,准备支援正在前头的军队。  丽清郡主的两个军团却按兵不动,颇有隔岸观火的味道,不知她在打什么注意。  面对着雷霆万钧的攻势,乍闻魔女逝世的噩耗,加上大元首魔鬼般永不能被击败的形象,魔女国的将兵都脸色凝重,志气被夺。  大元首一马当先,踏着原木搭成的临时桥梁,越过第一道还未燃起的火坑。  我向马原点头示意。  马原打了个手势,身后立时有人吹响号角。  大元首越过第三道火坑。数万马蹄踏在十多座木桥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一下一下擂在魔女国将士的心坎上,像死神发出警报。  魔女城上爆发起盖过一切的欢呼声。殿下万岁!殿下万岁!”  所有人回头望去,几乎同一时间加入了欢呼的行列,士气大振。  华茜扮的魔女,一身雪白,登上城墙高处,纱衣迎风飘舞。大元首抬头望见魔女,全身一震,马步顿时慢了下来。  我冷笑一声,点起火箭,一拉弓,“飒”的一声,火箭斜斜地向上,从大元首的头上飞过,准确无差地落在离我们最远的第一道火坑里。篷!”  火光瞬眼间向两旁延展出去,一道熊熊烈火硬生生地打横将大元首骑兵队伍截成两断。  战马狂嘶,跳蹄失足,人仰马翻。  掉进火坑的人兽发出惨不忍听的死前嘶喊。  跨越火坑的木桥一时间仍未燃烧着,大元首的骑兵仍然勇猛地冲过来。  掌握时机,我暴喝一声,道:“雷神!”轰,轰,轰......  十多尊雷神火舌吞吐,帝国精锐部队血肉横飞,有些雷弹落在木桥上,断折的桥将敌人全陷进火坑里。  大元首冲过第四道火坑,向着我冲过来,身后是近三万的精锐骑兵,其他三万人乱成一片,被火坑成功地截断了。  火箭雨点般落在火坑里。  四道火坑变成四条烈焰吞吐的火蛇。  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刻了。我狂喝一声,一马当先奔出。  魔女国将兵见我如此勇猛,军心大振,嘶喊中冲迎上去。  我和大元首的距离不断拉近。  大元首眼中射出火辣辣的血般仇恨,手中重剑笔直地指向前,大脚不断踢着马腹,一枝箭般向我急窜过来。  他密裹全身的奇异甲胄在阳光下闪烁生辉。  魔女国的命运已全握在手里,假使我对付不了他,魔女国便会在今天内彻底覆亡。当”我和大元首擦肩而过。  我和他毫无花假的硬拼了一下,顿时觉得虎口发麻,大元首果然神力惊人。  我整条手臂麻痹得失去了任何感觉,虎口立时爆裂,若非我的意志坚强,宝剑早掉在地上。大元首扭转马头,眼中闪动着震惊的神色,他的生活剑只剩下三分之二。  这把剑果然是来自废墟的宝物。  假若大元首现在持着断剑向我冲来,他将发现我连将剑举起来挡格的力量也没有,但他的惊骇却不下于我,在他悠长的生命里,这回是他首次发现有一种能刺穿他盔甲的兵器。  大元首的战马在原上踏蹄,跳着战步,配合着大元首裹在盔甲内的庞然巨体,身后垂下的红披风,无人敢上前捋虎须,但他们成功地截断了跟在大元首身后的帝国铁骑部队。  大元首喝道:“好小子!你的剑得自那里?”  我的手臂由麻痹转为剧烈的疼痛,但我反而心中暗喜,因为那代表重新恢复知觉,握剑的地方湿湿粘粘的,那是我虎口震裂下渗出来的鲜血。  我喝道:“你从什么地方来,这剑便从什么地方来,你多行不义,上天又怎会容你继续作恶下去?”  大元首仰天长笑,道:“若她有能力对付我,早便对付了,何须待至如今,看你是在这世界上唯一能硬挡我一剑的人,今天就让你多活数刻。”  才说完,他一扭马头,往横跨越护城河的大吊桥冲去。  我暗叫不好,一抽马头,紧追而去。  大元首杀进魔女国的阵里,只见他所到之处人仰马翻,鲜血溅飞,竟没有人能阻慢他半刻。  