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妃、腊梅。冬雪。和宫女们簇拥着她,正带她参观着御花园。 令妃东指指西指指,介绍着花园中种种景致。 小燕子见所未见,叹为观止。 “这皇宫内院,也不是一时三刻,走得完的,你身体刚刚好,也不能走大多路,随便看看就好!”令妃说。 小燕子觉得什么都是新奇,忍不住惊叹连连: “啊呀,这是一个院子还是一个城呀?怎么那么多房子?左一进右一进的?”说着,就走进一条弯弯曲曲的长廊,不禁诧异:“又没有河,造这么长一座桥?”看到处处有匾额,奇怪极了:“又没卖东西,怎么挂那么多招牌?”一抬头看到一个亭子,上面有块匾额,写着“挹翠阁”三个大字。小燕子认识的字不多,看了半天,低低的自言自语:“怎么亭子挂个招牌叫“把草问’?好奇怪的名字!” 令妃惊愕的看着小燕子,怎么?那个雨荷没有教过她念书吗?心里正在有点疑惑,:小燕子叹口气说。 “我好像到了一个仙境,太没有真实感了,将来我出了宫,回到民间的时候,说给人家听,人家大概都不相信!” 令妃一惊,不禁神色一凛。仔细看着小燕子,警告的说: “格格,我告诉你一句很重要的话!” “什么话?”小燕子满不在乎的问。 “你现在已经被皇上认了,你就再也不是当初的小燕子了!皇上有那么多的格格,我还没看过他喜欢那一个,像喜欢你这样!被皇上宠爱,是无上的荣幸,也是件危险的事,宫里,多少人眼红,多少人嫉妒……”说着,就压低了声音:“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一个不小心,被人抓着了小辫子,你很可能,糊里糊涂就送掉一条小命!” “那有这么严重?”小燕子不信。 “你最好相信我!”令妃眼神严肃。 小燕子眼前,不禁浮起皇后的脸和声音: “这皇室血统,不容混淆!如果有丝毫破绽,是砍头的大事,你懂吗?” 小燕子机伶伶的打了个寒战。突然着急起来: “可是……娘娘,我……我迟早要出宫回家的 令妃好紧张,慌忙四面看看,打断了小燕子: “嘘!这话就是犯了忌讳,什么‘回家’,这儿就是你家了!从此以后,你的荣华富贵,是享用不尽的!可是,你千万别再说,你还怀念民间生活,或者是……有关你爹娘的疑惑。现在,皇上认定了你是格格,你就是千真万确的格格了!你自己也要毫无疑问的相信这点!” 小燕子大急,那,紫薇要怎么办?她忍不住就冲口而出: “那…万一我不是格格,那要怎么办?” 令妃一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腊梅冬雪急忙扶住。 令妃站稳了,将小燕子的胳臂紧紧的一握。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如果你不是格格,你就是欺君大罪,那是一定会砍头的!不止你会被砍头,受牵连的人还会有一大群,像鄂敏,像我,像福伦……都脱不了干系……所以,这句活,你咽进肚子里,永远不许再说!” 小燕子被令妃的语气和神色吓住了,知道令妃所言不虚。不禁张口结舌,心里苦极了。紫薇,紫薇,这一下要怎么办呢?我怕死,我不要死!我实在舍不得我这颗脑袋啊! 正在此时,永琪和尔泰结伴走来。 永琪一眼看到穿着旗装的小燕子,眼睛一亮。 “这不是被我一箭射来的格格吗?” 令妃见到永琪和尔泰,立刻脸色一转,眉开眼笑。 “五阿哥!”又对尔泰招呼道:“尔泰,好久没见到你额娘了,帮我转告一声,请她没事的时候,来宫里转转!” 尔泰连忙对令妃躬身行礼,应道: “娘娘吉祥!我额娘也天天念叨着娘娘呢!但是,全家都知道,娘娘最近好忙,要照顾这位新来的格格……”说着,就转眼看着小燕子,一笑。 永琪凝视小燕子,赞叹不已。 “你穿了这一身衣服,和那天在围场里,真是判若两人!没想到,我有一个这么标致的妹妹!” 小燕子看着永琪,蓦然想起,那天在围场中。将自己惶急抱起的永琪,心中竟没来由的一热。 “原来,你是五阿哥!” 令妃招呼着众人: “咱们到亭子里坐一下,格格大病初愈,只怕站得太久了不好!” 大家进了亭子,纷纷落座。宫女们早就忙忙碌碌,来不及的上茶上点心。 永琪见小燕子明艳照人,一双大眼睛晶亮晶亮,竟无法把视线移开。 “你身体都好了吗?那天在围场,我明明看到的是一只鹿,就不知道怎么一箭射过去,会射到了你!后来知道把你伤得好重,我真是懊恼极了!” 小燕子看到永琪和尔泰,和自己差不多年纪,都是一脸和气,笑嘻嘻的。自己的情绪就高昂起来,把那些宫中忌讳,都忘掉了。坦率的喊着说: “你不用懊恼了!亏得你那一箭,才让我和皇上见了面,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那你就谢错人了,你应该谢我!”尔泰大笑说道。小燕子惊奇的看着尔泰。令妃连忙对小燕子介绍:“这位是福伦大学士的二公子,他和大公子尔康,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尔泰是五阿哥的伴读,两个人可是焦不离孟!”” 什么“焦不离孟”,小燕子听不懂。对那天自己中箭的事,仍然充满好奇。 “为什么我该谢你呢?”她问尔泰。 “如果不是我分散尔康的注意力,可能你就逃掉一劫,五阿哥瞄准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这才射到了你!