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无心田猎,今驰骋为乐,七渐也。初遇下有礼,今好善不诚,八渐也。初孜孜治道,今长傲纵欲,九渐也。初户口无逋,今劳敞怨离,十渐也。此本一上,太宗看罢道:“朕今知过矣,愿改过以终善。”遂将十渐录于座右,并宣付史馆,使万世知君臣之义。所以要立武氏这点心,就不敢为了。不想太宗纵欲过度,遂成病在身,不能痊愈。李淳风奏曰:“臣当魂游天庭,代君祷祝。”太宗准奏。是日命民间禁止屠沽,满宫斋沐。只见李淳风卧于静室,到次日午上,方才魂返,即起身奏曰:“臣魂至玉帝之前,言陛下与姓武的妇人,在内狂乐,须杀之,其病即除。”太宗想道:“这个是他造出来的说话,不要信着他。”李淳风又奏曰:“唐三世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皇上今不杀之,恐后为祸不小。况推背图上有云:有一妇人名姓武,手执铜锤击天鼓。太阴居位十八秋,摇乱唐朝四十五。”太宗笑道:“岂有妇人能居大位之理?这个或是个男人,或名字中有个武字的,即杀了便是。”实时传出圣旨。武德县有一个武勇将军李君羡,排行第五。因他貌美,人皆称他为五娘,又以官称封邑,皆有武字,出为华州刺史,刀杀之。史诗有诗为证:秘记传闻女主昌,太宗宵旰谨隄防。不知晨牝生官腋,屈杀将军李五娘。那李淳风知屈杀了多少人,忙又奏曰:“望陛下勿屈害诸人,臣之所奏,不敢误于吾皇,此皆上天之意,望吾皇怜而察之。”太宗被色迷心,怎肯反去杀他,道:“也罢!你既往天庭,还有什么记验么?”淳风奏道:“臣今早见放天榜,臣观迎其榜首,他彩旗上面题着四句诗。”太宗道:“其诗句如何?”淳风道:美色人间至乐春,我淫人妇妇淫人。色心欲灭思亡妇,遍体蛆钻灭色心。太宗听罢后二句,不解其意,问说:“你知天榜上什么名姓?”淳风奏曰:“臣已知之,恐明言泄漏天机,则上帝震怒,不利于臣。臣至密室,书其姓名,封固盒中,加上皇封,置于金匮。候揭榜之期,取出一对,看是如何?”太宗大块道:“如期果姓名相对,朕即信唧。当出才人,以谢天意。”淳风谢恩,将名姓悄悄书记,封固好了,太宗加封盒上,贮于匮中。不题。谁想太宗病人膏肓,不能痊愈。高宗入侍,早晚不离。武氏知道那班朝臣议处,要杀害她,心内想道:“太宗溺爱,必不加刑。恐东宫传位,一时难免。”遂乘高宗入侍,便小心曲奉。高宗见她小心伏侍,仔细看她一眼。见她:玉钗斜插鬓云松,不似崔徽镜里容。颦蹙远山增妩媚,盼澄秋水斗纤秾。高宗见了道:“怪不得父皇生着这病。有这般艳色,自然夜夜不空了。”将欲私之,彼此以目传情,而未得其便。只得见高宗小解,武氏忙取了金盆,盛水捧跪于地,进与高宗盥手。高宗见他标致脸儿,将水洒其面,戏吟曰:乍忆巫山梦里魂,阳台路隔奈无门。武氏即接而吟曰:未承锦帐风云会,先沐金盆雨露恩。高宗大快道:“观汝才色兼美,深得我心。”便携了武氏手,往宫门后小轩僻处,着武氏去了小衣仰卧。高宗去看他,两腿如玉柱一般,心中大悦。把阳物直肏其中,抽将起来。那武氏多时不遇后生,又要分外奉承他,把高宗紧紧搂着,千般百样叫出来。高宗常行幸取乐,并不曾知道这些亲爱,已自快活。也是武氏时运到来,那话儿窄窄小了,犹如处女一般。高宗想道:“怎教我父皇不爱他?”况武氏又放出许多娇态,无数风骚,高宗喜不自胜。事毕,武氏扯住高宗御衣,泣曰:“妾虽微贱,久侍至尊。今日欲全陛下之情,遂犯私通之律。倘异日嗣登九五,置妾于何地?”高宗矢之曰:“俟宫车晏驾,即册汝为后。有违此言,天厌绝之。”武氏曰:“出语无凭,当留表记。”高宗解所佩九龙羊脂玉钩与之,武氏顿首谢恩,散去。自是以后略无间阻。且说京中开试,至放榜之期,将试录进呈御览。此时太宗病已沉重,只因要对状元名字,着诸大臣于便殿朝见。先取金匮中盒儿,放置御前,方去把试录上状元名字一看,乃山西太原府河阳县姓狄名仁杰,一众朝臣俱知道了。太宗着褚遂良启封,张昌龄启盒,上亲拆其封,放在龙桌上观看,上写着榜首狄仁杰,二名杨炯,三名卢照邻,传胪王勃。太宗看罢,吃了一惊道:“我只道淳风诳我,连后边名氏,一字无差,岂非天意?”遂令武氏出宫还娘家,追彟都督之赠。众朝臣议曰:“必须杀之,方免后患。”高宗闻得,即出殿言曰:“彼得何罪,而欲杀之。”太宗见说,便宣武氏出来,看他怎么。登时武氏到来,跪在地下奏道:“妾事皇上一十二年,未尝敢有一件违误。今皇上无故,一旦置妾于死地,使妾带恨于九泉,何能瞑目?臣妾当时同十人入选,蒙皇上以九人为宫娥,妾独蒙皇上垂恩,赐为才人,受皇上之宠,感恩无地。今日若赐妾死,反为九人笑话。望皇上以好生为念,妾心愿入空门,修其来世,垂思不朽,望皇上赦之。”太宗准奏,即命归家,悉取其所服衣饰并房中宝玩,赐感业寺为尼,令其善终,亦不许后臣再谮。武氏谢恩出宫为尼去了。太宗即命狄仁杰进殿,面问其诗有无。仁杰蒙召,入殿拜舞。太宗问曰:“朕有诗四句,顿忘其三。今闻状元明敏,能为朕续之。”仁杰曰:“愿赐一句。”太宗命取李淳风的书与他看。仁杰见了,吃惊奏道:“此诗臣于路上旅店之中,有一少妇寡居,苦欲私臣,被他几番调戏,欲火三发。惟恐累德欺天,唯唯不敢,后遂不能禁止,将向所闻高僧绝欲论想之,遂尔火灭。因作此四局,未知是否?”太宗听了狄仁杰将四句诗从头一念,吐舌大惊道:“此乃寡人有福,得此德臣,真仁厚长者也,恨朕不能与卿常聚矣。”顾高宗曰:“我儿有福,当受此仁德之臣。”即钦选荆州法曹,暂为小试,俟后另当擢用。狄公谢恩出内。太宗归宫,觉目中常见武氏,想彼依依堕下泪来,遂尔日中时时见鬼。夜令秦叔宝尉迟敬德把门,终夜如此。高宗不安,令丹青图二公之像于门,至今民间传焉。太宗驾崩,高宗即位,是庚戌年间,即改元永徽。这时节礼部颁了哀喜二诏,传闻天下。不题。且说武则天来到感业寺中来,只见那寺可好巍峨也。有诗为证:烟霞栈道通仙境,金壁琼台隔世尘。万壑松风和梵呗,千门梦月照禅身。那庵主法号长明,见着则天千娇百媚,花枝儿样一个,口里不说,心里道着:“这等风流娘子,怎出得家?”一边领他参佛,一边与他剃头,安顿房卧。未几两日,太宗龙驭升天。则天闻知,潸然泪下,正在那里哭。长明来劝他道:“不须悲痛,人生在世,当寻出快活事来做方好。若终日郁郁,可不老了人么?”则天道:“谁不欲快乐,但不能到得那快乐境上,怎能快乐得来?”长明曰:“汝能一心依我,我说与一个快乐方儿。”则天道:“愿闻快乐方儿。”不知长明说出什么快乐方来,且听下回分解。第十三回高宗驾宰感业寺王才削发混为僧词曰:两眼乾坤旧恨,一腔今古闲愁。隋宫吴苑旧风流,寂寞斜阳渡口。兴到豪吟百首,醉余凭吊千秋。神仙迂怪总虚浮,只有纲常不朽。长明道:“我这里几个徒弟,都有那僧俗来伴他快乐的。”则天道:“我眼里怎生不见?”长明道:“因你到来,恐皇上一时病好,又来取你还宫,漏泄我们行止,故此我们忍着痒,熬这几时。今圣主宾天了,已绝回宫之望,故才与你说一个快乐方儿。”则天想而笑曰:“几时方可快乐?”长明曰:“我们快活人,他一得知便来了,只没有与你为对的。”则天道:“为何?”长明说:“因你容貌绝世,才识超群。非文雅美貌者,不能遂你欢心。”则天道:“那里拣得有这等妙的?”长明道:“我有一施主人家,姓王。他一个儿子,今年廿三岁了。”则天想道:“他这等小我四年。”长明又道:“唤做王才,号曰怀义,聪明俊秀,雅致风流。他常到庵中作耍,看上我那徒弟。”则天道:“你徒弟可与他相好了么?”长明道:“我们出家人做事,比那俗家人不同。一家守着一个,且是贞烈。若增了一个,或偷了一个,便吃醋撚酸,登时传将出去。那地方上的人,诈得个心满意足,还要送官赶逐,就不好了。只因我们都有了对头,不好增着他。他只要到这里读书,思量干着此事。我想不放他来,他是个秀才,寻我们一个风流罪过,反为不好。想他目今又好来缠扰,要租这静室。莫若将机就计,与你完了这桩心事,可好么?”则天道:“且待他来,再做理会。”真个是命犯所招,天缘辐凑,恰好那王秀才又来,在外面叫一声:“长明师父在么?”那长明在内一张,见正是那人,便悄悄儿见礼,坐了吃茶,又说着要租这间静室读书。长明今日比每常间的话就不同了,道:“不是我出家人敢如此推三阻四,若相公在此读书,恐招外人物议,这些光棍们便造言生谤起来,故此屡屡推辞。”王才道:“不妨。我不去寻别人也罢了,那有个反怕别人的道理?”正坐在那里说话。则天走到门后一张,见他:生得唇红齿白,更兼目秀眉清。风流俊雅正青春,必是偷香首领。下笔千言立就,挥毫四座皆惊。等闲难与共为群,女貌才郎方称。则天看罢,见他就如妇人一般,不卖情兴迷离,神魂恍惚,回至房中呆想。长明许了王秀才租这静室,王才作别起身。到了家中,与父母说明。次日着安童挑了书籍铺陈,投寺而来。见了长明,到了静室,果然好一个所在:庭列青青翠竹,轩排阵阵香花。兰烟直透碧笼纱,秀色松阴如画。入槛琴书生润,分阴枕簟冰加。数声钟罄诵莲花,配著书声谁亚。王才满心欢喜,遂住下了。长明道:“这位管家在此出入,实为不便。三参茶饭,可以寄食。有甚事情,只须来说。”王才一发欢喜,遂送了房金与寄饭的银子。长明谢着,接了归房。则天见他住下,暗暗的欢喜。又过了几日,那王才只去调那两个小尼,并不知则天在内。则天闷闷道:“我不去露面,他怎生知道?”穿了一件玄色衫儿,包着一个幅巾,系着一条白练裙,露着三寸小金莲,假意儿在池边闲耍。王才偶然一见,吃了一惊,想眼中并不曾见着,不免上前问他便了,笑吟吟走上前来,朝着则天叫道:“师父。”则天慌忙答礼叫道:“相公。”王才道:“一向并不曾见师父尊颜,几时到这里来的?”则天便道:“我主未曾龙归之前,便到这里来的。”王才听见他这句言语,才晓得他是武则天,道:“失散了。”心下想道:“怪不得唐太宗为他死了,果然好一位美貌女人。”又想他被逐斥为尼,与两尼无异。我便取笑他几句,也无妨碍,便道:“师父,你居王宫事荣华,服龙凤之衣,挂珠玉之佩,受用的珠围翠遶,怎结果得榻榻淄衣。”则天道:“我乃编户人家出身,原是清淡过的。享此一纪荣华,只做得一场春梦。寄迹空门,如梦得醒,这也不在我心上。”王才道:“这是出家人的悟头,恰解得好。但只是梦中,还有比荣华富贵更快活的事儿,这却怎了?”则天知他说上那件事来,把他看一眼,低了头不应他。王才见他不应,又不知喜他,又不知怪他,便道:“告辞了,明日竭诚到宝房基拜。”则天道:“不知相公在此,茶也不曾奉得。”两下走了开来,各人心下想了一夜。王才次日梳洗完了道:“我为则天想了一夜。我今去假意望他,免不得他来答我。即时来来往往,定要试他。试着这经皇帝幸过的妇人,不知怎生样美的。”便穿齐整了衣服,径到他房里来。只见则天在那里坐着呆想,一见王才到,各施了礼坐下,道:“多蒙相公光降,顿然寒荜生辉。并无毫物为献,止有一杯茶,一炉烟而已。”王才道:“此二物已消受不起。”便递了茶,添了些香。两下眉来眼去,心下徘徊。王才想道:“坐在此间,也是徒然。我不若暂回,他必然到我房里来,那又好识熟些。”便别出门,王才依先去了。则天便瞒了众尼,径往静室而来。王才一见,满面堆着笑道:“何劳光降,使鄙人不安。”