转眼间,大元首单剑匹马冲上了吊桥,魔女国守在城门的骑兵奋不顾身的死守吊桥,但在大元首断去了半截的重剑挥舞下,骑兵纷纷倒下,头颅在溅血中飞往护城河里。  我热血沸腾,顾不上仍然剧烈疼痛的手臂,抖擞精神,赶了上去。  大元首暴喝一声,策马立在吊桥的正中处,魔女国的战士心胆俱寒,潮水般往两边退回去,在桥头和桥尾挤满了人,神态既惊且惧,箭矢雨点般落下。  大元首无视射在他刀枪不入的盔甲上的箭矢,只以重剑拨开射往战马的劲箭。  我排众而出,抢上吊桥,马蹄踏着桥板,发出“笃笃笃”的脆响,华茜在看着我。  大元首仰天厉笑,一仰手,剑离手掷出。  我危急间顾不得泄露机密,狂叫道:“华茜避开!”断剑电光一闪,横过大元首和华茜间的空间,笔直射上墙头,射向华茜,射向她所扮的魔女。华茜听到我的警告,本能地往后一仰。  就这样救了她的性命。  重剑在她脸上间不容发的地方掠过,硬生生地插进她身后的墙里,竟然深入坚石之内,直没至柄,可见这一击的威力。  大元首缓缓转身,眼中闪着厉芒,沉声道:“华茜?她不是魔女,是华茜!炳......  我知道再也瞒不了他,幸好其他人并不明白我们的对话。  大元首笑个不止,洋溢着放下心中大石的狂喜,魔女来自废墟,代表异物,假设连她也不敌而死,天下间哪里还有能克制他的人或物。  现在到了一战定胜败的时刻。  我跃下马来,站立在吊桥的一端。大元首停止了笑声,也跳下马来,像尊石像般矗立桥中。  他嘿然一笑,从马腹的革囊处抽出另一把重剑,这种剑一把相当于十把普通剑的重量,也长了一倍有多,一般人连拿也拿不稳,只有像大元首这样超乎常人的神力,才可以挥舞自如。  城墙上的华茜和数万守城的军民,一同将目光集中到我俩身上。  敌我双方的人,都自动地停下了手,各自聚拢一起,遥看这场生死决战。  远处传来厮杀和火坑烈燃的声音,浓浓的烟直冒天上,遮住了阳光,使天地为之失色。大元首双手下垂,右手略为向外提高,以免重剑刮在地上,一步一步有力地向我逼来。他每一步踏在桥上,桥身都震动一下,发出“噗噗”的声音,像是踏响了战鼓。我将一切杂念从心头抛开,所有精神全集中到大元首身上,留意他每寸肌肉的移动,他步行时的时间和节奏。大元首忽地加快速度,一座山般向我压来。寒光一闪,他的重剑由左下方斜挑上来,抹向我的左颈侧,偌大的重剑,就像绣花针般灵活。我避重就轻,一个箭步窜前,连人带剑撞入他的怀里,我已算是身材魁梧的汉子,但大元首还有高出我大半个头,这一冲前,宝剑取的正是他心脏的位置。大元首想不到我竟会采取这种同归于尽的招式,怒喝一声,往后急退,同时重剑往上拉,乘势划向我的颈项,他对斩得别人头断血流,似乎有特别偏好,在帝国日出城他的皇宫里,便有一个宫殿,摆了一个一个药制的人头,都是他从敌方将领颈上割下来的,那就是他的战利品,但当然我不会让他得逞。  我这一下奇兵突袭,占了主动,岂肯让他轻易地脱身,如影附形,紧紧逼着并追上他的左侧,那是他右手重剑不及的死角。  大元首怒叱一声,左手握拳,侧劈宝剑剑身。  我握着的宝剑巧妙地向外稍移,恰恰避过了他名副其实的铁拳,到他拳头去约寸许空间,腰劲一扭,宝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圆圈,又转了过来,向他正收回的拳头挑去。  宝剑带着一股风雷之声,瞬息间袭至。  大元首想不到我的剑术精妙到如斯境界,但他只以剑术论,亦足可与我父亲和祈北等相提并列的,这当然还不把他超人的神力和刀枪不如盔甲计算在内。  他临危不乱,仰头避开这一击,伸指一弹,正中剑尖。  他的重剑已回劈我的右手。  优势似乎一下子丧失殆尽。