所以,你应该是被我们两个‘猎到’的!”尔泰嘻嘻哈哈的说。 永琪便对小燕子举着茶杯敬了敬: “我以茶当酒,敬‘最美丽的小鹿”!” 小燕子听了半天,对于自己怎么中箭的,还是糊里糊涂。却被两个人逗得哈哈大笑了。就豪气的举杯,嚷着说: “敬最糊涂的猎人!”仰头一口干了杯子,这才发现杯子里是茶不是酒,不禁埋怨:“为什么不用真酒呢?喝茶有什么味道?满人都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不是吗?” “说得是!” 永琪回头一看腊梅和冬雪,和环侍在侧的小太监们。 “奴才这就去取酒来!”太监宫女们嚷着,立刻纷纷行动。 好快的速度,小菜、酒壶、酒杯、碗筷全上了桌。 小燕子这一下可乐坏了。当“格格”的滋味真好!一声令下,就有一群人为你服务,太过痛了!紫蔽,你只好再委屈几天了!她甩甩头。把那份“犯罪感”硬给甩在脑后,就站起身来,高举酒杯,浅笑盈盈,对众人欢喜的说道: “谢谢你们大家,对我这么好。虽然莫名其妙挨了一箭,差点把小命送掉,却得到了许多一生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我每天都新奇得不得了,真的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今天,我会和一个阿哥,一个官少爷,一个皇妃娘娘,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喝酒,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简直像作梦一样!”看着永琪和尔泰:“我好高兴认识了你们,真想跟你们拜把子!”。 永琪大笑起来: “不用拜把子了,我是阿哥,你是格格。咱们本来就是兄妹!至于尔泰呢,他的额娘,是令妃娘娘的表姐,所以,沾亲带故,也可以算是你的哥哥了!” “看样子,我有了一大堆的皇亲国戚!” “不错!我听皇阿玛说,要用三个月的时间,让你把这些亲属关系,弄弄清楚!” “这以后可忙了,多少规矩要学起来,头一件,你这汉人的鞋,是不能再穿了!”令妃笑着说。 “还有咱们的语言,满人不能不会满洲话!”尔泰接口。 “这宫中礼节,也要一样样的学!”令妃又说。 “还要和咱们一起上书房,皇阿玛能诗能文,对子女的要求也高!”永淇再说。 小燕子越听越怕,眼睛越睁越大。听到这儿,不禁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脱口说道。 “完了,完了!我完了!” 众人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 “什么叫、‘你完了’,永琪问。 “如果要我学这么多规矩;我就不要当格格了!”小燕子认真的说。 令妃慌忙用力将小燕子衣襟一扯,笑笑说:“又在胡说八道了!” 永琪深深的看着小燕子,对这个,‘民间格格’有说不出来的惊奇和好感。 “在宫里,不可以说我完了,这是忌讳的!以后不要再说了!他提醒着小燕子。小燕子一呆。 “那我要说‘我完了”的时候,我怎么说呢?” 尔泰大笑接口: “你怎么会‘完’呢?你是,千岁干岁千千岁,是‘没完没了’的!是‘长命千岁’的!是不会‘完’的!” “那我‘死的’时候,也不会‘死’吗?”小燕子又冲口而出。 令妃一把蒙住了小燕子的嘴。 众人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连那些太监和宫全,都忍俊不禁。 尔泰和永琪,对这样一个没章法的格格,都不能不叹为观止了。 几天后,乾隆把几个心腹大臣,全部召到书房里来,商量小燕子的事。。 “朕实在是没想到事隔多年,凭空多出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格格来!哈哈……说起来冥冥中自有定数。那时,朕因接到太后懿旨,不得不匆匆离开济南返回北京,临行前,朕答应雨荷,会派人将她接回宫里来往,不料苗疆叛变,这一仗足足打了一年多才算平定,朕国事匆忙,也就把雨荷的事给耽搁了,想不到事隔十九年,朕的沧海遗珠,居然失而复得了!” “此事足以证明皇上的真情感动了大地,阖家才得以团圆,可喜可贺;格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福伦弯腰说道。 众臣也都躬身祝贺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朕今天召见各位贤卿,是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朕觉得对这个女儿,有点愧疚,想公开给她一个‘格格’名分,各位觉得如何?” 纪晓岚排众而出。 “皇上!臣以为,济南一段往事,难以取信天下。皇上是万民表率,也不宜有太多韵事传出,不如对外宣称,格格是皇上在民间所认的‘义女’,如此一来,给予“格格’称谓,也就名正言顺了!” “算是‘义女”?岂不太委屈她了!”乾隆有些犹豫,福伦诚恳的接了口: “晓岚的顾虑,确实有理,当初,既是“微服出巡,知道的人不多。如果把这件佳话,传闻天下,只怕多事的人,渲渲染染,对皇上和格格,都是不利!