二人坐下。王才笑道:“家僮在,无人煮茶,当亲自烹茗,方见至诚。”立起身去取火。则天道:“不消得。”立起身来,又不好扯住他。王才把火取在炉中,则天便向袖中取出扇儿,搧着那火。王才道:“岂有此理,待我来搧。”也取了一把扇去搧那火。两把扇搧着,登时红了。王才笑道:“火动了。”忙去取水来,放在炉上。须臾茶熟,烹了一壶,把香炉重烧些唵叭沈檀,道:“宾主一般奉答,并无他物,殊觉为惭。”则天吃着茶道:“主人自煮,令人实难消受。”王才道:“宝房与此处止隔得一池,每于清夜无聊,便觉闷心。倘不弃,当常常对谈,以释闷怀,意下如何?”则天曰:“使得。”又道:“读书忘倦,为何有闷?”王才道:“那书里面偏有那许多添闷所在。”则天就不开了口。两下里不好再说得甚话,又不忍别,只好呆呆坐着。后人看到此处,有几句古书语,说着二人道:浪子心,佳人意,不禁眉来并眼去。虽然色胆大如天,中间也要人传语。技俩熟,口头利,握雨烟云多巧计。无言默坐两心知,怎生好赴巫山会。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傍人管闲事。只因少个俏红娘,张生难与莺娘配。朝想对,暮想对,想得人心痴与醉。还须大胆向前行,若还不肯拚着跪。王才道:“师父,我咋日才睹芳容。不想夜来,便已入梦。”则天道:“梦见我什么来?”王才笑道:“此梦不便于说,倒便于做。”则天道:“怎么做?”王才遂立起身,情欲如火,走过去把他抱住着,便去亲嘴。则天假意儿道:“此事你读书人可以如此,若我是出家人,断使不得。”一边说,一边推将开来。王才跪将下去道:“望师父应了梦罢!”则天见他跪将下去,便扶他起来道:“我怜你膝下黄金,你不可把我当做残花败柳。”王才见他允了,忙去解下衣服,着他睡在床上,硬着那物肏将进去。这王才之物,大如武三思的。则天一十二年不曾遇着这样大物,他便迭得高高的,任他乱肏。那水流滴滴,不住有声。王才一边又解他上身衣服,半露酥胸,却如一块嫩粉。情兴大发,把两脚直撑起肩上,则天兴发乱叫。正在情浓之际,只听得一时间钟声乱响,满寺里叫嚷起来。王才则天二人大惊,一齐整衣出房去看,只听得圣驾到了。则天大惊,急忙归房,换了偏衫,正要去接。长明慌了,跑进来对王才道:“一时间悄然圣驾进内搜着,庵中怎生容你这后生在此?我的老命倒也罢了,只是可惜又害了这两个徒弟。”王才慌道:“这样我也不得活了。”长明道:“这是你来送死的,不与我相干。”王才道:“我如今跑出去也还不迟。”长明道:“那外边一对对的,摆上许多在门首,插翅也飞不出。”遂急了道:“待我叫徒弟来商量。”却又跑出去了,王才则天都抖起来。只见一个小尼姑,拿了一把剃刀,飞跑进来道:“快些除了巾儿,与你剃头。”王才要救性命,只得凭他。则天忙取了一件偏衫,把一个僧帽来戴了,把长明一双鞋与他穿着,随了众尼,立出在山门口。只见鸾驾还远,王才又进去,把静室内书籍,并自已换下的鞋袜,一齐俱收拾了。走将出去,迎接圣驾。只见一路上香烟缥缈,有许多武士朝臣,簇拥着一把黄罗绣伞,想君王必在此内。有诗为证:行宫迢递接仙台,郭外縿驿羽骑来。出护皇舆千嶂合,天临宸极五云开。春留翠柳供行幄,香引繁花献寿杯。独愧周南流滞者,侍臣遥羡柏梁才。再说那鸾舆前来,众尼俱低了头俯伏了,接着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圣驾到了山门,只着几个文臣内侍进内,于佛前焚香,坐在龙椅之上道:“着众尼过来。”长明在前,王才与则天二小尼一齐俯伏着。圣上问众尼叫什么名字,长明遂道法名,圣主着文臣一个个记了名字。长明道:“这一位是则天娘娘。”坚上看了一眼,又问其余名字。长明因一时间不曾与王才取得法名,便先指着一尼道:“他叫做性真。”又指着一尼道:“他唤做静真。”指着王才,说不出了。长明大慌,想道:“他嘴边有乌丛丛的,一时间说是尼僧。他倘然看出,必不好了。”他便道:“他是老尼的儿子。”圣上道:“是你儿子,是个男僧了,几时来的?”不知长明怎生答应。要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第十四回白公子为色亡身狄仁杰除奸毁寺诗曰:从来财是伤人刃,方识谋为护命筄。削去乌云无辨识,谁知口上尚含糊。已幸余生逃密网,终身只好念弥陀。命里安排难改易,须知被色受灾魔。那长明听见圣上说是一个男僧了,恐怕计较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则天奏道:“此老尼不曾面君惯,害了怕,答应不出。果然是他亲子,今日方来的。”高宗道:“他什么法名?”则天道:“才到,尚不曾问得。”只见那朝臣道:“和尚答应什么法名。”王才口内指着自己的号,报道:“唤做怀义。”圣上道:“在何处出家?”王才说:“今日早起,在土地庙里被剃的,才来拜见母亲,仍要到土地庙中去住。”高宗道:“我才在白马寺,见寺中止二老僧。况彼田地甚多,你可去白马寺中修行。”分付礼部,给一纸度牒与他,又每人钦赏银二十两。因则天在此,看他面上,故着各各报名,方有此赏。圣驾退后,着则天随之。至则天房,低低说道:“你可蓄了发,待发长,朕便来取你。”则天就跪下谢恩。高宗久思则天淫兴有趣,欲要一幸,恐被随臣知道,遂不敢为,只得自己出来。未几,启驾回宫。又恐怀义和尚在长明处来往,不守着五戒三皈,把则天一时污了,想着,心下醋将起来,即着怀义在于驾前随着,同往白马寺,交付和尚收管。仍着羽林军十名,在于本寺前后,早晚巡逻,更番轮替。高宗要纳武氏,当时有诗诮他,说:长发尼容百媚生,等闲一见便淫蒸。高宗百二山河主,贻臭千年污汗青。且说那白公子与玉妹如胶似漆。后边武三思因没了武媚娘,大失所望,思想要寻亲事,高不成,低不就,只是不成。欲再与宜儿去偷,不想六郎因没有了媚娘,见白公子夜夜不在他处,遂一心与李宜儿搭好了。恰是那不出门的主顾一般,死也不放。这三思倒弄得扁担两头遢,只得到玉妹庵里走动,倒与白公子两下有些醋意。这玉妹因向来三思不去,把白公子做个捉空的人儿。今三思频频的去,况又生得美貌青春,且干起来,与白公子高着几分,怎肯真心对付老白?玉妹一日与三思说道:“我在此,被这老白夜夜来缠。我心中只是想你,无心对他,几番抱李呼张,他又吃醋恼我。我想他原是你好意引来的,如今倒多着你。这两日,恨恨之声怪你。倘若两下争论起来,败坏山门。不是好事。我想在此终无出身,你今未娶妻小,何不便着我回去伏侍你祖父母的老年?难道你做官的人家,娶我为妻不成,权为侍妾。待你娶了正妻,那时要我也随你,不要我也随你,你心下如何?”三思想道:“使得使得。事不宜迟,天色傍黑,便来领你。所有粗布衣服,也不要取他,弃去罢了。”玉妹见他应允,心中大喜道:“千万早早而来,莫要撞着老白,又要多厌一夜。”三思道:“我先去。晚间我也不进山门,你可自己一黑便来,我在前边等你便了。”说罢,径出门来。且说当时那张玉,做了七八年强盗,身边分得赃物,有了银子,便有兴头起来,思量要娶一房妻子,还在饭店安歇。又没住处,整日间在妓女家嫖。蓦然一日,想着玉妹,不知是何人把自家盛的这一箱珍宝,都取了去。心下想起,好生恼恨,即住荆州城隍庙里,问着神筄:“若妻子后来又得相逢,乞赐三个圣筄。”将筄掷将下去,一连三个圣筄。又想道:“不知在于何所?”又诉道:“神明,若不曾出此荆州城,再赐三个阳筄。”果然三个阳筄,张玉见了,道:“有这般奇事,还不曾出城。”又道:“神圣,今张玉不知他在何方可见。若在东,乞再赐三圣。若在南,乞赐三阳。若在西,乞赐三阴。若在北,乞赐圣阴阳。”掷将下去,是三个圣阴阳,想道:“这等在北边了。”谢了神道,径进北门,一路上走着。不想前面那白公子也往北边而走,他见了不敢上前,慢慢随着他行。见他往普济庵门首,径走了进去。张玉想道:“他在此做些什么事情?”他也悄悄儿,把那做贼掩身法儿掩将进去,恰好似那鬼使神差的一般,张玉早见玉妹与他两个走将出来。他一见了,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正待要下手,那得有刀?急急跑将出来,赶到下处,寻取刀去了。这玉妹与白公子道:“少停有一小姐要来烧香,着家人来分付,必然要进各房。你今在此,恐做出来,急急回去,至黄昏便来,我在门首等你。”老白只得出来了。也是玉妹造化,还不该死。那张玉去取刀,往还有七八里路,也得一个时辰方可得到。玉妹想道:“今晚若去得迟,必然老白又来惹厌。”想道:“我非道装,身畔又无累身之物,原是走唱的妇人,又不怕鞋弓袜小。”取了些藏得的首饰,带在袖中,便往那来的路儿,一径去了。只见张玉气忿忿赶到庵中,天色已黑,庵门已闭。他想道:“此时必然在内。”便思量要跳进去,恐地方人见,一时间搜出刀来,反把我做个贼论。且候至更阑,方可进去。却是黄昏时候了,四下已静,便跳将进去。恰好老白叩门,张玉听见,只说道被人看见了,敲门来拿他的。他立在门内,悄悄而听。只见老白把指头弹着,口中叫着:“玉妹,我来了。”他便怒发之极,骂道:“这一个该死的贼,好教他吃我一刀。”把门一开,老白进了庵门。张玉打眼仔细一看,认定无差,照头一刀,断送了这性命,仍往里边去寻玉妹。只听得庵里有男妇之声相笑,也不敢动手,只是要寻着玉妹,问他当时把这些东西,和那一个盗逃去了,问得明白,方去杀他。又往别房寻来,不想却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道人,在黑暗里见他拿着一把刀狠狠的走来走去,他慌了,跑出来避他,不想又看见躺一个死尸灵在地下。恰好一班巡捕的人走过,他便一一的与他说了。那干人一齐赶将进去,齐喊起来。张玉听见发喊,知是人来拿他了,便掩在门背后,待众人进去了,方才走进来,往外一跑。又被一人看见,忙道:“贼出去了。”众人发声喊出来。正是:由他走上焰摩天,脚下腾云追赶上。那张玉被这边人齐齐赶上,一把拿住,搜出了刀,上面鲜血淋淋的。人人道:“清平世界,为何杀人?”把他绑了,放在铺里过夜,只待天明,送他到府里边去。一时间人人传说,白家里早已知道,忙往庵中一看,只见白公子杀死在地。忙去问尼姑,是何人杀的,尼姑道:“杀人的已拿住了,在前面。”那些家人忙赶上去,一齐守着。且说玉妹到了武家,只见他家已有几个家人在那里,管门问道:“娘子那里来的?”玉妹道:“要见你武大爷的。”恰好三思走将出来,领了进去。不题。李宜儿听见丈夫已死,慌了手脚,六郎也往街上打听。次早,把张玉拿到府前,恰好是推官先坐。众人道:“倒是狄爷好,就送到理刑厅去罢。”怎见得狄爷好处?有诗为证:多君彩笔冠群英,今向荆南识大名。官属共称执法吏,拟作循良重两京。那时众人将张玉等,一齐送将进去跪下。狄爷问道:“什么事的?”众人道:“是杀人的犯人,名唤张玉。”狄爷道:“张玉为何杀人?”只见白家家人跪将上去道:“老爷,他两年前来盗了家主白公子一只箱子去了,又复转来。有一个唤做江采,被小的们打死了。这张玉跑了去,没处寻他,昨晚把家主杀死了。乞老爷做主。”狄爷道:“杀死在那里?”众人道:“在普济庵。”