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美丽可爱的田野啊。”安妮卡高兴地叫着,看见有大石头就往上爬。汤米把皮皮给他的小刀带来了,给自己和安妮卡各做了一根手杖。他还把大拇指也割破了一点,不过没什么大不了。 “也许咱们该采一些蘑菇吧,”皮皮说着采了一个漂亮的红色伞菌(大家知道,伞菌是有毒的),“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吃,”她又说,“不过它当然不能喝,这我有数,既然不能喝,那就只能吃了。它吃下去也许没什么问题!” 她拿起蘑菇咬了一大口,吞了下去。 “能吃,”她高兴地告诉他们,“咱们什么时候该煮点这种蘑菇吃吃。”她说着把那个伞菌扔到树梢上去。 “皮皮,你篮子里带着什么?”安妮卡问。“是好吃的东西吗?” “给我一千块钱我也不能告诉你们,”皮皮说,“咱们先得找个好地方把它们一样一样拿出来。” 孩子们于是急忙寻找这么个好地方,安妮卡找到一块大平石头,她想正好,可是石头上爬满了红蚂蚁。皮皮说: “我不高兴跟它们坐在一起,因为我跟它们不认识。” “对,这些红蚂蚁会咬人。”汤米说。 “是吗?”皮皮说。”那就反咬它们!” 接着汤米看见两丛矮榛树中间有块小空地,他觉得坐在那里正好。 “这里阳光不够充足,我的雀斑多不起来,”皮皮说,“我觉得有雀斑是件大好事。” 再过去一点有个小悬崖,很容易爬。悬崖上有块石头突出来,像个平台,阳光很充足。他们就坐到那上面去。 “好了,现在我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你们把眼睛闭上。”皮皮说。汤米和安妮卡于是把眼睛能闭多紧就闭多紧,只听见皮皮打开篮子,纸弄得西西沙沙地响。 “一,二,十九,好,现在你们可以看了!”皮皮最后说。 他们把眼睛张开,一看见皮皮放在光石头上那么多好吃东西,马上欢呼起来。有小块的夹肉饼夹火腿的面包,有一大堆洒着糖的煎饼,有一根根棕色的小香肠,还有三个菠萝布丁。诸位要知道,皮皮在她爸爸那条船上学会了这一手烹调本领。 “噢,放假多有意思啊!”汤米嚼着满嘴煎饼说。“应该一直放假才对。” “不对,我来告诉你为什么,”皮皮说,“因为我不那么喜欢大扫除。当然很好玩,可天天大扫除受不了。” 最后孩子们吃饱了,饱得动也不能动了,于是安静地坐着晒太阳,觉得舒服极了。 “我不知道飞难不难。”皮皮出神地看着悬崖底下说。悬崖很陡,离地面很远。 “飞下去还能学会,”她又说,“飞上去一定难得多。不过可以先学容易的。我想不妨试一试!” “别别别,皮皮,”汤米和安妮卡一起大叫,“噢,好皮皮,亲皮皮,千万请别那么干!” 可皮皮已经站在崖边了。 “飞吧,飞吧,飞起来,”她说到“飞起来”,已经举起两臂跳出去。半秒钟后“哒”的一声,这是皮皮碰到了地面。汤米和安妮卡趴在崖上心惊胆战地朝下看她。只见皮皮站起来拍拍膝盖。 “我忘了扑动两条胳臂滑翔,”她轻松地说了一声,“我肚子里煎饼太多了。” 正在这时候,孩子们发现纳尔逊先生不见了。它显然自管自去远足啦。他们都说刚才还看见它快快活活地蹲在那里咬野餐蓝子,皮皮飞的时候把它忘了,如今它没了影。 皮皮气得把她一只大皮鞋扔到深水池里去。 “出门时不该带猴子,”她说,“它应当留在家里看马。那样对付它就对了。”她说着又走到池里去把皮鞋捞上来。水一直到她的腰。 “绝对不该忘记把头也给浸一浸。”皮皮说着把头钻到水里,浸了半天,直到水里冒泡泡。 “好了,这回我省得上理发店去了。”她最后抬起头来得意地说。接着她走出水池,穿上鞋子,三个人一起去找纳尔逊先生。 “听,我走起来‘西沙西沙’‘叽叹叽嘎’响,”皮皮大笑着说,“我的衣服‘西沙西沙’,我的鞋子‘叽嘎叽嘎’。真滑稽!我想你也该试一试。”她对安妮卡说。安妮卡正优雅地走着,一头漂亮的柔软头发,一身粉红色的衣服,一双小巧的白皮鞋。 “改天再说吧。”聪明的安妮卡说。 他们一路走。 “纳尔逊先生真把我气坏了,”皮皮说,“它老这样。有一回在印度尼西亚的泗水,它也离开我跑了,在一个老寡妇家里当厨师。” “这是吹牛。”停了一会儿她加上一句。 汤米建议分头去找。安妮卡有点怕,起先不肯,可汤米说: “你不是个胆小鬼吧?” 这句话安妮卡当然受不了。于是三个孩子分头去找。 汤米穿过草原。他没找到纳尔逊先生,可真找到一样东西:一头公牛!或者不如说是公牛找上了汤米。公牛不喜欢汤米,因为这头公牛脾气很坏,一点也不喜欢孩子。它狠狠地大吼一声,低下头直冲过来,汤米登时狂叫救命,叫得整个森林都听到了。皮皮和安妮卡当然也听到,连忙跑来看汤米叫什么。公牛已经用犄角叉住汤米,把他高高地抛上半空。 “这公牛多野蛮,”皮皮对伤心得直哭的安妮卡说,“这种做法太不像话了。瞧它把汤米的雪白水手装弄得多脏。我得去跟这头蠢牛好好评评理。” 她说到做到,跑上去拉它的尾巴。 “请原谅我打搅你。”皮皮一面说一面狠狠地拉牛尾巴,公牛回过头来看见是另外一个孩子,它也很有兴趣用犄角顶她。 “我说了,请原谅我打搅,”皮皮再说一遍,“也请原谅我打角,”她补上一句,打掉了一只牛犄角。“今年有两只犄角不时髦,”她说,“今年牛只有一只犄角更好。一只也没有就好上加好。”她补充一句,把它另一只犄角也打掉了。 牛对犄角是没有知觉的,因此这头公牛也不知道它的犄角没有了。它还是来顶她,这孩子要不是皮皮,早就变成一滩苹果酱了。 “哈哈哈,别搔我痒痒,”皮皮叫道,“你简直想不出我有多痒。哈哈哈,快别动,快别动,我都要笑死了!” 可公牛不肯停,最后皮皮为了有一刻的太平,一纵身跳上了它的背。不过在这地方也不怎么太平,因为公牛不要皮皮骑在它背上。它拚命地扭来扭去,转来转去,想要把她甩下来,可是皮皮用腿把它夹紧,坐着不动。公牛在草原上奔过来跑过去,狂吼猛叫,鼻子直冒烟。皮皮又笑又叫,和站在老远像颤杨叶子似地直哆嗦的汤米和安妮卡招手。公牛转来转去,一个劲想把皮皮甩下来。 “瞧我跟我这小朋友在跳舞呐。”皮皮坐得稳稳的,唱歌一样说。公牛最后累倒在地上,只望天底下没有小孩子。它实在看不出孩子有什么用处。 “你现在想睡中觉了?”皮皮彬彬有礼地问它。“那我就不打搅你了。” 她从牛背上下来,走到汤米和安妮卡身边。