我长笑一声,猛然疾退,右手一退,宝剑由右手抛给左手,大元首登时一剑劈空。我踏步迫前,右手宝剑闪电般刺入大元首的剑网里,直抢其咽喉。大元首发出另一下令人心寒的怒吼,这次不退反进,重剑一挥,劈向宝剑侧处,他显然对宝剑甚为顾忌,不欲与它硬碰。这是可以利用的弱点。  我迅速退后,宝剑灵活转动,硬是迎着他的重剑劈格。假如他知道我斩断他的重剑后,手臂将有一段时间痛楚至不能动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和我硬格,而我却要搏他看不清楚我的虚实。  与此同时,两把兵器眼看快要碰上。  这时候,我已没有退缩的余地。  大元首在这最关键的时候,闷哼一声,疾退开去。  我得势不饶人,长啸一声,剑势开展,一下接一下,排山倒海地攻去。每一剑也没有多余的花巧,但剑与剑间连绵不绝,每一剑所选择的角度和缓急不等的速度,都是恰到好处,无懈可击,每一剑都是致命的。大元首吃亏在不敢硬接宝剑,只能以巧妙的手法,以挑卸劈撞来化解我的凌厉剑招。锵锵叮当!”  刹那间的光阴,宝剑和重剑接触了百多下。  我记起了身上血海般的仇恨,记起了死在大元首手下无数的冤魂,想起了刑室内体无完肤的父亲,被残的亲族,我深爱的西琪,魔女和尊敬的祈北。  吊桥上泛起不亚于四周战场万人厮杀的惨烈气氛。  城里城外魔女国的战士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浪潮的喝采声,为我打气。  当我击出第一百零七剑时,大元首猛往后退,背后刚好是他的坐骑。  战马受惊之下,跳蹄长嘶,双蹄直往后退的大元首背后踏了过去。  在我排山倒海的攻势下,大元首再没有应付其他事情的一线思想空隙。“砰!”一双马蹄竟然踏在他背脊处。  大元首一个站立不稳,向我这边踉跄扑来,重剑自然从右向外张开。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刻。  刹那间我心中一片平静,所有念头均离我而去,看到的只是大元首空门大开的胸膛。  宝剑一闪,电射刺去。  风在叫,雷在响。  这一击,乃是我全身功力所聚。  父亲由小至大将我训练,加上祈北的启示,这些日子来无数的实战经验,在这一刻显露出来。我记得父亲曾和我说过,“你天生便是一个剑手,异日你将会比大地出现过的所有剑手更伟大。你既有剑手应有的冷酷无情,亦有高度的灵动和机智,这会使你变成宇宙内最可怕的大剑师。”  大元首不愧高手,在这样的劣势下,仍能冷静沉实,硬止冲势,在侧移开,试图避过锋刃。  但一切已迟了。  宝剑尖“当”一声,碰上他胸前闪着亮光的盔甲。  天地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  宝剑透体而入。  刹那间没入盈寸。  大元首惊天动地般怒叫起来,他不能相信宝剑真的能洞穿护身的甲胄-由来自遥远文明的异物为他创造的无敌甲胄。  剑刃再推进寸许。  剑身擦着甲胄,发出刺耳的摩擦尖响。这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剑再刺不进去,大元首的左手已握紧剑体。  他痛苦地张开大口,惊雷般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传遍整个战场,就像受伤猛兽的怒吼。  我的剑再难有寸进。  如此强猛的一刺,蓦地受阻,我稳不住势子,胸口硬撞上自己持着的剑柄,立时如受雷击,喉头一痒,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剑上和大元首的盔甲上。  