狄爷道:“必有原故。”问张玉道:“你那年盗了箱子,拿你不着,已是一个漏网的劫贼了,恰怎生又去杀他?”张玉道:“小人其年同江采去盗了他一只箱子,情是真的。小的走的快,不曾拏着。小人回至家中,只见盗的箱子已开了,箱中的对象并妻子俱不见。”狄爷道:“这是你妻子先有奸夫,约定逃去了。倒杀死白公子,是怎么说?”张玉说:“老爷,小人无了妻室,到处寻觅。只见昨日到普济庵前,这白公子进去,小人不意随在后面。只见他与小人的妻子,两个在里边调戏。小人一时间怒发,把他杀了。”狄爷道:“你妻子为何不杀?”张玉道:“正在那里寻妻子,早被众人拿住了。”狄爷道:“你妻子叫甚名字?”张玉道:“周玉妹。”狄爷道:“快拘周玉妹。”只见庵主跪上去道:“老爷,他昨晚乘着人多,逃走去了。”狄爷问道:“这玉妹可是白公子领来的?”尼姑道:“不是白公子,是武衙内一个舍人,叫做武三思,是他一日清早领来的。”狄爷发了一根签,登时把武三思拿到。狄爷看他不过二十多岁光景,问道:“那张玉妻子,可是你领去出家的么?”三思慌了,只得应承说是。狄爷道:“将白家那箱子里,这些东西那里去了?”三思慌了,道:“是一个空箱子。”狄爷笑道:“岂有此理。这贼去盗人家东西,只拣好的去取。若盗箱子,必然只拣重的方取,岂有一个去拿空箱子的道理?这个是你与玉妹有情,拿了他东西,送他去出家,不必说了。”武三思慌了,答应不出。正要动夹棍,亏了白家那两个家人,俱是喜欢着武三思的,见他慌了,倒替他分诉道:“老爷,其夜主人在城外赏月。被张江二贼盗去一箱,这个箱子最大。家主日常里常防有贼,故预料着若贼来盗,必拣大的箱,沉重的方取。故箱中藏的,俱是石块,这情是实的。”狄爷见失主不认,也罢了。便又问三思道:“这等,你为何领他去出家?”三思见有了白家人帮着,他就胆壮了,便道:“老爷在上,这个是周玉妹小意见儿,说是个两人偷的,想箱中对象,必然要对分。因见里边沉重,想道十分之中,抽其二三,也看不出。不想撬将开来,俱是石块,玉妹欲要重盖上去,不想一时间把箱子撬坏了。恐二贼归来,疑着他,便要去寻死。其时小的往他门首过,见他出门,问他原故。他不避羞耻,实道其详。小的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得去劝他出了家。此是真情,并不敢虚说。”狄爷想道:“你与他又不相熟,怎生说不顾廉耻?”三思道:“是住在对门的邻舍。”狄爷道:“你也不该管这等闲事。他今日杀人性命,关系不小。我今日把你问一个拐带妇女的罪。”三思又道:“老爷,小的姑娘武氏被张玉拐去,藏在墨花庄,他要卖我姑娘落水。幸老天有眼,被白家之人,送得回来。”狄爷道:“快拘武氏。”三思说:“八年前迁入内庭,蒙太宗爷拜为才人了。”又指着白家人道:“老爷欲得其情,只须问他便了。”那白家人道:“老爷,那打死的贼,即一时也不知他姓名。只因张玉其日到墨花庄上,只道江采不曾打死,去问他,是小人尾着张玉,去见了武娘娘。后来方知打死的人,即是江采。”狄爷骂道:“你这奴才,死罪逃不去了。拐了人家女子,又为盗,窃取人家物件。如今杀死了人性命,便道这几件事情,可是真的么?”又道:“你八年之间,不务生理,必竟为非。你在何处安歇?”张玉说:“城外饭店里。”狄爷即着四个差人,径叫他取张玉行李,其店家不许惊动,实时快来。四个人飞也似去,一时取来,俱是金银首饰,异玩奇珍。狄爷见了道:“非为盗而何?也罢,我也不追你余党。你这样恶人,免得又去累纸笔,打死了罢。”分付手下:“重重的打。”打到八十板上,张玉死了。狄爷道:“把尸灵埋在义冢地上。”着白家人领尸收葬,把金银衣饰入官。其普济庵中,把尼姑尽行逐出,放火焚烧。武三思本该问罪,那张玉拐着武氏去了几时,把这一桩罪来对过了。只不曾拿得玉妹。把众人免供,一齐逐出。又有诗说狄爷好处:人倚南丰金嶂里,衙闻北固铁城头。观风列戟霜侵户,视事庭间月在钩。后来狄爷为河南巡抚,以吴楚多淫词,僧尼相浑,即如普济庵行事。奏闻高宗,有一千七百余所,尽行焚毁。独留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再后且看何如,必待下回分解。第十五回宜儿误失黄金钏三思重会九龙钩诗曰:琼姿只合在玛台,谁向江南处处栽。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寒依疏影萧萧竹,春掩残香漠漠苔。自去渔郎无好韵,东风愁寂几回开。武三思吃了一场惊恐,归家见了祖父母,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武行之听罢,道:“谢天谢地,好一个狄爷。”对着玉妹道:“你如今没人依傍了,好好躲在此间过日子。”玉妹好不小心伏侍那老夫妻,因此他老两口儿也喜着他。三思道:“今日我要去送白公子入殓,你小心祖父母。”实时出门到白家来,先见了那见官的这两个家人,便千恩万谢着他。又往里面去看,只见白家一班亲族在那里议着应继的侄儿,立为后嗣。六郎与王邦贤也在那里。原来白公子已入了殓,抬往坟上去了,大家打点开丧。那李宜儿走进走出,也不避人。见了三思,问道:“今日你吃了一场惊了。”又笑他笑儿。三思会着意,笑那箱儿原故。两下里眉来眼去,只为人多,难以下手,晚上只得回来了。玉妹迎接进房间,道:“吃了晚饭还未?”三思道:“吃了。”玉妹便一心一意与三思道着。三思说道:“不知你丈夫如何便晓得是白公子,把他出了气。再若迟些,你我已被害了。”玉妹道:“谢天谢地,还不该死。若是该死,料也难躲。”三思道:“睡了罢。”二人脱衣上床,一头而睡。三思二十多岁的人了,那精力已足,阳物硬着,如生铁一般竖立。玉妹去捏着,说道:“你这物事,比老白又大一半。那初时我与老白相交的时节,觉得他硬如你的。如今你添了些年纪,便又硬如他的了。”三思听罢道:“我一向不曾与你弄得畅快,都只是偷偷摸摸的事儿,所以不能畅意。如今心安事妥,弄一个快活罢。”扒起来,从里面肏将进去,抽得二三十抽,水儿已流出来,便滑滑溜溜的声儿响了。三思便挺着身子一顿肏,玉妹被他抽得娇声顿作,遍体酥麻,把腰紧紧捧了,亲着嘴道:“我的乖心,今番被你肏死了也。”三思兴发,闭了口眼,两只手拄在席儿上,只不做声。把那玉妹只当做死的一般,着实乱戳一个不住。玉妹淫骚大作,淫水迸流,昏昏欲绝,两只手也软了下来,凭那三思乱肏,弄得命也不要了。玉妹喘吁吁的叫道:“心肝,略停一停,待我透透气着。”武三思抽了出来,问道:“今日如何?”玉妹道:“干着这些事,随人的兴,但是你的兴真有趣。我那年在箱子上,被你肏的时节,我笑着丈夫,反偷了一个大「毛非」的大王回来了。不意中肏将起来,十分有趣。以后来,你说的话是真的,在那庵中是吃惊害怕的事,干不出什么兴来。今日这一会,便弄得我十分有趣。”说罢,布了嘴,又亲了几个嘴儿。三思道:“你这物事,经多少人肏过了?”玉妹想道:“便与他说也不妨。”又想了一想道:“算不得帐。”三思道:“你在苏州的话,不必说了。只到我这里,有着几个?”玉妹道:“张玉江采,不必说。白公子,你,六郎。”三思道:“那个六郎?”玉妹说:“就是张六郎。”三思说:“他几时与你相交起的?”玉妹便实实说道:“那一年灯夜里。”把那前言后语一说。三思便想道:“可惜可惜,这等我姑娘被六郎破的身。怪道那一年,我去干他,早间还是紧的,晚上放进去烂宽的。”玉妹道:“姑娘与侄儿也是干得的?”三思道:“此物硬将起来,一时高兴,便肏进去,那里管得亲眷。我与你此时在此说,不知这一个夜里,有多少养汉妇人,捧了奸夫嘴儿,在那里肏着哩。”玉妹道:“普天下算来,只怕也有千万。”三思道:“不止不止。”两人说得高兴,又肏起来。玉妹叫着:“心肝肏得好。”三思说:“我问你,江采,张玉,六郎,老白,我五人,是那个肏得好?”玉妹说:“张玉,江采肏得虽好,是粗俗之人。肏的时节,一时高兴,也是好的。一完了帐,那点恩爱心便没了。比如老白干事,一来物小,二来要人奉承,公子生性,不好伏侍。六郎倒中我的意,干也会干,人又标致。后来有了你,他又比落了。”三思道:“我不如他。”玉妹道:“把你比他,差得多哩。你又标致如他,温存如他,物又长大,干又久远,岂不差多。”口里说着,下边只顾把身子纽将上来,要三思干。三思见他说得有兴,又尽力大抽,肏得他叫得好不肉麻,将有半夜后方歇。次日起来,又到白家上吊陪丧。一连过了首七,日日出门,至晚方回,让宜儿与六郎干。一日,三思见六郎身边带着一大包银子,在那楼拣看。三思不意中上去,看见了他,便知道是宜儿把与他的,看在肚里,覆了来想道:“我让他两个这几时相好了,便贴着他。我如今也要去重温重热。”五七过了,白家闭了灵,那些帮丧的多散了。这立嗣的儿子,止得五岁,那里晓得什么长短。这六郎身边有那把银子,便又去赌。日里不消说起不在,连那夜里事稀疏了。宜儿每每相约,等候不来,常自懊悔。这三思有心重要与宜儿相好,便日日去,只是还恐怕家人们知道,故此也要看便。这六郎常自赌输了,便去思量宜儿。来的时节,常自闭上了大门,便进去不得。复来常与那管门的老儿三五分银子买酒吃,那老因此连里边门也与他留着了,凭他什么时候来。一日,三思吃得半醉,天色已黑,他便往白家去。门上无人,径往里走。到了里边,并不见人。他坐在书房内,把门掩上。须臾更深,里边睡得静悄悄的。他径到宜儿房门首把门轻轻一推,却是开着的。三思知道是等六郎,故意不栓上的。他往床上一摸,只见宜儿睡熟了。三思去了上下衣服,悄悄儿掀着被,把他肏将进去。抽得那宜儿睡梦里哼哼的叫。被三思着实一弄,方才醒来,叫道:“肏死我也,昨夜为何不来?直等至下半夜方睡。”三思道:“我是刘郎,更比阮郎强。”宜儿方知道三思,叫道:“心肝,一向我念你,今日才来。”三思道:“你与那心上人肏得好了,肯来恋我。”宜儿道:“你一定有了别人,故此不来。”三思不答,将宜儿肏得淫水滂溢,牝口气蒸,两足舒开,目开齿合,如昏迷了一般哼着。须臾叫道:“我的心肝,还是你肏得好,你须要夜夜来与我干着方好。”两个唧唧侬侬说话,不想六郎已进一会了,听他干的是何人。后来方知是三思,他听不过了,便道:“武三思,何故奸朋友之妻?”二人吃了一惊,听他声气,知是六郎。两个披了被,坐在床里边,见六郎口里唠唠叨叨的道:“这般要肏,好没廉耻。”他两个气着抖着,又不好认话,只得耐着。六郎只指望此来再骗宜儿几两银子去赌,不想三思在此,大失所望。坐在床边,不住的絮聒。三思布着宜儿耳道:“我去了,让他来罢。”宜儿搂住道:“不要去,待我打发他。我开着门在此睡着了,被他着了手也。”宜儿说:“你如今只管唠叨,要睡来睡了,不要睡有明日。定要与人听见了,大家来不成。”六郎道:“他叫我睡,三思又不去,难道三个人做一床?我如今止走过去,看他怎么?”只见他坐在宜儿头边,把手一摸,只见手边有物。重新将手去摸,却是一双镯子。他心下欢喜,想着:“他这一双金镯子有五两重,是上赤金,极少也值四十两。且拏去好赌他两场,再去摸来。”放在袖里道:“我且去,明日看你小畜生死在我手里。”径出门去了。宜儿着三思去栓上子门,重新肏起。宜儿道:“有这个厌物。”