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们烤着火,吃着干粮,盖着棉被,穿着衣服,上着药,领着钱……个个都是一脸的不敢相信,嘴里不断的喊着。 “男菩萨!女菩萨!活菩萨!救命菩萨!皇天菩萨……” 这晚,轮到柳青守夜,他坐在庙门口,仰望着天上的月夜,觉得有点凉意。 忽然,有件衣裳披在他的肩上,他一回头,接触到金琐温柔的眼光。金琐递上一杯热茶,柔声说: “好冷!喝点热茶,一来可以暖暖身子,二来也可以提提神!” 柳青接过了茶杯,金琐就在他身边坐下。 “怎么?还没睡着?”柳青问。 “睡不着!大概在庙里睡觉,还是不习惯吧!我看小姐也睡不稳,倒是小燕子,睡得好香,还打呼呢!” “小燕子就是这样,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烦恼,像个男孩子一样!”柳青一笑:“紫薇就不同了,想得多,想得细,又比较敏感……失去那个‘老爷’,小燕子伤伤心就过去了,紫薇大概是忘不掉的!” 金琐仔细的看柳青。柳青一怔: “干嘛这样看我?眼光怪怪的?” 金琐就诚挚的问道: “柳青,你还在喜欢她吗?” “喜欢谁?”柳青愣了愣,逃避的问。 “不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了,你怎么瞒得过我呢?”金琐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好喜欢小姐!现在,你还是那样喜欢她吗?” “哈!”柳青看看天空:“今晚月亮很好!” “我不跟你谈月亮,我又不是小姐,能够背一大堆月亮诗出来给你听,你也不是尔康少爷,可能背一大堆诗来响应她!我问你这句话,是因为我心里好难过,有个疙瘩一直拴在那儿,我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说,也没有亲人可以听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金琐叹了口气。 柳青关心起来: “什么事情那么严重?” “我跟你说,可是,你不要告诉别人!” “是!”柳青郑重的看着她。 金琐就坦白的说出了心事: “你知道,小姐本来把我许给了尔康少爷,但是,几个月以前,她和尔康少爷告诉我,这个许配不算数了,因为,他们不要耽误我……尔康少爷说得很坦白,他说,他全部心思都在小姐身上,没有地方可以容纳我!” 柳青一震,不禁深深的看着金琐,专注起来。 “当时,我像被雷打到,觉得整颗心都被掏空了,活不下去了!那时,好想来投奔你和柳红!可是,想想,我和小姐从小在一起,离开她,我太心痛了!所以,我就勉强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我觉得我也想通了,想开了,但是……” 柳青明白了,接口: “但是……尔康在你心里已经生根了,要你砍断这条根,你会痛!你整天和他们在一起,避不开他们,只能痛在心里!” “你明白了!”金琐震动的说,注视着他。 柳青就凝视她,非常真挚的说: “这个事情,除非你自己救自己,没有人能够帮你!让我把我的经验告诉你,心痛的感觉,是一种过程,你会度过这段时间的!等你度过了,你会豁然开朗,觉得天地很大,没什么了不起!” “是吗?” “是!”柳青点点头,看看天空,沉吟的说:“我的心事你知道,你也看出来了!但是,你看看现在的我,多么潇洒!我跳出了那份自私的,想独占的感情,再来和紫薇、尔康做朋友!因为他们两个都那么好,我喜欢了他们两个!非但没有排斥,没有醋意,反而对他们充满了祝福的心!当我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我就一点都不痛苦,我以得到他们的友谊和信任为荣!” 金琐眼睛发光的看着他: “是吗?你已经不再苦恼了?” “一点也不苦恼,我把一份‘小爱’化为‘大爱’了!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如果得不到一样东西,还要死七八拉的赖着那样东西,未免太没志气了!得不到的东西,我们还是可以站在欣赏的角度,去欣赏它的美好!”柳青一摔头:“男子汉就是这样!” 