汤米已经哭了一会儿。他一只胳臂伤了,安妮卡用手帕给他包扎好,不再疼了。 “噢,皮皮,”安妮卡看见皮皮过来,兴奋地叫她。 “嘘——”皮皮悄悄说。“别把牛给吵醒了!它在睡觉,把它吵醒了它会生气的。” “纳尔逊先生!纳尔逊先生!你在哪儿?”可她一转眼已经不怕吵醒公牛的午睡,尖声大叫。“咱们得回家了!” 其实纳尔逊先生正蜷缩在一棵松树上咬着尾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一只小猴子孤零零留在林子里太没劲了。现在它从松树上跳下来,跳到皮皮肩膀上,跟它特别高兴时一样,挥舞着它的草帽。 “噢,这回你倒没变成厨师,”皮皮抚摸着它的背说,“哎,那是千真万确的吹牛,”她加上一句,“不过既然是千真万确,又怎么能是吹牛呢?说了半天,也许它真在泗水当过厨师!好,它真当过厨师,我就知道从今以后谁来烧饭做菜了。” 他们于是回家。皮皮还是穿着她那件滴着水的衣服,蹬着她那双叽嘎叽嘎响的皮鞋。汤米和安妮卡觉得这天玩得非常痛快,当然,公牛这件事除外。他们唱起了学校里教的一支歌。其实这支歌唱的是夏天,而今是秋天了,不过他们觉得反正一样: “夏天又热又寂静, 我们喜欢上山进树林。 尽管一路累得慌, 我们一边走来一边高声唱。 嗨嗬,嗨嗬! 孩子们,听我讲, 大家都来一起唱, 噢,让空气里充满音乐响! 我们这个快乐乐队不会停, 一个劲地爬爬爬, 爬呀爬呀爬,一直爬到高山上! 夏天又热又寂静, 我们一边走来一边高声唱。 嗨嗬,嗨嗬!” 皮皮也唱,可她唱的有点两样。 她是这样唱的: “夏天又热又寂静, 我最喜欢上山进树林。 我爱怎样就怎样, 身上的水一边走来一过淌。 滴答,滴答! 我的鞋,我的鞋, 一路叽嘎叽嘎响, 噢,好像榨甜橙汁一个样! 这都因为我的皮鞋全湿透。 呵,哈,碰到大傻牛! 如今我想弄个鸡肉馅饼尝一尝! 夏天又热又寂静, 身上的水一边走来一边淌。 滴答,滴答!”皮皮看马戏 一个马戏班到了小镇,所有孩子都求他们的妈妈和爸爸让他们去看马戏。汤米和安妮卡也不例外,他们和气的爸爸马上给他们几个闪亮的银币。 他们紧紧握住钱就跑来找皮皮。她正在前廊给马尾巴编出一条条小辫子,每条小辫子上扎一个红色的蝴蝶结。 “我想今天是它的生日,”她说,“因此得给它打扮打扮。” “皮皮,”汤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因为他们跑得太急了,“皮皮,你能跟我们一起去看马戏吗?” “我爱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皮皮说,“可我不知道能不能去看蚂犀,因为我不知道蚂犀是什么。它咬人吗?” “你真傻,”汤米说,“它不咬人!它只是有趣!有马,有小丑,有走绳索的美女!” “要花钱。”安妮卡说着把小手张开,看她的三个闪光银币是不是还在那里。 “我跟妖精一样有钱,”皮皮说,“因此我想,只要我高兴就能买一个蚂犀。要是我马再多,地方就挤不下了。小丑和美女可以在洗衣室里挤一挤,马却成问题。” “真是胡说八道,”汤米说,“不是买,是花钱看,懂吗?” “我的天,”皮皮叫着把两只眼睛紧紧闭上,“看也要花钱?!我整天张开眼睛,天天张开眼睛!天知道我已经花掉多少钱了!” 接着她小心地慢慢张开一只眼睛,把眼珠骨碌碌乱转。“不管花多少饯,”她说,“我现在也得看一看!” 汤米和安妮卡好容易向皮皮说清楚马戏到底是什么。皮皮从她的手提箱里拿出几个金币,戴上有水车轮子那么大的帽子,三个人一起看马戏去了。 马戏棚外面围着一大堆人,售票处前面站着长队。一个人一个人过去,轮到皮皮了。她把头伸进窗口,紧紧盯住坐在里面的一位和气老太太看,问她说: “看你得花多少钱?” 这位老太太是外国来的,听不懂皮皮的话。她回答说: “萧(小)故娘,前座乌(五)个银币,后座伞(三)个银币,站票意(一)个银币。” “哦,”皮皮说,“可你一定要答应走绳索给我看。” 这时候汤米走上来,说皮皮要买一张后座票。皮皮给了那位老太太一个金币。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咬咬它看是不是真的。最后她证实了这是个金币。皮皮拿到了票子,还拿到许许多多找给他的银币。 “这些讨厌的白色小钱我要来干什么?”皮皮不高兴地说。“留下吧。让我看你两次。站着看。” 皮皮怎么也不肯把钱收下,老太太就给她换了张前座票,还给了汤米和安妮卡一人一张前座票,不要他们再付钱。于是皮皮、汤米和安妮卡进去坐在马戏场子前面很舒服的红椅子上。汤米和安妮卡回了几次头,跟坐在后面很远的同学招招手。 “这是座古怪的茅屋,”皮皮惊奇地对马戏棚东张西望说,“地上还撒了许多木屑。不是我大惊小怪,看来实在不干净。” 汤米告诉皮皮,说马戏场子总是铺木屑的,好让马在上面跑。 在一个平台上坐着马戏班乐队,它忽然奏起了热烈的进行曲。皮皮高兴得拚命拍手,在座位上跳上跳下。 “听也要花钱吗,还是免费呢?”她在想。 就在这时候,演员出场处的幕拉开,身穿黑礼服手拿鞭子的马戏班班主跑着出场,后面跟着十匹头插红羽毛的白马。 班主把鞭子劈啪一甩,十匹白马绕着场子慢跑。班主把鞭子再劈啪一甩,它们同时把前腿搭在场子周围的栏杆上。其中一匹马正好站在三个孩子面前,安妮卡不喜欢马离她这么近,在椅子上拚命把身子往后缩。可是皮皮探出身去,举起马的一只前脚,跟它说: “蝶结不扎在头上,却扎在尾巴上。” 幸亏皮皮放开了马的前脚,因为这时候班主又把鞭子一甩,所有的马从栏杆上跳下来,重新绕着场子跑起来了。 这个节目演完,班主姿势优美地鞠一个躬,马快步进场了。过了几秒钟,幕重新拉开,出来一匹黑马,马背上站着一位漂亮的姑娘,穿一身绿色的紧身绸衣。她的名字叫卡门契塔小姐,节目单上是这么写的。 马在木屑上团团转地快跑,卡门契塔小姐安稳地站在马背上微笑着。可这时候出事情了。正当马跑过皮皮面前时,空中呼呼地飞过一样东西。这还能是什么呢?就是皮皮本人!她忽然到了马背上,站在卡门契塔小姐背后。卡门契塔小姐起先吓得差点儿从马背上跌下来。接着她生气了,把手往后推,想让皮皮跳下马。可是办不到。 “不要发脾气,”皮皮说,“不仅你一个人爱玩,别人也爱玩,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还付了钱呢!” 接着卡门契塔小姐想自己跳下马,可是也办不到,因为皮皮紧紧抱住她的腰。观众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觉得太滑稽了,美丽的卡门契塔小姐竟让一个红头发小淘气紧紧抱住。这小淘气穿着她那双大皮鞋站在马背上,好像天生是演马戏的。 只有马戏班班主不笑。他做手势叫他那些穿红上衣的服务员跑上前来拦住了马。 “这个节目完了吗?”皮皮大失所望地说。“我们正好玩得痛快。” “科(可)怕的小姑娘,”班主咬牙切齿地说,“周(走)开!” 皮皮很抱歉地看着他。 “我说,”她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样生气呢?我原以为每个人要在这里玩个痛快。” 她跳下马,回去坐在她的坐位上。可这时候两个高大的服务员过来要赶她出去。他们抓住她,打算把她拎起来。 这可办不到。皮皮坐着一动不动,两个服务员拚了命抱也抱她不起来。他们只好耸耸肩膀走了。 这时候下一个节目开始。这个节目是爱尔薇拉小姐走绳索。她穿着粉红色的纱裙,手里拿一把粉红色的小伞。她用灵巧的小步子跑出来,到了绳子上。她转动双腿,做出种种优美动作。好看极了。她还能在细绳子上倒退着走。可是她刚回到绳子一端的小平台,一转身,皮皮已经站在那儿了。 “你说什么了?”皮皮问,看着爱尔薇拉小姐的惊讶表情,觉得十分高兴。 可爱尔薇拉小姐什么也没说,跳下绳子跑过去抱住班主的脖子,班主正是她的爸爸。班主又叫他的服务员把皮皮赶出去。这回他派了五名。可是观众大叫: “让她留着!我们要看这个红头发小姑娘表演!” 他们顿脚拍手。 皮皮跑到绳子上。跟皮皮现在的表演比起来,爱尔薇拉小姐的表演根本就不算什么。皮皮来到绳子中间,把一条腿笔直举到空中,那只大皮鞋横在她头顶上就像一个屋顶。她转动着她的脚去搔耳朵后面。 皮皮在马戏班里表演,班主一点也不高兴,想把她打发走。他偷偷地溜过去转动绞盘,把绷紧的绳子弄松,断定皮皮非摔下来不可。 可皮皮没摔下来。她开始把松了的绳子当秋千荡。绳子一前一后地晃动,皮皮越落越快,接着她一下子飞到空中,落下来正好站在班主身上。班主吓得逃走。 “这匹马更好玩,”皮皮说,“只是你的头发上为什么没披着流苏呢?” 这时候皮皮觉得该回到汤米和安妮卡那儿了。她从班主身上跳下来,回去坐下,接着下一个节目要开始了。不过这节目耽误了一会儿,因为班主先得进场喝杯水,梳梳头发。接着他出场向观众鞠躬说: “女师(士)们!先星(生)们!接下来鸠(各)位将看刀(到)空前的奇人,天下乌(无)敌的大力士阿多夫。清看,女师(士)们和先星(生)们,这威(位)就是——大力士阿多夫!” 一个又高又大的人进场。他穿着猩红色的紧身衣,肚子上围着豹皮。他向观众鞠躬,一副得意非凡的样子。 “请堪堪(看看)他的肌油(肌肉)吧。”班主捏着进场的大力士阿多夫的胳臂说,胳臂上的肌肉鼓起来像两个碗。 “先(现)在,女师(士)们和先星(生)们,我给鸠(各)位一个机会!请问哪一位干通(敢同)大力士阿多夫必(比)武,请问哪一位干(敢)打世界乌(无)敌的大力士阿多夫?打败大力士阿多夫商(赏)一百个银币。一百个银币,请相一相(想一想),女师(士)们和先星(生)们!请到场上来吧!哪位腰(要)试一试?” 没人上场。 “他说的什么?”皮皮问,“为什么说阿拉伯话?” “他说谁能打败那个巨人可以得一百个银币。”汤米说。 “我能打败他,”皮皮说,“不过他看来是好人,打败他我觉得很可惜。” “可你根本打不败他,”安妮卡说,“他是世界无敌的大力汉子!” “大力汉子,不错,”皮皮说,“可别忘了,我是世界无敌的大力女子!” 这时候大力士阿多夫在场子里举哑铃,弄弯粗铁棍,让大家看看他有多大力气。 “好了好了,女师(士)们,先星(生)们!”班主大叫。“真妹(没)有人相鹰(想赢)那一百个银币吗?真得腰(要)我把这一百个银币方灰(放回)我的口袋里去吗?”他挥动着一张钞票说。 “不对,我百分之一百地认为你不用把这一百个银币放回你的口袋里去。”皮皮说着跨过围着场子的栏杆。 “周(走)开周(走)开!我不腰(要)见你。”班主咬牙切齿地说。 “你为什么老这样不客气?”皮皮责怪他说。“我不过要跟大力士阿多夫比武。” “先在妹有工夫开弯笑,”班主说,“趁大力士阿多夫还妹有听见你这中鲁莽的花,快点周开!” 可是皮皮已经走过班主面前,一直来到大力士阿多夫那里。她把他的大手握住,热烈地跟他拉手。 “来,咱俩比一比,你和我,好吗?”皮皮对大力士亲热地说。 大力士阿多夫瞧着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二三我就开始,”皮皮说。 她说到做到。她紧紧抓住大力士阿多夫,大家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已经让这位大力士平躺在地毯上了。大力士阿多夫爬起来,满脸通红。 “皮皮万岁!”汤米和安妮塔叫道。全场观众们一听,也跟着叫起来:“皮皮万岁!”班主坐在栏杆上铰他的双手,气得要命。可大力士阿多夫更加生气。他生下来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他要让这个红头发小丫头看看大力士阿多夫的厉害。他扑上去狠狠抓住她,可皮皮站在那里稳如磐石。 “再使点劲。”皮皮给他打气。接着她挣脱了他的手,一转眼,大力士阿多夫已经又平躺在地毯上了。皮皮站在他身边等着。她用不着等多久。大力士阿多夫大吼一声,站起身子又向她扑过来。 “小宝宝,快睡觉。”皮皮说。 全场的人顿着脚,把帽子扔到空中,大叫着说:“皮皮万岁!” 大力士阿多夫第三次向皮皮扑来。皮皮把他高高举起,用她笔直的双臂托着他环场一周,然后把他放在地毯上,让他躺在那里。 “好了,伙计。我看这玩意儿玩够了,”她说,“说实在的,这玩意儿比什么都好玩。” “皮皮赢了:皮皮赢了!”全场观众一致欢呼。大力士阿多夫有多快跑多快地溜走了。班主只好上前把那张钞票送给皮皮,虽然他那副样子看上去恨不得把皮皮给吃了。 “给你,我的萧(小)姐,这里是你的一百个银币!” “这个?”皮皮不把它放在眼里地说。“我要这张纸有什么用?你高兴就拿它去包鱼吧!” 接着她回到她的坐位上。 “这是个长命马戏班,”她对汤米和安妮卡说,“看四十眼也看它不坏。不过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话,请把我叫醒。” 她说完就倒在椅子上,马上睡着了。场子里小丑、吞剑的、玩蛇的向汤米和安妮卡以及全场观众表演节目,皮皮却在她的坐位上大打呼噜。 “不管怎么说,我认为皮皮的节目最精彩。”汤米跟安妮卡咬耳朵说。皮皮家被贼伯伯光顾 自从皮皮在马戏班里表演过以后,小镇上就没人不知道皮皮力大无穷了。连报上都登了新闻。不过住在别处的人自然不知道皮皮是何等样人。 秋天里一个黑夜,两个流浪汉在威勒库拉庄那条马路上转悠。这是两个很讨厌很下流的贼,他们到镇头这儿来,是要找个人家偷东西。他们一看见威勒库拉庄有灯光,就决定进去,借口讨点面包吃。 也真巧,这天晚上皮皮正好把她所有的金币倒在厨房地板上数。她数数实在不行,不过有时候也真让她给数过来了。这也只是为了把数数完。 “……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七十十,七十十一,六十十二,七十十三,七十十七……唉,当中一定还有几个什么数,对,想起来了!一百零四,一千。老天保佑!这笔钱倒不少!”皮皮说。 正在这时候有人敲门。 “进来不进来随你高兴,”皮皮叫道,“我不能代你作主!” 门开了,两个流浪汉走进来。不用说,他们一看见只有一个红头发小姑娘孤零零地坐在地板上数钱,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一样! “就你一个在家吗?”他们狡猾地问。 “哪儿的话,”皮皮说,“家里还有纳尔逊先生。” 两个贼弄不清楚纳尔逊先生只是只小猴子,这会儿正在它那张漆绿色的小床上睡觉,肚子上盖着一条娃娃毛毯。他们以为这是这一家的家长,名字叫纳尔逊先生,于是他们狡猾地对眨了一眼。 “咱们等会儿再来。”他们这眼色就是这意思,可是他们对皮皮说: “对了,我们不过进来看看你们的钟。” 他们两个已经昏了头,不再去想什么黄油面包了。 “你们这么又高又大还没见过钟?”皮皮说。“你们怎么长大的?钟滴嗒滴嗒响。我想你们要知道它干什么吧?嗯,它走了又走,可永远走不到门口。你们还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吧。”她鼓励他们说。 两个流浪汉想。皮皮也许太小了,跟她讲不清看钟的事,于是一声不响,转身出去。 “我也不指望你们会说‘嗒’,”皮皮在他们后面叫道,“可你们至少也该说声‘嘀’。不过你们也没有普通的钟表观念!不过也好,太平了。”皮皮说着又去数她的钱。 两个流浪汉出来,兴奋得搓着手。 “我的好伙计!你看到那堆钱吗?”一个说。 “对,真是福从天降,”另一个说,“咱们如今只等这小丫头跟那叫纳尔逊的睡着,就溜进去把那一大堆钱统统拿到手。” 他们于是坐在果园里一棵橡树底下等。天上落下冰凉的毛毛雨,他们又饿得慌。这实在不好受,不过一想到那堆钱,他们的心情也就好了。 其他房子的灯光接连灭掉,就是威勒库拉庄的灯光还亮着。因为皮皮这会儿忙着自学波尔卡舞,学不会不肯上床睡觉。不过到最后,威勒库拉庄的几个窗子也黑了。 两个流浪汉在园子里还等了好大一会儿,好拿准纳尔逊先生的确睡着了。最后他们悄悄地溜到后门,准备用他们的撬门工具把门弄开。其中一个(他叫布洛姆)完全偶然地转转门把手。门根本没锁上。 “他们准是忘了,”他跟他的同伙咬耳朵,“门开着!” “那更好了。”另一个说。这个黑头发家伙,认识他的人都叫他霹雳火卡尔松。 霹雳火卡尔松打开手电筒,两人溜进了厨房。厨房里没人。隔壁房间有皮皮的床,还有纳尔逊先生那张娃娃小床。 霹雳火卡尔松打开房门,小心地往里看。里面静悄悄的,于是他用手电筒把整个房间照了一遍。手电简的光一照到皮皮的床上,两个流浪汉顿时大吃一惊,因为他们看见枕头上只有一双脚。皮皮照例把她的头对着床尾,用被子盖着。 “那一定就是那个小丫头,”霹雳火卡尔松给布洛姆咬耳朵说,“她一准睡着了。可你看那个纳尔逊在哪儿呢?” “对不起,得叫纳尔逊先生,”被子底下传出皮皮安静的声音,“纳尔逊先生睡在那张绿色娃娃小床上。” 两个流浪汉吓得拔腿就要逃走。可他们把皮皮的话琢磨了一下。纳尔逊先生睡在娃娃小床上!他们用手电筒一照,就照出了娃娃小床和床上躺着的小猴子。霹雳火卡尔松忍不住大笑。 “布洛姆,”他说,“纳尔逊先生是只猴子,哈哈哈!” “对,你们以为他是谁?”被子下面皮皮平静的声音说。“是稻草人吗?” “你的妈妈和爸爸不在家?”布洛姆问。 “不在,”皮皮说,”他们不在!一直不在!” 霹雳火卡尔松和布洛姆高兴得咯咯笑。 “那么我的小姐,”霹雳火卡尔松说,“出来吧,我们想跟你谈谈!” “不要,我睡了,”皮皮说,“又是谈钟吗?说到钟,你们倒先猜猜:钟怎么走了又走,总走不到门口?” 可布洛姆一下子狠狠地抓住被子一拉,就把它从皮皮身上拉下来了。 “你会跳两拍子圆舞吗?”皮皮一本正经地盯住他看。“我会!” “你问得太多了,”霹雳火卡尔松说,“也能让我们问一下吗?比方说,你刚才地板上那些钱在哪儿?” “在柜子上的手提箱里。”皮皮老老实实地回答。 霹雳火卡尔松和布洛姆奸笑起来。 “我希望你不介意我把手提箱拿回去吧,小朋友?”霹雳火卡尔松说。” “噢,一点也不,”皮皮说,“当然不介意!” 于是霹雳火卡尔松毫不客气,走过去把手提箱拿下来。 “我希望你不介意我把它拿回来吧,大朋友?”皮皮说着从床上爬下来,啪哒啪哒向布洛姆走过去。 布洛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手提箱一下子已经到了皮皮的手里。 “不开玩笑。”霹雳火卡尔松暴跳如雷地说,“把那手提箱给我们!” 他狠狠抓住皮皮的胳臂,想把那心肝宝贝的手提箱抢过来。 “我不开玩笑,”皮皮说着把霹雳火卡尔松举得半天高,放在柜顶。转眼之间,布洛姆也坐在那里了。