三思说:“听见是我,就该去了,不要说破,明日来说,这样才是在行的,说这两句何用?”宜儿道:“你的话儿说出来,自然有趣。”三思道:“我白白与他骂了几句。”宜儿道:“他见你走了去便罢,岂不闻得产不为输。”三思道:“说得有理。我方才譬如去了,我如今又肏一个奇样些的。”把宜儿两脚搁起,肏在里面,把两脚捧在一个肩上。肏了一会,又摸一只腿。肏了一会,又把他覆着往后边拄进去。又侧身着两头,干倒浇蜡烛,隔山取火。弄了半夜,虽兴高,不见甚畅。重新搁起两脚,直出直入。抽了一会,弄了一会。一个宜儿,被三思故意要比六郎肏得好些,弄得死去还魂。三思住了道:“我好去了。”宜儿问道:“你咋日往门上进来的么?”三思道:“一个人也不知道。”宜儿道:“如今承继的小官,倒是他奶娘领去睡的,只是日里要来耍子。不然,今日你且在这里,晚上再会枕席。”三思道:“张六郎又来吃醋。”宜儿说:“王邦贤不来,你在书楼上坐着,我日里与你干干也好也。”三思应着道:“这倒使得。”宜儿道:“如今放心睡到天亮,你径上书楼梳洗,我着人拏饭你吃。”三思道:“这小丫头那里拏得起?”宜儿笑道:“你还不知道我有一个大丫头,两个家人媳妇,都被张六郎括上手,故此都是一心的。”三思便笑道:“竟大开门了。”两个搂了睡,天明起来,三思径往书楼上梳洗了。只因夜间未曾睡得,他便睡在床上。只见一个妇人,叫做春儿,就是当时拿晚饭与三思吃的。那个春儿,他只说是六郎昨夜与宜儿睡,再也不想在三思身上来。常时想着六郎肏得他好,不得便见,再与他肏。清早听见宜儿说:“可拿早饭到书楼去。”他便想是六郎了,忙去梳了一个好头,穿了几件干净衣服,两条单裙儿。上了楼来,只见三思还睡在床上。放了盘儿,见他蒙着面,呼呼的睡着。去轻轻扯脱了裤子,摸着阳物,见铁也一般竖着。那春儿淫兴发作,又不得他醒。他便扒上去,自己把阴户凑了一个尽根,便套起来。套了几十套,阴水都流在三思阳物根边,狂淫狠叫,把三思弄将醒来。把袖子拿开,只见是一个陌生的妇人。那春儿见是三思,脸儿一红,水流跨落来,一跑去了。三思一骨碌扒起来,跑上去一把扯住道:“小娘子,这是极有趣的事,为何又见弃?”那春儿不作声。三思把他脸儿一看,眉清目秀,脸带桃花,微微有几点雀子斑儿,且忒风骚。扯转来亲了一个嘴儿,推他在醉翁椅上,把他两只脚搁开肩上,去解他裤儿,不想倒是两条裙子。笑道:“原来是个散户。”便入起来:一个是青年少妇,一个是足力后生;一个说洞房花烛倒成就你我姻缘;一个说错认刘郎到天台许多恩爱。一个说前生有分,何须月老冰人;一个说异日休忘了,罚尽那山盟海誓。正是:双双彩凤人间舞,两两鸳鸯水上游。入得畅美之间,宜儿上楼见了,笑道:“饭也不吃,干这样要力气的事。”三思放手,春儿飞也似跑去了。只见宜儿往桌上各处斜着眼相,三思道:“你相什么?”宜儿道:“我咋日一双金镯子,除在床头。方才梳洗完了去寻他戴,再也寻不着。”三思道:“难道我拿了你的,便来我这里相着。”宜儿笑道说:“我疑你耍我,故意藏去未知。”三思道:“昨夜六郎来,坐在床边一会,想是他拿去。”宜儿脸一红,道:“是了是了,怎么好?”三思道:“我前日见他拿着一大包银子在此拣。他对我说,是你与他的。”宜儿那脸又红了,便低头不语。三思说:“我晓得,他每日在赌场上大输。”宜儿道:“不要把镯子拿了去,怎么是好?”三思道:“有多少重?”宜儿道:“五两多些,真赤的好金子。”三思道:“一个元宝。”宜儿道:“是他前妻的,我见他戴在手上,便心爱着,没得到手。后来他死了才得戴着,又被这赌贼拿去了,怎么是好?你与我寻他来。”三思道:“他昨夜骂着我,恨恨而去了,怎肯便来?”宜儿不做声。三思一面吃着饭,想道:“我倒要去寻他。不然,宜儿疑我。”忙忙完了饭,便在宜儿面前,把两只袖洒着道:“我去去再来,我袖儿里是空的。”径下楼去了。宜儿见他洒着袖子,倒过意不去。欲要留他,又跑得快,便到内房去了。三思晓得赌房在东门,一径去到那里。一看,只见五六人把六郎骂乱道:“有这样无耻的,赌输了没得拿出来,只思量白要人的么?”三思便问道:“大清早便赌。”六郎见了三思,脸却涨得通红,低倒了头。一个识认得三思,道:“武大官人,昨夜我们这里自家耍子。他领了两个人,定要下来赌。拿得一双金镯子,不过值得三四十两银子,他二次倒取了七十两筹马。如今没得打发,都累着营头的。难道与你赔不成?”说完了,众人又乱骂起来,要剥他衣服。三思道:“如此,待他回去拿来便了。”众人道:“放他回家,这银子便不能勾了,只是剥他衣服。”说罢,去解他衣带。六郎慌了,叫道:“武大哥,与我说一声,我回家去拿来。”三思道:“要我说倒不难事,你不拿来还他,这回我这小畜生真真要死在你手里了。”这干相识,原把六郎做个酒头,来做弄他的。如今已赢了五十多两,便心满意足的了。只要三思再说一声,都假做人情,便好放他去。三思说道:“列位,他是个有体面的朋友。且放他去,待他拿来便是。”大家一齐道:“既是武大官人再三说,且放他去,明日不拿来,我们一齐到他家里坐着。”六郎见说,他便没命跑的出去了。三思与众人说道:“他这镯子是一处偷来的,后来还有口角。”说罢出门,又到白家,见了宜儿道:“一双镯子送了还不够打发,要剥他衣服。他再三浼我说,大家方才散他走去。不然,还有许多没趣。”宜儿道:“怎么好?待他到来,看他有什么嘴脸见我。”三思笑道:“再不来了。他少二十两银子打发,连街上也不敢走出来。”六郎果然上不得门,又不知溜到那里去了。这三思又与宜儿相热。这也不在话下。且说武则天养得一年头发,便有七尺多长。高宗知道,着人带他进宫,拜为左昭仪。武后遂入了昭仪宫,其宠复冠后宫。要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第十六回唐高宗溺情废后褚遂良直谏输忠诗曰:世上谁人不爱色,惟有陵海无止极。未曾立马向吴山,目睹改元空叹息。空叹息,空叹息,国破家亡犹未识。风流早死没人怜,牡丹花下名空得。永徽二年,高宗载则天入昭仪宫。正官王皇后与萧淑妃,二人整着酒,与则天庆贺。上边摆着一桌,下边摆着二桌,圣上坐在上面。这王姐姐道:“武昭仪今日初来,请在中间这一桌上坐。”则天道:“岂有此理。”再三谦让。高宗之意要武氏坐着,便道:“序了齿罢。”王娘娘便问:“武昭仪贵庚?”武氏道:“二十八岁。”王姐姐道:“可知长我。”萧淑妃再三相劝,则天便僭了正宫的坐位。四人直吃到更阑罢盏,王后萧妃二人辞去。高宗遂留昭仪,乃问武氏道:“别后可念朕否?”武氏道:“蒙陛下宠爱,妾终日依依,满腹离思。不少去怀。古人说得好,才上眉头,又来心头。今日再睹天显,实为万幸。”高宗大悦,命去衣就履。武氏仰卧龙床,高宗兴作。武氏仍媚着高宗,叫曰:“亲亲万岁。”高宗问曰:“朕比父皇如何?”武氏曰:“太皇年老,精力不加,终夜虽幸而不久。”高宗问道:“有多少时候?”武氏曰:“多则二百余提,其少时百数便了。”高宗被他说着,问道:“今日视我如何?”武氏靠了高宗脸,把嘴亲着道:“爷爷玉茎如一件无价之宝,入我牝中,万窍酸痒,妙不能言。”高宗听了,一发兴狂,把武氏肏得阴水津津,欢呼急急,一时泄了。自此武氏因得高宗欢喜,再不入王后萧妃之宫,遂致两宫怀恨。其时高宗即位,即取狄仁杰为谏议。仁杰见高宗溺爱武氏,致两官生怨,即上本苦谏。因向年曾在苏州理刑时,知张玉江采淫过的,所以本内多讥讽之语。那里知道被武氏看见了,大怒,奏与高宗,乞即斩仁杰,以箝众口。高宗道:“不可,仁杰乃盛德之臣,吾当外调。”即以仁杰为宁州刺史。后仁杰赴任一年,御史郭翰巡察宁州,满道载德,歌声盈耳。郭翰上表荐之,高宗即擢为冬官侍郎,此是后事。有诗为证:山斗名高宇宙扬,偶从江右挹辉光。谏疏慷慨人心仰,海渡汪洋道谊长。到处歌棠承雨露,行看簪樱佐虞唐。坐叨荣擢斯文重,相对云山似故乡。且说永徽五年,武氏生一子,六年又生一女。其年武氏已三十二岁,常奏帝道:“光阴易过,望陛下思向日之言,实妾万幸。”高宗欲立武氏为后,恐众臣不肯,乃与武氏议曰:“此事必须长孙无忌做主,朕与汝同往他衙中私议方妥。”武氏领旨,同驾龙凤云车,至长孙无忌衙中。无忌率姬妾子侄拜迎,高宗赐之以金宝玉帛。又赐无忌之子三人,皆为朝散大夫。无忌拜谢,即排盛宴。高宗武氏酣饮欢极,高宗从容言:“皇后多年,并无一子。今武氏有子,朕欲立武氏为后,卿意若何?”无忌方知赐子大夫,赠以金帛,皆为武氏缘故。欲言不可,恐武氏见怪。欲言但凭圣意,奈公道上边实去不得。佯作不知,反以他事为对。高宗武氏大为不悦,只得闷闷回宫。武氏见事不谐,乃令心腹宫娥,将自亲生女子,令他抱去幽密之处,闷扼而死。竟抱至高宗之前哭曰:“皇后恨妾,欲言妾不能,将妾之女杀之,使妾碎心,不能侍陛下矣。”高宗大怒,即召大臣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于内殿密议。独李绩知有废后之意,遂欲因立武后以媚帝,恐众臣有阻,只推有病,不进内殿。高宗曰:“王后杀武氏之女,何乱德至于此?朕欲废之,特自卿等商议。”褚遂良曰:“只恐昭仪自杀了女儿,诬害皇后。”高宗笑曰:“那有忍杀亲女,以诬他人之理?这也罢了。今武昭仪有子,皇后无子,朕欲废后而立昭仪,卿意若何?”遂良谏曰:“皇后六礼所聘。先帝临崩,执陛下手,请臣等曰,朕佳儿佳妇,咸以付卿,非有大故,不可废也。言犹在耳,臣敢忘之。陛下必欲易后,伏请妙选天下各族,何必武氏?且武氏经事先帝,人所共知。天下耳目,不可掩也。臣忤陛下意当诛。”高宗不听,往后便走。武后于屏后,见帝不悦而进,即附高宗耳曰:“陛下位居九五,不念玉带之记乎?”高宗又出殿曰:“他无故杀我爱女,朕甚恨之,决意要废。”褚遂良曰:“请陛下无忘李淳风之言。”高宗道:“朕一妻子,欲出即出,欲立即立,毋值再看。”褚遂良把笏连叩头道:“君必欲昭仪为后,乞罢臣职归乡。天下人谁不知武氏往事,先帝万代之后,请陛下为何如主。”又叩着头乞归。李绩着人探听,知高宗意决,遂入内奏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许敬宗从傍赞曰:“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妇,何况天子乎?”帝意遂决,废皇后萧淑妃二人为庶人,立武氏为皇后,贬褚遂良为潭州都督。后臣读此,有诗曰:蹇蹇王臣既匪躬,直言真有比干风。笏还螭陛心还赤,额叩龙墀血柱红。威凤无情建国纪,聚麀有语乱宸听。圣朝厚赐春秋祀,千古重昭社稷忠。褚遂良既贬,朝廷囊括。王皇后废而武氏立,武氏便内乱朝权,出入无忌。每与高宗同御殿以听政,中外通知二圣。高宗被色迷昏,心反惧畏。武后一日私下想起,向与三思干着此事,曾道欲为畅心之事,必须为后。今日果然遂我心愿,即便令行人,迎请父母并三思来京,初封父为周国公,加封太原王。又诈称张六郎为中表亲,俱令面君,亲赐官爵。将王皇后萧妃二人,断去手足,投于酒瓮中,曰:“二贱奴在先骂我,至今我方罢气。”高宗见武后行事太过,心中大惧。常冷眼瞧后面目,眼不敢正视,想道:“只有风流阵上,可使他脸笑于我。”因此日夜荒淫。