四周猛地静下,没有一个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当!”大元首右手重剑堕地。  大元首再一声狂呼,左手一动,宝剑从盔甲里拔了出来,一股血箭向我迎面喷至,我本能地侧头避过。  他握住宝剑的手全力往外一拨,无可抗拒的大力涌来,把我连人带剑,随着这一拨之势,越过了他的头,往近城处的另一端凌空飞跌,两边的魔女国战士已合拢冲至。  大元首狂叫道:“我会回来!”  才说完,一侧身,跳进护城河里。砰”一声我重重跌在桥上,随即被人扶起,只见河里一道血红,逐渐远去。  大元首成功地逃走了,只要他继续保持这种速度,便可以从峡谷的另一边登陆,除了我以外,谁还可以伤他。  远方号角响起,一直不知因何按兵不动的丽清郡主,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魔女国终于战胜了这一仗。  烈火仍在燃烧着。  魔女也可以安息了。  究竟废墟里的异物是什么东西?我是否可以找到它?公主究竟到了哪里去?诡秘难测的黑寡妇,为何处处助我?魔女国和帝国的斗争怎样继续下去?大地上还有些什么神秘莫测的国度和事物?  这一切都似乎便得和这一刻漠不相关了。  眼前就是铁一般的胜利。  大元首远去无踪。  我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双腿一软,往后便倒。  倒在华茜雪白的怀抱里。  马原,白丹等簇拥上来,脸上闪耀着喜悦的光芒。我抬起头,拨开华茜的脸纱,看到的是挂着情泪的美丽的俏脸。  ◎第二卷:净土 第一章 爱恨交缠  魔女完美的肉体,在轻柔的白袍报国里,仰卧在冰冷的白玉床上,雪白的肌肤、雪白的袍、雪白的床,那也是她生前最喜欢的颜色。  这所位于魔女湖下的神秘大殿里,弥漫着从魔女遗体挥散出来的百合花油香气,当我初遇魔女时,她便要我唤她作百合花。  若非魔女的胸口完全停止了起伏,她只象进入了千万年长眠的美丽女神。  她身体奇迹地一点腐朽的迹象也没有,在被大元首暗算而香销玉殒的二十八天后。  但她的确死了。  一股难以遏制的哀伤涌上心头。  智慧典手抄本的前六卷,与后六卷真本,并排放在床头旁的白玉几上,这十二册和她同样来自秘异莫测的废墟的东西,成为了魔女的陪葬品,它们和魔女改变了大地上整个文明的发展。  还有我背上的“魔女刃”,那同是来自废墟的奇异东西。锵!”  魔女刃脱鞘离背而出。  闪亮的宝刃在魔女遗体的上空,烁动着慑人的青芒,它曾痛饮大元首的凶血。  我仰天誓言道:“百合,我必手刃大元首,以祭而在天之灵!”  声音在空广无人的大殿回响轰鸣。当!”  殿门处铜钟敲响。  起程的时间到了,我把宝刃收回鞘内,转身走出殿去。  殿门外往上斜伸的宽大石阶,没一级都站了一位美丽的白衣女侍,手捧着羊油灯,为我照明重返地面的归途,她们的脸上有着不能隐藏的哀痛,淌着两行清泪。“轧轧”声响起,殿门在机轴的移动下,缓缓闭上,也关上了我一生人中最美丽的遭遇,一个短暂却无比动人的梦。  我仰首闭上眼睛,强压下沸腾的悲痛,与魔女的初遇就象发生在昨天。最深爱的两名女子,西琪和魔女都先后死了,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只苦了仍要坚持活下去的众生。  死别生离!  长叹一声,硬忍着回头的欲望,大步往上走去,当我走尽百多级石阶后,身后的女侍已哭成一片,泣不成声。  魔女你安息吧!  为了大地的和平,万水千山我也会将万恶的大元首斩杀,和找到那传说中的神秘“废墟”。  