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凌康笑著。定睛看安骋远。“我们都会记一辈子,当我们老了,儿孙绕膝了,我们还会记住那件事。瓜棚架下,我们还会和儿孙谈那个故事。不过,我也要坦白告诉你一件事……”“什么事?”“我——也非常喜欢嫣然,她本来是我的女朋友,如果没有你老兄介入,我可能——一箭双雕!”“嘿嘿!”安公子干笑起来。“男人,真是贪心透顶!怪不得嫣然常说,天下男人,乌鸦一般黑……”凌康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被那姐妹二人吸引住了,她们正和两位男士跳著舞,那两位男士都要命的“风度翩翩”,而两位女士都要命的“娇媚迷人”!“等等,安公子,别谈乌鸦怎么黑了,”他把酒杯放在桌上。“谈谈火鸟怎么红吧!看样子,你的‘紧张’有点道理,这姐妹二人好像安心要把天下男人,个个燃烧起来!她们——简直在放火呢!去吧!安公子。快去抓牢我们的两只火鸟吧!”他们走了过去,很礼貌的,很优雅的,双双对那两位男士一个深鞠躬:“请把你们的舞伴让给我们好吗?”两位男士让开了。安公子拥住了嫣然,凌康拥住了巧眉,他们翩然起舞。唱片上是支老歌“你照亮我的生命”,他们舞著舞著,紧紧的拥抱著,紧紧的依偎著,紧紧的脸贴著脸,心贴著心,一直舞著舞著舞著……。兰婷夫妇和安家二老,以及凌家二老站在一块儿,三对老夫妇,眼光都跟著那两对年轻人转。终于,凌康的母亲,对兰婷由衷的、羡慕的说:“你真有一对太出色的女儿!”兰婷微笑起来,心思飘到久远以前,一个春天的早晨上。她笑著,静悄悄的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曾经失去一个儿子,我一直在怀念那失去的男孩。可是,今晚,我认为,我实在太富有了!富有得没有丝毫遗憾了。”夜深了,深了,深了。客人终于都散了。兰婷夫妇也去睡觉了。两对年轻人还在室内。灯光仍然在闪烁,酒香仍然在弥漫,满房间的鲜花仍然在诉说著爱意。凌康紧握著巧眉的手。“巧眉,”他说:“记得我们以前,四个人常常又弹琴又唱歌吗?”“是的。”“我想听你弹琴。”于是,四人都进了琴房。于是,钢琴声又叮叮咚咚的响了。于是,嫣然找出她久已不用的吉他。于是,他们又唱起歌来了:“小雨细细飘过,晚风轻轻吹过,一对燕子双双,呢呢喃喃什么?不伴明窗独坐,不剩人儿一个!世上何来孤独,人间焉有寂寞?唱醉一帘秋色,唱醉万家灯火,日日深杯引满,夜夜放怀高歌,莫问为何痴狂,且喜无拘无锁!”唱完了。四个人欢呼著,又叫又闹又笑著。安公子把一瓶没喝完的红酒拿进来,倒满了大家的杯子,四个人举杯相碰,“铿”然有声,大家参差不齐的,笑著,欢呼著叫了出来:“为火鸟干一杯!”“为重生干一杯!”“为燃烧干一杯!”“为永恒干一杯!”—全书完—一九八一年五月十二日黄昏初稿完稿于台北可园一九八一年八月四日深夜修正于台北可园天天读书网(www.book.d78i.com)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