武后怀着那点初心,要高宗早故,便百般献媚,弄得高宗两目枯眩,不能票本。百官奏章,即令武后裁决。武后博通古今,涉猎文史,务弄些小聪明,鬼见识,处事皆称圣意,因遂加徽号曰天后。高宗有了武后一人替我,又放心日夜取乐,不期渐渐病人膏肓,犹自不歇。有诗为证:牝鸡啼处紫宸空,几处飞花满地红。当代媚娘居北阙,一朝天子寓东宫。椒房倡乱日张竖,社稷中兴赖狄公。人事未形先有数,至今追忆李淳风。高宗后来遂使天后摄政,郝处俊谏曰:“天子理外,后妃理内,天之道也。陛下奈何以高祖太宗之天下,不传之子孙而传天后乎?”李义琰曰:“处俊之言至忠,陛下宜听。”狄仁杰又执奏累累。高宗大几,令出外庭。狄仁杰曰:“犯颜直谏,自古以为难。臣以为遇桀纣则难,遇尧舜则易。臣不敢奉诏,恐陷陛下于不道。”天后欲罢仁杰,见满朝都称他德处,仍擢为侍御史。高宗看看不起,于弘道元年驾崩。各官治丧料理,立太子李显为帝,改元嗣圣。立妃韦氏为皇后,封后父韦玄贞为刺史。这武则天父母与三思六郎皆到京师,各赐私第一区,以为居宅。武氏常私召三思六郎进宫,任意取乐。六郎又荐兄张易之进宫私会,天后大喜,封张易之昌宗为奉宸令,令他二人时时在宫,以便取乐。把武三思为武太子,出入宫帏,毫无禁忌。天后自知众心不服,内行不正,大肆杀戮。逆己者实时诛死,不可胜计。命法官索元礼,周兴,来侵臣,并撰罗织经一卷。罗织经者,罗织无辜,织成反告也。内淫外酷,天下大乱。天后召武太子入宫,私与言曰:“当日我欲为畅心之事,你道虽名妓日与多客,不能遂心。欲图一梦,日不可得。今日我欲张则张,欲尔则尔,畅心极矣。真耶?梦耶?”三思笑曰:“真为有志者事竟成也。”令三思去衣,自己仰卧龙床。三思挺着身,把后两脚搁开肩上,尽着力,肏得天后叫曰:“我儿肏得好,再快抽些,切不要住。”三思即便急急乱抽,天后搂紧三思,将舌抵舌递送,曰:“我亲儿快活死我。”三思停住,天后知他不能尽兴,令他出宫。遂召六郎进宫曰:“三思不能尽我兴,你当续完其事。”六郎狂肏一番,又不能终事。又召张易之为之,终不畅意,遂想起怀义和尚。当初与他作乐,未终其事,害他做了和尚,又被羽林军守住着,不曾答他至情。今日不报,更待何日?令二张尽出,遣人到白马寺,召怀义入宫。怀义行君臣礼毕,天后命坐,赐之以酒,道曰:“当日与你作戏水鸳鸯,忽被惊散,遂尔削发,孤楼萧寺,此心不安。今日特召子来,愿僧则僧,愿俗则为俗。”怀义想道:“白马寺田地极广,钱粮颇多,不若多做几年寺主,多积金帛,蓄了发,尽我快乐,有何不可?”遂奏道:“得一白马寺住持足矣。”后笑而未答。毕竟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十七回六郎醋打王和尚孝逸大破李国公诗曰:羯鼓频敲玉笛催,朱楼欲罢夕阳微。宫人秉烛通宵坐,不信于上夜不归。武后心下想:“若蓄发为官,便于出入。仍欲为僧,恐被人讥议,甚为不妥。”又想道:“向时不曾完事,未知手段。令今日试之,再做理会。”命宫娥取大杯来,连进数杯。武后觉情思勃勃,遂令官娥尽出,自闭龙凤门。令怀义去衣,怀义那物如火炭一般的热,往牝中便刺,觉干涩不能急进。武后惊问曰:“向日滑透,今口何雄壮至此?”怀义道:“两年前得一异人传一秘方,能通宵不倦。使物入炉中,粗大热硬,美不可言。”武后听罢大喜道:“你且试看。”怀义渐渐而进,至二十余提,淫水滑润,直至花心,便急急肏将起来。武后把怀义抱定叫道:“快活死我,自今不放汝出官也。”怀义大肆采战手段,弄得武后把嘴亲着道:“内中擦着痒处,好生妙极。人生若不行乐,可不枉为一人。”遂将身摆逞,淫水渍发。怀义把武后两脚置于肩上,重重一顿狠弄。武后四肢软弱,口内微嚅,洋洋晕去。怀义停住,以口接气。徐徐苏醒,曰:“肏死我也。”怀义笑曰:“倘肏死了,怎生是好。”武后笑道:“肏死了,倒做个风流之儿。”怀义见天色傍晚,道:“此时好出宫矣。不然,宫门尽闭,怎样出去?”武后道:“你寺中还有徒弟么?”怀义道:“有。”武后笑道:“可知这般样要回去得紧。”怀义道:“宫中夜深出入不便耳。”武后道:“在我宫中住着,何必出入?”怀义道:“恐圣上知觉,不是小耍。”武后道:“不妨。”遂起身开门,唤宫娥进来,重摆夜宴,与怀义并肩而酌。两人搂着说话,武后甚是得意,道:“我心欲你蓄发,封你掌管内庭,加以官爵,庶得时时取乐,意下如何?”怀义道:“使得,奈只因白马寺主,每每侮我,我必然要住持。待我吐气扬眉,快畅几时。”武后道:“这样,明日赐你劄附为便了。”怀义见许了他做寺主,心中快活。便吃得大醉,不顾宫娥眼目,把武后抱上龙床,去下小衣,往内就肏。武后也自兴动,住他抽弄。两个这一番,比日间又不相同,但见:蜂忙蝶乱,意急情浓水滋滋。娇声细作,热急急粉脸相偎。一个有采战精神,一个是惯尝滋味。这采战的尽逞伎俩,得尝滋味,方称情怀。振响金钩,也不管嫔妃窃听。掀翻锦被,也不怕风透酥胸。但愿为云为雨,不暂抛倒凤颠鸾。他两人弄得个无所不至,直至天明方才罢手。怀义曰:“我如今出去到寺中,料理一日,至晚上进宫。”且说怀义别了出宫,行至后殿。恰好张六郎进殿,两下遇见。六郎见是和尚,心下大惊,想道必是武后的缘故,又心里醋将起来,忙问道:“你这和尚,何处来的?”怀义低着头,忙着官娥应对。宫娥道:“是天后召他来宫中议事的。”六郎喝道:“贼秃子,这般可恶。”照着怀义头上打了一大拳。怀义慌了,往内急退。六郎见了进内,便在后殿骂道:“看你这秃奴往那里去?我在此间等你出来,送到法司,活活剥去你的牛皮,方才饶你。”不说六郎坐着等候。且说怀义慌了,急奔后宫。见了武后,慌道:“不好了,被一个官员打了一下,只得跑进来,出去不得了,怎么好?”武后忙问官娥:“可是狄仁杰么?”宫娥道:“不是狄丞相,是奉宸令张爷。”武后听罢,想道:“明明吃醋,把他打的。”便缓缓与怀义道:“我倒忘了,你是僧人,原不该穿朝的。况他是正该管的,毋怪其然。你自今以后,当往后宰门出入可也。”急令官娥送怀义住后宰门出去。即分付后宰门太监,但怀义僧人出入,不得禁阻。怀义去了。六郎坐在后殿等,许久不见怀义出来,便想道:“必然在武后宫里藏着。”便气忿忿的走进宫来,见了武后道:“天后,为何官中放此无发进来?甚不雅相。”武后道:“此僧乃白马寺主怀义也,因彼有奇巧思,故着他进宫,督同匠作起造。除此别无他故,卿勿过疑。”六郎道:“天下奇巧之人,车载斗量。看此秃奴,有甚巧思,令彼督工。”武后词穷,道:“男人为天子者,有宫娥八百,粉黛三千,随其行幸。今我是女主,万乘之尊,岂可消受不得一二个男人耶?唧若再看,我当出三宫六院之女流,精选万国九州雄男子,唤入内庭,早晚应承,汝亦无奈我何。”六郎听罢,大笑起来道:“若是此诏一颁,天下人人肠断口开,拍掌鼓腹矣。”武后也笑道:“笑骂由他笑骂,好官自我为之。”六郎道:“闲话休题。我今一桩奇事,特来奏闻。”武后道:“什么奇事?”六郎道:“今早圣上临朝,欲以丈人韦玄贞为侍中,谏议裴炎奏道,不可,今圣上视事,未及一月,岂可以国丈骤然至此,恐人心不服。你道他便发着怒道,休得胡说,我便将天下付与玄贞,谁云不可,况侍中乎。”武后听罢大怒:“有这样事。”遂与六郎议曰:“我今废他为王,立第二子李旦为帝,我自摄朝政,你道如何?”六郎道:“此事当召三思,与共议之。”武后遂召三思,述其前事,三思道:“今日之谋,皆应向日欲为畅心之志,志便遂矣。”武后抚掌大笑,竟遂传旨,废中宗为庐陵王,于房州安置。立次子李旦为帝,自摄朝政。武后自此淫心倍常,怀义三思二张兄弟,更相取乐。不题。再说扬州英国公李敬业闻知中宗被废,心下不平道:“我太宗扫荡六十四处烟尘,吃了千辛万苦,能够创得一统花花世界,反把与武氏轻轻得了去。”令敬猷为先锋,自领大兵三万前来征战。其讨武氏檄文曰:伪临朝武氏者,包藏祸心,窃窥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官。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又曰: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试观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那塘报不住报将来,言其兵马猛勇。并抄檄文,报于武后。天后览罢檄文,问是谁人所作。三思奏道:“乃骆宾王作的。”武后道:“宰相之才也。人有才如此,而使之流落不偶乎?”遂传旨,快觅骆宾王。宾王只道拏他就罪,遂更名姓,逃走他方。不题。武后遣大将李孝逸发兵三万,着副将魏元忠一同迎敌。孝逸甚得兵法,选将调兵,精锐莫当。行了数日,两阵对围,摆成阵脚。二将出马,更不打话。但见敬猷:头带金盔火炼丹,全披铁甲扇征鞍。身上红袍猩血染,腰间宝带嵌狮蛮。透心羽箭囊中插,打将钢鞭背上安。坐下追风千里马,要取花花江与山。只见李孝逸怎么打扮装束?但见:冲天盔明金耀日,黄金甲龙鳞叠砌。滚龙袍五彩装成,玉束带腰间紧系。宝雕弓虎口针攒,狼牙箭钻心透地。定唐刀肩上横担,好一似魔君再世。两下擂鼓三通,摇旗吶喊。敬猷与李孝逸争先出马,大战五十余合,未分胜败。孝逸结于六壬,遂于马上默占一课道:“非火不能胜也。”遂鸣金收兵,与副将魏元忠附耳议曰:“如此如此。”元忠密授其计。至二更时分,一齐杀达李国公营门口来。其时敬业不知,人不及甲,马不及鞍,被孝逸元忠放起火炮火箭火车火鸦之类。一时伏兵四起,红了半天。但见:风随火炽,火趁风狂。风随火烈焰翻空,火趁风狂烟愈骤。人逢火,抱头奔命。火扑人,有甚遮拦。旗幡遇着灰成烬,刀剑逢之刚变柔。一似武侯烧藤甲,犹如田单驱火牛。不是阴阳能有准,须知水火本无情。恰好一天大风,那火愈猛。把李国公三万雄兵,皆为灰烬。李孝逸纵马加鞭,追着李敬业,大喝一声,一刀斩于马下。后人有诗赞曰:敬业英名独擅奇,开疆展土定华夷。霎时一阵风烟里,化却红云人翠薇。孝逸大杀一阵,鸣金收军,忙传露布飞报天后。三军缓步,唱凯回朝。武后大喜,即封李孝逸为邺侯,魏元忠为亚相,百官俱各加升三级,张易之张昌宗皆封至宋璟之上。武后宗枝俱封王位,惟安平王武攸绪不愿为王,弃位隐于蒿山。自是太后疑其诈,许之,以观其所为。攸绪遨游岩上,将太后所赐服器,皆置不用,与民无异。话休絮烦,且说天后自战胜敬业,心胆愈大,看唐朝宗室都不在眼里。一日,令光禄寺排筵于上苑。次日,聚夏群臣,玩赏名花。内臣奉旨奏曰:“此时阴冬天道,木叶尽脱,那有名花以供圣玩。”武后道:“朕自有主意。”毕竟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十八回武则天上苑观花庐陵王房州促驾诗曰:牝鸡声里紫宸中,几树名花满地红。当代媚娘居北阙,一朝天子寓东宫。椒房倡乱由张氏,社稷中兴赖狄公。人事未形先有数,至今追忆李淳风。天后欲上苑观花,这十月天气,草木黄落,内臣奏道:“恐明日玩花,安得所有,惟天后自裁。”天后微笑道:“我借春三月,以十月名为小阳春。”