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魔兽世界-萨尔:巨龙的黄昏作者:(美)克里斯蒂·高登 著,李镭 译编辑推荐1.世界排名第一、中国排名第一,人气网游《魔兽世界》资料篇“大地的裂变”官方小说,中文版首次面世!千万中国铁杆玩家翘首企盼!更有15元网易暴雪周边商城超值折扣券随书赠送。2.《魔兽世界》超人气英雄、前部落酋长萨尔,以萨满形象闪亮登场,展开了一场堪称魔兽历史上最宏大,最艰巨、也最震撼人心的冒险。曾经的萨尔为了联盟和部落的和平相处殚精竭思,而现在,拯救整个艾泽拉斯世界的重任又落上了他的肩头。他不仅要直面死亡之翼麾下恐怖的暮光教派,更要找到并击破自身的弱点,再从滚滚时光乱流中抽丝剥茧,找到唯一正确的未来之路。一路险阻无数,情节跌宕起伏。3.《纽约时报》畅销书榜单常客克里斯蒂?高登大神系列作品,小说金牌品质保证。4.前暴雪汉化团队中坚、《时光之轮》译者、著名奇幻翻译李镭倾情奉献,译稿金牌品质保证。内容推荐当艾泽拉斯还年轻的时候,高贵的泰坦们派遣五支强大的龙族守卫这个刚刚萌发生机的世界。每一支龙族的领袖都被赐予了泰坦所拥有的一部分神异力量。如果伟大的巨龙守护者们将这力量凝聚在一起,便足以击退任何威胁艾泽拉斯的力量……万年之后,黑色巨龙的守护者因为疯狂而背叛。死亡之翼破坏了巨龙军团的力量与团结。他对艾泽拉斯的攻击造成了大地的裂变,让整个世界陷入混乱。在艾泽拉斯动荡的核心——大漩涡之中,部落的前任酋长萨尔和他的萨满同伴为了抵御死亡之翼的进攻,维持世界的完整而倾尽全力。与此同时,萨尔的内心之中也在进行着一场战争。作为萨满,在大地之环中的人生新路让他感到迷惘,束缚了他曾经所向无敌的力量。既然无法将精神集中在自己的职责上,萨尔便接受了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新任务。给予他这个任务的人是他完全不曾想到的:神秘的绿龙守护者,伊瑟拉。而这个看似轻而易举的任务很快便成了一场跨越艾泽拉斯世界,直至时光之路深处的奇异冒险。萨尔也在这趟旅程中逐一结交了各色龙族。因为种种矛盾和不信任,巨龙们已经濒临彻底分裂。死亡之翼的仆人们所创造出的一件恐怖武器却在这时被发动起来……那是一个从死亡中复活的梦魇,它的使命便是摧毁艾泽拉斯的全部巨龙卫士。同时,又有另一件事更加让伊瑟拉感到困扰,那是她在浮光掠影之中瞥到的一个凄惨而恐怖的未来:暮光审判。在这个毁灭幻象即将成为现实的时刻,萨尔必须驱走心中的疑虑,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使命,帮助艾泽拉斯的巨龙军团,去面对……作者简介克里斯蒂?高登是《纽约时报》畅销榜的常客,多次荣获各种文学奖项的著名女作家。迄今已著有长篇小说四十余本,短篇小说数十篇,作品横跨科幻、奇幻及恐怖等多个小说类型。在她几近等身的著作中,包括十余部长篇《星际迷航》小说和几部原创的奇幻小说。她还是《魔兽世界》的狂热玩家,曾经以该游戏为背景,创作了两部漫画故事,以及数部长篇小说(《氏族之王》,《部落的崛起》,《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天崩地裂:大灾变的前奏》,《萨尔:巨龙的黄昏》,《吉安娜:战争之潮》)。她也著有《星际争霸》的系列官方小说:《星际争霸:黑暗圣堂传说》三部曲,以及《星际争霸Ⅱ:恶魔的契约》。除此之外,高登还参与了《星球大战》主线小说《绝地的命运》九部曲的创作,与亚伦奥尔?斯顿及特洛?伊丹宁合著了其中的《凶兆》,《同盟》,《登基》。媒体评论克里斯蒂?高登是暴雪娱乐最伟大的小说作家之一,在她的笔下,每一个暴雪的玩家都能深刻体会到游戏中无法感受到的乐趣与战栗。——克里斯?米特曾,暴雪娱乐高级副董事能够生动地将游戏中的背景故事刻画出来,并呈现在读者的面前,这样的作家如果只有一个,那必定是克里斯蒂?高登!——《纽约时报》=================第一章萨尔,曾经强悍而伟大的部落酋长。现在,他只是一名萨满,和站立在他身边的同伴一样,紧闭双眼,努力站稳双脚。他们脚下的地面正在剧烈地跌宕起伏。在狂暴激荡的海面上,这只是一小片可怜的陆地,不断震荡、颤抖,显得痛苦不堪。不久以前,一头发疯的守护巨龙闯入了艾泽拉斯,狠狠地撕裂了这个世界。疯狂的死亡之翼再一次被释放到这个世界上,伴随他汹涌而来的破坏力给艾泽拉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对于那些还没有放弃希望的人来说,艾泽拉斯依旧是可以治愈的,但它将永远不会是以前的样子了。在这个世界的正中心,一个被称作大漩涡的地方,在海底深处沉睡了无数个岁月的陆地骤然间被推升到海面以上。正是在这里,竭尽全力想要修复这个破碎世界的人们聚集到了一起。他们是强大的萨满,大地之环的成员。他们全都舍弃了各自重要的任务与职责,齐集于此。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面对这场灾难都很难有所作为,但是当所有这些技艺高深、深具智慧的萨满团结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至少不会再软弱无力了。现在这里一共有数十位萨满。他们全都紧闭双眼,或者单身一人,或者结伴成双,或者聚成小群,在这座地面依旧湿滑,不断颤抖的岩石小岛上努力站稳身子。所有人都高举双臂,像是在宣布命令,又像是在向天空恳求。在精神层面上,他们已然结为一体,正在全力以赴施展一种治疗法术。萨满们在尝试安抚大地元素,并鼓励它们进行自我治疗。实际上,受到伤害的是这些元素,而不是萨满,而且大地元素所蕴含的能量要远超过这些萨满。如果能够让大地平静下来,找回自我,大地就能运用自己浩瀚无边的力量弭平这场灾难。但直到现在,这片陆地,这些岩石、泥土和支撑艾泽拉斯的骨架仍然在相互冲撞。除了躯体的损伤,它们还在承受另外一种伤害:背叛。黑色的守护巨龙死亡之翼曾经被称为奈萨里奥。他正是大地守护者,其责任就是护卫大地,并保守藏于其中的秘密。现在,他对于大地已经毫不在意,只是不顾一切地将其撕成碎片,全然不理会他所造成的劫难和痛苦。大地在哀恸,并因此而剧烈地震动着。“立稳足根!”一个声音喊道。虽然地面在颤抖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狂涛猛浪吼叫着要将他们从这个岌岌可危的落脚之地扫荡下去,但萨尔依旧能清楚地听到这个声音。这是努波顿的声音。他是第一个成为萨满的破碎者。这一次的仪式就是由他来主持的。到目前为止,他都以超凡绝伦的能力掌控着局势。“向兄弟姐妹们敞开自己!知晓他们,感觉他们,看到生命之灵在他们体内闪耀,如同光辉的火焰!”和萨尔一同站在一片刚刚形成的、稍大一些的礁岩上的是阿格娜,一名玛格汉兽人,霜狼氏族的后代。萨尔在纳格兰与她相逢,并爱上了她。她有着健康的棕褐色皮肤,红褐色的长发在脑后被束成一条马尾辫,除此之外,头顶上其余的头发都被剃光了。她的一只手紧握着萨尔,手指格外有力。他们现在所施展的法术绝没有半点柔和细腻的成分。他们正在梳理和治疗整个世界的伤口。他们毫无畏惧地站在惊涛骇浪之中,身边不远处就是陡峭的悬崖。狂风托起海面,狠狠地砸在犬牙交错的巉岩上。在让伤口开始愈合之前,所有这些发狂的力量都需要先平静下来,但这依旧是一个冒险的选择。萨尔感觉到自己的肌肉绷紧,在竭力让他能够站稳。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杂耍:他要在狂躁不安的地面上站稳,不能一头栽进饥饿的海洋中,或者倒在锋利的岩牙上;同时又要在内心中保持绝对的平静,让他能够与自己的萨满兄弟姐妹们在灵魂的最深处建立联结。只有在那个地方,技艺深湛、准备充分的萨满才能够引入生命之灵,以这种能量和元素进行沟通,影响它们的运行,并与其他共同施法的萨满融为一体。萨尔能够感觉到所有的萨满在向他伸展过来。在无尽的混乱之中,他们共同形成了一片平静的绿洲。萨尔竭尽全力要进入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他努力控制住呼吸,快速轻浅的呼吸会让他的身体感觉到忧虑和恐惧,所以他需要强迫自己的肺悠长而大量地吸入,再呼出带有盐味的潮湿空气。从口中吸入……从嘴里呼出……从脚底进入大地,伴随着心念向远处延伸。紧紧抓住阿格娜,但不要依赖她。闭住双目,敞开灵魂。找到核心,并在核心中找到平静。伴随着这份平静,与其他人联系在一起。萨尔感觉到手心在冒汗。他的重心开始移动,突然间脚下一滑,他急忙恢复平衡,再次开始深呼吸,凝聚精神的过程。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根本不听他的命令。这副躯体想要战斗,想要采取行动,而不是站在这里,呼吸,平静。他……一阵强光蓦然亮起,甚至透过了这个兽人紧闭的双眼。随后是一阵可怕的爆裂声扯动着他的耳膜——这是一道近在咫尺的闪电。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更加深沉的隆隆声,地面的颤抖更加猛烈了。萨尔及时睁开眼睛,发现数码之外一片被闪电烧焦的地面崩塌了,塌陷一直延伸到一个地精和一个矮人的脚下。他们同时惊呼一声,相互抓紧,同时又抓住了另外一边的萨满。两个人就这样悬挂在了怒涛和岩牙之上。“坚持住!”死死抓住地精的牛头人喊道。他用巨大的蹄子稳稳踏在岩石地面上,用力向上拽着地精的手;抓住矮人的德莱尼也在做同样的事。两名险些掉落海中的萨满就这样被拽了回来。不远处的一座礁岩也变成了碎片,落进海中。这时,天空已被闪电撕裂,寒意刺骨的硕大雨滴打在萨满的身上。“撤退,撤退!”努波顿高声喊道,“撤到庇护所去……快!”聚集在这里的萨满不需要再多加催促。兽人、牛头人、巨魔、地精、矮人和德莱尼,所有种族的萨满都向他们的坐骑跑去,飞快地爬到自己正在颤抖的伙伴背上,催促坐骑向一片大型礁岩上的庇护所跑去。一直看着阿格娜上了她的飞行坐骑,萨尔才骑上自己的双足飞龙,飞向天空。所谓的庇护所无非是一些临时搭建的棚屋。不过它们都位于这片新陆地的正中央,而且受到了层层结界的保护。每一位独身萨满和萨满夫妇都有各自的房间。这些棚屋呈环状排列,棚屋中央是一片用于举行仪式的圆形广场。布置在这里的结界能够保护萨满免于受到愤怒元素小规模的攻击,比如闪电。当然,它们无法阻止这片陆地碎裂崩塌,但现在这种危险随时都可能发生,无论萨满们身处何方,也不可能奢望逃过这场劫难。萨尔先一步到达了庇护所。他掀起熊皮门帘,让阿格娜进屋,然后放下帘子,将其在门框上绑紧。如注的雨水狠狠击打在熊皮上,仿佛要闯进这幢小屋。整个小屋的框架都在微微颤抖着,抵抗着强风的推搡。它会坚持住的。萨尔迅速脱下了被雨水浇透的长袍,全身微微颤抖。阿格娜也在沉默中做着同样的事。如果他们的速度不够快,湿透的衣服会比盲目落下的闪电更快杀死他们。他们分别擦干绿色和棕褐色的身体,从箱子里取出干爽的长袍穿上。萨尔点燃了一只小火盆。他感觉到阿格娜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寂静在棚屋中持续着,空气显得格外沉重。终于,阿格娜打破了沉默。“高尔 。”她开口道。她的声音低沉沙哑,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什么都不必说。”萨尔只是忙着烧热水,为两人准备饮料。他看到阿格娜向他皱了皱眉,然后又翻翻眼珠,努力地咽回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萨尔不喜欢用这样的口气对阿格娜说话,但他的确没有兴趣讨论刚刚发生的事。他们的施法失败了,萨尔知道,失败的原因就在他身上。他们无声地坐在火盆边,暴风雨就在屋外咆哮。大地的隆隆声依旧持续不断。终于,几乎就像是一个哭泣中的孩子渐渐睡去,大地恢复了沉寂。