金琐看着他,但见柳青脸上,那股男儿气息,散发着光彩。她就托着下巴,深思起来。半晌,才说: “跟你一谈,我也觉得开朗了好多,我应该跟你学学!”就学着柳青一摔头,有力的说:“小女子也该这样!” 柳青欣赏的看着她,两人对视,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就把两人的心,微妙的牵系在一起了。45 第二天,大家又继续上路。小燕子、紫薇和柳红乘车,柳青和金琐驾车,尔康、箫剑、永琪骑马。三个骑士,一面策马前行,一面谈着。 “这下好了,”尔康说:“东西丢的丢,送人的送人,我看,我们还没走到四川,已经会‘无物一身轻’了!” “那也不错!”永琪话中有话:“反正钱财是身外之物,说不定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反而轻松一点!最起码,不怕有人来偷东西,也不必快马回去找寻,让等的人捏一把冷汗了!” 箫剑看看永琪,感到他那种不满的情绪了,哈哈大笑着: “哈哈!算我多事了!不过,那个‘迷魂香’是我最最深恶痛绝的东西!如果小燕子不闹着回去的话,我也会一个人跑一趟的!这种下三滥的方法,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好了,事情过去就算了!”尔康急忙打圆场:“以后,大家尽量行动一致,做法一致!非不得已,绝对不要分散!” “一言为定,就这么办!”箫剑爽朗的答道。 永琪也就一笑置之了。 车车马马来到一个峡谷,四周岩石磋峨。 车内,小燕子拍了拍车顶。大喊: “停车!停车!” 柳青一拉马缰,车子停下,大家也跟着停下。柳青扬着声音问: “你又怎么了?” 小燕子跃下马车,往岩石后面跑,嘴里嚷着: “没办法,总有些‘大事,小事’是必须马上解决的!” “我陪你去!”柳红也跳下马车,不放心的说。 “我也顺便去一下!”金琐跟着跳下车子。 小燕子埋着头往岩石后面奔,忽然,一头撞在一个黑衣人身上。小燕子一惊,慌忙抬头看,只见眼前出现好多个黑衣人,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有张大网,对她当头撒下来。她大惊,急忙要躲,哪儿还躲得掉,被网了一个正着。小燕子大叫: “什么人?我又不是鱼,你怎么用网子网我?混帐!快放我!救命啊……柳红!永琪!箫剑……快救我啊……” 一个黑衣人扛起小燕子,就如飞的奔跑。随后赶到的柳红拔脚就追,大喊: “尔康!永琪!快来啊……有埋伏!小燕子被敌人抓走了……” 金琐正往岩石堆跑,一看不妙,赶紧往回跑。岂料,一个黑衣人急窜而来,把金琐往背上一红,拔脚向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金琐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柳青……柳红……” 变生仓卒,箫剑、柳青、永琪、尔康大惊,全部跃下马,追了过来。 好多黑衣人从岩石上面,后面……一跃而出,拦住四人,各种武器,纷纷出手,和四人大打起来。一时之间,飞沙走石,刀光剑影,大家打得天昏地暗。 马车里,只有紫薇一个人在车上,从窗子往外看,看得心惊胆战。 突然,有几个黑衣人直扑马车和马。其中三个,跃上马背,把空着的三匹马全部骑走。 “驾……驾……驾……” 三匹马绝尘而去。 尔康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大喊: “不好!紫薇一个人在车上!”大叫:“紫薇……紫薇……” 尔康就回身,要去救紫薇,几个黑衣人扑上前来,恶斗尔康,竟然个个武功高强。尔康一时之间,脱身不得。 有个黑衣人,就迅速的跃上马车,一拉马缰。 “驾……驾……驾……” 马车飞驰而去。 车内,紫薇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 “尔康!尔康……尔康!救我……救我……” 紫薇就在颠簸的马车里,跌跌冲冲的爬到开着的门边,试图要跳车。 尔康大惊,拔身而起,跃出战圈,急奔向马车。他奋不顾身的跳上马车,和那个驾车的黑衣人一起摔下车。两人滚倒在地上搏斗着。 马儿惊慌的拉着马车,就在无人掌控的情况下飞驰。