当我来到出口时,华茜和魔女国的一众大将,正高坐马上,静候在魔女殿前的广场处,夜空满天星斗,凄美没人。  一匹浑体不杂一丝其他色素的白马,傲然昂首,在一名战士牵引下,卓立众人之前。  那是魔女生前名为“飞雪”的坐骑,自有魔女以来它便在她的身旁。  我走上去,伸手轻拍马头。  飞雪亲热地将头凑到我的脸上,好象知道我成了它的新主人。  我抬起头,迎上华茜的美目。  目光交错,一瞥间交换了剪之不断的缠绵。  我默然地跃上马背。  飞雪人立而起,仰天嘶鸣。  一夹马腹,飞雪箭矢般往前奔出,踏上横跨魔女湖的大桥上。  华茜和一众将领急忙策马随来。  蹄声战鼓般轰雷着。  一时天地间充满肃杀之意。  桥的两旁排满手持火把的战士,象条火龙般似欲延伸往宇宙的尽头。十多骑迅速越桥而过。魔女湖反闪着人间的灯火和天上的星光。  一马当先,我首先策骑来到直通往城门的大街,两旁满布夹道送别的民众。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潮般此起彼落。兰特万岁!魔女国万岁!”  在令人热血奔腾的欢叫声中,十多骑穿过城门,奋蹋在降下的吊桥板上,横越二十多天前鲜血曾象溪流般注进去的护城河,往一望无际的平原奔去。  早守候在城外的二万战士,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在夜色下奔驰,目的地是魔女国和望月城间的大草原。  回首后望,令人观止的城墙上灯光点点,一切都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觉。  二万多骑放马疾驰,象一片云般卷向无有尽极的凄迷大地,时光在蹄起蹄落间逝去三小时后我发出命令,二万魔女国战士勒马停定,分队排开,布成可应付任何危险的阵势。除了中间战马嘶鸣外,不闻任何其他杂音,可见战士的训练有素。  星夜下前方黑压压一片。  帝国的军队已先一步抵达。  两军遥遥对峙下,气氛沉凝,压得人连呼吸也感困难。肥军师”马原和华茜策马来到我左右两旁。  我极目远眺敌阵,这样的光线下使我没法从其中将丽清郡主认出来。  马原沉声道:“兰特公子,丽清那妖妇果然遵守诺言,只带了两万黑盔骑士前来赴约。”  华茜轻呼!“有人来了!”  蹄声的嗒,一名骑士从敌阵驰出。  来骑直奔到百多码外,才勒停下来,高呼道:“兰特公子,郡主恭候多时了。!”  马原喝道:“丽清郡主在哪里?”  骑士并不回答,拉马退后数步,拔出号角。嘟嘟嘟!”  号角响彻平原,荒凉悲壮。  腊腊声响。  敌阵处红光大盛,二万名黑盔战士一起燃点起手中火把,火光冲天而上,将黯黑的平原染个血红。  接着前两排的黑盔战士往左右移开,而其他的战士亦往后退去,露出一大片空地,中央出现了个粉红色的巨型帐幕。  骑士收起号角,叫道:“兰特公子,郡主在帐内静候大驾。”一抽马头,赶往退向左旁的队伍去。  马原皱眉道:“丽清弄什么鬼?”  华茜待要发言,给我伸手止住。  帐内隐现灯火,在草原的呼呼寒风里,予人份外温暖的感觉,假若我坚持不进去,这种示弱已足使我们在心理和气势上败了一仗。  我沉声道:“你们安心待我回来吧!”即管大元首在帐幕之内,我也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一拍飞雪,疾驰过去。  帐幕不断在眼前扩大,帝国的军队仍在缓缓远退,显示他们的诚意。  我跃下马背,揭帐而入。  丽清郡主一身粉红色的长袍,曼妙的背影向着我,地上铺满的粉红色的羊皮,在帐幕四角羊油灯映照下,春意盎然,帐内还燃了一炉香。  