萨尔能够感觉到,这并不是因为大地元素平静了下来,更不是因为世界的伤口被治愈了。整个世界只是不再发出任何声息。直到下一刻的到来。萨尔几乎立刻就听到了屋子外面的召唤。他和阿格娜重新跑到灰色的天空下。他们赤脚所踩到的地面依然满是积水。其他人这时也都聚集到了主广场上。每个人的面孔上都反映出沉郁的忧虑、疲惫以及不可动摇的决心。努波顿转向赶过来的萨尔和阿格娜。他曾经是一名德莱尼,现在,他已经不再拥有高大强壮、令人自豪的身躯。他的身体枯瘦、腰背弯曲,因为长时间暴露在恶魔能量中,他的骨架几乎已经是畸形的了。许多破碎者都是黑暗而且堕落的,但努波顿绝非如此。实际上,他应当受到赞美,正是他向萨满力量敞开了自己伟大的心灵,才将这种力量带给了他的族人。在他身边站立着几名德莱尼。他们蓝色的身躯并没有受到恶魔能量的伤害,皮肤依旧光洁健康。但在萨尔和这里的众多萨满眼中,努波顿远比他们显得更加高大伟岸——只因为他是努波顿。当这位高阶萨满的目光落在萨尔身上的时候,萨尔只想将头转开。他对这个人抱有深深的敬意。实际上,他尊敬聚集在这里的每一位萨满。他绝不想让他们失望,但他辜负了他们。努波顿用一只大手扶住萨尔。“不要这样,我的朋友。”他温和地看着这个兽人,声音也如同他的眼神一般平静。但并非所有人都像努波顿这样宽容。萨尔能感觉到愤怒的目光向他射来。越来越多的人正加入到这场非正式的集会之中。“你知道我们尝试使用的法术。”努波顿的声音依旧镇定如常,“它的目的是安抚大地。没有人会否认这个任务有多么困难,但我们都了解这个法术。你能否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不要再拐弯抹角了。”雷加说道。他是一头身材魁梧的兽人,粗蛮的脸上能看见一道道战斗留下的伤疤。大概没有人会把这样一张脸和“心灵的领悟”联系在一起。但任何仅凭他的相貌就作出判断的人都大错特错。雷加曾经是一名角斗士,一个奴隶主。后来,他成为萨尔忠实的朋友与谏臣。现在他正当盛年,还有很长的一段生命历程要走。面对他的怒火,如果萨尔不曾是整个部落的酋长,很可能会被吓得不知所措了。“萨尔……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全都能感觉到!你没有集中精神!”萨尔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想要握成拳头,急忙强迫它们放松开来。“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才允许你这样对我说话,雷加。”他的声音不高,但语气中已经显露出怒意。“雷加是对的,萨尔。”穆恩·大地之怒用他浑厚深沉的声音说道,“这个任务非常困难,但并非绝无可能。实际上,我们都很熟悉这个仪式。你是一名萨满,而且你已经通过了全部必需的仪式,并得到了你的人民的认可。德雷克塔尔将你视为族人的救星,因为元素在沉寂了多年之后,开始与你交谈。你不是缺乏经验的孩子,你不需要娇宠和同情。你是大地之环的一员,一个有着荣誉和力量的人,否则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但你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退却了。我们本应该能够平息这场地震。但你破坏了大家全部的努力。你需要告诉我们,是什么让你分了心。也许这样我们才能帮助你。”“穆恩……”阿格娜开了口,但萨尔抬起手阻止了她。“没什么。”他对穆恩说道,“这个任务要求太高,太过繁重。我的脑子里还想着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雷加咒骂了一声。“你的脑子里还想着很多事!”他恨恨地说道,“我们也都在想着些不重要的事。比如拯救我们的世界,不要让它分崩离析!”眨眼之间,萨尔视野中所有的东西都变红了。不等他说话,穆恩已经开了口。“萨尔是部落的领袖,雷加,而你不是。你不可能懂得他背负着怎样的重担。这样的重担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放下来的。作为一个不久之前还拥有奴隶的人,你没有资格在道德上评判他!”他又转向萨尔。“我不是要攻击你,萨尔。我只是想知道我们该如何才能帮助你,让你能更好地帮助我们。”“我知道你有什么打算。”萨尔的声音已经接近于吼叫了,“我不喜欢这样。”“也许,”穆恩依旧坚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你需要休息一下。我们的任务的确有着太严苛的要求。就算是最强的人也会感到疲惫。”萨尔甚至没有向面前这位萨满告别。他只是点点头,就回身向自己的棚屋走去。现在他的怒意绝非平日可比,而他最生气的正是他自己。他知道,自己是这场仪式中最弱的一环,并且在最需要将精神彻底集中的时刻没有能控制住自己的思维。他还不能进入自己的内心深处,与其中的生命之灵建立联系。这正是他现在急迫要做的,而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这一点。正是因为他没能做到,他们的努力才失败了。他对自己很不满意,也不满意这次任务,不满意刚才无聊的争吵——他什么都不满意。萨尔惊讶地意识到,这种愤懑的情绪在他心中郁积已经很长时间了。几个月以前,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离开部落酋长的位置,为的就是来到这里,来到大漩涡。作为一名萨满的使命这时已经超越了领袖的职责。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暂时的。他将酋长的职位交托给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格罗姆·地狱咆哮的儿子。随后他便前往纳格兰,接受他的祖母,也就是盖亚安的教诲。在恐怖的大地的裂变撼动艾泽拉斯以前,萨尔就已经感觉到了元素的不安。他那时便希望能做些什么让元素平静下来,阻止现在这场已经遍及整个世界的灾难。在纳格兰,真正指导他的却不是他的祖母,而是一位美丽动人,却又总是让他感到恼火和沮丧的萨满——阿格娜。她一直毫不留情地督促萨尔,强迫他进入自己的内心和整个世界的最深处,去寻找真实的答案。在这一过程中,他们两人坠入了爱河。当大地的裂变到来时,他返回了艾泽拉斯,并决定前往大漩涡,为了保护自己所钟爱的世界而战。这一切看起来都是正确的——虽然是艰难的选择,但也是最佳选择。离开自己熟悉和热爱的地方,为的是做更好的事情。但现在,萨尔的心中产生了怀疑。正当萨尔在纳格兰逗留的时候,加尔鲁什杀死了萨尔的挚友——牛头人酋长凯恩·血蹄。他们进行了一场一对一的正式决斗。后来萨尔才知道,加尔鲁什早已与凯恩·血蹄不合,在受到了玛加萨·恐怖图腾的欺骗之后,他拿着一把有毒的利刃和凯恩进行了这场决斗。如果萨尔不离开艾泽拉斯,凯恩就不需要反抗加尔鲁什的命令,就能够活下来。萨尔至今依然无法摆脱这种想法。他本来期待阿格娜会……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期待些什么,但至少阿格娜应该和其他人不一样。刚刚和这个女孩相遇的时候,萨尔曾经被她的鲁莽率真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便开始欣赏她的这些特质,更进一步爱上了它们。而现在,阿格娜本应该是他坚定的伙伴,应该支持他、鼓励他,但他却觉得阿格娜只是在和别人一起批评他。他终究没有能帮助大地之环,让元素的躁动得以平复——今天的失败让他明白了这一点。他撇下了酋长的责任,承受着失去好友的痛苦,前来帮助大地之环。而他在这里一事无成。一切都失败了。所有事情都不在它们应当的轨道上。萨尔——曾经的部落酋长、战士、萨满——对这一切却只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不习惯这种感觉。多年以来,他一直统率着整个部落,而且他做得很好。对于战争和外交,他全都有着充分的理解,知道作为一名领袖,何时该倾听,何时该发言,何时该采取行动。而这种怪异的、让他觉得内心纠结的不确定感……这实在是一种非常陌生,同时也令他极为厌恶的感觉。他听到了熊皮门帘被掀起的声音,却没有回头。“就凭雷加对你说的那些话,我定要狠狠抽他耳光。”阿格娜的声音响起,响亮而又有力,“我早就应该抽他耳光了。”萨尔用沉闷的声音说道:“你实在很懂得如何给别人支持。我觉得自己真是得到了非常大的帮助。现在,我应该能出去,毫无困难地进入我内心的最深处了。也许这么多年以来,部落应该由你统率,而不是我。毫无疑问,那样我们就能够看到部落和联盟终于和谐相处,孩子们可以在奥格瑞玛和暴风城尽情嬉戏了。”阿格娜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非常温暖。当她将手掌按在萨尔的肩膀上时,萨尔感受到了同样的温暖。他压抑下把那只手甩掉的冲动,却依旧紧绷着全身的肌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再说一句话。阿格娜用力握紧他的肩头。过了一会儿,她松开手,转到萨尔面前。“自从我们相逢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看着你,高尔。”她的眼睛努力地在他的脸上搜索着,“一开始,我很讨厌你。后来,我爱上了你,开始关心你的一切。现在我看着你的时候,心中只有爱和挂念,而我的心却因为我所看到的一切感到深深的困扰。”萨尔没有回答,但他在认真听阿格娜说话。女兽人的手温柔地抚过他坚毅的面孔,轻轻摩挲着他绿色额头上的沟壑。“我知道你经历过很多磨难,但我现在摸到的这些皱纹在我们相遇的时候还不曾有过。这双像天空和海洋一样湛蓝的眼睛里也没有今天的哀伤。这颗心……”她伸手按在萨尔宽阔的胸膛上,“……跳动得绝没有这样沉重。无论你的内心中有些什么,它只是在伤害你。但因为它并非是来自于外界的威胁,所以你不知道该如何与这样的敌人作战。”萨尔眯起眼睛,感到稍微有些困惑。“仔细和我说一说。”“你所荒废的……不是你的身体——你仍然强壮,拥有非凡的力量。但你的精神正在衰弱,就好像你的一部分在被寒风和冻雨一点点剥蚀。如果你任由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你就会被伤痛摧毁。而我……”她突然瞪起了那双明亮的褐色眼睛,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萨尔哼了一声,转过头。但阿格娜不依不饶地又追到他面前。“生病的是你的灵魂,而不是你的身体。你将自己深埋在了日复一日的部落事务中。结果当你离开的时候,你把自己也留在了部落。”“我不想再听了。”萨尔的声音中流露出警告的意味。阿格娜完全没有理睬他的警告。“你当然不喜欢听。你不喜欢受到批评。我们全都要听从你的吩咐。如果我们要表达异议,也必须抱持尊敬的态度。而最终的结论一定要由你来下达,酋长。”阿格娜的声音中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但她的每一个字都刺进了萨尔的心里。“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接受批评?我一直都会倾听不同的声音。我在制定任何计划的时候都会邀请大家提出反对意见。只要是对我的人民最为有利,我甚至会与我的敌人进行沟通。”“我并没有否认你做过的所有这些事情。”阿格娜镇定如常地说道,“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够很好地接受人们的批评。