说是‘义女’,万无一失!” “也罢,就依两位贤卿的意思!那么,朕封她为和硕格格,如何?… “皇上!这也不妥!和硕格格必须是王妃所生,这位格格来自民间,生母又是汉人,身分特殊,如果封为和硕格格,恐怕引起议论和猜忌,让其他格格不平。不如给她一个特别的称谓,让她超然一点,也与众不同一点!”纪晓岚又说。 “纪贤卿考虑得很周到,但是,什么称谓才好呢?”、 纪晓岚沉吟片刻。抬头说: “‘还珠格格’如何?” 乾隆想了想,不禁大喜。击掌叹道: “还珠格格!哈哈!好一个‘还珠格格’,朕喜欢!太喜欢了!就是这样了!还珠格格!她是朕的还珠格格!” 小燕子就这样,名分已定。不管她自己还怎样迷迷糊糊,她却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成为皇上面前的新贵,还珠格格!第五章 在“册封”之前,小燕子还有一关要通过。 这天,小燕子被带到“承乾”宫,来见乾隆和皇后。令妃陪着她。 乾隆的这位皇后,姓乌喇那拉氏,是乾隆的第二个皇后。乾隆第一个皇后“孝贤皇后’,为人谦和,人人喜欢,长得非常美丽,和乾隆伉俪情深。可惜不长寿,在乾隆十三年死了。乾隆伤心得不得了,作了很多的诗来悼念她。在他的内心,没有人再能继任“皇后”的位子。但是,六宫不能没有统摄,在太后的示意下,立了现在这个皇后。固为有“孝贤皇后”在前,大家都会把两个皇后作一番比较,乌喇那拉氏就输给孝贤皇后了。乾隆自己对这个皇后,也有很多不满意。既不像对孝贤皇后那么“敬爱”,也不像对令妃那样“宠爱”,所以,这个皇后是很失意很落寞的。为了要证明自己聪明能干,她事事要强;为了皇后的尊严,她经常声色俱厉。在她心里。确实有很多的不平衡。这些不平衡,把她变成了一个尖锐而难缠的人物。 小燕子对这些一无所知。走进大厅,就看到乾隆和皇后了。 乾隆和皇后端坐在桌前,乾隆面带微笑,皇后却非常严肃。小燕子一见到皇后,心里就七上八下,充满不安。她知道,如果说她在宫里有什么敌人,那就是这个皇后了。她硬着头皮上前,胡乱的屈了屈膝。 问: “你们叫我?” 皇后脸一板,看了令妃一眼。 “这像话吗?”就锐利的盯着小燕子问:“你到现在,连‘请安问好’都不会吗?见了皇上皇后,居然用‘你们’两个字?” 小燕子一呆。 “那……不是‘你们’,是什么?” 乾隆急忙打哈哈: “慢慢教,慢慢教!”他看了令妃一眼,眼光却是柔和的。“你累一点,一样样跟她说明白!” “是!”令妃应着。 “小燕子!你坐下!”乾隆说。 早有宫女搬了一张小凳子过来,让小燕子坐下。 乾隆就和颜悦色的说: “今天,朕和皇后叫你过来,是因为关于你的身世,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需要你说说清楚!这些疑问弄清楚了,你就是朕的,还珠格格了!” 小燕子的心猛的一沉,睁大眼睛看着乾隆。疑问?弄弄清楚?这些“疑问”弄清楚了,管他什么“还珠格格”“送珠格格”,我都不是了!这怎么办? 或者,干脆招了!把真相说出来算了!她心里想着;眼珠转来转去,正好接触到皇后的眼光,那眼光不怀好意的瞪着她,似乎在说:“看我揪出你的狐狸尾巴来!看你的脑袋还保得住保不住!”小燕子的心,“砰”的一声,几乎跳出喉咙口。我才不要被你逮住! 我一定一定不能被你逮住!她咽了一口口水,看着乾隆:一“是!皇阿玛尽管问!” “你娘有没有告诉你,朕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乾隆柔声问。 小燕子神色一松,慌忙说: “有啊!她说,皇阿玛为了躲雨,去她那儿‘小坐’,后来,雨停了,皇阿玛也不想走了!‘小坐’就变成‘小住’了!后来……” 乾隆震动了,在两位后妃面前,“提起往年韵事,也略有一些尴尬。就忙着打岔,掩饰的咳了一声: “正是这样,避雨,避雨。没错!” 皇后的脸色很不好看。 “小燕子,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济南的?什么时候到北京的?”皇后问。 小燕子转动眼珠,算着紫薇的日子: “去年八月我从济南动身,今年二月才走到北京。” “哦?这么说,你到北京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你怎么讲着一口道地的京片子?听不出一点儿山东口音?”皇后问得敏锐。 小燕子答得机警: “皇后,你不明白,我娘从小就给我请了一位老师,教我说北京话,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娘为什么要这样做!原来,她早已知道,我可能有一天,要到北京来,要说北京话!” 乾隆好感动,频频点头。 令妃长长一叹,同情的接口说: “真是用心良苦啊!” 皇后阴沉的瞪了令妃一眼,再锐利的转向小燕于。 “原来如此!那么,你总不至于不会家乡话吧! 说几句山东话,给我们听听!” 小燕子愣了愣,心里一阵窃喜。要考我山东话有什么问题?柳青柳红都是山东人呀!卖艺的时候,我还常常装成山东人呢!想着,便脸色一正,用山东腔拉长声音叫卖起来: “包干,馒头,豆沙包……又香又大的包干,馒头,豆沙包……热呼呼的包干,馒头,豆沙包……” 宫女们拼命忍住笑。 乾隆和令妃对看,有些啼笑皆非。 皇后听得眼睛都张大了。 “好了好了,说点别的!”皇后打断了她。 “别的?”小燕子想了想,就用山东话流利的说了起来:“在下小燕子,山东人氏。我为了寻亲来到贵宝地,不料爹没找到,我又生了一场大病,差点送掉小命!身上的钱,全体用完,因此斗胆献丑,在这儿表演一点拳脚功夫给大家看看!希望北京的老爷少爷,姑娘大婶,发发慈悲,有钱出钱。让我筹到回乡的路费,各位的大恩大德,小燕子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各位!” 皇后皱着眉头: “这词儿真新鲜!讲得也挺溜!” “我练过好多次了!”小燕子一得意,冲口而出。 皇后立即问: “练这个做什么?” 小燕子吃了一惊,张大眼睛,飞快的转着念头。 “如果再找不着爹,我身上又没钱,只好去街头卖艺了!”她说。 乾隆听得心酸极了。令妃也是一脸的怜惜。只有皇后,越听越疑惑。 “你还会一点拳脚功夫?你娘居然教你这个?” 小燕子撒谎本来就是一个“专家”,这会儿已经不怕了,越说越溜: “是啊!我娘说,姑娘家不学一点功夫,容易被人欺负,要我学拳脚,可惜我不用功,什么都没学好。” 皇后冷冷的看着小燕子,有力的说: “你娘这样栽培你,你的学问一定挺好!你的皇阿玛能文能武,诗词歌赋样样强,想必你也学了诗词歌赋!背两首诗来听听吧!” 小燕子吓了一大跳,这才觉得问题来了,她看看皇后,又看看乾隆,有些慌了。 “我娘没教我作诗……”她结舌的,吞吞吐吐。 皇后陡的提高声音: “这就怪了!你娘教你说北京话,教你拳脚功夫,不教你作诗?那么,四书五经总读过吧?” “什么书什么经”她想了起来,眼睛一亮:“我会背几句‘三字经”“还有呢?总不会只有三字经吧?” 小燕子额上冒汗了,发现这个皇后实在很难缠。 心里一急,撒赖的功夫就出来了。背脊一挺,老羞成怒的,豁出去的喊了起来: “我是没有什么学问,也没念过多少书!皇后这样审我,是不是皇阿玛不要认我了?不认就算了嘛! 用不着考我!” 皇后又惊又怒: “皇上!您看她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问问她都不行吗?” 乾隆早已认定了小燕子,一句“避雨”,又说中了乾隆往事,他心里,再也没有怀疑,只有怜惜。看到小燕子被皇后逼得手足无措,更是心有不忍。他全心向着小燕子,代她着急,还来不及说什么,小燕子已经大声接了口: “我娘,她就是很奇怪嘛!她教我这个,教我那个,就没有好好的教我做学问!她说,姑娘家学那么多干什么?她现在已经死了,我也没办法问她为什么?反正,我也弄不清楚,我也不明白……你再问,我还是不明白……” 乾隆听到这里,心中酸楚,揣测着雨荷的心态,再也按捺不住,面色凄然的说: “你不明白,朕明白!” 小燕子吃了一惊,眼睛睁得好大,我都不明白,你居然明白?她愕然的问: “阿?皇阿玛明白?” 乾隆重重的一点头。 “是,朕什么都了解了!”他叹了口气:“唉!你娘是个真正的才女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都行!当初,就是她的才气让朕动了心,可是,却让她付出了整个的一生!她的怨,是这么深刻,她不要你再像她一样……唉!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是用心良苦呀!” 小燕子喉咙里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口水,如释重负。 皇后疑惑极了,却抓不着把柄。 “那么,小燕子、你娘临终,是怎样对你说的? 除了交给你的两件信物以外,还有什么‘夜半无人私语时’的话吗?” “夜半什么?半夜什么……”小燕子头昏脑胀: “半夜没人的时候,我娘就死啦!”她哀怨的看乾隆: “皇阿玛,我可不可以不说我娘临死的事?我……我…我……”声音颤抖着,一半由于害怕,一半由于技穷。 令妃看看小燕子,再看乾隆,委婉的插嘴了: “皇上!咱们别问了吧!这不是很残忍吗?您瞧,小燕子已经快哭了,何必再折磨这孩子呢?她才十八岁,已经受过这么多痛苦了,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才找着了亲爹,现在,咱们还她一件一件的说,一件一件的回忆,不是让她再痛一次,难道她的伤口还不够多、不够深吗?” 乾隆早已心痛极了,令妃的字字句句,更是敲进他的心坎里,立刻大声说:“小燕子,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朕已经完完全全的相信了你,肯定了你!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从今以后,谁都不许再盘问你什么,你就是朕失而复得的‘还珠格格’!”就回头喊:“令妃!” “臣妾在!”令妃大声应着。 “你帮朕好好的教她!” “臣妾遵命!十天之内,一定给您一个仪态万千的格格!”令妃答得有力,充满信心,面有得色。 皇后对令妃恨得牙痒痒,对小燕子一肚子狐疑,她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燕子疑窦重重,绝对绝对有问题!但是,在乾隆的百般庇护和自圆其说下,她却充满了无可奈何。 小燕子知道过关了,好生得意。