我记起了在郡主宫的智慧宫内第一次见丽清郡主时,她也是这身装扮。  香气不断送进我鼻孔里。她长长的秀发垂了下来,在灯光下闪闪生辉,充盈花样年华才能拥有的青春气息。  手一松,帐幕在身后垂下。  外面虽是两军对峙,剑拔弩张,这里却是一帐温柔和甜美的回忆。  丽清轻叹一声,道:“兰特兰特,你骗得我很苦。”  我温柔地道:“转过身来,让我看你。”  丽清郡主顺从地缓缓转身。  秀发轻摇下,我终于再目睹她艳光四射、媚视众生的俏脸,她的眼含着诉之难尽的怨怼,一点也不象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狠辣郡主。  她凝望着我的脸叹道:“这副英俊的脸孔才配得上你,大剑师。”  以前我每次见她都是戴着神力王的面具,知道此地此刻,才以真面目向着她。大剑师”是帝国内最高明剑手的尊称,本应落在我父兰特身上,但自父亲与祈北决裂后,郁郁寡欢,一直拒绝大元首赐他这尊号,现在却由丽清郡主的檀口落在我的身上,由此亦可推见丽清郡主有取大元首代之的野心。  她移到我身前,几乎贴上我的身体,轻声道:“兰特,让我嫁给你吧!这天下将是你我囊中之物。”  我不由自主伸出双手,捧起她的俏脸,嫩滑的脸蛋,是那样地令人心神迷醉,这与我有合体之缘的美女,眼睛闪跳着炽热的感情和诱人的异彩。  我摇头道:“丽清!你知道吗,我对名利和权位都感到无比的厌倦,生命并不只是为了这些虚幻的东西吧?”  她柔软的玉手水蛇般缠上我的头颈,以近乎耳语的声音道:“吻我!”  我俯首下去,重重吻在湿润的樱唇上,天地以我们为核心在旋转着,火热的女体在我怀里摩擦扭动。  我感到她体内滚辣辣的情意。  唇分。  她娇喘着道:“你爱我吗?”  我蜻蜓点水般吻了她一下道:“我今次来是要和你谈判帝国和魔女国的命运。”  她眼中掠过哀怨的神色,离开我的怀抱,回到刚才的位置,背对着我道:“兰特,你是否冷酷无情的人?”  我呆了一呆。  我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当剑刃出鞘后,我是冷血无情的可怕剑手;但当剑回到鞘内时,我却多情而善感,否则也不会对每段感情难舍难离,就如我对眼前这以淫荡和狠毒著名的美女的情形,我只看到她最好的一面,纵使她有千般不是,她仍时以真情待我。  悉悉卒卒。  她身上的长袍象一片云彩般滑下,落到地上露出完全赤裸的女体,美丽的线条重现眼前,在阔别了三十多天后。  她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烁着动人的生命姿彩。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丽清郡主悲哀地道:“不论将来我们是共偕白首的夫妻,又或是誓不两立的大仇家,但在明天来临前,让我们好好地去爱对方,好吗?神力王。”  听到她娇呼神力王,我的心不由一软。  她转过身来,美丽诱人的胴体全无保留地向我的眼睛奉献。  赤裸的她被娇弱的楚楚可怜代替了刚坚,分外叩动我深心处为保护自己而建起的门。  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使人柔肠寸断,不能自己;但她神色间却有种坚决的味道。  帐外风声呼呼,不时夹杂着战马的嘶鸣。  她盈盈步来,温柔地为我脱下标志着战争的戎装,象个细心的妻子。  不一刻帐内激荡着高涨的欲情,燎原的爱火,一发不可收拾。  丽清郡主用尽身心所能奉上的热情和力量,在我身体下逢迎着,嘶喊着。  