两个流浪汉吓掉了魂,这才明白皮皮不完全是个普通小姑娘。可他们一个劲只想把手提箱弄到手,连害怕也忘记了。 “咱们一起动手,布洛姆!”霹雳火卡尔松大吼一声,两人同时从柜顶跳下来,直奔手里拿着手提箱的皮皮。可是皮皮用两手食指把他们一人一顶,他们就啪啪两声,重重摔了个屁股墩,分别坐到两个墙角里去了。他们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子,皮皮已经拿出绳子,说时迟那时快,把两个贼的手脚捆了个结实。现在他们说话的口气变了。 “好心的好小姐,”霹雳火卡尔松哀求说:“放了我们吧!我们不过是开个玩笑!不要伤害我们,我们不过是一个子儿也没有的两个流浪汉,只想进来讨点东西吃吃。” 布洛姆甚至流下了一两滴眼泪。 皮皮把手提箱重新放回柜顶,然后转身问她的两个俘虏。 “你们哪一个会跳两拍子圆舞?” “这个,这个……”霹雳火卡尔松说,“我想我们两个都会一点。” “噢,太有趣了,”皮皮拍着手说,“咱们可以跳跳看吗?你知道我刚学会。” “可以,完全可以。”霹雳火卡尔松说,有点弄胡涂了。 皮皮拿来一把大剪刀,把捆着她两位客人的绳子剪断。 “唉呀,可是咱们没音乐,”皮皮难过地说。接着她想出了主意。 “我跟他跳……”她指指霹雳火卡尔松,“你吹梳子好吗?”她对布洛姆说。 布洛姆当然愿意吹梳子。他就吹起梳子来,声音整座房子都听得见了。纳尔逊先生给惊醒,在它的小床上坐起来,正好看见皮皮和霹雳火卡尔松在转圈子。皮皮非常认真,跳得十分起劲,好像不跳就没法活似的。 最后布洛姆不肯吹梳子了,说它把嘴扎得够疼的。霹雳火卡尔松在路上走了整整一天,腿也累得慌。 “谢谢你们再跳一小会儿吧,”皮皮继续跳着,求他们说。布洛姆和震雳火卡尔松没办法,只好跳。 一直跳到早晨三点钟,皮皮说: “唉,我可以一直跳到星期四!不过你们也许累了饿了吧?” 一点不错,他们正是累了饿了,只是不敢说。皮皮从柜里拿出面包、干酪、牛油、火腿、冷牛肉和牛奶,接着他们,布洛姆、霹雳火卡尔松和皮皮,围坐在厨房桌子旁边,一直吃到肚子鼓起来为止。 皮皮在一只耳朵里倒了一点儿牛奶。 “这样对耳朵疼有好处。”她说。 “多可惜,你耳朵疼吗?”布洛姆问。 “还没有,”皮皮说,“不过说不定会疼。” 最后两个流浪汉站起来,深深地感谢皮皮请他们吃东西,问他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辞了。 “你们光临,真是太好了!这么快就得走吗?”皮皮很舍不得他们走。 “我还没见过波尔卡舞有人跳得像你这么好,我的蜜糖小面包。”她对霹雳火卡尔松说。 “下功夫练习吹梳子吧,”她对布洛姆说,“那就不会再觉得梳子扎嘴巴了。” 他们刚走到门口,皮皮跑上来,一人给他们一个金币。 “你们理应得到这报酬。”她说。皮皮去吃茶点 汤米和安妮卡的妈妈请了几位太太上她家吃茶点,糕饼烤了许多,她就叫汤米和安妮卡把皮皮也请来。她想,这样她就不用费心去对付她这两个孩子了。 汤米和安妮卡听说请皮皮,大喜过望,马上就上皮皮家去请。皮皮正在她的果园里走来走去,拿着一把发锈的旧喷水壶在给剩下的几朵可怜的花浇水。那天下雨,汤米对皮皮说,他认为根本没必要花这个力气。 “你倒说得好,”皮皮气冲冲地说,“可我一夜睡不着,就是为了等着起来浇花。这么点雨绝对不能阻止我!” 这时候安妮卡说出请她去吃茶点这个惊人消息。 “茶点……请我?!”皮皮大叫,兴奋得不去浇玫瑰花而去浇汤米。“噢,会出什么事啊?救命啊!我太紧张了!万一我失礼呢?” “什么话,你当然不会失礼。”安妮卡说。 “别说得那么肯定,”皮皮说,“你们可以相信,我一定尽力不失礼,可我常常发现,就算我空前之有礼,大家还是认为我失礼。航海我们从来不讲究这种玩意儿。可是我保证,我今天将尽力彬彬有礼,不让你们为我害臊。” “好。”汤米说了一声,就和安妮卡一起冒雨回家。 “今天下午三点,别忘了!”安妮卡从雨伞底下探出头来叫道。 那天下午三点,一位非常文雅的小姐走上塞特格伦家的台阶。这位非常文雅的小姐就是长妹子皮皮。为了跟平日不同,她解开辫子,红头发披在她肩膀上就像狮子的鬃毛。她把嘴唇用粉笔涂成紫色,眉毛画得那么黑,简直怕人。她还用红粉染了指甲,在鞋子上打上绿蝴蝶结。 “所有客人当中,我想我该是最漂亮的了。”她按门铃的时候十分得意地嘟嚷说。 在塞特格伦家的客厅里坐着三位贵夫人,汤米和安妮卡,他们的妈妈。桌子上摆着丰盛的茶点,壁炉里熊熊地燃着木柴。夫人们互相轻轻地说话,汤米和安妮卡坐在沙发上看照相簿。里面非常安静。 可安静一下子打破了。 “立——正!” 门厅传来刺耳的叫声,接着皮皮已经站在客厅门的坎上。她那声大叫太响,几位太太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开步走!”又是一声,皮皮正步向塞特格伦太太走来。 “立定!”她停下了。 “伸出手,一,二!”她叫着用双手把塞特格伦太太的一只手拿起来,热烈地拉手。 “行礼!”她叫着优美地屈膝行礼。 这些都做完了,她这才向塞特格伦太太靠过去,用她平时的声音说。 “实在因为我太害臊了,不喊口令,我就会一个劲地站在门厅脚也不听使唤,不敢进来了。” 皮皮接着向别的太太扑上去,亲她们的脸。 “凭良心说,真俏,真俏。”她说。这句话她是听来的,有一回她听一位非常神气的先生跟一位女士这样说过。接着她在她看到的最好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塞特格伦太太本想让几个孩子在汤米和安妮卡的房间里吃茶点,可皮皮坐着不动,拍着膝盖,眼睛盯住摆满茶点的桌子说: “这些东西看着实在不错。什么时候开始吃呢?” 这时候女仆亚拉端着咖啡壶进来,塞特格伦太太说: “咱们现在就开始用点心怎么样?” “来吧,我第一个。”皮皮大叫一声,两步就到了桌子旁边。她拼命夹饼,放满了一盆子,又扔了五块方糖到咖啡杯里,还倒了半缸奶油进去,然后拿着咖啡和点心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可这时候太太们还没走到桌前。 皮皮伸直两腿,把那盆饼用两脚脚尖顶着。