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读书网(www.book.d78i.com)整理编者说明编者说明作4种,合为3册,名之曰“高尔基名著系列”:《童年·我的大学》、《在人间》、《母亲》。《童年》与《我的大学》合书一册,出于本书书脊厚度上的统一考虑,亦出于经济上的原因,这可能为阅读造成了一定的不便,谨致歉意。编毕是书,诸多感叹,作为一个思想家和文学家的成长史,高尔基那种从小培养起来的读书欲、对自然和社会的感悟力,对我们今天的青少年和家长实在太有启示了,不妨静下心来一读!编者一九九四年十月母亲第一部1每天,在郊外工人区的上空,在充满煤烟和油臭的空气里,当工厂的汽笛震颤着吼叫起来的时候,那些在睡梦中还没有得以使疲劳的筋骨完全恢复的人们,满脸阴郁的,就好像受惊的蟑螂似的,从那些简陋矮小的灰色房子里走到街上。在寒冷的微光里,他们沿着没有铺砌的道路,朝着工厂中那一座座高大的鸟笼般的石头房子走去。在那儿,工厂正睁开几十只油腻的四方眼睛,照亮泥泞的道路,摆出一副冷漠自信的样子等着他们。泥泞的路在脚下扑哧扑哧地响着,时不时发出嘶哑的说梦话似的喊叫声,粗野的叫骂恶狠狠地撕碎了凌晨的天空,然而,对于他们,扑面而来的却是另一种声响——机器笨重的轰隆声和蒸气的怒吼。高高的黑色烟囱,就像一根很粗大的手杖耸立在城郊的上空,那颤动的样子,阴沉而肃然。傍晚时分,太阳落山了,它的血红的余光照在家家窗户玻璃上面,疲倦而忧伤地闪耀着。工厂从它石头般的胸膛里,将这些人抛掷出来,好像投扔无用的矿渣一样。他们,面孔被煤烟熏得漆黑,嘴里露出饥饿的牙齿,沿着大街走着。这会儿,他们的说话声有点兴奋,甚至是喜悦——一天的苦役已经做完了,晚饭和休息正在家里等着他们。工厂吞食了整整一天的时光,机器从人们的筋骨里榨取了它所需要的力量。一整天的时光就这样毫无踪影地从生活中消失了,他们却向自己的坟墓又走近了一步。但是,他们看着眼前的享受——烟雾弥漫的小酒铺里的歇息和快乐——还是觉得满足。每逢节假日,他们睡到上午十点左右,然后,那些老诚持重、有家小的人们,换上了比较整齐的衣服去做弥撒。一路上,他们骂着年轻人对宗教的漠不关心。从教堂回来后,吃过了馅饼,就又躺下睡觉——一直睡到傍晚。成年的劳作,使他们丧失了正常的食欲,为了能吃下饭去,他们便拼命地喝酒,让伏特加强烈的灼热来刺激他们的胃口。入夜之后,他们懒散地在街上逛荡。有穿套鞋的,即使天不下雨,也把套鞋穿上。有拿雨伞的,即使天上出着太阳,也把雨伞拿上。他们相互碰面的时候,总是说工厂,谈机器,骂工头——他们的所思所想所有的谈论,都是和工作有关的事情。在这枯燥的千篇一律的日子里,拙笨而无力的想法有时也会发出孤独的闪光。回到家里就跟老婆吵闹,常常是拳打脚踢。年轻的则下酒馆,或者轮流在各家举行晚会,他们拉起手风琴,唱着淫荡放肆的小曲儿,说些下流过瘾的话,跳舞,喝酒。劳累的人往往容易喝醉,醉了之后,满肚子无名的火气,立刻就沸腾起来,寻找着暴发的机会。一旦有了这种可以发泄一气的机会,他们便抓住不放了,哪怕是为了一丁点儿小事,也就像恶兽一般凶狠地撕打起来。往往是头破血流,有时打成残废,甚至把人打死。在他们日常的交往中,最多的则是一触即发的怨恨,这种感情,和那不能得以恢复的筋骨上的疲劳同样地年深月久根深蒂固。这些人一生下来就从父亲那儿承袭了这种灵魂的疾病,它像黑影似的一直伴随他们从小到大走进坟墓。在一生之中,是它叫他们做出许多令人生厌而又毫无意义的残酷勾当。那不能得以恢复的筋骨上的疲劳同样地年深月久根深蒂固。这些人一生下来就从父亲那儿承袭了这种灵魂的疾病,它像黑影似的一直伴随他们从小到大走进坟墓。在一生之中,是它叫他们做出许多令人生厌而又毫无意义的残酷勾当。有时,也有些小伙子被他们的父母生拉硬拽地拖回家去。他们在路旁围墙跟下,或者什么酒馆里找到醉成烂泥的儿子。立刻破口大骂,抡起拳头照着那被伏特加灌软了的有气无力的儿子就狠命地揍,之后,把儿子带回去,好歹把他们将就到床上去睡觉算是了事,因为第二天早晨,当汽笛像黑暗的洪水在空中流过来怒号不止的时刻,还得叫醒他们去上工。