她在我耳边叫道:“兰特!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我停止了剧烈的动作,从她赤裸的肩膊抬起头来道:“你可以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吗?”  丽清郡主的眼神由迷茫转回了清明,迎着我的目光道:“权力和名位对我已象呼吸般自然,放弃了我又怎能快乐起来。”  她又低徊地道:“你既要我为你牺牲一切,但兰特你又可肯为丽清放弃任何东西?”  这是个难解的死结。  蓦地里我找不到可说的话。  丽清郡主的眼睛清亮起来,平静地道:“无论如何,我也要感谢你,你刺进大元首体内那一剑,戳破了他永不能被伤害的神话。”  我沉声道:“假设他重返帝国,你会怎么办?”  丽清淡淡一笑道:“帝国再也不成帝国,大元首的受伤远遁,使帝国四分五裂,变成十多个据地称王的地方势力,但没有人比我的军力更完整更强大,所以若有你的帮助,我们可望于短时间内重新统一帝国。”  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丽清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但没有人再愿活在他淫威下。这次他心理上受的打击当一点不逊于身体所受的重伤,所以只要他出现,我会不择手段置人于死地,你已以事实证明了他也会被击倒的,是吗?大剑师。”  我道:“假设我不站到你那一边,你又会如何对付我?”  丽清郡主冷冷道:“尽避以后我会饱受因思忆你而带来的折磨,可是我仍会毁了你。”  我脸容不动地道:“你会怎样处置我的遗体?”  丽清郡主眼中掠过一丝哀伤,使我感到她虽然野心勃勃,但却不是完全冷血的人,只听她幽幽道:“我会为你建造最美丽的陵寝,每个月我也会抽一天,睡在你的灵柩旁,使你不感寂寞。”  我俩仍处在男女所能做到的最亲密的状态里,说的却是死亡和谋杀。  我朗笑道:“既然你一切都计划好了,为何不吧你涂在尾指中的毒药,划破我的肌肤,送进我的血液里?”  丽清郡主全身一震,道:“你知道了?”  我沉声道:“自三岁懂事以来,父亲便教我辨认各类型的毒药,只是我的鼻子便可将它们嗅出来,尤其你蓄意燃了一炉香,以掩盖毒药发出的气味,更使我生出怀疑之心。”  丽清郡主再搂着我,左手尾尖利的指甲仍按在我右颈侧的血脉上,柔声道:“我指甲涂的是巫师制造名为‘血贼’的见血封喉毒药,难道你以为自己受得了吗?”  我淡淡道:“我曾经蓄意地骗取你的身心,这次给回你杀我的机会,不是两下扯平了吗?”  丽清茫然道:“有时你象头最狡猾的狐狸,有时却象个感情用事的大傻瓜,当我却偏爱上你而不能自拔,只有杀死你,我才能从毒咒里解脱出来。”  我大力动了几下,丽清快乐得痉挛起来,俏目孕满高涨的情欲,但左手尾指甲却始终没有稍离我颈侧的大动脉。  动作在剧烈进行着。  我喘着气道:“下手吧!”  丽清郡主娇呼道:“兰特!让我为你生个孩子,他将会拥有这大地上最优秀的血统,你也可以安息了。”  我叫道:“但你如何向他交代他父亲是死在你这母亲手上。”  我们同时攀上情欲的极峰。  我伏在她身上,感到她尾指甲轻扫颈侧,死亡是如此地接近,我想起西琪和魔女,死后是否可和她们重聚,但华茜呢?  丽清郡主闭上眼睛,以近乎呻吟的声音道:“兰特!你不害怕死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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