当凯恩从奥格瑞玛来找你,告诉你他认为你错了的时候,你又是怎样反应的?”萨尔打了个哆嗦。凯恩……他的意识闪回到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位挚友的时候。那时,萨尔派人给那头老公牛送去消息,告诉凯恩,加尔鲁什将会在他离开的时候负责管理部落事务。凯恩立刻就找到萨尔,并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加尔鲁什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我……需要你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凯恩。我需要你的支持,而不是你的反对。”萨尔那时候这样对凯恩说道。“你向我寻求智慧和理智。我只能给你一个答案,不要把这样的权力交给加尔鲁什……这就是我的智慧,萨尔。”凯恩如是回答。“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萨尔扔下这句话,就走掉了。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凯恩。“你当时并不在场。”萨尔说道,他的声音在痛苦的回忆中变得沙哑,“你不明白。我必须……”“呸!”阿格娜用力挥着手,仿佛是在驱赶嗡嗡叫的苍蝇,“你们那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并不重要。你也许的确是对的。而且现在我也不在乎你的那个决定是否正确。但你肯定没有认真听他的话。你把他挡在了门外,就像是捆住了这条门帘,把雨滴全部挡在外面一样。你也许永远也不可能说服他。但你能对我说,你认真听过他的建议吗?”萨尔没有回答。“你拒绝了一位老朋友的劝告。如果凯恩相信你认真听取了他的意见,也许他就不会认为有必要挑战加尔鲁什了。而现在,你永远也不知道当时换一种态度,结果又会怎样。因为他已经死了。你甚至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好好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就算是阿格娜狠狠给他一拳,萨尔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加震惊。他实实在在地后退了一步。阿格娜的批评让他感到头晕目眩。实际上,他的心中一直隐藏着这个疑问,只是他从没有敢把它说出来。最近,他更是时常会在深夜里辗转反侧,思考这个问题。他心中清楚,自己必须前往纳格兰。以现在的形势判断,这是他能做出的最佳选择。但……如果他当时不那么着急离开,更认真地思考一下凯恩的建议……结果又会怎样?阿格娜是对的……无论他是多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当其他人表示不同意见的时候,我一直都能认真听完他们的话。看看我和吉安娜会面时的样子,你就会知道了!她并不总是赞同我的见解。她也从不会约束她的舌头。”阿格娜哼了一声。“一个人类女性。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对兽人说狠话。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对你根本没有威胁。她也不会真正反对你。”她皱起眉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你的塔蕾莎也不会。”“当然,她不会反对我。她是我的朋友!”萨尔胸中的怒火越来越盛。他完全没有想到,阿格娜竟然会把塔蕾莎·福克斯顿扯进这场她似乎打定主意要和他进行的怪异争斗中来。塔蕾莎是一个人类女孩。当她还只是小孩的时候,就成了萨尔的朋友。长大以后,她想办法帮助萨尔逃脱了角斗士的命运,让萨尔不再只是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领主的一名奴隶。为此,她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像她那样为我牺牲了那么多。而她是一个人类!”“也许这正是你的问题,高尔。一个并非是由你造成的问题。在你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女性全都是人类。”萨尔眯起了眼睛。“你应该注意自己的舌头。”“啊哈,你又一次让我看到了我所说的事实:你听不得别人的不赞成。你不喜欢听我说话,只想让我闭嘴!”阿格娜说的是实话,所以她的话格外刺痛了萨尔。萨尔吃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愤怒。“那么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我来到艾泽拉斯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已经听说了那些谣言。那些谣言让我怒火中烧,所以它们一定也让你非常气愤。人们在暗中议论你和吉安娜的绯闻,甚至捕风捉影地说你和塔蕾莎也有过亲密的交往。”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怒意和厌恶。萨尔不知道她气恨的对象是他,还是那些谣言。不过他也不在乎。“你这一步走得很危险,阿格娜。”他低声吼道,“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是一个坚强、勇敢、聪明的女人。她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帮助过我。塔蕾莎·福克斯顿也是一样。而且她甚至为我牺牲了自己。我不会让你用这种狭隘的态度诋毁她们,只不过因为她们不是兽人!”萨尔逼近到了阿格娜的面前。两个人的面孔相距只有几寸。阿格娜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稍稍挑起了一道眉毛。“你根本没听懂我在说些什么,高尔。我在重复谣言。而且我从没有说过我会相信这些谣言。我也从没有说过这两个女人有什么不好。也许她们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懂得如何批评一个兽人。实际上,她们都让我看到了人类的可敬之处。但她们毕竟不是兽人,高尔。而你恰恰又不是一个人类。你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来自于同族女性的质疑;或者,也许你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任何人的质疑。”“我无法相信你竟然会这样说!”“我更无法相信,直到这个时候,你还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他们两人的声音都在提高。萨尔知道,这个勉强能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小棚子不可能阻止外面的人听到他们的争吵。而阿格娜依旧对他不依不饶。“你一直都躲在酋长的面具后面。所以你现在发现,你已经很难摆脱这层面具了。”她将面孔向萨尔逼得更近,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依然在用奴隶的称谓来称呼自己,因为你现在是部落的一个‘萨尔’[1]。你以为要忠于职守,其实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副奴隶的枷锁。而这副枷锁却又成为你的一面盾牌、一道屏障,为你挡开阴影、愧疚、恐惧和反思。你是你自己的奴隶,也是其他所有人的奴隶。你总是预先做好计划,却从不给自己一些时间考虑一下你已经走了多远;考虑一下你的生命应该是一件多么神奇的礼物。你总是在为明天谋划,那么现在呢?此时此刻……还有这许多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呢?”她的声音柔和下来,眼睛里闪动着温柔,而不再是愤怒。她按住萨尔的手,动作轻柔得让萨尔感到吃惊。“你该如何使用这只强有力的手?”萨尔气恼地将手从阿格娜的掌心中拽开。他已经受够了。先是大地之环,然后又是阿格娜。这个女人本来应该和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无条件地支持他。他转过身,背对着阿格娜,头也不回地向棚屋门口走去。阿格娜的声音依然紧追着他。“没有了部落,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高尔。”向以前每一次一样,阿格娜只用父母给他的名字称呼他。萨尔从不会使用这个名字。他从没有见过给他这个名字的家人。阿格娜已经用这个名字叫过他上千次了,但突然之间,萨尔觉得这个名字让他感到非常恼火。“我不是高尔!”他咆哮道,“我得告诉你多少次?不要这么叫我!”阿格娜依旧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你不明白吗?”她的声音显得非常哀伤,“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又怎么可能知道该怎样做?”萨尔没有回答。第二章“这次会议很可能不会有多么愉快。”说话的是伟大的红龙守护、生命缚誓者阿莱克丝塔萨。考雷斯特拉兹发出一阵笑声。“我的爱人对于用词的婉转真是有着过人的天赋。”伟大的守护者和她唯一还在世的配偶考雷斯特拉兹虽然都是红龙,但是当他们在红玉圣殿说话的时候,却更喜欢选择精灵体貌,而不是巨龙的身躯。每一支龙族都有这样一个庇护所,一个不在时间与空间之中,由独立的魔法维度所界定的地方。每一个庇护所的样子只体现出这一龙族的喜好风格。红玉圣殿曾经就像是天灾到来之前的高等精灵之地一样。树林的叶片呈现出温暖的红色,平缓的山丘连绵起伏。进出这个特殊地方唯一的道路是一个传送门。现在这道门受到了更为严密的守卫,因为最近这个红龙军团的圣地刚刚遭受过黑龙军团的进攻,敌军的统帅自称为暮光巨龙的一员。红玉圣殿在那场战争中遭到了严重破坏,不过现在它已经开始渐渐恢复了。现在圣殿中只有这对夫妇,周围环绕着他们的孩子——数百颗龙蛋被摆放在这里:这里有他们的后裔,也有其他红龙的孩子。并非所有红龙都选择红玉圣殿安放他们的蛋,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家,是全部龙族的家园。但这里才是红龙家园的核心,是他们的庇护所,是只属于红龙的安全之地。“大多数蓝龙都在因为玛里苟斯的遇害而心神不定。不过换成是我,可能也不会比他们好多少。”阿莱克丝塔萨说道。玛里苟斯,魔法之巨龙守护者和蓝龙一族的族长。他的一生充满了灾厄。他曾经被死亡之翼逼入千年的疯狂。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刚刚从那种可怕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除了心中满是仇恨的黑龙之外,其他所有龙族都为这一消息雀跃不己。但恢复清醒的欢愉和快慰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玛里苟斯一恢复神智,就立刻将全副精力投入到对艾泽拉斯魔法的分析之中。很快,其余龙族也都知道,玛里苟斯得到了一个令人心寒的分析结果——奥术魔法的能量正在这个世界中暴走。而造成这种危险局面的正是凡间种族对这股力量的滥用。