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忍不住胜利的扫了皇后一眼。 十天以后,令妃带着宫女们,细心的把小燕子打扮成一个“格格”。 梳好了头,钗环首饰,一件件的插上发际,再把那顶缀着大红花的“格格”头,给她戴好。耳环珠钗,一一上身。当然免不了画眉染唇,胭脂水粉。最后,是那双“花盆底”鞋,代替了平底的绣花鞋,穿上了小燕子的脚。 小燕子被动的坐着,已经很不耐烦。但是,腊梅冬雪她们忙得不亦乐乎。令妃跑前跑后,不住的拿来这个,又拿来那个,拼命往小燕子头上身上戴去。人家一番好意,她只得勉为其难的忍耐着。 终于,令妃满意了,站在她面前,左打量,右打量。 “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样一打扮,才真是一位格格了!镜子!” 冬雪捧了镜子,送到小燕子面前。 小燕子对着镜子一看。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叫一声,整个人直跳了起来。 “哇!这怎么可能会是我?” 冬雪吓得镜于差点落地,幸好一手接注。 正给小燕子上胭脂的腊梅,运气没那么好,吓得手一松,胭脂盒坠地。 “奴婢该死!”腊梅急忙跪下。 小燕子伸手去拉腊梅,真受不了大家动不动就下跪! “不是你该死,是我这样打扮太奇怪了,不行不行……”她抓起桌上的帕子,就去擦着脸孔。“太红了,简直像猴儿屁股!” 令妃急忙拉住小燕子的手,又急又好笑,阻止着小燕子: “别动别动!你看那一位格格,不是这样打扮,连我身边的七格格和九格格,也是这样的!待会儿皇上要来,你就规矩一点,给皇上看看你的格格样子!” 说着,又俯身在小燕子耳边说:“还有,这‘屁股’两个字,身为格格,是不能说的。” 小燕子掀眉瞪眼,冲口而出: “难道‘格格’就没有‘屁股”?皇阿玛还不是要用‘屁股’坐。” 腊梅冬雪和宫女们掩着嘴,拼命要忍住笑。 令妃啼笑皆非。 “怎么规矩那么多!烦都烦死了!哦…”想了起来:“这‘死’字格格也不能说……可是宫女们动不动就说‘奴才该死”,真是奇怪?她动了动手脚,脸拉得比马还长:“你们在我身上,涂了太多东西,这个头就有几斤重,这不是打扮,这是受罪嘛……… 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走动,一抬脚,差点摔跤,慌忙扶住桌沿,颤巍巍的站着。“头上有高帽子,脚下有高鞋子……这比练把式还难!” 小燕子的议论还没发完,门外太监们的声音,已经一路嚷来: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令妃一凛,急忙走出去迎接。 “臣妾恭请皇上吉祥。皇后吉祥。” 乾隆笑着扶起了令妃,说道: “皇后特别要来看看你调教的成绩。小燕子怎样? 这规矩都学会了没有?” 令妃笑笑,朝里屋看看,心里实在有点不放心。 乾隆已经和皇后走了进去。宫女太监立刻趴了一地,大喊着:“皇上吉祥!皇后吉祥!”小燕子像个雕刻一样,直挺挺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令妃急忙喊: “格格,还不快向皇阿玛。皇后娘娘行礼!” 小燕子听见令妃的吩咐,有些尴尬苦笑。那个‘花盆底”,弄得她连站都站不稳,还行什么礼?她心里直叫苦,眼看乾隆和皇后盯着自己,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学着满人敬礼的方式,帕子一挥,嘴里喊着: “是!皇阿玛吉祥,皇后娘娘吉祥……哎呀!” 小燕子两手往腰间一插,正要屈膝时,因为双手离开桌面,骤然失去了重心,一个无法平衡,话还没说完,人已整个的趴在地上了。 乾隆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皇后掩口而笑。幸灾乐祸的说: “这个礼,也行得太大了!”便瞟了令妃一眼,不满的问:“连个‘请安’都还没教好吗?那……‘走路’会吗?” 令妃又慌又窘,上前扶起小燕子。惭愧的低下头去。 “是臣妾调教无方……… 令妃话未说完,小燕子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稳住身子,傲然的说: “别怪令妃娘娘了,她已经教过几百遍了,谁会连‘走路’都不会呢?让我走几步给你们看看!” 小燕子一面说,一面往前就“走”,这次有了防备,把练武的一套都搬出来了,脚不沾尘的,飞掠过乾隆和皇后的面前。竟然穿房而过,窜到外间去了。 乾隆和皇后错愕间,小燕子又飞掠而回,“刷”的一声闪了过来,一个大转身,稳稳的站在乾隆和皇后的面前。 “这是表演功夫,还是怎么的?”皇后惊得目瞪口呆。 乾隆惊愕之余,却哈哈大笑起来了。 “怪不得你的名字叫‘小燕子”,原来走起路来,是用飞的,飞过去,又飞回来,真是一只小燕子呀!哈哈!哈哈!” 乾隆这样一乐,众人如释重负,全都配合着笑。 只有皇后,一脸的不以为然。 “既然已经册封为“还珠格格’,这种种规矩,还是要学会!总不能见了王公大臣,也是这样‘飞过去,飞过来’吧?” “臣妾知罪,一定加紧训练。”令妃说。 乾隆不大高兴了,对皇后皱皱眉: “你也太严肃了一点,小燕子来自民间,不能用宫中规矩,要求大多!” “皇上这话错了,小燕子已经贵为格格,马上就要让百官参拜,还要游行到天坛祭天,去雍和宫酬神,那么多的场面,如果她有一些失态,岂不是让皇上丢脸吗?”