紫薇在马车里,被颠簸得摔倒在地,整个人滚来滚去,惊慌失措的喊着: “谁来救我啊……尔康……尔康……” 车轮飞转,马蹄狂奔,马鼻子喷气,地上的石头被马蹄踹得飞溅起来……马车越跑越快,紫薇吓得魂飞魄散。 尔康一拳打倒了黑衣人,抬头一看,心惊胆战,狂喊: “紫薇……紫薇……” 马车一个大大的颠簸,紫薇再也控制不住,竟从马车中跌落出来。尔康狂叫: “紫薇……” 紫薇滚倒在遍是石头的荒地上,连续翻滚着。 尔康连滚带爬的扑奔过去,把紫薇一把抱住。 紫薇面无人色的看着尔康,低喊了一声: “尔康!”就瘫倒在尔康怀里。 箫剑一面打,一面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觉得情况不妙,大喊道: “小燕子去了左边,金琐去了右边!永琪,我和你负责追小燕子!柳青,柳红,你们负责追金琐!” 箫剑喊完,就一声尖啸,聚集真气,用长剑的剑柄,迅如闪电的打向敌人,竟然在瞬息之间,将敌人纷纷打倒,黑衣人倒了一地。其他黑衣人,眼见已经掳获了两人,就彼此招呼着,全体撤退。箫剑大喊: “我们追啊!如果散了,前面白河镇见面!”就回头大喊:“尔康!白河镇!知道吗?” 箫剑和永琪,就急追着小燕子而去。 柳青和柳红,也急追着金琐而去。 尔康从地上抱起了紫薇,见她闭着眼睛,脸色惨白,额上红肿,吓得血液都快凝结了,一迭连声的喊: “紫薇!紫薇!紫薇……” 紫薇睁开眼睛,恐惧的看着他,颤声问: “小燕子……金琐……追回来没有?” 尔康呼出一大口气来。 “谢谢天!我以为你……”他放眼一看,只见那辆马车已经停下来了。 尔康就抱着紫薇,直奔向马车,嘴里不住口的说着: “上了车,我再帮你检查,看你伤了哪里?不要慌……不要怕……有我!有我……” 小燕子被那个黑衣人扛在肩上,拼命的飞跑。她在网子里又叫又嚷: “你是哪条道上的?亮出身份来!低级!下三滥!没格调!用暗算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放我下来,我和你单挑……我们一对一打个痛快……” 那个黑衣人理也不理,只是飞奔。 小燕子气得不得了,挣扎着从头发上拔下一根发簪。她就用发簪狠狠的刺进黑衣人的背上。黑衣人大叫: “哎哟!” 小燕子张开大嘴,又狠狠的咬在黑衣人的肩上。 “哇呀!我的妈……” “快把我放下来!”小燕子大吼:“男子汉大丈夫,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江湖,你还做不做人?” 黑衣人扛着她飞跑,不理她。小燕子没辄了,又气又急,就对着那个黑衣人的后脑勺吹起气来。黑衣人觉得后脑勺凉飕飕,大惊: “你在做什么?” “你尽管扛着我好了,我会一种‘鬼吹风’,是我跟萨满法师学来的!只要我对着你的后脑勺吹十次,你会变成一具僵尸!” 小燕子就对着那黑衣人的后脑勺一直吹。嘴里数着: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变僵尸?没关系!我不怕变僵尸!”黑衣人无动于衷,仍然扛着她飞跑。 小燕子发现“吹气功”也没效,就从网洞中伸出手去,拉扯黑衣人的辫子。 “我把你的辫子扯掉!” “哎哟!我的妈呀……”黑衣人喊着,仍然飞奔如故。 小燕子忍无可忍,大吼: “不要叫妈了!再不放我下来,我要尿尿了!” 黑衣人大惊: “你要做什么?” “尿尿!你听不懂吗?”小燕子吼道:“我本来就是去岩石后面尿尿的,你扛着我就跑,跑了这么大半天,我快要憋死了!憋不住了……没办法了……” 黑衣人吓得赶快把她抛落地。 小燕子一落地,就要翻身而起。岂料,自己的身子却被人一脚踩住了。 小燕子睁大眼睛,往上一看,只见一群黑衣人围着她。一个大臣正得意的笑着,看着她。对她笑吟吟的说: “还珠格格吉祥!臣李德胜参见还珠格格!” 小燕子瞪大眼睛,心想,这下完了!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捉到了!她瞪着那个大臣,气冲冲的嚷: “你们用暗算的!简直丢了大清朝的脸,回到宫里,我禀告皇阿玛,说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说你们不安好心,让你这个李得胜变成李大败!” 