于是,玛里苟斯挑起了一场战争。玛里苟斯将艾泽拉斯大地中运行的魔法能量转移到了他的能量宝座——魔枢里面。这种转变引发了狂暴而且有着毁灭性危险的连锁反应。整个世界的外壳都开裂了。不稳定的裂隙同时也撕开了被称为“扭曲虚空”的魔法维度结构。玛里苟斯想要“纠正”他感知到的奥术魔法错误,但他的行为却是错上加错。他必须被阻止……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在痛苦的魔枢战争中,巨龙与巨龙相互残杀。直到最后,生命缚誓者不得不亲自做出痛苦的决定——摧毁刚刚从千年的疯狂中清醒过来的玛里苟斯。阿莱克丝塔萨召集起她的龙族,并与肯瑞托的贤者们结盟。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其余龙族也都全力支持红龙一族,与红龙军团齐心协力来完成这个充满了苦涩的任务。龙族联手组成了龙眠联军,合力击败并杀死了玛里苟斯,结束了这场血腥的战争。而现在,失去了领袖的蓝龙们全都陷入了深深的哀恸之中。阿莱克丝塔萨准备参加的这场在龙眠神殿中举行的会议,是蓝龙守护者亡逝之后龙眠联军举行的第一次集会。那场战争之后,各龙族反而更加珍视彼此之间的关系——无论这关系是多么脆弱和紧张。“我并不相信他们已经准备好作为巨龙族群之一与我们进行会谈——或者,至少能与我们心平气和地交谈。”考雷斯特拉兹说道。阿莱克丝塔萨用手指摩挲着爱人的下巴,露出了微笑。她的眼睛里满是温暖的爱意。“就是你的这根舌头,让你在我们最近的每次集会中都有些‘太’受欢迎了,我的爱人。”考雷斯特拉兹有些羞赧地耸了耸肩,亲昵地将脸靠在阿莱克丝塔萨的手上。“这个我不能否认。在你的配偶中,我从来都不是最受族人欢迎的一个。但现在,我是你唯一的配偶了。恐怕我只能比以前更频繁地捋一捋大家的逆鳞。我必须说出我所见到的事实。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能为巨龙族群所尽的义务。”“也是我这么爱你的原因之一。”阿莱克丝塔萨说道,“只是,这样做没法让你得到其他龙族的好感。而且,我们不能对蓝龙一族过度歧视。毕竟做出错误决定的是玛里苟斯,而不是所有蓝龙。你不能继续因为那件事而排斥他们——他们的处境已经非常艰难了,更何况,现在只是他们鳞片的颜色就已经足以让其余龙族怀疑他们是叛徒了。”考雷斯特拉兹犹豫了一下。“我……你知道,我很喜欢卡雷苟斯。而且,我相信蓝龙中还有人能够清醒地看待当前的局势。但大部分蓝龙的眼睛里只有他们自身的损失——他们需要找一个可以怨恨的对象,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他的头上。而在蓝龙的心目中,我们一族显然是对他们伤害最深的。”片刻之间,紧蹙的双眉破坏了阿莱克丝塔萨姣好的面容。她音乐一般的声音也变得锐利起来。“我很感激你的直率,但红龙一族的想法和我的配偶也许并不完全相同。”“你有全艾泽拉斯最仁爱的心,但有时候,一颗善良的心反而会蒙蔽……”“你以为我看不清吗?我曾经率领我们的军团与一位守护者作战,为的是拯救在我们的眼中转瞬间便会消亡的凡间生灵种族。考雷斯特拉兹,你喜欢混迹于凡人之中,但不要以为这就意味着只有你才能看清眼前的状况。”考雷斯特拉兹张开嘴,想要反驳,却只是说道:“我这样说,只是因为我担心你。”他的爱人立刻软化了下来。“我知道,但也许你……所担心的问题在这次会议中不会受到蓝龙的欢迎。”“这种事从来都不会受欢迎的。”考雷斯特拉兹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所以,我们又绕回到出发点了。”他捧起阿莱克丝塔萨纤细的双手,在上面轻柔地各吻了一下。“不要理会我的胡思乱想,也不必有我跟随,抱持你的信念去参加会议吧,我的心。你才是守护者。他们需要听到你的声音。和你相比,我实在是微不足道,不过是一块会让他们感到硌脚的石子。”阿莱克丝塔萨点了点头,满头火焰颜色的秀发也随之摆动。“因为这是第一次集会,气氛肯定会相当紧张。等到我们开始讨论具体方案的时候,你的睿智与洞察力一定会有用武之地的。而今天,我相信我们要做的是沟通和治愈旧伤口。”她向前俯过身。这对恋人的嘴唇轻触在一起,温柔又甜美。他们喜爱精灵形态的原因之一,就是温软的精灵皮肤在接受爱抚的时候要远比龙鳞更加敏感,让他们能真正体会到对方的爱意和自身的欢愉。轻轻一吻之后,他们微笑着分开来,刚才的争吵——如果那能被称作是争吵的话——已经被忘在脑后了。“我很快就会回来。希望那时我能带来好消息。”阿莱克丝塔萨继续向后退去。她满含微笑的面孔发生变化,一只高傲的长吻开始向前凸出。她的全身开始闪耀起朱红色的光泽,明亮的金色眼眸也在变大。几乎一眨眼的工夫,她已经从一位窈窕动人的精灵女郎变身成一头放射出红艳光华、辉煌壮丽的赤色巨龙。考雷斯特拉兹也改变了形体。对于精灵和龙的形态,他都非常喜欢,但这毕竟才是他天然的样子——头角峥嵘、鳞片闪烁、巨大而且强悍。片刻之后,两头令人瞩目的红龙出现在了红玉圣殿之中。阿莱克丝塔萨扬起生出长角的头,再一次用巨大的双唇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爱人。别的种族看到如此强大的生物竟然也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会大吃一惊也说不定。然后,红龙族长就以与自己庞大的身躯全然不符的优雅姿态向空中跃去。有力地扇动了几下翅膀之后,她消失在了天边。考雷斯特拉兹依旧眺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目光中充满关爱。然后,他的视线转向了分布于他周围的龙卵。看着这些尚未孵化的龙族后裔,他不由得放下了心中的种种牵挂,享受着这骄傲和充满爱意的时光。忽然间,他想起了自己一直都很喜欢的那种人类习俗,一双硕大眼睛的眼角在诙谐的心情中微微翘起。“孩子们,来一段睡前故事好不好?”* * *阿莱克丝塔萨飞过红玉圣殿。她集中精神,抛却心中的忧惧,让自己心中充满这个美丽世界的旺盛活力。小山谷中,红色的大树下,靠近那些高大巨石的特别窝巢里面——这里到处都能看到龙卵。在红玉圣殿通向外界的传送门两端,都有最强大的龙族守卫看护,以保卫那些幼龙宝宝们在蛋壳中平静安眠。龙族的未来就在这里,被强大而慈爱的力量保护着。看到这一切,阿莱克丝塔萨的心中便充满了喜悦。而此时此刻,这场四龙族集会的目的,便是为他们的未来奠定最坚实的基础。但这种美好的愿景却无法驱走她心中所有的阴影。黑龙一族,曾经是那么稳固、坚实、真诚坦荡,正如同他们所保护的,与他们同为一体的大地一样。而现在,他们竟会追随他们发疯的族长死亡之翼,任由邪恶渗透进他们的内心。黑色群龙对其他龙族已经不再有兴趣,就连那位总是会露出羞赧微笑的纳莉丝也从龙眠神殿中消失了。阿莱克丝塔萨很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再次看到她的全部族类——红色、蓝色、绿色、金色和黑色巨龙们济济一堂的样子。这个想法让她感到无比哀伤。不过,这毕竟已经是一个陈旧的伤口,一个她已经习惯于承受的痛楚。她不会让这个旧创伤继续折磨自己,遮蔽住眼前这次会议将要给她带来的希望。她很快就飞过了红玉圣殿的传送门,借助自己那双有力的翅膀一直向上,飞到龙眠神殿顶端。千年以来,这里一直都是龙族共同的圣地。在这里,典雅、修长的曲线一直向天际延伸,被冰雪覆盖的拱门和尖塔紧密地拱卫着这个地方,却又丝毫没有封闭压抑的感觉。龙眠神殿分为几层,向上逐渐缩小。诺森德的苍穹笼罩在神殿上方,柔和的蓝灰色天幕下流动着几缕白色的云絮。再向下,一尘不染的白色雪原几乎会让注视它的双眼感到疼痛。神殿的顶端是一块装饰着花卉和几何图案的圆形小广场。一颗闪烁着蓝白色光芒的美丽球体飘浮在广场地面以上数十码的地方。它只有一个作用:象征着龙眠联军的团结一心。在同心宝珠下面,阿莱克丝塔萨看到数十头巨龙已经齐集在此。其中有几头与她同族的红龙,也有一些蓝龙和为数同样不算少的绿龙。当然,黑龙不会来了——就算他们出现,也只会让这里沾染鲜血。但阿莱克丝塔萨还是沮丧地发现,这里并没有青铜龙的身影,就连那位天性乐观、力量超凡的克罗米也没有来。不过,这并不让阿莱克丝塔萨感到吃惊。青铜龙的时光之王诺兹多姆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现身了。时光之路遭到了一群自称为永恒军团的巨龙进攻。他们的动机至今还不甚清楚,但他们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摧毁真正的时光之路。阿莱克丝塔萨相信,诺兹多姆和他的青铜龙们肯定正在忙着对付那些来路不明的敌人。就在阿莱克丝塔萨即将落地的时候,一阵阵充满怒意的吼声刺进了她的耳朵。“这就是一位守护者的所作所为!”一个声音喊道。阿莱克丝塔萨认识那个声音,它属于阿瑞苟斯——一头精力旺盛、口无遮拦的蓝龙。他是玛里苟斯和那位蓝龙族长所挚爱的伴侣莎拉苟萨的孩子。在魔枢战争中,阿瑞苟斯曾经公开加入到父亲的阵营中,坚定而毫不迟疑地支持蓝龙族长。甚至直到现在,他依然在坚持他父亲的主张。“红龙和一群连龙族都不是的法师决定要杀害一位守护者。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决定?谁又会是下一个目标,温和的伊瑟拉吗?还是恬淡寡欲的诺兹多姆?如果说谁需要为此而负责,那肯定是阿莱克丝塔萨。这个所谓的生命缚誓者似乎对于自己犯下的谋杀罪行没有丝毫愧疚。”就在阿瑞苟斯进行演讲的时候,几头龙向天空中望过来。他们看到了生命缚誓者,但什么话都没有说。阿莱克丝塔萨以优雅的身姿降落在那头年轻巨龙的身边,镇定地说道:“我的责任是保护神圣的生命。而玛里苟斯的决定以及他随后采取的行动却将这个世界的生命逼入到了濒临毁灭的境地。我为你的父亲感到哀恸,阿瑞苟斯。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但他所造成的伤害已经波及了太多生灵,甚至可能让整个世界解体。”阿瑞苟斯迅速向前跨出一步,眯起眼睛,仰起了他那巨大的蓝色头颅。“根据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情报,以及这个世界的变化状况,我依然不能确定我父亲发动这场战争的动机一定是错的。对于魔法的使用——或者容我直言,对这种能量的滥用,是我们应该深以为忧的事情。如果你不同意我父亲的作为,哪怕他真的考虑有误,你也应该有别的办法与他一同解决这个问题!”“就算是你也必须承认——他是一位守护者。”阿莱克丝塔萨回应道,“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一位守护者绝不应该有他那样的疯狂行为。如果你那么关注他的安全,阿瑞苟斯,那你就应该帮助我们找到和平阻止他的办法。”“生命缚誓者。”一个年轻的男性声音响起。他平稳的语气与阿瑞苟斯的暴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头蓝龙走上前,带有敬意却绝不怯懦地低下了头。“阿瑞苟斯只是在做着他相信是正确的事情,就像许多蓝龙一样。我相信,他也像所有的蓝龙一样,急切地想要治愈旧日的创伤,重建他的族群,承担起我们共同的责任。”说出这番话的是卡雷苟斯。阿莱克丝塔萨很高兴卡雷苟斯能够在这里。她的伴侣考雷斯特拉兹非常喜欢这头年轻的蓝龙,认为他是蓝龙中能够讲得通道理的一员。阿莱克丝塔萨相信,卡雷苟斯应该已经开始在说服他的同族了。“我至少可以代表自己发言。”阿瑞苟斯咆哮着,气恼地瞪了卡雷苟斯一眼。现在有许多蓝龙都认为他们受到了其他龙族的监视与迫害。在阿莱克丝塔萨看来,阿瑞苟斯则要比他的大部分同族在这方面更加敏感激进。她怀疑这与这头年轻蓝龙的个人经历有关——他曾经对其他龙族有着很深的信赖。