皇后义正辞严。 乾隆愣了愣,脸色不大好。 “小燕子急忙一甩帕子,稳稳的请下安去,这次,却得丝毫不错。 “皇阿玛不用操心,皇后娘娘也不用着急,我一定尽快学会规矩,不让皇阿玛丢脸。” 乾隆一怔,又忍不住笑了,怜爱备至的看着小燕“好一个‘还珠格格’,真是冰雪聪明呀!”说着,就看令妃。“朕已经把漱芳斋赐给小燕子住!明儿起,她不必挤在你这儿,可以让她‘自立门户’了。” 这下,轮到皇后的脸色不好看了。 “漱芳斋”是宫里的一个小院落,有大厅,有卧室、有餐厅厨房,自成一个独立的家居环境。在宫里,每个宫都有名字,皇后住的是“坤宁宫”,令妃的是“延德宫”,永琪住的是“景阳宫’,乾隆住的是承乾宫。另外还有“钟粹宫”、“永和宫”、“永宫、“诩坤宫”……和许多小燕子叫不出名字,也认不得字的宫,里面住着乾隆的众多妃嫔和阿哥们,格格们。 小燕子搬进了“漱芳斋”,才知道自己不再是一“附属品”了。随着她的搬迁,明月、彩霞两个宫女就跟了她。小邓子,小卓子两个太监也跟了她。小卓子本来不姓卓,姓杜。小燕子一听他自称为“小杜子”,就笑得岔了气。…“什么小肚子,还小肠子呢!”于是,把他改成了小卓子。因为既然有个“小凳子”不妨再配个“小桌于”。小杜子有点不愿意,小邓子拍着他的肩说: “格格说你是小卓子,你就是小卓子,你爹把你送进宫来,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吗?’l于是,小卓子就磕下头去,大声“谢恩”。 “小卓子谢格格赐姓!” 这样,这个“漱芳斋’就很成气候了。再加上厨房里的嬷嬷,打扫的宫女太监们,这儿严然是个‘大家庭”了。然后,乾隆的赏赐,就一件件的抬了进来。珍珠十串,玉如意一支,玉钗十二件,珍玩二十件,文房四宝一套;珊瑚两件,金银珠宝两箱,银锭子一百两……看得小燕子眼花撩乱,整个人都傻住了。 “哇!这么多金银珠宝,以后再也不用去街头卖艺了……够大杂院里大家过好几辈子!”小燕子想着,就心痒难搔了。“怎样能出宫一趟才好!怎样能把这些东西送去给紫薇才好!” 小燕子想着想着,就像害了相思病一样,想起紫蔽来。紫薇,紫薇,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明白,这整个事情的经过?我要怎样才能把格格还给你呢?午夜梦回,夜静更深的时候,小燕子也会被“自责”折磨得失眠了。看着那栉比鳞次的屋檐,听着一声声的更鼓,她好想好想大杂院啊! 当乾隆来到“漱芳斋”,对小燕子关怀的问: “这房子还满意吗?能住吗?” 小燕子挑起眉毛,夸张的喊: “能住吗?住起来真有点困难呢!”同来的令妃吓了一跳,急忙问: “怎么?缺什么吗?我赶快叫人给你办!” “就因为什么都不缺,才奇怪呢!睡在这样的房子里,想着大杂院……我是说,想着许多我进宫以前的朋友,我就睡不着了。” 乾隆深深的着着小燕子。 “你进宫以前,还有很多朋友吗?” “那可不!” 乾隆点点头。 “等朕有时间的时候,应该跟你好好的谈一谈。” 便怜爱的问:“还有什么需要没有?你尽管说!” “小燕子对着乾隆,“碰咚”一跪。哀求的喊着: “皇阿玛!” “怎么?怎么?有什么不称心的吗?”乾隆着急的问。 “我想到宫外走走!” “宫外”乾隆怔了怔。“你想出宫,并不是不可以!但是,最近这段日子还不行,你有那么多礼节规矩还没学会,何况,马上要带你去祭天酬神了,那可是一个大日子……”想了起来,对小燕子安慰的笑着:“对了,那天你就到宫外了!被大轿子抬着,从皇宫一路抬至天坛去!会很热闹的!你就忍耐两天吧。” 那天真的是个大日子。 在旗帜飘飘下,仪仗队奏着鼓乐,马队迤逦向前。 街道两旁,万头钻动,大家争先恐后的拥挤着,要争睹皇上和格格的风采。”乾隆盛装,坐在一顶龙舆内,在永琪及其他阿哥贝子们的簇拥下,威武的前行。乾隆拉开轿帘,不住对夹道欢呼的民众挥手。 小燕子真是神气极了,穿着满清格格的盛装,坐在一顶十多人所抬的大轿上,四周有侍卫保护和大臣簇拥,沿街缓缓行进。小燕子在如此壮观的游行中,不免得意洋洋,把轿帘全部拉开,恨不得连脑袋都伸到窗外去,不住的对群众挥手示意。 群众们你推我挤,叫着,嚷着,人人兴奋着。大家的欢呼不断,吼声震天: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格格千岁千岁千干岁!” 一路有群众匍匐于地。 小燕子听到群众这样的欢呼,激动得一塌糊涂她是小燕子呀!以前。走在街上,没有几个人会对她正眼相看,现在,竟然人人对她欢呼!她太感动了,太震慑了,大兴奋了!多么可爱的人群啊!她恨不得跳下轿子,去拥抱那些群众,去跟他们一起欢呼。 小燕子陶醉在人群的叩拜和欢呼里,完全没有发现,紫薇、金琐、柳青、柳红也挤在人群里观望。紫蔽瞪着那顶金碧辉煌的轿子,瞪着那个掀开轿帘,珠围翠绕的“格格”,震惊得目瞪口呆。 金琐扶着紫薇,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她摇着紫薇,不相信的喊着: “小姐!小姐!你看,那是小燕子呀!坐在轿子里的是小燕子呀!她成了格格了!是不是?是不是?” 紫薇瞪着小燕子,整个人都吓傻了。不不!这不可能!小燕子不会这样对我! 