大臣一凛,还真有点忌讳,一抱拳说: “格格请息怒!我们奉旨办事!委屈格格了!” 一辆马车从山坳中驶出。大臣恭敬的说: “格格请上车!” 好几个人上前,割绳子的割绳子,捉住小燕子的捉小燕子,大家七手八脚,拉拉扯扯,把小燕子押进马车中。 小燕子上了车,已经憋得脸红脖子粗,大喊: “等一下!你们车上有没有马桶?” “马桶?”大臣一楞。 “没马桶,我要去树林里一下!你们让开!”小燕子就要跳车。 大臣一把拦住车门,慌忙说: “车上有!格格请在车上方便!” 小燕子就气势凌人的,振臂狂呼: “你们大家滚下去!都不要上车,我好歹是个格格耶!在下面去等着!” “格格不要跟我们玩花样!我们人多,格格占不了便宜!”大臣疑惑的说。 “玩什么花样?”小燕子气呼呼的大吼:“我要尿尿!你们要憋死我是不是?如果我没打架打死,给尿憋死了,我才倒楣呢!你们在下面等着!谁敢偷看,我把他眼珠子挖出来,告他大不敬!” 那个大臣实在被小燕子闹得头昏脑胀。众黑衣人憋着笑,忍俊不禁。 大臣心想,上面再三交代,要“毫发无伤”的带回去,看样子,皇上对她还是顾念着的,好不容易抓到了,可别再把事情弄砸了!就赶紧把人马全部叫出来: “大家外面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黑衣人听到大臣这时还拽文,都忍着笑。 “喳!” 众黑衣人就把一辆马车团团围住。 只听到马车里面一阵悉悉嗦嗦,大臣及众黑衣人“非礼勿听”,大家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有所谈论。 突然之间,车门“砰”的一声大开,众人急忙拦住车门。小燕子却像箭一样,从窗口射了出来。 几个黑衣人一窜,小燕子还是落在黑衣人手里。大臣躬身说道: “格格还是上车吧!” 小燕子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岩石后面,永琪和箫剑已经追来,永琪看到马车,就低声说: “追到了!我们上!” 永琪说着,正要飞身而出。箫剑一把按住了他,低声说: “高手太多了,我们寡不敌众,只能智取,不能硬来!你不要沉不住气,我们先跟着他们,到了晚上再行动!” 尔康带着紫薇,匆匆赶到了白河镇。 紫薇额头上有擦伤,手臂上的衣服都撕破了,腿上流着血。尔康再也顾不得住客栈危险不危险,住进了一家客栈。 紫薇困顿的坐在一张椅子里。尔康打了水过来,把她的裤管卷了上去,看到伤口在膝盖上,皮开肉绽,心痛得不得了。他拿着帕子,细心的为她清洗伤口。 “哎哟……”紫薇强忍着痛。 “弄痛你了?”尔康手一缩。 “没……没有……还好,还好。” “你忍一忍,这个伤口一定要清洗干净。”尔康心痛的说:“要不然,伤口会溃烂!还好马车在,药品都没丢,跌打损伤膏也在!” 他细心的清洗完了,再细心的洒上药粉,撕了一块白布做为绷带,给她包扎好: “好像摔得不轻,要不要请大夫?身上还有哪些伤,你要坦白告诉我,不要瞒着!”他凝视她,柔声的说:“解开衣裳,让我帮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我还好……”紫薇赶紧摇摇头:“不要请大夫,我们不能再让人抓到!住客栈都太冒险了,应该去住农家。” “你身上有伤,怎么能住老百姓家?只好冒险了!” “这一点小伤算什么?过两天就好了!”紫薇满心记挂着小燕子和金琐:“不知道他们追到小燕子和金琐没有?你有留线索给他们吗?” “当然!”尔康把紫薇抱了起来:“你去床上睡一睡,好不好?” 紫薇觉得头很晕,眼前有些摸模糊糊,怕尔康担心,不敢说,就顺从的点点头。 尔康把她放上床,拉开棉被盖佐她,说: “你躺在这儿休息。我去买一点吃的东西来。你想吃什么?” 紫薇伸手拉住他,摇了摇头。 “不饿吗?好久都没吃了!不把肚子喂饱,哪有力气应付追兵呢?” “好怕你离开我……”紫薇松了手,勉强的笑了笑:“万一有人进来,像抢金琐小燕子那样,把我抢走了怎么办?” “我叫小二去帮我们买点包子馒头来吧!你说得对,我最好守着你!” 尔康就打开房门,吩咐小二买吃的。 尔康关照完了,折回床前,低头看紫薇,只见她阖着双眼,脸色苍白,看来非常憔悴。他觉得有些不安: “紫薇,你确定你没事吗?” 