这时,阿莱克丝塔萨又想到了克莉苟萨。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为阿瑞苟斯的这位姐姐而感到痛心了。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中,克莉苟萨的伴侣被杀害,她则在战争结束前失踪了。无论怎样不情愿,现实依旧是无情的——那位刚刚怀上第一批龙卵的年轻女士应该也陨落在战场上了。她一直都勇敢地反对阿瑞苟斯的莽撞行径,是极少数加入到反抗玛里苟斯阵营的蓝龙之一。想到她很可能是死在自己同族的手中,阿莱克丝塔萨只能更加感到哀伤。“我知道,先父的计划的确会导致负面后果。”阿瑞苟斯很不情愿地说出了这句话。“直到现在,我们依然能感受到这样的后果。”阿弗拉沙斯塔兹说道,他一直都是阿莱克丝塔萨忠诚的支持者,“整个世界都因此而承受着伤痛。而造成这场灾难的肇始者正是蓝龙守护者——你和这里的许多龙族曾经支持过的领袖。你们不只是必须承认你们被误导了,年轻的阿瑞苟斯,你们还需要纠正过去的错误。”阿瑞苟斯眯起了眼睛。“纠正错误?你能纠正这个错误吗,阿弗拉沙斯塔兹?或者是你,阿莱克丝塔萨?你们夺走了我的父亲,抛下了一整支失去守护者的龙族。你们能把他带回来吗?”他的声音和整个身体都在散发出愤怒、挑衅和一种真切的、深沉的伤痛。“阿瑞苟斯!”卡雷苟斯喝道,“玛里苟斯在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发疯。而且他有过许多次回头的机会,但他终究没有回头。”“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杀戮,阿瑞苟斯。”阿莱克丝塔萨说道,“我的心仍然在为那些逝去的生命感到痛楚。我们全都失去了许多……无论是哪一支龙族,哪一位守护者,都因为这场战争而伤痕累累。现在该是我们相互敞开心扉,治疗伤口的时候了。我们不应该再彼此排斥,不应该再有任何隔阂。”“是的。”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不大,却立刻终止了会场的争论。“我们应该相互坦诚以待、团结一致,而且要快。暮光审判即将到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这声音轻柔而悦耳。发言者走上前来,是一头神情有些害羞的绿龙。其他巨龙纷纷向两旁推开,为她让出空间。和大部分同族不一样的是,她的步伐算不上强壮有力,到更像是轻快的舞步。她的眼睛曾经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直紧闭,现在却大睁着,闪耀着彩虹般的光晕。她不停地向两侧转头,仿佛随时都准备看到一些新奇的东西。“你所说的这个暮光审判是怎么回事,伊瑟拉?”阿莱克丝塔萨不明所以地询问她的妹妹。在翡翠梦境中沉睡千年之后,伊瑟拉在这时苏醒了过来。不过阿莱克丝塔萨和其他许多龙族都还无法确定,她的神智有多少离开那个朦胧的世界,回到了现实。伊瑟拉似乎依然无法很好地把握这个真实的世界,总是显得神思恍惚、目光迷离。就连她的同族——那些像她一样几乎是永世栖息在翡翠梦境之中,守护大自然的绿色巨龙们——似乎也不知道该对她的话做出怎样的反应。至少可以说,伊瑟拉在真实世界中的行事风格是相当与众不同的。“是不是你在梦中看到了什么?”阿莱克丝塔萨继续问道。“我在梦中看到了一切。”伊瑟拉只回答了这样一句话。“也许你说得没错,但对于现在的状况却毫无意义。”阿瑞苟斯抓住了绿龙守护者发言所制造出的空隙,“你已经不再是沉睡者了,伊瑟拉,但你始终都是一位守护者。也许,如果你在梦中见到了一切,你也有可能是见到了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哦,的确如此。”伊瑟拉欣然表示同意。阿莱克丝塔萨不由得暗自感到一阵踌躇。就连她也不太清楚,该如何看待苏醒的伊瑟拉。当然,伊瑟拉绝不是神智昏聩,但阿莱克丝塔萨的这个妹妹显然还有些难以将她所见到的无数事物以相对连贯的形式拼合起来。今天,她大概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如果我们能够同心协力,那当然是很好的事情——无论这个暮光审判是怎样一种状况。”阿莱克丝塔萨看着卡雷苟斯和阿瑞苟斯说道,“蓝龙一族必须决定该如何选出一位新的守护者,并尽快修补你们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你们必须让我们能够再次信任你们。你们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我们必须?”阿瑞苟斯重复着红龙守护者的话,“为什么是我们‘必须’,阿莱克丝塔萨?你是谁,可以决定蓝龙必须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们?世界受到了伤害,你却不打算为了修补它而出力吗?正是因为你,我们才必须找到一位新的守护者。你又打算做些什么,让我们能够再次信任你?”面对这番充满敌意的质问,阿莱克丝塔萨稍稍睁大了眼睛。但阿瑞苟斯还不肯善罢甘休。“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如果我被选为守护者,你会不会杀死我?还有你的那个配偶——那个总喜欢自称为‘克拉苏斯’的家伙。他不是蓝龙的朋友。他在不断地说我们的坏话。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不会出席今天的会议。也许你也不希望他出现在这里?”“考雷斯特拉兹救过你的命,阿瑞苟斯。”卡雷苟斯提醒他的同族兄弟,“那时,你的父亲还深陷在疯狂之中,彻底抛弃了你。”这句话显然碰到了阿瑞苟斯的痛处。几乎没有人敢于向他提起这件事。玛里苟斯发疯的时候,的确抛弃了包括阿瑞苟斯和克莉苟萨在内的尚在卵中的蓝色幼龙。是考雷斯特拉兹发现了这些无人看护的龙卵,并将他们送到诺兹多姆那里,悉心照料。后来,这些龙卵又被移交给红龙族群。三支龙族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而齐心努力:抚育尚未孵化的、软弱无助的幼龙宝宝,无论他们在破壳而出的时候是红色、蓝色、绿色还是金色。“即使他和我之间的确有个人见解之争,我也还是知道,他是值得我们尊敬的。我一直都能看到他的理性与睿智。”卡雷苟斯继续说道,“他对于吾族的指责甚至从没有比我自己的指责更严厉过。”听着他的话,阿瑞苟斯却渐渐眯起了眼睛。“你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卡雷苟斯?”阿瑞苟斯责问道。“够了!”阿莱克丝塔萨厉声喝道。她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这次会议能够顺利进行,但她至少希望不会发生这种没有意义的争吵。“龙族的外敌已经够多了,我们不应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纷争上!死亡之翼回来了,而且比以往更加强大。他几乎将艾泽拉斯撕成了碎片。而且他还有了本族以外的盟军:暮光之锤教派。无论伊瑟拉所说的暮光审判是什么意思,暮光龙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红玉圣殿还没有从他们之前发动的袭击中完全恢复过来。如果我们还不能将我们的琐碎的纷争搁置一旁……”“你们杀害了我的父亲!你怎么敢说这是琐碎的纷争?!”阿莱克丝塔萨很难被激怒,但现在,她大步走到那头年轻的蓝龙面前,高声说道:“我说,够了!我们全都必须继续前进。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而现在的我们正面临巨大的危险。难道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难道你听不懂吗?死亡之翼回来了!”现在,她的鼻子几乎已经碰到了阿瑞苟斯的鼻子,一双耳朵紧紧地抿在头颅两侧。“我们的世界从没有比现在更加脆弱过!我们龙族是强大的生物,但就算是我们也会害怕即将发生的事情。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阿瑞苟斯,我们必须保护它,治疗它。否则,即使是龙——包括你们蓝龙在内,也都将毁于一旦。我们必须找到……”这时,巨龙们纷纷扬起长脖子,将目光转向天空。阿莱克丝塔萨也察觉到了天空中的异动。有龙群正向这里飞来。阿莱克丝塔萨还幻想着那是金色的青铜龙军团,但她立刻就看清了那些龙的鳞甲颜色,心怀恐惧地意识到了他们真正的身份。“暮光巨龙。”她喘息着说道。他们要直接摧毁龙眠神殿了。第三章这绝不是阿莱克丝塔萨想要看到的情景,但暮光龙军团的出现的确让其他龙族展开了一致的行动。巨龙们没有再多一句争吵,而是全数飞上半空,向敌人扑去,保护自己的神圣之地免受任何伤害。这是一场同时充斥着美丽与残暴,感觉极不协调的战斗。数十头强大的巨型猛兽全身闪耀着红宝石、翡翠或者蓝宝石的色彩,在苍穹之下盘旋飞舞。他们的敌人身上则是太阳被地平线吞没前在天空中映照出的光泽——深紫、酒红、靛蓝。优雅与凶残纠缠在一起,变幻成一阵阵血雨。就在这场激烈的冲突中,一个声音开始在巨龙的耳内回荡。“你们实在是太好了,全都聚到这个小地方,让我能把你们这些弱小的生物一网打尽。”阿莱克丝塔萨向聚在一起的三头紫色巨龙飞去,一路上上下翻飞,躲过他们的致命喷吐。借助眼角的余光,她看到一头蓝龙在半空盘旋,施放了一个法术,然后收起翅膀向下落去。她急忙转向,躲过了一阵冰锥风暴。一头紫色巨龙及时将自身化为虚体,但另外两头龙的速度太慢了。阿莱克丝塔萨抓住机会,向上冲去,将巨大的前爪刺入一头紫色龙的长颈。紫色暮光龙被困在自己的物质躯体中,没有足够的力量进行变化,只能发出一阵窒息的尖叫,用一双深蓝色的翅膀拼命拍打空气,想要挣脱红龙族长的利爪,黑色爪子则不停地抓挠着阿莱克丝塔萨的腹部。他的攻击受到了红宝石鳞片的阻挡,但阿莱克丝塔萨依旧感觉到炙热的痛楚从腹部传来。她继续向前爪上增添着力量,自身的疼痛很快便停止了。接着她松开爪子,软弱无力的巨龙尸体翻滚着坠落下去。但她已经无暇多看一眼那具尸体。“你是谁?”她高声喊道。红龙族长的声音在冰寒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洪亮强悍。“出来现身,报上姓名,或者让我们把你视作一个妄言的懦夫!”“我没有妄言,也不是懦夫。我的追随者们都知道我,”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他们称我为暮光教父。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爱他们。”一阵寒意拥过伟大的生命缚誓者全身,而她却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如果这个声音没有说谎,那么他就应该是这些暮光巨龙的指使者……“那么,就来保护你的孩子吧,暮光教父,或者你更愿意袖手旁观,看着我们将你的孩子一个个杀死!”两头暮光巨龙从阿莱克丝塔萨的两侧扑来。红龙族长一心只想找到那个声音的源头,几乎没有及时察觉到来袭的敌人。就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她收起翅膀,如同石块一样向下坠去,然后调转过头。就在她的正上方,那两头龙在即将对撞的时候化为虚影形态,然后毫发无伤地从对方身体中穿了过去。刺耳又得意的笑声包裹住阿莱克丝塔萨的身体。“你只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小女孩,生命缚誓者。