即出诏旨,付花王曰: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武后诏旨一出,次早万花俱开,狄仁杰叹曰:“天亦从之,奈何奈何?”此时非春,四季之花,一齐皆笑,惟水槿花不发。武后查出,贬之。故此花开时色艳,至今无人玩赏。是日大宴群臣于上苑。众臣举目,但见:梅标清骨,兰挺幽芳。荼呈雅韵,李谢浓装。杏娇梨雨,菊傲严霜。水仙冰肌玉骨,牡丹国色天香。玉树亭亭阶砌,金莲冉冉池塘。芍药芳姿少比,石榴艳质无双。丹桂飘香月窟,芙蓉冷艳寒江。梨花溶溶夜月,桃花灼灼朝阳。山茶花宝珠称贵,腊梅花贲口方香。海棠花西府为上,瑞香花金边最良。玫瑰杜鹃,烂如云锦。绣球郁李,点缀风光。正是万花争艳彩,不若莲花似六郎。诸臣大悦,时有内史杨再思,专以谄媚取容。司礼少卿张同休戏之曰:“杨内史面似高丽。”再思便欣然作高丽舞,又折莲花一枝,置六郎耳边。三思戏曰:“六郎面似莲花。”再思屈躬,连声说:“看将起来,莲花似六郎耳。”武后是日呼易之为五郎。后人有诗赞六郎貌曰:朝罢金轮比正阳,诏书火急报春光。花中谩有千红紫,不及莲花似六郎。又有妩媚的人道:“六郎是王子晋后身。”使披羽衣乘彩,装木鹤相嬉。时人有诗曰:昔偶浮丘伯,今同丁令威。中郎容貌是,藏史姓名非。武后年纪虽高,淫情愈炽,使四人更番取乐,出入宫帏,肆无忌惮。庐陵王与韦氏议曰:“母淫至此,奈何?”韦后曰:“事父母几谏,我以直谏之,何妨?”王即入宫,令诸侍婢尽皆出,悄悄奏曰:“母后恣情,不过一时之乐。奈万代后青史中,不能为母后隐耳。望母后早察。”武后怒曰:“你在东宫读书学好才是,为何无故谤母?”速令迁于房州住劄,毋使早晚间令我耳畔烦絮。中宗发逐,无计相留,只得与韦后别而泣曰:“今朝一别,未知何日再得重逢?”正在悲号之间,武后令三思押赴房州,不容迟缓。中宗只得出了龙城,取路前去。三思想道:“武后称我武太子,尝许我即位。今中宗若在,恐众臣不容。今押至房州,相机而行便了。”行了数日,到一驿中。初更时分,三思见中庭悄悄,月影移花,顿作离家之想。只听得隔墙有一妇人,对月长叹,歌曰:一更里敲,风送钟声出晚樵。卸残妆,斜把薰笼靠。想起初交,两意相投漆与胶。戏钓鱼,把我肝肠儿吊。二更里敲,花影横窗月转高。泪珠儿,不觉腮边掉。独坐无聊,步出香闺把眼瞧。望将穿,不见我才郎到。三更里敲,你在谁家醉舞腰。趁风流,别恋人年少。负我良宵,梦破檐前铁马摇。睡朦胧,频把我心肝叫。四更里敲,一下下槌心苦怎熬。影陪形,止有孤灯照。蜜口如刀,赚我河边折了桥。全不顾,却被傍人笑。五更里敲,迹似桃花撒漫飘。设山盟,瞒不过灵神道。和你开交,狠性丢人人始拋。再不信,你这虚圈套。武三思听罢,魂飞天外,急欲要见,未知他人物如何。忙把门开,只见月明之下,一个绝美妇人,倚拦而立。三思假意叱道:“我一路劳顿,被你搅我一夜。”那妇人跪将下来道:“妾为薄情所拋,对月长叹,不知老爷在内,妾该万死。”三思原是色儿,今旅邸寂寞,正没兴头。见此妇人,遂起淫心,调弄他道:“薄情既拋了你,何不再抱琵琶过别船?”妇人道:“一时间不得其人。”三思道:“你肯从我么?”妇人抬头把三思一看,道:“愿随老爷。”三思扶他起来,到自己房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妇人道:“名素娥。”三思道:“叫得好,好一个素娥。”去扯他裤儿,他便卧倒,凭三思把阳物放将进去,抽将起来。素娥撒娇撒痴,颠弄极狂,将三思搂紧了不住的叫。三思喜极,初然只说与他干一遭儿。不想被他一顿迷弄,三思浑了,便道:“你肯随我去么?”素娥道:“愿随老爷,那要去趁天色未明。若再耽搁,恐不能去矣。”三思想道:“三军若知,必去不成。”忙写一个字儿,放在桌上,写曰:“朝中有事,故连夜急回。可着三军不必往房州去。”他自归来便了,付驿丞知。武三思忙整了马,喂了马食,先扶素娥上马,自己在后抱着素娥。一马双人,急急而归,一路上也不邂嫌疑。到了私第,进内与玉妹见了,把其事说知,一如姐妹称呼。三思因有了素娥玉妹,便与武后稀疏了些。武后常召,惟以他故,竟不进宫。一个御史叫做傅游艺,上表请改国号曰周。武后大喜,遂改唐为周,改元天授。自称圣神天授,立三思为皇嗣,赐姓武,立武氏七庙。升傅游艺为大将军,以张易之张昌宗皆位至极品,欲立三思为东宫。狄仁杰此时已为宰相,从留言于太后曰:“姑娘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立侄,则侄为天子,未闻而附姑于庙者也。”太后稍悟,遂封仁杰为梁公。一日南海郡献集翠衣,珍丽异常。武后特赐六郎,六郎披裘谢恩毕。狄梁公时入奏事,看见六郎与太后坐,太后亦命梁公坐之。因见双陆在盘,遂命梁公与六郎就局。太后曰:“卿二人赌看何物?”梁公对曰:“争先三筹,赌昌宗所衣翠裘。”太后曰:“卿以何物为罚?”梁公指所衣紫袍曰:“臣以此敌。”太后笑曰:“卿未知此裘价值千金。卿之所指,似非其等。”梁公起曰:“臣此袍,乃大臣朝见奏对之衣。昌宗所衣,乃嬖幸宠遇之服。对臣之袍,臣犹怏怏。”太后业已处分,遂依其说。昌宗心赧神沮,气势索莫,就局连输。梁公对太后之前,遂取其衣,拜恩而出。及至光范门,遂付来奴。乃促马径至三思衙内,道与门上人曰:“来请家主相见。”三思顶冠披衮出接,曰:“何劳梁公光降?”狄公曰:“特来奉贺。”三思道:“别无可贺。”梁公曰:“七庙新成,一可贺也。新得美妾,二可贺也。顶冠披衮,尚未敢贺也。”三思大笑,忙去冠衮,取旧时冠带服了,道:“请坐,待小妾拜见。”三思入内,着素娥出来相见。那素娥千艰万难,不肯出来。狄公等之良久,只见三思手下来禀梁公道:“武爷跪在门下相请,想就出来。”狄公大笑道:“他既令不能行于妻妾,何能行于天下?眼见得不能成其大事了。”不辞而去。三思忙出来,梁公已自去了。问手下:“狄爷何在?”门下曰:“狄爷上马去了。”三思问:“怎么他便去了?”手下又答曰:“他说道,既不能行于妻妾,何以成其大事?”三思听罢,顿足而言曰:“大事去矣。”遂掣剑要斩素娥。素娥出曰:“喜则诱,怒则诛,岂人所为也?”三思道:“狄公乃是国老,满朝谁不敬他。我的皇帝,全赖着他扶持。使你见他,有何妨碍,这般做作,把我事弄坏了。”素娥笑道:“难道我不见他,就把你大事弄坏了?”三思道:“他方才说道,不能行于妻妾,何以成其大事。我的心事,都被他看出来。”素娥道:“别人我便见他,这狄梁公乃天下正人,我怎么敢见他。”三思怒道:“据你这说,我是一个邪人了。”素娥道:“也不见正在那里。”三思想道:“我欲斩他,心下难割。若不斩之,狄梁公道我无用。不如斩之。”遂一剑砍去,那素娥便轻轻的飞在壁缝里,一闪就不见了。三思惊道:“奇得紧,你快出来,我不杀汝。”素娥应曰:“我非别人,乃白公子之妾李宜儿便是。只因你与六郎来到此处,我朝思暮想,便得想思之病,竟致于死。既至阎王案前,查我与汝尚有半载姻缘。欲合还魂了债,不期尸已溃烂。上帝知汝欲害中宗,将花月之精,附我之魂,前来诱汝,还完了此一段姻缘。今朝已满,回复上天。从此诀别,永无见期。”言罢,只听得壁间一阵风声,四散不见响了。三思放下了剑,把舌头伸着:“我却与妖精相交了半年,好利害也。”正在惊疑,恰好六郎见访,三思遂将此事说与六郎。六郎惊笑曰:“我早知如此,让我来搭一个儿也好。”三思道:“我衙内还有个周玉妹在,若是你与他未了情缘,待他再变一个花月之妖,来偿了你的业障。”六郎惊曰:“他的丈夫一向说他逃走,被老白睡了,故此把他杀死。缘何又在你衙中?”三思道:“那玉妹生了脚,便会得走到我家来。”六郎道:“原来是自上门凑的好事。”三思道:“我如今没了这个人,又没兴,还须另寻一个,以消寂寥。”六郎道:“何难,你如今的势,要一千个也有,只怕你没有精神对付这许多。”三思道:“你衙内有几位如夫人?”六郎道:“家兄六个,小弟三双,如今太后常召进内。奈精力有限,不能尽太后之兴。谁想太后年愈高而情愈盛,如之奈何?”三思笑道:“不记得两句旧话,言虽粗俗,其情逼真。”六郎道:“那两句旧话?”三思道:“「毛非」老钻心要肏,阳老的胆怕「毛非」。”六郎三思大笑曰:“此是着真的话,你如今取这样一两位,也不为多。”三思道:“你不知那将势强取来的,到了身边,却没滋味。还须是偷香窃玉,方得兴趣两佳。”六郎曰:“你我如今半个儿也没去偷了,再不要说当初的话。”三思道:“为何?”六郎说:“当初少年俏俊,单身独自,由得自己。如今不曾出门,前呼后拥,吆吆喝喝的儿。那些妇人,不知惊得藏到那一个所在去了?”三思说道:“这样说起来,倒不如做一小户人家子弟,倒十分快活。”两个正在那里说着闲话,只见有人进来报道:“太后相请。”不知请去为何,且听下回分解。第十九回牛晋卿力荐雄豪薛敖曹初沾雨露诗曰:食禄只忧贫,何名是直臣。能言真为国,获罪岂惭人。宫阃时时召,霜华日日新。史官如下笔,应也泪沾襟。六郎三思闻召,攒着眉道:“兄去应召,小弟实懒。”三思说:“小弟方才与花妖缠了半日,好不耐烦,还是兄去。”两人你推我让,皆不肯去。复着内臣道:“你为我善言复之,道我二人俱不在第。”内臣只得假言回复太后。太后想道:“累召不来。”遂含着怒,欲要害他,想着那先年间情分,甚不忍得。即着太监牛晋卿召怀义和尚。怀义因做了白马寺主,积蓄万金。倚了武后之势,娶了极美姬妾七八人,日夜取乐。怀义这日吃得大醉了,与美妾恣淫。见牛太监至,曰:“太后相请。”怀义正在酣美之处,那里肯去。晋卿促甚,怀义怒曰:“我自有娇花嫩蕊,尚不及掌折,况老树枯藤乎?”遂决意不去。晋卿回宫,以怀义之言实告。太后正在怒头上,又听了这个说话,骂道:“秃子恁般无礼。”恰好太平公主走来,见武后发怒,忙问其故。牛晋卿将召怀义一番言语说知,公主道:“母后不须着恼,待儿明日处置他便了。”公主还宫。次日着牛太监,仍往白马寺去召怀义。先令壮健宫娥三十余人,各执短棍伺候。怀义因酒酣失言,懊悔无及。又闻召他,他正要粉饰前非,忙同牛太监往后宰门进宫。公主先令官娥见了怀义道:“太后在花园里等着,可快快去。”怀义并不疑心,被官娥引到幽处,三十宫娥一齐动手。可怜一个瘦怯书生,怎能受得这般毒打。不须半刻,犹如熟泥。正是:从前作尽平生事,一旦无常万事休。把他烂尸首放入蒲包,令牛太监同人拿到寺中,放火烧了白马寺并延明堂。太后怒气才消,欲心转炽,独坐融春园,睹着风光飘荡,落花结砌,飞絮沾衣,加以幽禽乱呼,雄雌相敌,蜂蝶侵花,遶池上下。感物触情,不觉沉吟伤感。此时立着一个太监,正是牛晋卿,知太后为着此事悲叹,跪地奏曰:“陛下今日唏嘘,为爱子庐陵王久违膝下耶?”太后红着脸道:“谁令汝作此言?汝乃我家老奴,宁不知我心事。”牛太监叩头请死曰:“臣不避斧钺,别有所陈。”太后曰:“汝试言之,吾不罪汝。”太监曰:“奴婢仰探圣情,莫非为昌宗事,不足当陛下意耳?”太后笑着道:“然,聪明儿也。”太监曰:“奴婢看易之昌宗辈,富贵之极,各置美妾,非数召不能入宫。虽来,亦勉强虚承,那肯尽心竭力于陛下。”太后闻奏色变,忿忿曰:“朕为奴辈所卖,谓其精力有限,不知其有他过也。朕今弃之如几上肉耳。”牛晋卿曰:“陛下少息雷霆之怒,更有所献。闻洛阳城中有一少年,姓薛名敖曹。