尽管他们很凶狠地打骂自己的儿子,但是在老年人看来,小伙子们的酗酒和打架是完全合理的现象——因为这班父辈们年轻的时候,也是同样地酗酒和打架,也是同样地受他的父母的殴打。生活从来都是一样的——它平缓地像一条混浊的河流似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不知流向何方。他们的全部生活被那年深日久牢不可破的习惯所束缚,每天所做所想的大都是重复老一套。所以说,他们之中没有人想改变眼前这种生活。有时候,也有些外地人来到这城郊的工人区。起初,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是陌生人而受大家注意,后来,听他们讲起他们从前工作的地方,稍微引起了人们一点表面上的兴趣。过了一些时候,那些新奇的东西便从他们身上消失了,于是大家就对他们习以为常了,他们就再也不引人注意了。听了这些人的话之后,他们知道了工人的生活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既然都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然而有时候,陌生人说一些人们从未听过的工人区的新闻,大家也不和他辩论,只是半信半疑地听着。他们所说的那些话,在一些人心里惹起盲目的愤怒,在另一些人心里引起了模糊不清的焦躁,在第三种人心里,有一种对于朦胧事情的淡淡的期望,使他们感到不安。他们为着要驱散那种不必要的却足以妨碍他们的焦躁和不安,便索性喝下比平常更多的伏特加。当看出那些陌生人身上的奇特的东西的时候,工人区的人们就牢记不忘了。他们对于这些与自己不同的人,怀着一种本能的警戒。他们生怕这种人在他们生活中投掷某种东西,这种东西足以破坏他们虽然苦重却还平安的生活常规。虽说无聊,但人们已经习惯忍受生活所给予他们的始终如一的力量的压迫,他们并不期望什么较好的变化,他们认为一切的变化只能是更加重压迫。工人区的人们默默无语地离开那些讲述新奇事情的人。假若这些人不能和工人区单调的人群融合的话,那么,他们只好再流浪到别的地方去了,或者孤单地留在工厂..如此生活上五十年——人们就自然地死去了。22“给我滚开!孬种!”他低声怒骂。从他满脸的毛须里面,露出又大又黄的牙齿。本想着要揍他的人们便怯生生地回骂着走开了。“孬种!”他在他们的背后骂着。他的双眼中露出钢锥一般锐利的冷笑。他挑衅似的伸直了脖子仰起了头,跟在他们后面叫道:“来!想死就滚过来!”谁也不想死。他的话不多,“孬种”是他喜欢常用的字眼。他用这俩字呼喊厂主、警察,也用来叫唤老婆。“呔!孬种!看不见?——裤子破了!”当他的儿子巴威尔十四岁时,符拉索夫有一回想抓住儿子的头发把他拖出去,但是他的儿子却拿起一把很重的铁锤,斩钉截铁地说:“别动手!”“什么?”父亲一边说,一边逼近瘦高个儿的儿子,就像阴影渐渐移向白桦树一样。“受够了!”巴威尔说,“我再也不受了..”他举起了铁锤。“好吧!..”他重重地吐了口气,补充说:“唉,你这个孬种!..”这事发生后不久,他就和妻子说:“以后甭再朝我要钱了!巴什卡能养活你了..”“那么,你就把钱都喝光?”她大胆地质问。“用不着你管,孬种!我去睡婊子!..”他并没有去睡什么婊子,然而从此直到他死,几乎两年光景,他再也没有去管教儿子,也没向他开口。他养着一条和他自个一样高大而多毛的狗。每天进厂的时候,那条狗总要送他到工厂门口,到傍晚时,再到工厂门口去等他回来。每到休息日,符拉索夫就到酒馆里去。他一声不响地走着,好像是在那找人似的,用眼光扫寻着别人的脸。那条狗拖着长毛大尾巴,一天到晚地跟在他身后。喝醉了之后就回家,他坐下来吃晚饭,就用自己的饭碗喂狗,但从来也不抚弄它。晚饭后,一旦老婆不及时过来收拾碗碟,他就会把盘盏摔在地上,把酒瓶摆在自己面前,背靠着墙,张大嘴巴,闭上眼睛,用那令人忧心忡忡的声音哼唱。那凄惨难听的歌声,在他唇髭间打转,震下了粘在那上面的面包屑,他用粗大的手指捋着唇髭和胡须——自顾自地哼个不停。那歌词别人听不懂,字音拉得倒挺长,调门儿叫人联想起了冬天的狼嚎。就这样一直唱到酒瓶喝空为止,他横转身子瘫倒在长凳子上,或者把头埋在桌子上,直至昏睡到汽笛拉响的时候。