看着你被即将到来的力量压成齑粉,一定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一阵咆哮撕扯着阿莱克丝塔萨的耳膜。她看到一头红龙在激战中跌落下去,不由得心中一痛。那头红龙依然扇动着巨大的赤色皮翼,想要在半空中稳住身体,但他的一只翅膀已经只剩下了骨架。阿莱克丝塔萨怒吼着,向杀害自己同族的那群凶手喷吐出熊熊烈火。一头暮光龙立刻变为虚体,躲出了烈焰笼罩的范围。而他的同伙——可能是出于勇敢,也可能是因为更加愚蠢——反而转向阿莱克丝塔萨,射出无数锋利刀刃般的黑暗魔法,随后才打算改变形体。这种傲慢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阿莱克丝塔萨喷出的火焰席卷了他的全身,而他的变形还远没有完成。红龙守护者的烈火要远比普通红龙更加强猛炽烈,暮光龙青蓝色的鳞甲卷曲起来,几乎完全熔化。鳞甲下的血肉迅速化为灰烬,很快,那头龙就连骨架都暴露了出来,身体一侧已经焦灼得完全无法辨识了。就这样,这头半是血肉,半是虚影的龙跌落了下去。阿莱克丝塔萨相信,现在这个敌人的身上,只有痛苦才是完整的。红龙族长那位平日里温柔如水的妹妹出现在她视野的边缘。伊瑟拉在战斗中的勇悍凶猛丝毫不亚于她以火焰为冲锋枪矛的姐姐。平时,她吐出的气息如同夏日盛开的花朵一般芬芳清新,而现在,她吐出的是一股股浓绿色的毒雾。两头暮光龙在这片毒雾中打着哆嗦,无力地闪动着翅膀,拼命想要吸进一点空气。伊瑟拉趁他们动作迟缓的时候,又迅速施展了一个法术。两头暮光龙发出恐怖的号叫,开始相互撕咬——他们都认为,自己面前的同伴就是必须杀死的敌人。几秒之内,他们已经替伊瑟拉结束了这场战斗。阿莱克丝塔萨挡住另一头暮光龙的攻击,向下俯冲,又盘旋回来,趁势甩动强有力的尾巴,抽断了敌人的脖子。随着那具失去生命的躯体向地面跌落,阿莱克丝塔萨同时意识到了两件事。首先,现在战场上有两位守护者,同时处于战斗形态。来袭的暮光龙实际数量并不多,绝不可能战胜她们。尤其是守卫红玉圣殿入口的精英巨龙已经暂时离开了岗位,加入到战团之中。尽管这些巨龙守卫不能飞翔,但任何受伤落地的暮光龙,就算还没有死,也会被他们迅速消灭。这场战斗太容易了。第二,所有战斗都集中在很小的一片地方。为什么?对暮光龙军团而言,更有利的战术应该是趁各个龙族分散的时候分别予以歼灭,将他们引诱到没有防御的地方,再包围他们。至少这些暮光龙应该利用神殿作为自己的掩体,而不是像一群蚂蚁一样聚集在神殿上方,成为伊瑟拉和阿莱克丝塔萨良好的靶标。阿莱克丝塔萨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一种无名的恐惧拥过她的全身,几乎让她失去了飞行的力量。一定出了什么非常严重的问题。“不要混战,脱离敌人阵形!”红龙族长呼喊道。她的声音清晰、强壮,听不出半点畏惧。“把他们从神殿引开,逐一消灭他们!”守卫神殿的巨龙们听到了命令,立刻朝四方飞散开来。而暮光龙们依旧结成紧密队形,停留在神殿上方。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条暮光龙脱离了敌方主队。在阿莱克丝塔萨的眼里,这群暮光龙俨然形成了一个扑击猎物的阵列。这时,她意识到了敌人真正的目的:他们来此并非是为了发动攻击,他们是来吸引……剧烈的爆炸——同时发生在物质与非物质位面。阿莱克丝塔萨被猛烈的冲击波推出去,不停地在空中翻滚,如同被旋风裹挟的幼龙。她张开翅膀,发出尖利的啸吼。翅根处传来一阵剧痛。她觉得自己的双翼就要被强风扯断了。最后,她还是稳住了身形。只是她的全身都仿佛被一座山岳碾压了一遍。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什么都听不见。但她至少还能看见。在一阵阵剧痛之中,她只希望自己能因为刚才的爆炸而瞎掉双眼。龙眠神殿还勉强屹立着。不少光辉优雅的拱门都崩碎了,残存的部分仿佛融化的冰堆。红色魔法能量正在从神殿底部剧烈地向上翻涌。而这座神殿的下面正是……“圣殿!”有人在高喊,“我们的孩子!”巨龙们纷纷向下扑去。在这个仿佛要持续到永恒的恐怖瞬间里,阿莱克丝塔萨一点声音都没办法发出来。红玉圣殿……孩子们……考雷斯特拉兹……当她终于能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竟然会喊出这样一番话。“停下!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巨龙们,先将敌人赶走!不能任由他们对我们造成伤害!”在她充满激情的呼吼中,聚集到她身边的不仅仅是她的红龙军团。愤怒、悲痛和对眼前这场灾难的恐惧让他们的攻击变得格外凶猛。暮光龙似乎被巨龙们的反击吓了一跳,很快就逃走了。阿莱克丝塔萨没有追击敌人。她收起翅膀,向东方飞去。红龙族长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她不知道自己将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而这让她感到极度恐惧。* * *暮光教父站在龙骨荒野许多突兀山峰中一座高峰的顶端。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撕扯他兜帽斗篷的凛冽寒风,只是用一只手紧紧拽住兜帽。他的另一只手紧握住一根细小的银链,银链上的一个个小扣环做工极为精致。在他的兜帽里,是一副面容枯槁,留着灰色胡须的面孔。一双深陷下去的眼睛从兜帽的阴影中射出犀利的光芒。他带着愉悦的心情观看着这场战斗,如同戏谑一般传出自己雷鸣般的嘲讽话语,让生命缚誓者感到心慌意乱。但面对具有如此惊人破坏力的爆炸,巨龙军团的反应却令他感到惊讶和失望。在这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身边,还站着一名美丽的年轻女孩。她的一头蓝黑色长发随风飘摆,苍白的面颊因为被寒风吹袭的关系,泛起一层粉色的底色。暮光教父用戴着手套的手攥住的白银细链绕在那名女子细长的脖颈上,几乎就像是一根巧夺天工的项链。女孩对于身周的严寒似乎也无动于衷,但她的腮边却能看到冻成冰珠的泪水。当爆炸声响起之后,她渐渐露出了微笑,泪珠碎裂,落在他们脚下冰冷的岩石上。用兜帽遮住头脸的男人慢慢向那个女孩转过身。“你怎么把消息传递给他们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谁帮助了你?”女孩的微笑变得更加明媚。“你的追随者们很忠诚,不可能帮助我。我没有告诉过他们任何事。但看样子,有人比你更聪明……暮光教父。”这个头衔在女孩的口中完全没有信徒们的那种崇敬意味,而是充满了挑衅般的轻蔑。“你的计划破产了。”暮光教父向她逼近了一步,却突然笑了起来。“你可真是愚蠢。我从来都会有后备计划。聪明人绝不会只设计一个方案。”暮光教父谨慎地将手中的银链攥得更紧。女孩惊呼一声,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锁链扭曲着,闪耀起白热的光芒,开始烧灼她的肌肤。闻到皮肉焦糊的气味,暮光教父微微一笑,放开了折磨女孩的法术。女孩并没有跪倒下去,但她的喘息和颤抖已经足以缓和暮光教父的恼怒。他们的确遭受了挫败。一场严重的挫败。但暮光教父对他的囚徒所说的话是真的。聪明人总是会有一个以上的方案。而暮光教父最大的资本就是他聪明的头脑。要击败他,远没有那么容易。* * *一切都不见了。五色圣殿——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样。这五个各自独立的小型位面——五色龙族的圣地——被彻底摧毁了。收藏在这些圣殿中的是巨龙一族无价的瑰宝:他们的孩子。数千条生命还没有机会吸进一口空气,振动一下翅膀,就消失于无形了。阿莱克丝塔萨一直和巨龙守卫们在一起,但圣殿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可供调查的废墟。暮光龙让每一座圣殿都从内部发生了剧烈爆炸。圣殿曾经所在的地方只残存着摧毁它们的能量痕迹。今天,他们不可能调查清楚这场灾难是怎样降临,甚至是为什么会降临。他们的头脑都不够清晰,心情也不够平静。但至少巨龙军团因为共同的伤痛团结在了一起。无论现实多么令人绝望,阿莱克丝塔萨依然在努力。她将自己伸展出去,以她的心、她的生命缚誓者魔法、她无尽的爱,竭力想要找到一丝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的痕迹。他们的联结是如此强大,就算是他已经化为灵魂,只要他还存在,她就能够感觉到。她以前一直都能感觉到他。考雷斯特拉兹?寂静。我的爱人?一无所有。考雷斯特拉兹和圣殿,以及他们的卵——龙族未来的希望,一同消失了。阿莱克丝塔萨蹲伏在积雪的大地上,感觉到惊悸和晕眩。巨龙议会的管家托拉斯塔萨站在她身边,竭力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但这场灾难是如此恐怖、如此巨大,没有人能在这其中找到一丝一毫的安慰。巨龙的悲痛会持续很长时间,也许直到永远。塔里奥斯塔兹走到托拉斯塔萨身边。“能和你说句话么?”托拉斯塔萨温和地用鼻子碰了碰阿莱克丝塔萨,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阿莱克丝塔萨抬起头,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托拉斯塔萨。一时间,她还不明白议会管家在说些什么。然后,她才点点头。“哦,好的……当然。”我的爱人、我的心、我的生命……为什么我会要你留在神殿里?如果你跟着我,你也许就能活下来……愤怒的声音在她的周围响起。巨龙的熊熊怒火中夹杂着痛苦和恐惧。唯一让阿莱克丝塔萨免于彻底发狂的只有剧变之后的麻木感。但随着这场让人感到极不真实的噩梦延续下去,暂时的麻木感也迅速消退了。阿莱克丝塔萨感觉到了颈部一阵温柔的抚触。她转回头,看到伊瑟拉正在用散发着彩虹光泽的双眼注视着她,眼神中尽是同情。这位绿龙守护者一言不发。她知道现在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所以她只是在姐姐旁边伸展开身体,轻轻碰触姐姐的身子。“生命缚誓者。”托拉斯塔萨的声音在片刻之后重新响起。阿莱克丝塔萨努力抬起头,用镇定的目光看着同她说话的巨龙。“考雷斯特拉兹……”托拉斯塔萨的话刚开了一个头,却没能继续说下去。“我知道。”阿莱克丝塔萨说道。在承认这个事实的时候,她的心又破碎了一点,仿佛这些话语也在让眼前的事实变得更加无可挽回。“他……就在那里,就在红玉圣殿。我的爱人逝去了。”但奇怪的是,托拉斯塔萨却在摇着头。突然之间,一丝不合理性的希望充满了阿莱克丝塔萨的内心。“他还活着?”“不,不,我……看样子,这更像是一场自杀式的冒险。”阿莱克丝塔萨盯着托拉斯塔萨,仿佛这位议会管家失去了理智,在说昏话。“你的话根本没有一点道理!”她用前爪猛击了一下地面。“他……这是他干的。留下的能量痕迹是属于他的。这些痕迹还很新鲜……有着充分的活力。”“你是说,是我姐姐钟爱的伴侣摧毁了圣殿?还包括所有的卵和他自己?”伊瑟拉说道。她的声音依旧平缓,充满了疏离的意味。“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阿莱克丝塔萨盯着托拉斯塔萨。“这不可能。”她的声音比岩石更加坚硬,“你认识考雷斯特拉兹,你知道他不可能做这种事。”“如果他与暮光之锤合作,就并非不可能!”阿瑞苟斯的声音充满了憎恨,“他一直都在催促你杀害我的父亲,攻击魔枢。他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灭绝我们全族!”