接着她津津有味地把一块块饼扔进咖啡杯,嘴塞得满满的,想说话也没法说。一下子她就把整整一盆饼吃完了。她站起来,像敲手鼓一样敲着盆子,走到桌旁去看还有没有。太太们看看她,觉得看不惯,可她根本没注意。她兴高采烈地叽叽咕咕,围着桌子转,这里拿一块饼,那里拿一块糕。 “请我来真是太感谢了,”她说,“我还没出来吃过茶点。” 桌子上有一个大奶油蛋糕,中间嵌着一颗红色的糖果。皮皮背着双手,站在那里看着它。忽然一弯身,她已经用牙把那颗糖果叼起来。不过她头低得太快一点,等到抬起来,整张脸都是奶油。 “哈哈哈,”皮皮大笑,“现在我们可以玩捉迷藏了,因为我们有了现成的瞎子。我什么也看见!” 她伸出舌头把满脸的奶油吧嗒吧嗒地舔掉。 “哎呀,实在糟糕,”她说,“蛋糕反正已经全给糟蹋了,只好由我来马上收拾它。” 她说到做到。她拿起羹匙就向蛋糕进攻,蛋糕一下子就不见了。皮皮心满意足地搓着肚子。塞特格伦太太到厨房去了一会儿,蛋糕的事一点也不知道。其他几位太太严厉地看着皮皮。大概她们也想吃蛋糕吧?皮皮看到她们有点失望的样子,就决定使她们高兴起来。 “为了这点小事,你们可绝不要难过,”她安慰她们说,“最要紧的是身体健康。吃茶点一定要快活。” 她说着从桌上拿起糖缸,把许多糖撒在地板上。 “你们知道吗,在撒着糖的地板上走路最好玩了?”她问那几位太太。“光着脚走就更有趣了。”她说着脱掉脚上的鞋子和袜子,“我想你们也该走走看,再没有比这种感觉更好的了,你们可以相信我的话。” 这时候塞特格伦太太正好走进来。她一看见地上撒着的糖,马上一把牢牢抓住皮皮的胳臂,把她拉到汤米和安妮卡的沙发那儿。接着她去坐在太太们身边,给她们再倒一杯咖啡。那大蛋糕不见了,她只觉得高兴。她以为她的客人们太喜欢了。所以吃个精光。 皮皮、汤米和安妮卡在沙发上轻轻地谈天。火在壁炉里毕毕剥剥响。太太们喝着第二杯咖啡,一切又重新安静了。正像太太们吃茶点时常有的,她们谈起了她们的女仆。特别好的好像一个都没有,这些太太挑挑剔剔,这也不满意,那也不称心,结论是最好自己动手,那就可以称心满意了。 皮皮坐在沙发上听着,过了一会儿插进来说: “我奶奶有过一位女仆,名字叫玛琳。她什么毛病也没有,就是脚上会生冻疮。唯一糟糕的是一有陌生人来,她就扑上去咬人家的腿,还骂!唉哟,她驾得可凶了!骂起来连周围邻舍都听见。不过她就是为了好玩。可陌生人不一定都明白。有一回,一位教区老牧师的太太去看奶奶,那时候玛琳刚来。玛琳扑过来就用牙咬她的小腿,她哇的一叫,反而吓得玛琳把牙咬得更紧,怎么也松不开。整整一个礼拜,她就离不开这位牧师太太,一直到星期五。因此奶奶就得自己削土豆。她削得也不坏,就是等到削完,土豆都没有了,尽是土豆皮。在这个星期五以后,牧师太太再也不来看奶奶了。她这个人开不起玩笑。可玛琳呢,她又有趣又快活!尽管如此,她有时候也会发脾气,这倒不假。有一回奶奶用餐叉碰了她的耳朵,她气了整整一天。” 皮皮把大家看了一圈,友好地大笑。 “不错,玛琳就是那么个人。”她说着交叉捻她的两个大拇指。 太太们好像什么也没听见,继续谈她们的女仆。 “要是我的罗莎干活还干净,”贝尔格伦太太说,“我也许可以请她帮下去。可她就是不干净。” “那你就该看看玛琳,”皮皮又插嘴,“玛琳脏透了,看了都可怕。奶奶说,她原想玛琳是个黑人姑娘,因为她的皮肤很黑,其实全都是脏,一洗就不黑了。不幸又苦恼,碰到邋塌姑娘受不了!”皮皮高兴地说。 塞特格伦太太狠狠看了她一眼。 “你想得出来吗,”格兰贝格太太说,“有一天晚上我的布里塔要出去,一句话没跟我说,把我的蓝色绸裙借走了,太过分了吧?” “唉哟,”皮皮说道,“我说她跟玛琳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奶奶有一件粉红色背心,她最喜欢了。麻烦的是玛琳也喜欢它。每天早晨奶奶和玛琳两个都要争一通,这件背心这天该谁穿。最后她们一致同意一人穿一天,这样就公平了。可即使这样玛琳还是惹麻烦!有时候在根本不是她穿的日子,她也会跑来说:‘我不穿那件粉红色毛背心,今天就不做萝卜泥!’唉呀,奶奶怎么办呢?她最爱吃萝卜泥了。于是玛琳穿到了背心!她一穿上背心就不知有多甜,到厨房就动手做萝卜泥,拌得可起劲了,弄得连墙上也是。” 安静了一会儿。接着亚力山大松太太说: “虽然我说不准,可有些东西不见了,我怀疑是我的许尔达拿走的。” “玛琳……”皮皮又开口了,可塞特格伦太太连忙板起了脸说: “孩子们马上上楼!” “好的……不过我正要说玛琳也拿走东西,”皮皮说,“像只拿走人家东西的喜鹊!又多又快!她常常半夜起来,拿走一两样东西,她说她不拿就睡不着。有一回她拿走了奶奶的大钢琴,塞在她那个五斗柜最上面的一个抽屉里。奶奶说她的手真灵巧。” 这时候,汤米和安妮卡抓住皮皮的手,拉她上楼。太太们继续喝茶,塞特格伦太太说: “对我的爱拉,我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不过她打破好些盆子。” 楼梯顶上,那个红头发脑袋又伸出来了。 “至于我的那个玛琳,”皮皮说,“你们也许想知道她是不是打破盆子吧,嗯?我告诉你们,她打破盆子什么的!她一个礼拜定了一天打破它们。那是星期二,奶奶说的。星期二早晨五点钟左右,你就能听见那个姑娘在厨房里打破东西。她从茶杯玻璃杯这些轻的东西打起,然后打破深盘子,接着打破浅盘子,最后打破大盘子。整个早晨厨房里就是劈哩啪啦,乒令乓郎,奶奶常说这是天老爷祝福。玛琳下午要是闲着没事,就拿个小槌子,走进客厅敲墙上挂的东印第安古盘子。星期二打破。奶奶星期三就买来新的。”皮皮说着,像金子小人玩具,打开盒盖小人蹦出来,如今关上盒盖小人就不见了。 这时侯,塞特格伦太太实在忍无可忍。她跑上楼,走进孩子们的房间,来到正开始教汤米倒竖蜻蜓的皮皮面前。 “你这么失礼,再也别来了。”塞特格伦太太说。 皮皮惊奇地看着她,眼眶里慢慢地充满泪水。 “一点不错。我早该知道我会失礼的!”她说。“想改也改不掉。我就是学不会怎么才不失礼。我该留在海上。” 接着她向塞特格伦太太屈膝行了礼,向汤米和安妮卡说了再见,慢慢地下楼。 这时候太太们也告辞了。皮皮坐在门厅插雨伞的架子旁边,看着她们戴上帽子,穿上大衣。 “你们不喜欢你们的女仆,太可惜了,”她说。“你们就该有个像玛琳那样的人!奶奶一直说,比她更好的姑娘再也找不到啦。只要想想吧,有一回过圣诞节,玛琳烤全猪,你们想得出她怎么办吗?她在食谱里读到,圣诞节的烤猪端出来时嘴里要塞点绉纸和一个苹果。可怜的玛琳不明白,是猪的嘴里塞苹果。你们真该看看圣诞节前夜她进来时的样子,她穿一条浆硬的白围裙,嘴里叼一个红苹果。奶奶说她:‘玛琳,你真是个傻瓜!’当然,玛琳一句话也没法回答。她只是扭动耳朵,嘴里的纸沙沙响。她想说话,可发出的是卜卜卜卜卜卜的声音。当然,她也再不能照老规矩咬人的腿了,可这天晚上来的陌生人又特别多!那个圣诞节前夜,唉,可怜的小玛琳一点乐趣也没有得到。”皮皮难过地说。 太太们已经穿好她们出门的衣服,最后一次跟塞特格伦太太告别。皮皮一直跑到她面前,轻轻地说: “我很抱歉我失礼了!再见!” 接着她扣上她那顶大帽子,跟着太太们出去。她们到了外面分道扬镳,皮皮向威勒库拉庄走,太太们朝相反的方向走。 太太们已经走了一段路,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呼拉呼拉直喘气。原来是皮皮跑来了。 “你们可以打赌,奶奶没有了玛琳以后一直想她。你们想想吧,有一个星期二早晨,玛琳还没打破一打茶杯,就管自己出海去了。因此那天奶奶只好自己去打破杯子盆子什么的。她不会打,可怜的奶奶,手都打出泡来了。她再也没见过玛琳。奶奶说,真可借,跟这样第一流的姑娘在一块儿可是多好啊?” 接着皮皮走了,太太们急急忙忙上路。可是走了百把码,她们又听见远远传来皮皮拚命大叫的声音: “她——从来——不——打扫——床——底下,这个——玛——琳!”皮皮成了英雄 一个礼拜天傍晚前,皮皮坐在那里正不知道干什么好。汤米和安妮卡跟着他们的爸爸妈妈上别人家里吃茶点去了,因此别想等他们来看她。 这一天本来充满了有趣的事情。她很早就起来,给纳尔逊先生在床上喝了水果汁,吃了小面包。它穿着它那件蓝色睡衣坐在那里,双手捧着玻璃杯,样子真可爱。接着她喂了马,给它梳了毛,还给它讲了自己航海的长篇故事。接着她到客厅,在墙上画了一幅大壁画。这幅画画一位胖太太,穿一件红衣服,戴一顶黑帽子,一只手拿朵黄花,一只手拿只死老鼠。皮皮觉得这幅画美极了,使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接着她坐在她那个柜子旁边,把她所有的鸟蛋和贝壳都看了一遍。接着她回想她和爸爸收集这些东西时到过的所有美丽地方,以及他们买东西时到过的世界各处的可爱小店。买的这些好玩东西,如今正在柜子抽屉里放着。接着她想教纳尔逊先生跳两拍子圆舞,只是它不肯学。过了一会儿,她想是不是教马跳,可是没教,却爬进木箱,盖上了盖,把自己关在里面,装作自己是罐头沙丁鱼。真可借汤米和安妮卡不在,要不他们也会成为沙丁鱼的。 可现在天开始黑下来。皮皮把她那个小土豆鼻子顶着窗玻璃,看着外面秋天的夕阳。这时候她忽然想起,已经有好几天没骑马了,于是决定这就去骑。这样结束一个快活的礼拜天,倒也不错。 她去戴上大草帽,带着正在墙角打玻璃弹子的纳尔逊先生,装好马鞍,把马从而廊捧下来。他们骑马走了,纳尔逊先生骑在皮皮身上,皮皮骑着马。 天太冷,路上都冻了冰,她们跑起来嗒嗒嗒嗒响。纳尔逊先生蹲在皮皮的肩膀上,想抓住路上碰到的树枝,可是皮皮骑得太快,它来不及抓,反而被呼呼掠过的树枝弄破了耳朵,连戴草帽也觉得痛。 皮皮骑马穿过全镇。当她飞驰而过的时候,路人吓得把身体尽量紧贴着墙。 瑞典乡下每个镇都有一个市场,这个镇里也有一个。在它附近有一座很小的镇公所,漆黄颜色,还有几座漂亮的单层房子。此外还有一座高得看去像摇摇欲坠的大房子。这座三层楼房是新造的,叫做“摩天楼”,因为它比镇上哪一座房子都高。 在这个礼拜天傍晚,小镇显得非常安静。可这安静忽然被一声大叫打破: “摩天楼失火了!救火啊!救火啊!” 人们张大眼睛从四面八方跑来。救火车可怕地当当当敲着钟在街道上开过。镇上的小孩子本来总是爱看救火车,这时却吓得哭起来,因为他们断定他们的房子也要着火。摩天楼前面的广场挤满了人。警察尽力叫他们让出道来,好让救火车通过。从摩天楼窗口冒出来的火焰乱窜,浓烟和火星包围着勇敢救火的消防队员。 火从楼下烧起,很快就蔓延到上面两层,挤在广场上的人忽然看见一个使他们吓得直喘气的可怕景象。原来房顶有一个顶楼,一只小孩子的手刚把顶楼的窗子打开,接着只见两个小男孩站在那窗口里大喊救命。 “我们下不来,有人在楼梯上生了火!”大的那个叫。 他只有五岁,他的弟弟还要小一岁。他们的妈妈有事出去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下面广场上许多人哭起来,消防队长看来十分着急。救火车上当然有梯子,可是不够长,够不到那么高的地方。也没办法进屋上楼去救那两个孩子。广场上的人知道没法救出这两个孩子以后都感到绝望。那两个可怜小家伙只是站在那里哭叫。离火烧到顶楼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皮皮骑着马正在广场的人群当中。她很有兴趣地看着救火车,动脑筋是不是该给自己买一辆这样的汽车。她喜欢它因为它是红的,穿过街道时发出那么响的声音。接着她看毕毕剥剥的大火,有点火星落到她身上,她觉得好玩极了。 她这么东看西看,突然看到了顶楼上那两个小男孩。她很奇怪,这场大火这么好看,他们怎么看来一点也不欣赏?她实在不明白,最后只好问站在她周围的人: “那两个孩子干吗哭叫啊?” 起先她得不到回答,只听到抽抽嗒嗒的哭声。后来一个大胖子说。 “嗨,你怎么想的?要是你自己在那上面下不来,你想你能不哭叫吗?” “我从来不哭叫,”皮皮说,“不过他们实在下不来,为什么没人去帮他们呢?” “就因为办不到。”那大胖子说。 皮皮想了一阵。 “哪位能给我一根长绳子吗?”她说。 “那有什么用?”大胖子说。“那两个孩子太小,还不会爬绳子下来。再说绳子有什么办法弄到上面他们那儿去呢?” “噢,航海的人有办法。”皮皮轻松地说。“我需要根绳子。” 大家不相信皮皮拿到绳子能有什么用处,可还是给皮皮弄来了绳子。 摩天楼的山墙旁边有一棵高树。