盘盏摔在地上,把酒瓶摆在自己面前,背靠着墙,张大嘴巴,闭上眼睛,用那令人忧心忡忡的声音哼唱。那凄惨难听的歌声,在他唇髭间打转,震下了粘在那上面的面包屑,他用粗大的手指捋着唇髭和胡须——自顾自地哼个不停。那歌词别人听不懂,字音拉得倒挺长,调门儿叫人联想起了冬天的狼嚎。就这样一直唱到酒瓶喝空为止,他横转身子瘫倒在长凳子上,或者把头埋在桌子上,直至昏睡到汽笛拉响的时候。住牙齿,在床上乱滚,时而对老婆说:“给我拿点耗子药来,把我毒死算了..”医生告诉他要用粥剂治疗,而且说病人必须接受手术,当日就得把他送进医院。“滚你妈的——我自己会死!..孬种!”米哈依尔声音喑哑地骂着。医生走后,他老婆流着泪劝他施行手术,但他却捏起拳头唬她,叫道:“我好了——对你没好处!”早上,正当汽笛叫唤着人们上工的时刻,他死了。他张着大嘴巴,躺进棺材,而眉毛却怒气冲冲地紧锁着。他的老婆、儿子、狗,以及被工厂开除了的做贼的老酒鬼达尼拉·维索夫希诃夫,和几个工人区的乞丐,参加了他的葬礼。他的老婆低声地哭了不大一会儿。巴威尔没有哭。在路上碰着棺材的人们,都停住脚画着十字,相互地谈论着:“从此彼拉盖雅可以安心啦,那个人死了..”有些人更正似的说:“不是死了,是倒毙了..”棺材埋了之后,人们就都走开了。但是,那条狗却还留在那儿,它坐在新掘起的泥土上面,默不作声地嗅了许久。又过了几天,那条狗不知被谁打死了。33“拿饭!”母亲走近他的身边,和他并排坐下,把他的头搂近自己怀里,拥抱着他。然而他却用手推着母亲的肩反抗着,嘴中喊道:“妈妈——快些!..”“你这个傻孩子!”母亲制止住他的反抗,悲伤而又温柔地说。“还有——我要抽烟,把老头子的烟斗拿给我!..”巴威尔勉强转动着不听使唤的舌头,嘟嘟嚷嚷地叫着。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伏特加使得他全身疲软无力,但他没有失去知觉,在他脑袋里不断地涌出一个问题:“醉了吗?醉了吗?”母亲的爱抚,使他感到羞愧。她眼睛里充满着悲哀,使他的心灵倍受感动。他想哭,为了要抑止住这种想法的冲动,他故意装出比刚才更厉害的醉态。母亲抚摸着他那被汗水湿透了的蓬乱的头发,静静地说:“这种事不是你应该做的..”他呕吐起来。经过剧烈的呕吐之后,母亲把他安放在床上,把一条湿毛巾敷在他苍白的额头上。他渐渐地醒过酒来,但他周身的一切和身下,都好像随波逐浪似的在那儿晃荡不停。眼皮觉得很重,嘴里觉得有一种无名的苦味。他从睫毛之间望着母亲宽大的面容,胡乱地想着:“看来,对我还太早了点。别人喝了都没啥,我却觉得恶心..”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母亲柔和的声音。“你要是喝起酒来,那还能养活妈妈吗?”他紧闭着眼睛说:“大家都喝酒..”母亲喟然长叹。他说得不错。她自己也明白,除了去酒店之外,人们再没有别的玩的地方了。但是,她仍旧说:“可是你不要喝!该你喝得那份儿,你爸爸早已替你喝光了。他叫我受苦可受够了..你也可怜可怜你妈妈,好不好?”听着这悲伤而温和的话,巴威尔想起了父亲在世的时候,家里如同没她这个人似的,她总是沉默着,一天到晚地提着心吊着胆,不知什么时候不对劲儿就要挨打。巴威尔因为不愿和他父亲见面,最近一个时期很少在家,因此和母亲也疏远了些,现在,他逐渐地清醒过来,细细地望着她。她长得很高,稍微有点驼背,被长期劳作和丈夫殴打所折磨坏了的身体,行动起来毫无声响,总是稍稍侧着身子走路,仿若总是担心会撞着什么似的。宽宽的、椭圆形的,刻满了皱纹而且有点浮肿的脸上,有一双工人区大部分女人所共有的不安而哀愁的暗淡无光的眼睛。右眉上面有一块很深的伤痕,所以眉毛略微有点往上吊,看过去好像右耳比左耳略高一点,这给她的面孔添上了一种小心谛听动静的神态。在又黑又浓的头发里面,已经闪耀出一绺绺的白发了。她整个人都显露着悲哀与柔顺。耳略高一点,这给她的面孔添上了一种小心谛听动静的神态。在又黑又浓的头发里面,已经闪耀出一绺绺的白发了。她整个人都显露着悲哀与柔顺。“别哭!”儿子平静地说。“给我点水喝。”“我给你去拿点儿冰水来..”