愤怒如同爆炸的火球,在阿莱克丝塔萨的血液中激荡着。她向前跳去,双眼死死盯住那头蓝龙,一步步朝他逼近。“当你的父亲还在疯狂中沉吟的时候,考雷斯特拉兹和我一直在为艾泽拉斯的存续而奋斗。我们同我们能够找到的一切盟友联合起来,我们改变了时间本身。为了这个世界,我们曾经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甚至不畏惧陷入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境地。他一直都陪伴在我身边。他的心灵真诚而强大。他甚至也在爱着你,阿瑞苟斯。他拯救了你的生命,就像他拯救克莉,拯救许许多多的幼龙一样。一次又一次,他拯救了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族群。而现在,你却以为我们会相信,他是死亡之翼的盟友?他会与一个只想毁灭一切的邪教同流合污?”“阿瑞苟斯,”卡雷苟斯急切地说道,“事实也许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实情的确可能和他们的想象完全不同……一定是这样……一定是。阿莱克丝塔萨知道这一点,但……“暮光龙采用的战术是吸引我们到龙眠神殿上方的高空中作战。”托拉斯塔萨继续说道。她温和的声音和残酷的言辞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这是明显的诱敌战术,让龙眠守卫者无暇他顾,然后……”巨龙议会的管家低下头,没有再说下去。她无法直视自己敬爱的生命缚誓者,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将把红龙女王的心撕成了碎片。“阿莱克丝塔萨,”卡雷苟斯轻声说道,“告诉我们,为什么克拉苏斯今天没有来参加会议。他肯定……我并不确定,但你的确曾要求他不要出席这次会议,对不对?”他的声音已经几乎像是在哀求了。阿莱克丝塔萨看着卡雷苟斯,回想起那段谈话,她的心只是更加狠狠地碎裂开来——那竟然是他们的永别。不要理会我的胡思乱想,也不必有我跟随,抱持你的信念去参加会议吧,我的心。你才是守护者。他们需要听到你的声音。和你相比,我实在是微不足道,不过是一块会让他们感到硌脚的石子。是考雷斯特拉兹自己要求留在圣殿中的。“不。”阿莱克丝塔萨喘息着说道。她在回答卡雷苟斯的问题,也在绝望地想要否认这个似乎无可争辩的事实——这全都是考雷斯特拉兹的计划。卡雷苟斯痛苦地看着红龙女王。“我……也许现在的情况看上去是这样,但我还是无法相信,克拉苏斯想要毁灭巨龙一族!我认识的克拉苏斯绝不是这样的!”“也许发疯的并非只有巨龙守护者。”阿瑞苟斯冷笑着说道。阿莱克丝塔萨的心中有一样东西断裂了。她仰起头,发出痛苦的尖啸。凄厉的吼声撕裂了空气,让冻土荒原也随之颤抖。她向上跃起,翅膀随着心脏跳动的节奏而扇动。她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了那颗美丽的同心宝珠。红色巨龙向那颗宝珠直扑过去。阿莱克丝塔萨在最后一秒钟低下头,如同冲向敌人的长角公羊。巨大的龙角撞击在脆弱的宝珠上。在一阵响亮清脆的碎裂声中,同心宝珠变成了千片光点,如同星星雨点般落在下方的巨龙身上。她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这些巨龙。他们如此轻易就相信了他们之中最好的一个人却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凶手。现在有这种想法的不仅是蓝龙、绿龙,甚至还有她自己的同族。他们本来应该更加清楚……她是更清楚的那一个吗?如果这是真的呢?不,不。她的心中不能容纳一丝一毫的这种猜疑。她绝不会有这种念头,否则她就背叛了一直以来都最值得她信任的人。托拉斯塔萨、伊瑟拉和卡雷苟斯飞到她身边,说了一些她听不明白的话。阿莱克丝塔萨在半空中转回身,向他们发动了攻击。他们大惊失色地逃走了。她没有追击。她并不希望再有人流血。她只想让他们给自己一点独处的空间,让她能够逃离这个地方。这个充满了无以言喻,甚至是无法想象的恐怖的地方。她只要再抬头看到龙眠神殿,都会回想起这个时刻。而这一切……是她完全无法承受的。这绝不是她能够承受的。在崩溃的心灵中,阿莱克丝塔萨只紧紧攥着一个想法:她希望如果自己飞得足够远、足够快,就能逃离出这段回忆。* * *阿莱克丝塔萨的攻击只是因为她过度的愤怒和恐惧,其中并没有丝毫杀意。伊瑟拉、托拉斯塔萨和卡雷苟斯轻易就躲开了。伊瑟拉也同样心痛难忍——爆炸中被毁的许多龙卵都属于绿龙一族,甚至直接产自她的身体。但她知道,这与姐姐经历的劫难完全无法相比。阿莱克丝塔萨失去了配偶、孩子,以及希望。一切都在一声爆炸中烟消云散了。伊瑟拉哀伤地向神殿飞去,内心如铅块一般沉重。她的意识——似乎如同一直以来一样——充满了凌乱的现实与梦境交织成的谜团。巨龙在成群离开。他们都伤心欲绝,怨恨难平。看样子,没有人还想留在这里,尽管在片刻之前,这里还是他们无比珍视的圣地。龙眠联军破裂了,就像他们的标志同心宝珠一样。现在,龙眠神殿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但伊瑟拉并没有离开。她缓缓地围绕神殿飞翔,几乎是以绝对冷静的态度看着这片曾经的圣地。然后,她降落下来,变化成暗夜精灵的形态,用两条腿走过龙眠神殿的周围。到处都是尸体:红色、蓝色、绿色和暮光颜色的巨龙。考雷斯特拉兹用来摧毁五色圣殿的能量仍然以出人意料的活力源源不断地渗出地面。许多郁郁葱葱的植物正穿透白色的雪壳,破土而出。伊瑟拉哀伤地摇摇头。如此生机勃勃的力量,却制造了这样惨烈的灭亡。她弯下腰,手指轻抚过一片细长的绿叶,然后继续着自己漫无目的的行走。她睁着眼睛,却没有注意自己看到了什么。她曾经竭尽全力想要把自己见到的残缺景象告诉其他巨龙,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的:想要让其他巨龙明白她所见到的事情,他们也必须沉睡并在梦中渡过数万年的时间。实际上,就连她自己也才刚刚醒来,还无法完全理解自己在梦中所见到的一切。伊瑟拉知道,自己没有疯,并且知道其他巨龙应该也都清楚这一点。但她的确能够理解失去理智的感觉。暮光审判。她在会议中提出了这件事,想要警告巨龙们对这件事多加提防。但她的警告没有收到任何效果——一点闪光的碎片……某种伊瑟拉所不知道的东西被迅速地扫走了,就像是勤勉的仆人用扫帚清理掉了一块碎陶片。那是……伊瑟拉咬住了下唇,努力思考着。那是巨龙族群将会面对的最艰巨的一场挑战。但她却还不知道与他们作战的敌人到底是谁。敌人也许很快就会出现……或者可能还会继续潜藏许多个世代。这与死亡之翼的回归有关系吗?肯定有关系……或者没有关系?世界的崩碎本身就已经是艾泽拉斯发生的最可怕的事件之一了。她该怎样说服其他巨龙看清危急的现状?实际上,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危机藏在哪里。伊瑟拉不由得满怀气恼与沮丧地发出一声叹息。有一件事,她很清楚。这是一个有许多碎片依然不见踪影的拼图,但有一块核心碎片。必须先找到它,才能让其余的碎片逐次就位。这是一块非常奇异,绝对令人意想不到的碎片。她还不知道该如何找寻这块碎片。她只知道,他一定会是解开整个谜团的钥匙。伊瑟拉曾经见到他飘入又飘出自己的梦境。她本以为自己明白他在万事万物中所扮演的角色。但现在,某种感觉——某种伊瑟拉还无法完全理解,却又无比笃定的内心感觉正引领她渐渐相信,她并没有完全看到他对艾泽拉斯作出的贡献。他不是一头龙,但他打心底里对龙类充满了兴趣——这一点,甚至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的双脚跨过了许多世界,却并不打算占有、统治或摧毁它们。他是独一无二的。伊瑟拉侧过头,任由寒风吹起她绿色的长发。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成为全部拼图的核心。在这幅拼图中,就连能力无可取代的守护者们也不是独一的。从一开始,当泰坦们来到这里,构建出艾泽拉斯的时候,守护者就有五个。现在的守护者还有四个,但很快,第五位守护者又会出现——蓝龙会找到办法,选出能够统率他们的领袖。但他的存在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世上只有一个萨尔。第四章萨尔久久无法入睡。阿格娜正在他身边的毛皮上打着小呼噜,而他则一直无法让心思平静下来。他平躺着,眼前只有那片权作棚屋房顶的蒙皮。最后,他终于站起身,穿上衣服和斗篷,走出屋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抬头望向夜空。至少,在天空闪烁的星星还是平静的。还有那两颗月亮——白色女士和蓝色孩童。死亡之翼带给艾泽拉斯的狂暴灾难并没有能影响到它们。此时此刻,大漩涡周围的元素状态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加疯狂。他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的努力。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开始迈开大步,心中却想不出哪里该是自己的目的地。他只想向前走,一个人在沉默中前行。也许这样能让他平静下来,让他最终得以安睡。在大地之环施法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与兄弟姐妹的争吵,尤其是和阿格娜的争执——这些都在动摇他对自己的信心。他怀疑他们才是正确的。自己在这里真的有意义吗?他放弃了一切来到这里,但看起来他不但没能起到好的作用,反而对兄弟姐妹们造成了干扰。今天的施法他就没有参加。当其他人耗尽精力终日奋战的时候,他却只能“休息”。这让他感觉到耻辱和痛苦。他的喉头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大。他不愿相信阿格娜是对的——他只是躲藏在酋长的面具后面,是一个部落的“萨尔”,责任就是他的主人。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能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当前的工作中?“我到底是怎么了?”他大声地自言自语道,将硕大的绿色拳头狠狠砸在手掌中。“关于这一点,”一个轻柔的女性声音传入萨尔的耳中,“我也不知道答案。不过也许我能给你一些提示。”萨尔惊讶地转过身。几步之外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影。因为被斗篷包裹住了全身,萨尔只能看出她是一名女子,而她的面孔完全被兜帽的阴影遮盖住了。萨尔也不认得这个声音。他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毛,想知道这个陌生人到底是谁。“也许我应该听一听你的提示。”萨尔略一点头,表示问候,“我叫萨尔。”“我知道。我就是来找你的。”女子的声音如同乐韵一般优美动人,仿佛有催眠的魔力。萨尔眨眨眼。“来找我?为什么?你是谁?”“这一点……很难解释。”女子略歪过头,仿佛在倾听某种萨尔完全听不到的声音。“很难解释你的名字?”“哦,这个嘛……不。这大概可以算是另一个挑战。你要知道……我有一个小任务要你完成,萨尔。”萨尔发现自己心中的兴趣远比恼怒要多。“一个任务?要交予大地之环的任务吗?”“不,是关于那些村民的。”“那些村民?”“在菲拉斯。那里也许只能算一座营地。