其人年近三十,才貌兼全,肉具雄健,其里中有少年好事者俱知之。每遇敖曹饮醉,求观其势,以为戏笑。敖曹对少年曰,吾受此物之累,值此壮年,尚尔不知人道。每有所感,奈英雄无用武之地,时时苦之,何以供诸君笑也?强出肉具观之,其首有坑窝四五处。及怒发,坑中之肉隐起,如娲牛涌出。自顶至根,筋硬如蚯蚓之状,首尾有二十余条。少年见之,试以斗粟加其茎首,昂而不垂,起有余力。众皆大笑绝倒。后闻至娼家,见其美貌歌讴谈笑,无不爱之。至于取乐,一见肉具,无不号呼避去。间有宿娼乐而淫者,勉强为计引导,终不能入。肉具名彰,民间无与婚者,故至今尚不知人道。陛下发尺一之诏,召之前来,必能畅美圣情,永侍枕席矣。”太后倚帏屏而叹曰:“不必看,吾意决矣。”乃出黄金百锭,白璧一双,文锦四端,安车驷马,手诏敖曹。诏曰:朕万几之暇,久旷幽怀。思得贤士,以接谈笑。闻卿抱负不凡,标姿伟异。急欲一见,慰朕饥渴之怀。其诸委曲,来使能悉。毋玉尔身,有辜倚望。牛太监奉诏,齎了金帛,直至洛阳。寻见敖曹,付与手诏。敖曹见曰:“臣以猥贱之姿,汙渎圣德,非臣所直。不敢奉命。”牛监曰:“足下不欲奋于青云之上,何苦终困于闾阎之间?”敖曹曰:“青云自有路,岂可以肉具为进身之阶,诚可耻也。”牛监附耳谓曹曰:“足下能高飞远举,出乾坤之外耶?汝尚不知人道,非今圣上,谁可容者?”敖曹被牛监再三催促,不得已而行。在路叹曰:“贤者当以才德进身,今日之举,是何科目?”牛监取笑曰:“是戊辰科的进士。”两下大笑。早已到京,飞报太后。太后速遣宫娥,驰骑相促。牛监引了敖曹入于后殿,拜毕,命坐赐茶。太后目他英姿美质,壮哉少年,心中大喜,令官娥赐腻髓汤浴。敖曹肉具昂然白露,宫娥掩口而笑,退曰:“圣上今日得人矣。”浴罢,衣鹳氅之服,束七宝钩绦,戴九华碧玉冠,韬以乌巾,望之翩翩若神仙中人。太后大悦,促光禄寺卿具宴。用红玉大莲花杯,酌以西凉州葡萄酒。敖曹方欲大酌,而后意已动。面色微红,殊不在酒,令左右于华清阁铺设软衾细褥之类。牛监退出。后自携敖曹手,至于阁中。并肩而坐,自闭金凤门,加以九龙锁。后以蔷薇露洗其阴户,谓敖曹曰:“牛晋卿言卿尚是童子身,未识人道,此事可真否?”敖曹曰:“臣不幸遗体过大,蹉跎至今,孤守鳏夫。今奉圣诏,惶惧不知所出。臣粗猥之质,不足以任圣体。乞先令嫔妃试之可否,以便进止。恐陛下暴见,惊动圣情,臣当万死。”武后令脱去巾裙,细视良久。见其垂伟,戏曰:“大至此耶,朕当亲试。卿勿作逗遛态,徒忍人也。”此时敖曹肉具尚柔,后把手抚弄道:“畜物许大,尚未识人道。”乃自解衣,出其牝口,见颅肉隆起,丰腻无毛,敖曹不能上前。后引着手,令其抚摩。敖曹肉具渐壮,蜗牛肉背块满,横筋涨起,坚硬挺直。后见捧定,如获至宝,曰:“壮哉!非世间物也。吾阅人多矣,未尝见如此者。”抚弄之际,情思飘荡,乃卧倒游仙枕上。敖曹以手提后双足,把物置于牝口。后以两手引导,初甚艰涩,不能即进。后曰:“徐徐而入。”敖曹情兴大作,急忙入进。后勉强承受,攒眉嚼齿,忍其疼痛,仅没龟稜。弄得淫水洋洋,渐觉滑落。又进少许,后不能当,急以手牵其裈带,缠之中半。后谓敖曹曰:“此物甚坚硬粗大,阴中疼不可忍,宜缓缓往来。”敖曹轻轻略举,后目闭掌热,颊红气急,淫水溢出,渐以身就。曹遂稍用抽,挺至二百。后不觉双手攀敖曹腰,娇声细语,双目暝闭,香汗浸出,四肢软挣于席上。敖曹初不知人道有如此态,疑为死去,急欲抽出。后急抱曰:“真我儿也,无败我兴。”曹又浅抽深送二百余提,淫水汪洋,湿透裈带。后抚弄善肩曰:“卿甚如我意,当加卿号为如意君,明日为卿改元如意矣。”敖曹曰:“今陛下血气未衰,姿容转少。臣之驽才,足可展力,何叹晚也。但臣年近三十,未获一妇,今日始知人道之乐,臣之私计遂矣。第猥形冒犯玉体,擢发不足数其罪。倘承不弃,使得常侍衾褥,虽死犹生也。”后曰:“如意君,汝若不慢于我,我岂肯顷刻忘汝乎?自今勿称臣,勿呼陛下。我与汝夫妇情深,君臣之礼当绝。”曹曰:“臣惟惧不测天威,安敢抑尊就贱。惟陛下恕臣,幸甚。”然曹与后交接久,欢笑之间,阳物稍缓。后曰:“倦乎?”敖曹曰:“未知足,焉知倦。”后曰:“汝乍知人道,未知快乐。极情恣欲,尚有时日。必须少息,斯可止矣。”曹又提起后足,因复急进。后曰:“稍缓之,真饥饿士也。”后意欲息,见敖曹淫心正盛,纵身任其抽送。后心大悦,颠摇甚急,淫水滂溢,牝中气热加蒸,往来声滋滋不绝。曹举后腰,后抱定曹作娇态曰:“如意君,汝为人毒害,令我快活死也。”两体偎贴,久之。后曰:“可休矣。”敖曹曰:“有心请客,畏大腹耶?”后曰:“君吃得多少茶饭?”曹曰:“食若填巨壑,饮若灌大川。”后曰:“如意君之言,大费主人物料。”曹曰:“臣情兴已发,望陛下宽容。”乃密解裈带两匝,又进之。后觉牝中进急,知敖曹有所欺,乃曰:“卿甚罔上。”曹曰:“观过,斯知仁矣。望陛下少加容纳。”后曰:“容忍固是好事,但苦乐不均之甚耳。”敖曹不听,又进二寸许。后不能禁拒,遂任敖曹往来抽拽。至精欲泄之际,曹亦不知精来,乃置阳物,直抵阴屋之上,以身贴定。良久移时,后曰:“我匮矣。”拭牝而起。有诗为证:六六巫山会雨云,九重秽德日彰闻。颠鸾倒凤恩情合,锡爵荣封如意君。后乃开窗,视日已哺矣,与曹宴于前轩。后情大悦,拜牛晋卿为左监门卫将军,知内视省事。赐美珠并金甕一,银甕二,彩帛千疋,钱三万缗。劳之曰:“汝贤于魏无知远矣,千金不足比也。”明日,改元如意元年,大赦天下狱囚。右仆射杨执柔特奏曰:“百官奉诏改元,多有不豫之色。如意之旨,既非瑞物,又不治道,速请改之。”后曰:“我出之旨,谁敢他议。”遂削执柔官为民。自此众臣不敢议论。后爱敖曹之极,想起二张,一时面赤,欲夺二张官爵与之,又欲治大第。敖曹辞曰:“陛下外多爱宠,圣德所损非细,奈何复有此举。且臣孑然一身,治第何为?”后愈怜之。中宗之妃刘氏吴氏,知如意君之物大,因相与为言曰:敖曹肉具如驴,武后容受有余。吴氏笑曰:“驴物能容受,太后亦是驴也。”刘氏曰:“我曾闻驴至心肝马至肺,若至心必死矣。”吴氏曰:“干着那件事,口中常叫着死,想是逗着心矣。”二人说罢,抚掌大笑。不想被武后宫人探知其事,即来对武后说知。武后听见,把一张脸涨得通红道:“鼠辈敢如此无状。”俱赐自尽。太后一日临朝,天下举人会试。太后想起三百进土之内,或有美少年,愿得一观。命诸士俱进洛阳殿,面试三策。后殿试自此始。诸士策完,太后亲问贤愚,悉加擢用。时人为之语曰: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擢搥侍御史,盌脱校书郎。有举人沈全交续二句云:糊心存抚使,眯目圣神皇。醴泉县一人侯思正,面奏太后,求为御史。太后曰:“卿可识字?”侯思正曰:“懈豸何尝识字,但能触邪正。”太后允而从之。自此半朝邪佞,狄梁公几欲挂冠,只为中宗,故尔屈存。后来毕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第二十回狄梁公望云思亲武三思计偷韦后诗曰:几年愁绪亦堪披,忽听江干送别离。红树欲攀仍雨溼,绿杨将折又风吹。掩扉念我栖迟久,分袂怜君缱绻迟。后会杳然留未得,可怜南浦挂帆时。狄梁公因奸邪盈满,屡欲挂冠。只为帝在房州,未得复位,所以不能放心。遂请假旬日,往房什候帝。太后与敖曹正在淫盛之际,亦恐梁公在朝进谏,便准行他的假。梁公取路,径住房州进发,来到前边一座高山。梁公行于颠顶之上,东指白云而言曰:“此云之下,即我亲舍也。”徘徊之间,有一人从后叫曰:“狄梁公于此望云思亲乎?”梁公急回头一望,乃袁天罡也。二人施礼。梁公曰:“一向不见,遍问诸人,皆云不知先生踪迹。今先生从何而来?”天罡曰:“吾窥太后淫极,满朝尽是狐媚。我不屑与交接,故暂隐于此山回龙寺中。今梁公何往?”梁公曰:“子之心即我之心也。”因对先生曰:“往房州候帝耳。”天罡曰:“且在回龙寺中少住几日,再去不妨。”天罡引梁公投寺而去。二人进寺,梁公看寺,果然造得齐整。但见:层层楼阁清幽,叠叠廊房雅致。大雄殿外,彩云缭绕罩朱扉。方丈阶前,瑞气氤氲笼碧瓦。老松竹篁,掩映画梁雕栋。苍松古柏,荫遮曲槛回栏。果然净土人间少,天下名山僧占多。狄梁公于佛前礼拜,暗暗祝祷,祈求太后回心,迎接圣驾,扫尽邪臣,肃清朝野。祝罢,天罡引入后殿,转过三间书房,二人坐下,茶罢,梁公问曰:“吾闻先生与淳风皆知未来。淳风先生已发未萌,不幸仙游矣。今求先生谕我将来,敬当佩服。”天罡曰:“梁公欲问者何?”梁公曰:“国祚耳。”天罡笑曰:“快了。今年仗公一语,便能自还。再等七年,帝位复矣。”梁公喜曰:“以何语能返后心?便能自还。”天罡曰:“此乃天机,未可预泄。事到其间,自有应验。”梁公曰:“武党悉能除否?”天罡曰:“须张柬之方能,其余不可。”梁公曰:“柬之老矣,奈何?”天罡曰:“必须梁公力荐,方能用之。”又曰:“此数语不可闻知他人。因梁公天下盛德,天亦敬之,故敢奉闻,俟公好相机行事耳。如他人一知,则上天震怒,我罪不能逃矣。”狄公点首道:“谨领尊教。”次日同天罡去问候庐陵王。这也不在话下。再说武三思向不娶妻,因家中有个玉妹,常可取乐。又要留着些精神,去应酬太后。不期在驿中遇了花妖,见他娇媚,便思立为正,欲生子接后,不想又往壁缝里去了。太后有了敖曹,再也不去召他,一时间没起兴来。玉妹年已老成,心甚厌之。思量要寻一个门对亲,娶他一位做妻子,一时间那里有这样一个侯门大女子来凑他。想道:“我如今倒做了一个英雄好汉反无用武之地。”他一边想着,信步进了后宫。只见一个官娥,拿着一把扇儿,在那花间扑蝶。三思看见,忙去帮着他。那宫娥见了三思,忙叫道:“武爷往那里去?”三思见他生得娇姿艳质,言语温柔,道:“我特来花间觅友,与他去月下佳期。”那宫娥笑着便走,道:“这等去了,好让你寻觅。”三思顺手扯住了道:“你倒去了,叫我那里去寻?”把他抱了,至香露亭中椅儿上。一把擎住,便要求欢。那宫娥也不敢辞,只得凭他扯了裤儿,三思即忙把物送去。恐他当不起,先把指头儿往内去挖,只见是水出津流。三思笑道:“原来是着手过的。”往内便肏,提进提出。问道:“是那一宫?”宫娥说道:“是韦娘娘的。”三思便晓得他的身子被中宗破开了。问道:“韦娘娘守了这七八年,毕竟也想着此道么?”宫娥道:“他常时说着太后道,自家吃剩有余,倒把我来熬清受淡。”三思把官娥紧紧搂定,着实肏了一会道:“你叫什么名字?”宫娥道:“唤做云从。”三思叫道:“云从心肝,你有什么计较,使我与韦娘娘干得此事,我便把金银来谢你。”云从道:“要这金银也没处用,我也无甚计策。”三思说道:“你若帮衬成了此事,我与韦娘娘说了,取你到我府中,陪伴着我,可好么?”云从想道:“若是得你取回去,便有出头日子了。”应道:“这事倒好,只是我未必用得力。”三思道:“你只要领到宫中密处藏了,待夜间再领到床边,我便有计了。”云从道:“这也不难,须傍黑进来方妥。他若叫起来,不可扯着我便好。”三思道:“痴子。我怕他叫起来怎么,害了我不成?”云从道:“这样,当得尽心。若是妥当,委实要取我到府中去的。”三思道:“自然。”两个说罢,撑起两腿,着实一顿狠抽。