柳青看着轿子,忍不住大跳大叫起来: “小燕子!小燕子!那是小燕子呀!” 柳红也挥着帕子大叫: “小燕子!小燕子!看这边呀……你怎么会变成格格呢?” 小燕子什么都没有听到,外面的人群大多,人声鼎沸;各种欢呼,各种议论,早把紫薇的声音淹没了。在那黑压压的人群中,紫薇他们四个,像是四粒沙尘,那么渺小而不起眼。小燕子坐在轿子中,在轿夫的晃动下,在乐队的吹奏中,几乎要手舞足蹈了。 她很忙,忙着笑,忙着对群众不停的挥手。 群众们继续高喊着:“恭祝皇上万岁万万岁!恭祝还珠格格千岁千千岁!” “还珠格格!还珠格格?”紫薇这才大梦初醒般,震动的低喊着。 柳青急忙问一位群众: “什么是还珠格格?” 群众立刻七嘴八舌的接了口: “你还不知道吗?万岁爷收了一个民间女子作‘义女’,封为’还珠格格”,今天,是带还珠格格去祭天酬神呀!” “听说这位,还珠格格神通广大,万岁爷喜欢得不得了!” “我叔叔在宫里当差;我最清楚了!这位格格…来头不小,说是说“义女’,搞不好就是金枝玉叶! 谁都知道,皇上最喜欢‘微服出巡’了,东南西北到处跑……就跑出一个格格来啦!…紫薇听着这些议论,震动已极。 金琐已经气极败坏,摇着紫薇,痛喊道: “小姐!她骗了你!她拿走了信物,她做‘格格’了!” 紫薇瞪大眼睛,整颗心都揪起来了。她对前面看去,那威武的乾隆皇帝已经走远了,小燕子的轿子也慢慢的走远了。但是,小燕子那打扮得无比美丽的脸庞,那得意的笑,那挥舞着的手……全在她眼前扩大,扩大,扩大到无穷无尽。 “还珠格格干岁千岁干千岁!” 群众的欢呼,震动着紫薇的耳膜。声音响得盖天盖地。还珠格格,还珠格格?是沧海遗珠?是还君明珠?紫薇的心,紧紧的抽痛了,痛得翻天覆地。 轿子,马队,仪队,乐队……络绎向前。 尔康、尔泰骑着大马。不断巡视过来,严密的保护着皇上和“还珠格格”。 尔康叮嘱着尔泰: “老百姓太多了,要小心一点,严防刺客!” “我知道!” 队伍缓缓前行。 紫薇的眼光,始终直勾勾的看着前面。小燕子的脸,群众的欢呼,卫队的簇拥;和在前面舆轿中的乾隆,那和她这么接近又这么遥远的乾隆……交叉叠印,在她眼前,如万马奔腾…… 紫薇蓦然间,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狂喊,排众而出,没命的追向小燕子的轿子。嘴里,疯狂般的大叫着: “她不是‘格格’!她是骗子!她是骗子!皇上,你被骗了!皇上……我才是‘格格’呀!小燕子……你好狠呀,我们不是结拜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欺骗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紫薇这样一叫,群众骚动,卫队骚动。 尔康急忙勒马奔来。一眼看到紫薇,年纪轻轻,美貌如花,却像着了魔,疯狂般的向前冲,势如拼命。尔康大惊,急忙喊: “侍卫!把她抓起来!” 尔泰也勒马过来,察看发生了什么大事。尔康挥手喊道: “尔泰!你保护皇上和格格,不要让他们受到惊扰,这儿有我!” “是!” 尔泰便带着官兵,簇拥着乾隆和小燕子,隔断了紫薇的骚扰,向前行去。小燕子和乾隆,依然笑着,依然挥手,浑然不知身后的混乱。 紫薇立刻身陷重围,已有一群侍卫,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抓住了紫薇。 紫薇拼命挣扎,痛喊着: “小燕子!你回来,你跟我说明白……我对你这样挖心挖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做了格格,你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办?”她在侍卫的手中,扭曲着身子,奋力想冲出去,嘴里继续狂喊:“不要抓我!我要见那个格格!我要问问清楚,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尔康怒叱: “那儿来的疯子?敢在今天闹场!给我拖下去! 关进大牢去!” “喳!”侍卫们大声应着,拖着紫薇走。 金琐陷在人群之中,眼看紫薇要被抓走,惊得全身冷汗。她努力的冲着,挤着,想穿过重围,去保护紫薇,在人群里尖叫着。 “小姐!小姐呀……” 柳青柳红看到紫薇被捉,也都大惊失色,柳青狂叫道: “紫薇!赶快回来呀!”。 官兵怒吼,拦着老百姓,人群挤来挤去,要看热闹,场面完全失控,一片混乱。 紫薇在侍卫手中,徒劳的挣扎,惨烈的呼号: “皇上……你认错人了……皇上……… 尔康见紫薇狂叫不己人群也越挤越多,生怕惊动乾隆,急喊: “让她住口!快抓下去,不要惊扰到圣上和格格就在此时,柳青柳红竟然飞过人群,一路扫了进来。柳青大吼着: “放下那位姑娘!看掌!” 柳红跟着杀了进来,一路把人撂倒在地。 尔康又急又气,又惊又怒。怎么可能?这么高兴的场合,万民同欢的场面,居然有人捣乱?他勒住马,大叫:…“喀什汗!把他们都拿下来!” “喳!” 便有一个大汉,率了一队高手,立刻将柳青柳红团团围住。。 紫薇被侍卫拖着走,她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嘴里仍在凄厉的喊着: “皇上……折扇是我的,“烟雨图”是我的……夏雨荷是我娘呀……” 听到这样几句活,尔康惊然一惊。