可是等她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她低下头看着他,站了一会儿,手里的杯子便有点颤抖了,里面的冰块轻轻地碰着杯子。把杯子放在桌上,她默默地跪在圣像前面。从玻璃窗外突然传来醉鬼的吵闹声。在秋天薄暮的潮润空气里,手风琴响起来了。有人高声唱着,也有人骂着下流话,焦躁疲惫的女人发出惊惶的叫声。在符拉索夫家小小的屋子里,日子过得比先前更安静、更稳妥了,而且和工人区其它各家比有点不同。他们的房子坐落在工人区的尽头,在一条通往池塘的、虽说不高却很陡峭的坡路旁边。屋子的三分之一是厨房以及用薄板隔出来的母亲的小卧室,余下来的三分之二,是一间有两扇窗子的四方形房间,一边放着巴威尔的床,门口放着桌子和两个凳子、几把椅子,放衬衣的衣橱,橱上放着一面小镜,此外还有衣箱、挂钟和墙角上的两张圣像——这就是他们的一切。年轻人所需要的一切,巴威尔都有了:手风琴,有胸甲的衬衫,漂亮的领带,套鞋,手杖,一切他都买了。他变得和同龄人一样了,也出席晚会,也学会了加特里尔舞和波里卡舞。每逢假日,他总是喝醉了才回家。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头痛、胃痛,脸色苍白,没有精神。有一次,母亲问他:“怎样?晚上玩得高兴吗?”他用一种阴郁焦躁的口气回答:“闷得要死!不如去钓鱼倒还好些呢,或者——去买上一支猎枪。”他对工作非常热心,既不偷懒,也不犯规。他沉默寡言,一对大大的碧眼,和母亲一样,总是不满地望着什么。他既没有买枪,也没有钓鱼,但很显然他离开了一般人所走的旧路:晚会不常去了,休息日往往到别的地方去,可是,回家时并没有喝醉。母亲非常留心地注意他的行动,觉得儿子浅黑色的面孔渐渐地变尖了,眼神也越来越严厉,嘴唇总是紧闭着。他仿若是在对什么事情生闷气,又好像有什么疾病正在耗损他的体力。从前,常有伙伴来找他,但由于总是碰不上他,大家也就不来了。母亲看到儿子和别的青年工人不同,觉得很高兴,但她能看出,他是在专心一志地从生活的暗流中朝一旁的什么地方游去——这在她心中又引起了一种茫然的忧虑。“巴甫鲁沙!你身体不舒服吗?”她有时问他。“不,我很好!”他回答说。“瘦多了!”她叹息似的说。他开始拿些书回来,悄悄用功,读过的书,立即藏起来。有时候,他从那些小册子里面摘录些什么,写在单页纸上,写好之后,也藏起来..来..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她觉得儿子的话愈来愈少了,同时,她又感到在他的话里,添上了许多她听不懂的新字眼,而那些她所听惯了的粗暴和凶狠的话,却从他嘴里找不到了。在他的行为举止方面,也增加了许多让她注意的小细节:他戒除了喜爱漂亮的习惯,对身体和衣着的干净却更加注重了,他的一举一动,变得更加洒脱,更加矫健,他的外表也更加朴实、柔和了——这一切都惹起他母亲焦虑不安的关心。对待母亲的态度,也有新的变化:他有空就扫房间地板,每逢假日亲手整顿自己的床铺,总之,他是在努力地减轻母亲的负担。在工人区谁也不会这样做..有一次,他拿回了一张图画,把它挂在了墙上。画上有三个人,他们正一边谈话,一边轻快而勇敢地向前行进。“这是复活的基督到哀玛乌司去。”巴威尔这样介绍说。母亲很喜欢这张画,可是她心想:“一方面尊敬基督,另一方面却不到教堂里去..”在那个木匠朋友替他作的书架上,书逐渐地多起来,房间也收拾得令人感到畅快。他对她说话时用“您”,称呼她“妈妈沙”,有时他忽然温柔地对她说:“嗳,妈妈,我回来迟一些,请您不要担心啊..”这种态度使她欢喜,从他的话里,她能感到一种认真而又踏实的东西。但是,她的不安仍是与日俱增。这样经过了一段时间,不安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更加厉害地搅动了她的心,她像是有种非同寻常的预感。偶尔,母亲对儿子觉得不满了。她想:“别人都那样,而他却像个和尚。他太老成了,这与他的年龄不相称..”时不时地,她想:“兴许他结交了什么姑娘了吧?”然而,和姑娘们在一起玩是要花钱的,可他呢,几乎把所有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