紫薇伸手握住他的手,低低的说: “尔康,我坦白告诉你,我有些不舒服,你不要害怕……我觉得,腿上那一点小伤没有什么,可是,我刚刚摔下马车的时候,撞到了头,我现在觉得头好痛……好想吐!” “你怎么不早说?”尔康吓得直跳起来。 他弯下身子,去检查她的后脑,惊喊着说: “不得了,肿了好大一块!紫薇,你听我说,我要去请大夫!你必须一个人留在这儿,我快去快回,好不好?” 紫薇紧紧的瞅着他。 “不好!你别离开我,我没什么,只是好晕!看你的时候……”她衰弱的微笑:“有一点模糊!大概休息一下就好了。” 尔康大震,着急的看了她一下。 “好好!我不离开你,我叫小二帮我去请大夫!” 尔康冲到门边,打开房门,一迭连声的叫小二。 小二奔到门口,尔康从怀里掏了一块碎银子,就往小二手里一塞。 “快去把镇上最好的大夫请来!快!” 小二看看银子,大喜,急忙应着,飞奔而去。 尔康折回床前,盯着紫薇,想到紫薇手指受伤那次的情形,心惊胆战。 “紫薇,头还晕吗?看着我!我们聊天,好不好?” “你不要担心,我只是累了!”紫薇温柔的看着他,仍然微笑着:“自从离开那个回忆城,一直睡不好,真的有点累!” 尔康盯着她,心里非常害怕,不敢表达出来,坐在床沿上,握紧了她的手。后侮和自责就排山倒海一样的涌上心头。 “我不好!我一直没有考虑你的体力问题,上次那场大病,已经把你的身子掏空了。这次,实在不该这样马不停蹄的跑!让你有一顿没一顿,餐风饮露……刚刚,更不该跟着大家就去打架,把你一个人留在马车上,让你从飞跑的马车上摔下来……我真该死!” 紫薇伸手摸着他的脸,怜惜而宠爱的看着他,唇边,依旧带着微笑: “可怜的尔康,跟我认识之后,就好倒楣!老是在这儿说自己这样错,那样不好……不要担心,我真的没有怎样!不会那么脆弱的啦!你放心……现在要担心的不是我,是小燕子和金琐!” 金琐确实不大好。她被黑衣人扛着,飞奔了好长一段路。 “放开我!你带我去哪里?求求你放掉我!我要和小姐在一起……”金琐喊着。 “你是还珠格格还是紫薇格格?”黑衣人问。 “我不是还珠格格,也不是紫薇格格,我是金琐!” “管你金琐银琐!抢了再说!” 黑衣人扛着金琐,奔进了树林。树林里,接应的马车、大臣和官兵正在等着。 黑衣人把金琐摔在地上。 “秦大人!格格抢来了!” 秦大人兴奋的走来一看,大骂: “笨蛋!什么格格?这不是格格!” 金琐急忙跪在地上,哀求道: “我不是格格,我只是一个丫头,请你们放了我!” “不是格格!也是钦犯!怎么能放?”秦大人喊:“给予她绑上脚镣手铐!” 官兵们拿了脚镣手镑,来给金琐上绑。 这时,跟踪而来的柳青,突然从岩石后面,跃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亮晃晃的匕首,一下子抓住了秦大人,把巴首抵在秦大人的喉咙上,大喊: “放掉金琐,不然我杀了这个大人!” 柳红接着从岩石后面冲出来,抢了一把长剑,砍掉金琐的脚镣手铐。 众黑衣人立刻冲上前来,和柳红大打出手。 柳青手一紧,秦大人喉咙上,血痕立见。柳青大叫: “我们不想伤人!这个姑娘只是一个丫头,你们高拾贵手,我们也饶了这个大人!一个丫头换一个大人,你们不会吃亏!换不换?再不换,我就下手了!” 秦大人急忙喊: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众黑衣人呆了,怔在那儿。 柳红就抢下了金琐,拉着她飞奔。柳青仍然押着秦大人,说: “麻烦秦大人跟我们一起走一阵,到了安全地方,我再放你!” 秦大人无奈的跟着走,众黑衣人亦步亦趋。柳青对黑衣人大叫: “一个都不许过来!” 黑衣人投鼠忌器,站着不敢动。 柳红拉着金琐狂奔,但是,金琐跑不动,一连跌了好几跤。 这时,有个黑衣人悄悄的上了岩石顶端,居高临下,看着柳青。突然,那个黑衣人飞跃而下,把柳青撞倒在地。 秦大人立刻逃出了柳青的掌握,大叫: “把那个丫头给我毙了!” 柳青急忙飞跃上前,要去保护金琐。但是,几个黑衣人扑了过来,拦住柳青柳红,大家又恶战起来。 有一个黑衣人就抓起金琐,柳青一看不妙,飞身而起,扬起手里的匕首,一刀刺进那个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一痛,把金琐直直的摔了出去。旁边就是一个悬崖峭壁,金琐就从悬崖上一路滚落到悬崖下面。 “啊……”金琐狂叫着。 “金琐……”柳青也狂叫着。 “把那两个人给我抓起来……”秦大人嚷着。 柳青眼见金琐坠崖,肝胆俱裂,顿时怒发如狂,对着秦大人一拳打去,正好打中秦大人的脑袋,秦大人倒地。众黑衣人大惊,纷纷奔过来救秦大人。柳青趁此机会,就跃下了悬崖。 “哥……” 柳红也狂叫着,赶紧跌跌冲冲的滑落悬崖。 黑衣人忙着救秦大人,没人再来管他们。 金琐一路滚落悬崖,摔在一堆荆棘丛中,动弹不得。 柳青从悬崖上面,连滑带滚的溜了下来,一路喊着: “金琐!金琐!你怎样?赶快回答我一句……” “柳青,我在这儿,可是,我动不了!”金琐挣扎着。 “不要乱动,我来了!” 柳青落到悬崖下面,直扑到金琐身边,察看她的手和脚。 “撞到头了吗?摔到哪儿?哪里痛?” 金琐惊魂未定,害怕的说: “我不知道,我浑身都痛!那些黑衣人,还在不在追我?” 柳红也滑下了悬崖,奔了过来,嚷着: “怎样?怎样?” “我们把她架起来,赶快走!只怕那些追兵还会追过来!” 柳青和柳红就架起了金琐。金琐试着要走,左脚一落地,就剧痛钻心,忍不住痛得大叫: “哎哟……我的左脚,不能站……哎哟……” “我看看!”柳青蹲下身子,轻轻移动金琐的左脚。 金琐立刻痛得发抖: “啊……好痛!好痛……” “看样子,是脱臼了!要不然,就是骨头断了!”柳青说。 “那……怎么办?”柳红问。 金琐一屁股跌坐在石头上,满头冷汗,说: “你们不要管我了,快回去保护小姐,我给抓回去就抓回去吧!我现在动不了……好痛……真的好痛……让我坐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什么‘自生自灭’?”柳青喊:“我怎么会让你在这个荒郊野外自生自灭?柳红,帮一下忙!我背着她走!这儿不能久留!” 柳红就扶着金琐,柳青蹲下身子,把金琐一背,就背上了背。 柳红不住抬头往悬崖上看: “他们好像没有追下来……但是,我们快走吧!” 三人就急步而去。他们不分东南西北,在山野里一阵疾奔。走到黄昏时分,好不容易,看到山坳里有一户孤零零的农家。三人赶紧进去投宿,一对朴实的农村夫妇收容了他们,还把自己的卧房让给他们住。此时此刻,也不能省钱了,柳红把一块碎银子往农妇手里一塞,说: “我们要借你家住一晚,拜托给我们一瓶酒,一把剪刀,一些干净的衣服,一些碎布!再弄一点东西给我们吃!如果有人找我们,就说没有看到,懂了吗?” 农妇看着手里的银子,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 “哇!银子!是真的银子吗?”拿到嘴边,用牙齿咬了咬,大喜的奔出去:“娃儿的爹!有人给了咱们一块银子!” “我们要的东西,赶快拿来!我的妹子摔伤了,要赶快治疗!再给我们一壶开水!知道吗?”柳红嚷着。 “有有有!要什么,有什么!我这就去办!米酒行吗?”农妇欢天喜地的问。 “什么酒都行!” 柳青把金琐抱上床。 金琐早已痛得面无人色,冷汗大颗大颗的从额上滴下来。柳青盯着她说: “金琐,你要勇敢一点,跌打损伤,我还有一些办法!我先帮你检查一下,到底伤得怎样?看看我能不能治?现在。我们在这个荒山里,前不巴村,后不巴店。要想找大夫,是件不可能的事!只好自己来了!” 金琐点点头。 柳红拿来了剪刀和工具。柳青就剪开了金琐的裤管,看到已经肿胀的脚踝。 柳青用手抚摸脚踝的骨头。柳红在一边紧张的看着。金琐惨叫起来: “柳青!不要……不要碰我……哎哟!好痛……好痛……柳青!算了!算了……哎哟……” “骨头没断!”柳青松了口气:“只是脱臼了!我要把它接回原位!” “怎么接回原位?你要做什么?”金琐害怕的问。 “你不要管我怎么做!忍一忍就过去了,我手脚很快!” 柳红倒了一杯酒过来,把酒倒在伤处上,再撕了一些布条作绷带,说: “金琐!你信任柳青,他以前也帮人接过骨,在大杂院的时候,小虎子的脚摔断了,没钱治,也是柳青治好的,一点缺陷都没留!” 柳青就对柳红说: “你抱住她!免得她乱动!” 柳红抱住了金琐的上身。 柳青就飞快的抓住金琐受伤的脚踝,用力一拉,再用力一送。 “啊……啊……啊……”金琐惨叫。 柳青已经用绷带,把那只受伤的脚,紧紧的包扎起来。金琐泪水和汗水齐下: “我要死了,我一定马上就会死了……哎哟!哎哟……” 金琐头一歪,晕倒在柳红怀里。 金琐受伤,躺在荒山的小屋里。紫薇的情况也非常不好。 