她知道折扇,知道“烟雨图”,知道“小燕子”,还知道“夏雨荷”! 这个狂叫的年轻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不禁注意的、仔细的看向紫薇。 侍卫见紫薇狂叫不休,对紫薇一拳挥去。顿时间,众侍卫便对紫薇拳打脚踢起来。紫薇不支,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来。 尔康翻身落马,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侍卫。 “住手!不要打!” 侍卫停手,惊看尔康。 紫薇抬起头来,看着尔康。她满面是伤,嘴角带血,但是,那对盈盈然的大眼睛,清清澈澈,凄凄楚楚,带着无尽的苦衷和哀诉,瞅着尔康。她挣扎着爬向他,伸手抓住他的衣摆。 “告诉皇上,请你告诉皇上,‘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皇上的诗……写给夏雨荷的紫薇说到此处,不支的倒在尔康脚下。 尔康大震。她知道皇上的诗,还能背出这首诗! 这是什么女子? 就在此时,金琐终于冲出重围,一见紫薇倒地,肝胆俱裂,以为紫薇已被打死,扑奔上前,哭倒在紫蔽身上。 “小姐!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太太……旱知道会这样,我们就待在济南,不要来北京了……” 尔康更加惊疑。济南?死去的太太?小姐? 此时,福伦勒马过来。 “尔康,到底怎么回事?有个疯女人吗?” 尔康怔怔的看着脚下的紫薇主仆,回头看看福伦,当机立断的说: “阿玛,事有可疑,我把她们都带回府里去,再慢慢审问!” 福伦点头。 前面,乾隆踌躇志满,一脸的笑,对于身后的打斗争吵,一点也不知道。对于有个和自己关系密切,可能是他真正的“沧海遗珠”,正被自己的卫队打得半死,更是连影子都没看到。他兴高采烈的接受着群众的欢呼,心底涨满了喜悦和欢欣。但是,那被层层队伍簇拥着,包围着的小燕子,却不知怎的,似有所觉,频频回顾,微笑里透着不安。“好像有紫薇的声音……”她想着。往前看,仆从如云。往后看,卫队如山。往左右看,群众如蚁。那儿有紫薇? 小燕子用力甩甩头,甩不掉紫薇的影子。紫薇,这是暂时的!等我保住了脑袋,等我过够了“格格瘾”,我会把你爹还给你的!一定,一定,一定! 群众仍一路拜倒,高声呼叫着: “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还珠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第六章 紫薇万万没有料到,学士府竟是一个温馨的、亲切的地方。 福晋是一个高贵而温婉的女子。看到伤痕累累的紫薇,她什么话都没问,立刻拿出自己的衣裳,叫丫头们侍候紫薇梳洗更衣,又忙不迭的传来大夫,给紫薇诊治。几个时辰以后,紫薇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也重新梳妆过了,躺在一张舒适的雕花大床上。她神情憔悴,看来可怜兮兮。 福晋弯腰看着紫薇,微笑的说: “好了,衣服换干净了,人就清爽好多,对不对? 大夫已经说了,伤都是一些外伤,还好没有大碍,休养几天,就没事了厂紫薇见福晋这么慈祥,不禁痴痴的看着福晋,在枕上行礼,说: “福晋,夏紫薇何德何能,有劳福晋亲自照顾,紫薇在这儿给您磕头了!” 福晋听紫薇说话文雅,微微一怔,连忙笑着说: “不敢当!姑娘既然到了我们府里,就是咱们家的贵客,好好养伤,不要客气!” 金琐捧着一个药碗,急急的走到床前。 “小姐,赶快把这个药喝了,福晋特别关照给你熬的,大夫说,一定要喝!” 紫薇看着金琐,想到小燕子,就忍不住悲从中来,推开药碗,伤心的说: “小燕子这样背叛我,我心都凉了,死了!信物没有了,娘死了,爹……也没指望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能这样说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 金琐急急安慰着。 这时,尔康、尔泰,和福伦一起进来。 金琐急忙起立。 “她好些了吗?”福伦问福晋。 “好多了。” 尔康走到床前,深深的看了紫薇一眼。惊奇的发现,这个紫薇,虽然脸上带伤,脸色苍白,眼神中,盛满了无助和凄楚。但是,她的秀丽和高雅,仍然遍布在她眉尖眼底,在她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那种典雅的气质,几乎是无法遮盖的。尔康凝视着紫薇,微笑的说道: “让我先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阿玛,官居大学士,被皇上封为忠勇一等公。我的额娘,你已经见过了。 我是福尔康,是皇上的‘御前行走”。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全。这是我弟弟福尔泰,也在皇上面前当差!你都认识了,就该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