树梢差不多平着顶楼窗口,不过至少离开三米。树干又光又滑,没有一根树枝可以用来攀登。皮皮也爬不上去。 火在燃烧,顶楼上的孩子在哭叫,广场上的群众在哭泣。 皮皮跳下马,走到树下。接着她拿起绳子,把它挂在纳尔逊先生的尾巴上。 “现在你会乖乖听我皮皮的话,对吗?”她说着把纳尔逊先生放到树干上,轻轻一摊。它很明白叫它做什么,就听话地爬到树上去。小猴子爬树一点也不算什么。 广场上的人们屏住气,盯着纳尔逊先生看。它很快就到了树梢。它坐在一根树枝上低头看皮皮。她招手叫它重新下来,它照办了。可这回它从树枝的另一边下来,因此它到了地下面,绳子已经挂在树枝上,绳子两个头都在地上这儿。 “纳尔逊先生,你真聪明,要在古时候,你就可以当教授了。”皮皮说着解开猴子尾巴上的绳结。 附近有一座房子正在修理。皮皮跑过去拿来一块长跳板。她夹住跳板,另一只手抓住绳子,用脚在树干上一踢一踢的,轻快地沿着绳子爬上去。人们惊讶得连哭也忘了。她到了树顶上,把长跳板搭在粗树枝上,小心地把它推到顶楼窗口。长跳板在树梢和那窗口之间搭成了一座桥。 广场上的人鸦雀无声地抬头盯着上面看,担心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只看见皮皮在高空里踏到跳板上,和气地对顶楼上那两个孩子微笑着。 “你们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她说,“是肚子疼吗?” 她跑过跳板,跳进顶楼。 “这里挺热,”她说,“我可以保证,今天你们不用再加木柴了。我想明天可以在炉子里生点小火。” 接着她一个胳肢窝夹一个男孩,重新爬出来,站到跳板上。 “现在你们真可以玩玩了,”她说,“这跟走绳索差不多。” 走到木跳板当中,她高高举起一条腿,就跟她在马戏场上做的那样。人群中掠过一阵不安的嗡嗡声。接着皮皮的一只皮鞋掉下来,几位老太太当场昏了过去。可是皮皮带着两个小男孩终于安全回到树上,下面群众欢声雷动,响彻黑暗的黄昏,把大火的毕毕剥剥声也盖过了。 接着皮皮把绳子拉上去,把一头牢牢拴在一根树枝上,另一头拴着一个小男孩,小心地慢慢放下去。孩子的妈妈站在广场上等着,惊喜交集,孩子一下来就接住了。她热泪盈眶,张开双臂抱住她的孩子。可皮皮在上面叫: “请你解开绳子!这里还有一个呐,他又不会飞。” 几个人帮忙解开绳子,放下小男孩。皮皮真会打绳结!她是在海上学的。接着她把绳子重新拉上去,又放下另外一个小男孩。 现在皮皮一个人留在树上了。她又跳到跳板上。所有的人抬头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皮皮在那条窄木板上跳舞,跳过来,跳过去,姿态优美地把两臂举起放下,用粗嗓子唱起了歌,广场上的人好容易听到了。 “火在烧, 火焰高, 噢,火把周围都照耀! 它为你们烧, 它也为我烧, 它为所有夜里跳舞的人来烧!” 她一边唱一边越跳越疯,广场上许多人吓得连眼睛都闭上了,心想她这样一准会掉下来跌伤。大火已经冲出顶楼窗口,在火光中大家可以清楚看到皮皮。她把双手伸向夜空。当火星洒落在她头顶上时,她大叫道; “多可爱、多可爱、多可爱的火啊!” 接着她一跳就跳到了绳子上。 “呜——!”她叫着像闪电一样快就滑到了地面。 “为长袜子皮皮四呼万岁!”消防队长大叫道。 “万岁!万岁!万岁!万岁!”全场群众欢呼。可有一个人欢呼了五遍。这个人就是皮皮。皮皮庆祝自己的生日 有一天汤米和安妮卡在信箱里收到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糖米和安你卡收”。他们拆开信一看,里面有张请帖,请帖上写道: “青糖米和安你卡名天下五刀皮皮家餐加生日烟会。地止:随你们高兴。” 汤米和安妮卡念完了信,高兴得又蹦又跳舞。虽然请帖上的字写得很古怪,可是他们全看明白了。皮皮一定写得挺费劲。上课那天她连“i”这个字母也不会,事实上她只会写几个宇。她在海上的时候,她爸爸船上一位水手晚上有时跟她一起坐在甲板上,想教会她写字。可惜皮皮不是个有耐心的学生。她会突然说: “不行,弗里多夫(弗里多夫是那位水手的名字),不行,弗里多夫,我一点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花力气。我要爬到桅杆顶上去看看明天天气怎么样。” 这就难怪写字对她来说是个苦差使了。她通宵坐在那里挣扎着写请帖,等到天快亮,星星开始在威勒库拉庄屋顶上空消失时,她就到汤米和安妮卡家门口,把信投进了他们的信箱。 汤米和安妮卡一放学回家,就换衣服准备去参加宴会。安妮卡求她妈妈给她卷头发,妈妈答应了。还给她在头上打了个粉红色的大蝴蝶结。汤米用水梳头发,让头发不翘起来。他根本不要卷头发,在头发上还打上个什么东西!安妮卡要穿上她最好的衣服,可她妈妈说犯不着,因为她每次从皮皮家回来,难得有一次是整洁的。因此安妮卡只能满足于穿次好的。汤米对于穿什么毫不在乎,只要过得去就行。 当然,他们给皮皮买了礼物。他们从他们的猪银行,就是猪仔存钱罐里拿出钱来,放学回家时跑到高街一家玩具店买了一样非常好的东西……不过先不说出来是什么东西,保守一会儿秘密。现在礼物放在那里,用绿纸包着,周围捆了许多绳子。等汤米和安妮卡准备好,汤米拿起这包礼物,两个人就跑了,后面追着的妈妈一个个叮嘱,叫他们当心衣服。安妮卡也要拿一会儿礼物。他们早讲定了,送礼物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拿着。 这时已经到11月,天黑得早,汤米和安妮卡进威勒库拉庄大门时,他们紧拉着手,因为皮皮的果园里快黑了。正在落下最后一些叶子的老树在风中呻吟,苦苦呢喃。“真正是秋天了。”汤米说。看见威勒库拉庄闪耀的灯光,知道里面生日宴会在等着他们,特别叫人高兴。 汤米和安妮卡平时打后门进去,可今天走前门。前廊看不见马。汤米彬彬有礼地敲门。门里传出来很粗的声音, “噢,这么寒冷的黑夜, 有谁来敲我家的门户。 这到底是鬼, 还是浑身湿了的可怜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