大夫到了客栈,仔细的诊视了紫薇。尔康紧张的看着大夫。着急的问: “大夫!她怎么样?伤势严重不严重?” “腿上的伤,只是外伤,手腕上的擦伤也没关系,比较严重的还是脑袋上那块撞伤!依我看,脑子里可能有血块!我先开一个活血化瘀的方子,马上给她熬了药服下!明天我再来瞧瞧!” “活血化瘀是不是一定有效?如果没有效果,她会怎样?” “她会一直头痛,会昏迷不醒,可能还会有一些其他的症状发生!但是,那个血块也可能过几天自己就消了!先不要太紧张!到现在,她都神志清楚,没有昏迷,证明并不是很严重!先吃药再说!” 尔康从怀里拿出一个银锭子,往大夫手里一塞。 “拜托,大夫,你去帮我抓药,用最好的药材,不要省钱!帮我熬好拿来,多少钱都没关系!我走不开!拜托!拜托!” 大夫一看那个银锭子,惊喜交加,急忙说道: “我这就去抓药熬药!” 大夫离开了房间,尔康关好门,就急急的来到紫薇床前。紫薇瞅着他,说: “你又在浪费钱了!怎么一给就是一锭银子?我根本没有怎样,现在也不想吐了。那个大夫有点夸张,什么脑子里有血块,哪儿有?我还想下来走动走动呢!” 紫薇说着,就掀开棉被,走下床来,谁知,脚下一软,整个人都差点跌倒在地。 尔康及时一抱,把她抱住了。心里又痛又急,大声说: “你还不赶快躺好!为什么要逞强?你安心要吓我,是不是?总是这样,三天一大吓,两天一小吓,我都快被你弄得精神分裂了,你自己还不肯好好的休息,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他一面喊,一面把她放上床。 紫薇被尔康一吼,脸色更苍白了,神情忧郁,嘴唇颤抖着。 “你……怪我?”她很气自己这么没用,语气不稳的问。 尔康心中猛的一抽,急忙用嘴唇贴在她的额上,急促的说: “我不是怪你!我大声,是因为我好害怕,好担心……每次你一受伤,我的心就揪在一起,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了!”他把她的手拿起来,压在自己心脏上,低头看着她:“我真的不是怪你,你已经摔伤了,我心痛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我怪我自己啊!” 紫薇好抱歉的凝视着他,轻声说: “我休息一下,明天就没事了!你不要着急,我真的觉得很好!我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赶快睡!我守在这儿,陪着你!” “如果小燕子和金琐回来了,你一定要叫醒我!” “是!” 紫薇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尔康凝视着她,担心得一塌糊涂。 没多久,紫薇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尔康守在她身边,不止担心着她,还担心着没有消息的金琐和小燕子。此时此刻,怎是一个愁字了得?46 这天晚上,小燕子被李大人带回到红叶镇,住进一家客栈。 小燕子手脚被绑着,推倒在床上。 李大人在小燕子面前一站。说: “还珠珠珠,得罪了!你一路都在想办法逃走,我只好把你绑起来!今晚,就委屈你这样睡一晚,明天,我们再继续往北京走!这一路,恐怕要走好些日子,假若你一直这样不合作,受苦的还是你!” 小燕子四面张望: “哈哈!你把我又押回这个红叶镇来了?我跟这个红叶镇真有缘,几天之内,来了三次!”她抬头看着李大人,转动眼珠,心想,好女不吃眼前亏!就语气一转,恳求的说:“李大人!我不逃了!你那么多的高手看着我,我知道逃也逃不掉!我保证不逃了,你还是把绳子松了吧!这样绑着,很疼啊!” “那可没法子!只好绑着!你的保证,我不敢相信!”李大人对几个守卫的黑衣人说:“看紧一点!” “是!” 李大人就往门口走。小燕子喊: “李大人!” “你又有什么事?”李大人站住,回头问。 “李大人,你有没有老婆孩子?” “我当然有老婆孩子!”李大人一怔。 “你有几个孩子?” “你想聊天啊?” “我不想聊天,我想要你把我的手脚解开!” “那和我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不是说父亲欠的债,儿子要还吗?