它被称为……”女子咯咯地轻笑一声,仿佛这是一个很私密的玩笑,“梦游者栖地。那里正在承受着苦难。土地在受难,见到过无数次日升月落的古老树林在受难,还有居住在树林附近的德鲁伊同样在受难。那里的元素失去了控制,就像在这个饱受创伤的可怜世界中其他许多地方一样。如果不马上采取措施,元素们势必将摧毁那个村庄。只有能够与元素交谈,抚慰它们重归和谐的萨满能够拯救那里。”萨尔的兴致消失了。他怀疑这个女人真的是在和他开玩笑,而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玩笑。“那么,就让那个村庄的萨满做这件事好了。”萨尔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那里没有萨满。那个村子太小了。那里只有德鲁伊。”陌生女子说到这里就住口了,仿佛已经解释完了一切。萨尔深吸了一口气。这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就算是萨满学徒也能处理好这种问题。为什么这名女子找到他,只为了这样一个任务。对此,萨尔不知道,也毫不关心。“这里还有其他萨满能做好这件事。”萨尔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竭力表现出礼貌的态度。如果这是大地之环某种奇怪的试炼,他可不想莽撞地陷入愤怒,无论这个可疑的女人是多么让他气恼。女子用力地摇摇头,迈步向萨尔走过来。“不,”她显得非常真诚,“其他人不行。没有人能像你一样。”事情变得越来越荒谬了。“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安排这样一个任务?”她的面孔依然被遮在阴影里,但烁烁放光的眼睛照亮了那副甜美却又神秘的微笑。她是一名暗夜精灵吗?“也许这样能让你明白。”还没等萨尔开口,女子已经升到半空中——任何真正的精灵都不可能飞到那么高的地方。她伸展双臂,抬头仰望天空,斗篷从身上落下。她的身体开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发生变化,刚刚的暗夜精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辉煌优美的巨龙,俯视着萨尔。巨龙不急不缓地拍打着翅膀,稳稳地落回到地面上。“我是伊瑟拉……觉醒的伊瑟拉。”萨尔后退一步,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知道这个名字。伊瑟拉,翡翠梦境的守护者。万世以来,她都在睡梦之中。现在她却醒来了。看样子,这场大灾变改变了许多事情。“去做这件事吧,萨尔。”伊瑟拉说道。她的声音依然令人感到喜悦,同时却也更加深沉,在她的巨龙形态下产生了更多共鸣。萨尔几乎立刻就要回答:是的,当然。但不久前的失误依然是他内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伊瑟拉的要求似乎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任务,但翡翠梦境的守护者肯定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情来找他。萨尔相信他们现在谈论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而现在,对于任何重要的任务,他都没有信心能够去完成。“伟大的伊瑟拉……是否能给我一些时间进行考虑?”伊瑟拉看上去很失望。“我本希望你会答应下来。”“那里……只是一座小营地,对不对?”守护者失望的表情变得更加明显了。“是的。那是一座小营地,这只是一个小任务。”羞愧让萨尔感到面颊一阵发热。“不管怎样,我只能对您说:请到天明时分再来,那时我会给您一个答复。”伊瑟拉叹了口气——那可真是一声洪亮的叹息,却又哀婉得让人想要潸然泪下。萨尔从她的气息中嗅到了青草和春日薄雾的清新味道。然后,觉醒者伊瑟拉点点头,向前方跃去,振动了几下翅膀,便消失无踪了。萨尔重重地坐在了地上。一位巨龙守护者刚刚向他提出了请求,他却要守护者明天再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有……他将头放在手掌中,用力按着太阳穴。本来很容易的事情现在却变得这样困难,实在是太困难了。他的头脑很不清晰。看样子,他的心也完全乱了。他感觉到……失落和犹豫。自从昨晚与阿格娜吵过架之后,萨尔就几乎没有和别人说过什么话。但现在,当他一个人坐在地上,身边只有月亮和星星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需要她。阿格娜拥有他全不具备的睿智和眼光,虽然最近他发现自己常常不喜欢她的话。但要让他决定答应一位守护者的请求,他需要有人能支持他。如果刚才阿格娜在身边,他也许立刻就能向伟大的守护者说出“是”或者“不”。他慢慢站起身,回头向棚屋走去。“月亮有给你指引吗?”阿格娜在棚屋的阴影中轻声问道。萨尔不由得一阵自责——他应该知道,不管自己的动作有多么轻巧,肯定还是会吵醒阿格娜的。“没有。”他说道,“其实……这里有一个萨满想要问你一些事。”萨尔等待着阿格娜尖刻的回应,但他听到的只是毛皮摩擦的窸窣声。阿格娜坐了起来。“我在听。”萨尔坐到爱人身边的毛皮上,低声向她讲述了刚才自己的遭遇。阿格娜静静地听着,完全没有打断萨尔的讲述,只是偶尔有几次睁大了眼睛。“这感觉上……几乎可以算是一种侮辱。”萨尔最后说道,“这是一个很小的任务。我却要因此而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亟须我的帮助的地方。这样做只是为了拯救菲拉斯的一个小村子……”萨尔摇着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试炼,还是一个陷阱,或者其他什么。我完全看不明白。”“你确信那真是伊瑟拉?”“那是一头巨大的绿龙。”萨尔不由得提高了嗓音。然后,他重新放低声音说道,“我……觉得那应该是她。”“无论是试炼还是陷阱,都不重要。是不是个无关紧要的任务也不重要。如果是伊瑟拉向你提出请求,你就应该去,萨尔。”“但我在这里……”阿格娜用自己的手掌按住了萨尔的手。“现在这里并不需要你。我们在这里的工作,你帮不上忙。你看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我们也全都看到了。这时你留在这里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无论是对大地之环,对部落,对我,还是对你自己。”萨尔的面色变得非常难看。但阿格娜的语气中没有轻蔑,也没有怒意。实际上,她的声音比萨尔记忆中的任何时候都更加温柔,就像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一样。“高尔,我的爱。”阿格娜继续说道,“去完成这个任务。服从守护者的意愿,不要在意这是一件大事还是小事。去吧,无论在那里遇到了什么,都记得要回来。”她露出一个揶揄的微笑,“难道你在启蒙中什么都没有学到吗?”萨尔回想起自己在加拉达尔的启蒙仪式。那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时穿上了朴素的长袍,被教导一名萨满的平衡与自豪正是来自于他的谦卑。拒绝守护者的要求,这绝不是谦卑的表现,他非常清楚这一点。萨尔深吸一口气,屏息静坐了一会儿,才将这口气缓缓地呼出。“我去。”* * *暮光教父看到红龙、蓝龙和绿龙这么快就四散纷飞,却感到有一点失望。他本以为他们会集结在一起,准备再战。不过,这反而让他的任务更加容易了。自然,教徒们对他的崇拜也只会更甚于以往。他们已经对他唯命是从了。总之,这是一件好事,尽管缺少了通过艰苦奋斗之后取得胜利的那种甘美味道。他和那名少女一同看着这些巨龙飞走。有些龙只是孤身一个,有些成双结对,也有的组成小群。现在,除了直接听命于他的暮光龙以外,战场上只剩下了了无声息的尸体。他已经派遣自己的副官们去召唤他的追随者。现在,暮光教徒都聚集到了他所在的山峰脚下,在寒风中打着哆嗦。他的追随者来自于各个种族:兽人、巨魔、人类和暗夜精灵——艾泽拉斯的各种族几乎齐集于此。但所有这些不同的生灵却对他显示出完全一致的崇敬与迷恋。“我们漫长的征途早已开始,而我们还看不到它的尽头。但至少,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地方,让我们能够暂时停下脚步、聚集力量,变得更加强大。龙眠神殿曾经是龙族团结的象征,是他们强大力量的体现。据说,它是由泰坦亲自建造的。巨龙一直将它视为不可侵犯的神圣之地。今天,我们亲眼看到龙族将它抛弃——为首的正是他们的两名守护者。现在,现在只要我们愿意,这里就会成为我们的家园。这个代表着无上权力的古老地方,以及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欢呼声从千百个喉咙中爆发出来。暮光教父高举起双手,接受了信徒们的一波礼拜。“这里已经有一部分残破了,这很适合于我们。”当骚动逐渐平息下去之后,他继续说道,“我们带来的是一切的终结。即使在我们取得辉煌胜利的时候也是如此。现在……让我们接收这份胜利的果实,让它为我们所用吧。”一头一直在天空中盘旋的暮光巨龙这时驯顺地降落在地上,如同一只乖巧的宠物,在暮光教父面前伏低身子,将浅紫色的腹部贴到冰冷的岩石上,让暮光教父能够轻易爬上她的脊背。暮光教父迈步向前,那根锁住女孩的锁链被拽紧了。他转过身,神色显得有些惊讶。那个女孩并没有移动脚步,只是看着趴伏在眼前的巨龙,目光中混杂着憎恨与同情。“好了,好了,亲爱的。”暮光教父慈祥的声音中渗透着嘲讽。“不要磨磨蹭蹭的。不过……”他从兜帽下面露出一丝冷笑,“我猜,这不是你想象中回家的样子,对不对?”克莉苟萨,玛里苟斯的女儿,阿瑞苟斯的姐姐。她的视线从那头暮光巨龙转向暮光教父,一双蓝色的眼睛在轻蔑中眯起。自始至终,她都保持着冰冷的沉默。到达龙眠神殿之后,克莉苟萨发现来到这里的并非只有暮光教父一拨人马。在她的下方,一架足以容纳数十个人的庞大雪橇正穿过雪原,迅速向龙眠神殿靠近。拖曳雪橇的是一群白色的雪落麋鹿。它们的体力显然都已经接近极限了。就在克莉苟萨眼前,一头麋鹿颓然栽倒在地上。雪橇停了下来,四名暮光之锤的侍僧跳下雪橇,解开了那头可怜的牲畜,用另一头麋鹿替换下它。精疲力竭的麋鹿被拽着缰绳,半走半爬地离开了自己的同伴。当它再一次跌倒下去,哀求般扬起头时,一名侍僧挥了一下手,几个兽人也从他们高大的黑狼坐骑上跳下来。那些狼都顺从地等待着,眼睛紧盯着自己的主人们,直到他们下达了命令。群狼整齐划一地跳起来,以惊人的速度扑向那头无助的麋鹿。在拼命挣扎的麋鹿身下,光洁的白色雪地突然泛起了一片血红。麋鹿的哀鸣很快就被狂野的狼嗥淹没了。克莉苟萨向一旁转过头。毫无疑问,这样的处置方式要比将这头可怜的麋鹿抛弃在冻土荒原中,任由它被冻死仁慈得多。而且狼也需要食物。至少,它们都是服从自然规律的无辜生物,和他们的主人截然不同。她将注意力转回到雪橇上。一大块帆布覆盖着雪橇顶部,只能看出雪橇上装载的是一件巨大笨重的物体。克莉苟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它的形状让她不由得感到……“好奇吗,亲爱的?”暮光教父提高了声音,好压过身下巨兽拍动翅膀鼓起的风声,“等时机一到,一切都将昭然于天下。这正是我们来到此处的目的。你应该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聪明人绝不会只设计一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