你今天把我绑起来,是一种‘虐待’,你虐待我,有一天,也有人会同样虐待你的孩子!” “那也没办法,我奉旨捉拿你!” “你也奉旨‘虐待’我吗?”小燕子大声问。 李大人又一怔,头痛的看着小燕子。心想,这个罪名可大了!上面再三交代,要“活捉”回去,还要“毫发无伤”,手脚上有了勒痕,不知道算不算“毫发无伤”? 小燕子看看李大人的脸色,夸大的说: “李大人!皇阿玛如果知道,你现在把我的手脚都绑着,不让我吃东西,不让我喝水,不许我睡觉,还不许我上茅房……” 李大人吃了一惊,急忙说: “我哪有不让你吃东西,不让你喝水,你刚刚不是才吃过晚餐吗?不许你睡觉,上茅房……更是从何说起?” 小燕子振振有词: “你绑着我的手脚,我怎么睡觉?我当然睡不着!绑着手脚,怎么上茅房?你也绑着手脚去上上看!你这样‘虐待’我,不止欺负我的身体,还欺负我的……我的……”想了想,想出来了:“还欺负我的尊严!‘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样对我,不如干脆一点,把我杀了!” 李大人竟被小燕子的一团正气,逼得一退,头有斗大的说: “好了!好了!给她松绑!你们大家看牢了她,千万不要让她溜了!” “是!” 几个黑衣人前来,给小燕子松了绑。 “现在,总没有‘虐待’你,损伤你的尊严了吧!” 李大人说完,出门去了。 小燕子伸了伸手脚,突然跳起身子,直冲窗子。 一个黑衣人飞扑过来,给了她后脑勺一掌。小燕子应声而倒。 “我可不是李大人,听了你那一大堆废话,就让你占便宜!”黑衣人说着,再度把小燕子绑了个结结实实,丢在床上:“如果你没办法上茅房,你就尿床吧!” 小燕子拉开喉咙大喊: “李大人!李大人……你的部下不听命令,打我,欺负我……那个什么羊什么鹰……什么狼什么狈……” 两个黑衣人过来,用一块帕子,塞进她的嘴巴。 小燕子没办法说话了,咿咿唔唔,瞪大眼睛,在床上徒劳的挣扎。 其实,这个时候,永琪和箫剑早已跟踪到了这家客栈,只是不能行动。两人忍耐到夜静更深,永琪箫察看过了军情,彼此在院子的一角汇合。 “情况不妙!初步研究,敌人大概有二十几个,个个都是高手!小燕子被囚在楼上第二间,手脚都绑着,有十几个人把守,门里门外都有!恐怕我们两个人,想要救出小燕子,不太容易!”永琪低声说。 “不要急!”箫剑转了转眼珠:“你猜怎么?我们又回到这个红叶镇来了!” “红叶镇又怎么样?”永琪不解的问。 “红叶镇……有我最深恶痛绝的一样东西!现在是‘非常时期’,谈不上江湖规矩了!永琪,我们去找那两个‘香妒’,借点儿东西!” 箫剑就拉着永琪,往外一奔。 所以,那个张全和魏武,真是遇到克星了。 深更半夜,“砰”的一声,房门碎裂开来。 永琪和箫剑拦门而立。永琪大叫: “张全!魏武!老朋友又来了!” 两个老板跌跌冲冲的从里面奔了出来,睡眼朦胧的。 箫剑气势凌人的喊道: “两个香炉,你们还活着呀?我们又来帮你们供菩萨了!” 两人抬头一看,吓得双膝点地,簌簌发抖: “哎哟……你们怎么又来了?”张全苦着脸喊。 “小的是狗……小的宁愿吃屎,不能再当香炉了!”魏武立刻磕头如捣蒜:“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啊!” 永琪往屋里一站,厉声喊: “把你们的薰香,全体拿来给我!” “没有了……没有了……上次给你们用完了!”两人发抖说。 “胡说八道!你们拿不拿?不拿,我自己找,找到了,这次用你们的眼睛当香炉!”箫剑说,满屋子张望。 “我拿!我拿……可是……可是……”张全简直快哭了。 “拿来就对了!”永琪大吼:“我们不是用来对付你们的!乖乖拿出来,就饶了你们!” 两人不敢不拿,屁滚尿流的、连滚带爬的找来一盒薰香。 “都在这里了!一根都没有剩!全体在这里了!” 永琪劈手夺过薰香,瞪着两人,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 “你们给我听着!从此不许摆赌场,不许干骗人的勾当,不许偷鸡摸狗用薰香!我们会像影子一样的跟着你们,下次再犯在我们手里,把你们的七孔里全插上薰香!我们说到做到!滚!” 永琪踹翻了两人,和箫剑转身,迅速的消失了踪影。 两人还跪在地上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