把云从肏得性命也不顾,只是乱颠乱叫,三思只得泄了完事。将别,又约定傍黑便来。三思回到家中睡了一会,醒来时天已将晚。他吃了几杯酒,又去拿了几个包儿,径进韦氏宫前。只见云从引了三思往回廊,至后宫,着他在此,待他睡在床上,我便来领你。你今日造化,恰好是我伴宿。三思大喜。约莫更阑,云从至,道:“快快出来。”引了他进了卧房。云从把银灯灭了,领三思坐床前椅上,云从自去睡了。三思闻帐中鼻息微微,知韦后睡着。悄悄的揭帐儿一听,果然睡浓了。三思欲下手,又想:“且住。此妇但可智取,不可见擒。”便去袖中打开药包,取出些药儿,放于指甲内。轻轻的撒着被,把这药往阴中放入,依先拿出手来,又在椅儿上坐着。良久之际,只听得床中席儿上,伸伸缩缩的响,又听得韦后口中阿耶阿耶这般叫着。三思知他兴来了,便又不好去近得,心下正无计较可施。那韦后痒不过,把两只手去挖,越发挖痒起来,心下想道:“为何今日这般痒起来?不能解得,怎么是好。”他又想:“这些官娥们都有那角先生,或是缅铃儿,藏在身边的。问讨一件来杀痒便好。”连忙叫云从,那云从听得他叫响,只道是被三思去干着那事不肯,故来叫他。他只做睡着,再不做声。三思便将机就计,应道:“来了。”立在床前,听韦后说些什么。那韦后问道:“我今日不知怎么,有些高兴,借你那角先生来试一试,看果然助得高兴的么。”三思应道:“晓得。”便暗暗想道:“着手了。”他便假意转一个身,低低说道:“娘娘,此物已扎缚端正了,娘娘开了被,待我来与娘娘做看。”韦后道:“怎么要扎缚?”三思道:“待我来试与娘娘看便是。”韦后只道是云从,忙掀开了被,把身子仰着。三思扒上去,把他先紧紧搂了,方把阳物一挺,已进去了。韦后吃了一惊,把手忙去摸那阳物,却是真的。被三思乱肏起来,十分杀痒。便道:“你是何人?这般用药来害我。”韦后口中虽这般说,那阴户只管迭将起来。三思着实抽着道:“我就是武三思。”韦后道:“什么时节进我宫中来的?有何人知道么?”三思道:“傍晚之时,我见四下无人,便走了进来。”韦后被他入得快活,便叫道:“心肝,你如今破了我的节行,须时时往来。”三思捧着脸儿,唚着嘴道:“我的乖肉亲亲,你若要我干,夜夜来陪伴你。”又想道:“初次把他入得快活,使他常记念我。”忙取了一丸春药,纳于马口,肏将进去。药性发作,登时长大,把阴户四方塞满。轻抽,抽送三百余下。那韦后肏得快活,恨不得把一碗水,就吞了三思下肚。叫道:“亲亲肉,亲亲心肝,我的亲爷。”乱颠乱耸道:“从不曾经这般妙处。”三思道:“今日看你这般要肏,这几时亏你怎生熬得过。”韦后道:“也只是没奈何。若是有你在身边,断然不辞。”韦后又道:“你怎么有这般狠本事,怪不得那太后这般要你们肏。”三思道:“我比中宗如何?”韦后道:“他一夜决要三次,夜夜不空。”三思道:“有多少工夫一次?”韦后笑着道:“一次也有二百,极多三百。”三思道:“一夜只有七八百抽。”韦后道:“这事据着你这般,一下子抽着几千,使人甚快活。若二三百抽,我正兴动,他又来了,真叫虚度一世。”三思道:“这下半世,堪好我陪伴你快活便了。”又道:“倘若那庐陵王复位,这事怎了?”韦后道:“不妨。他若复位,我只说亏着你,再三劝得太后回心召回,他便感激你了。”三思道:“感激固然,怎肯把妻子伴人。”韦后道:“他的亲娘也整日三四个,我只得你一个儿也不妨。”三思道:“他回来即了大位,你是正宫了,那时不可变了脸。”韦后道:“管甚正宫偏宫,只入得好便了,要那正宫何用。”三思大展气力,提出至头,直肏至根。啧啧的响,肏了上千。韦后目闭魂飞,四肢不举,三思搂紧不动。须臾,韦后幽幽转来,口内嘘嘘的叫道:“我乖乖,肏死我也,险些儿不得还魂了。”三思道:“如今天明,便当出去。”韦后道:“你在此到也不妨,只怕太后人知,吃起醋来,召了你去,反把我弄得不上不下的。”三思道:“你分明先在吃醋。”二人正在情话,忽床后一人叫道:“天亮了。”倒吃一惊。未知床后叫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诗曰:朝天湖畔水连天,不唱渔歌便采莲。小小园林花万种,主人日日对花眠。花开花落年年有,人老何曾再少年。直须学得神仙法,便是人间不老仙。二人听见床后叫道:“天明了。”倒吃了一惊,却原来是云从这丫头。韦后曰:“你昨晚何处去了?宫门也不闭,被这惯贼又盗了一件东西去。”云从道:“敢是盗不去的。”二人大笑。韦后道:“武爷在此,汝辈勿与太后宫人知之。”云从道:“晓得。只是我们宫中人,恐怕一时间漏了消息。莫若日间上御龙楼居之,至晚下来,不使人窥见方好。”韦后然其言,遂与三思同上龙楼,欢笑作乐。至晚仍归卧室,大纵淫情。自此两官污秽,不堪胜言。一日,太后临朝,新丰县知县上一本道:“平地上生出一山,方圆里余。”太后览本大喜,敕将新丰县改为庆山县。江陵俞文俊上疏谏曰:“天气不和而寒暑并,人道不和而瘤赘生,地气不和而埠阜出。今陛下以女处阳位,反刚易柔。故地气隔塞,而山变为灾。陛下谓之庆山,臣以为非庆也。”太后大怒,付法司勘问,流之岭南。狄梁公复为销假,奏曰:“庐陵王终日朝暮而望,思着陛下,致使两泪交流,无时休歇。臣临别时,涕泣再四,臣亦为之下泪。”太后曰:“朕昨梦鹦鹉折两翼,卿试为详之。”梁公曰:“武者陛下之姓,两翼,二子也。陛下起二子,则两翼振矣。”太后想曰:“卿言似亦有理。”遂令召还庐陵王。时人有曰:一语笑回鹦鹉梦,九重夺得凤雏还。旨意一出,欢呼载道,传敕官飞骑而去。不数日,庐陵王已到了殿参拜。太后问曰:“汝去后念着我否?”中宗答曰:“子乃母腹生下的,原是一体。一体分为二处,宁不痛乎?”太后听罢,命彼还宫。中宗入内,韦后接着,悲喜交作。中宗曰:“我今日之还,实赖狄梁公之力。”韦后曰:“狄梁公乃外面之力,实亏三思枕边之语,太后听了他,乃有此至情。”中宗大惊曰:“我闻狄梁公言,三思顶冠披衮,太后欲立为太子,此语从何得来?”韦后曰:“我再三浼着他,他所以再三与太后说。”此时中宗也置之不问。韦后每每在中宗前言三思好处,中宗便深信了,遂称为武大哥,与三思终日在东宫欢宴喜笑,竟如骨肉。自此宴饮,则三人同席,并无猜忌。太后知之,因有了敖曹,亦不去管他。且说六郎一日有事,要寻三思商议。直至后堂,见玉妹问曰:“武兄在府么?”玉妹道:“三日不归,未知其所。”六郎以目送情,见无人在傍,笑曰:“三日不归,夜则谁伴?”玉妹笑曰:“影陪形耳。”六郎曰:“记得灯宵之事乎?”玉妹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六郎暗想道:“我与此妇间别日久,欲与交合,三思分上,不好意思。如今说起一番话,情兴又觉勃勃。”想道:“此妇淫奔三思者,非正娶也。原与我有旧,况在三思之先,想也不妨。”六郎又曰:“既不相忘,此情可再续乎?”玉妹不语,即住内走。六郎亦入,过曲槛,入书房,两人并肩坐下。玉妹曰:“我常想你的情分,欲再不能。今日何幸,又得重逢。”六郎见了玉妹,亲着嘴儿道:“我亦如此。但今既归武,不能作计较,为之奈何。若是宿缘未尽,偶尔相逢,亦不可错过。”玉妹便自解下中衣,卧于小榻之上。六郎提二足于肩,抽将起来。玉妹原是风骚的人,不及三十提,则水出汪汪矣。六郎见滑溜,遂大其出入。玉妹声娇色媚,叫曰:“妙哉亲亲人也。”六郎停住,问曰:“武兄终日何处去?”玉妹曰:“宫中。”六郎疑曰:“太后向不宣召,何终日不归?毕竟又往何处去?”玉妹道:“他不说与我知道。”六郎也不疑在韦后身上,遂与玉妹道:“我府中置妾五人,夫妻六位,尽是本地人,性多胶滞,情少风流。交欢之际,无一毫亲热。像你这般多情,我久不曾见了,所以适才问武兄何处去。若今夜不回,我当伴你一宵,意下如何?”玉妹喜曰:“若肯在此,何敢推却。”六郎曰:“武兄回来,何以处之?”玉妹曰:“此内书房也,今晚我你即在此处安歇。若彼回来,则于卧房安置,必不到此。况彼必不回来,但请放心。”六郎曰:“何以知其不来?”玉妹略将韦后之情道之,六郎惊曰:“有此事乎?”又想玉妹此妇,常于清兴浓时,便把中情吐露,想是实的了。玉妹六郎说话良久,阳物委软,六郎曰:“留此兴于夜间为之。”玉妹入内,令婢捧花露酒,并山禽野味,至房中列着。二人对着谈笑,极其欢畅。更阑罢盏,玉妹令婢收拾,分付着他,老爷若回,可速来报我,婢出。玉妹闭上房门,与六郎去衣,令彼先卧,脱了下衣上床。六郎把玉妹抱着道:“你今年已老成,何风致不减?”玉妹道:“昔日普济庵一老尼,每晚有人抱他交合,二小尼各有一人。我夜夜不能寐,常往彼处房门首听着,二小尼淫声不住,听老尼之声,狂呼大叫不止,比小尼过于十倍。只小时犹存体面,越老越增态度,教我怎生样过得来。”六郎先侧卧而入,肏至良久,其水声啧啧。即忱起来,狠肏一番。正在清浓,一婢叩门叫道:“老爷回来了。”二人大惊,玉妹自披衣起来,不想黑暗中错穿了六郎衣服,开门径走。武三思进内,不见玉妹,忙问玉妹在何处。婢皆慌卒,不能答应。三思疑甚,径投书房而来,至曲槛傍遇玉妹。三思灯下把他一看,即怒道:“汝穿何人之衣?”玉妹方知误穿,忙退跑至书房,不敢答应。三思已至书房,推开门,把灯笼照见是六郎,即退出,想曰:“是我前番与他说了玉妹在我府中,故他知道。因我不在,来干着这事。我如今把玉妹难为起来,使六郎何颜。他二人相交,在于我先,自来不正。况彼残花败柳,光景亦无几多,不若送与六郎,全了大家体面。若为此妇,竞着气来,只自相践踏耳。”三思意决,遂入门。见六郎衣服已换过矣,玉妹羞惭满面,背立而泣。六郎佯作醉状,坐在椅上。三思见了,笑道:“原来张兄醉了。自古酒是色媒人,见了故交,宁不动心也,怪你不得,我也难免。想玉妹与兄先交,今弟即把他与兄何如?”六郎听他这般说,倒过意不去,也不好答应,再不做声。三思与玉妹曰:“汝岂不知李宜儿之事乎,若是情缘未了,虽死后必然续完。汝今日与六郎,乃未了情缘。我不罪汝,当速归张府,善事张兄可也。”遂令左右将灯送去。六郎听了,大觉没趣。便立将起来,对三思道:“弟因醉后访兄,不想一时直入书房,遇了玉妹。偶起向日之想,大胆冒犯,其罪难逃。今仁兄反加此言,使小弟何面颜立于朝也。今求赦归,明早当负荆请罪。”三思道:“我与兄垂发契友,非比他人,兄何出此言。”六郎求归。三思令左右取轿二乘,送他二人回府。六郎固辞,三思即立誓曰:“弟意已决。如有意再留玉妹,我当身首异处。”玉妹掩泣再拜。六郎含愧,同了玉妹,谢了三思,再拜而归,三思倒做了一个大丈夫。这也是三思乖处,他想着玉妹与六郎交合间,必将韦后之事说与六郎,恐后干系不小。故意把一个不要紧妇人,做情儿送了他,使他感激着他,后边做官官相护之意。这也不在话下。且说洛州城一个妇人淳于氏,年纪二十余岁,生得娇媚艳丽,国色无双。女工文墨,无所不知。嫁得一个丈夫,名唤冯年,乃为商人,常从宁州卖些杂货。不想这淳于氏,因丈夫当时不在,自己又年少风流,想道:“青春易过。偏我嫁着这一个丈夫,整年不回,守着这有夫之寡,实是烦难。”有诗为证:长安一片月,少妇几消魂。何事王孙迹,经年断雁门。再说淳于氏对门褚大官人,聪明俊秀,年纪与淳于氏差不多儿。淳于氏偶然思想到他身上去:“人物标致,不知为甚尚未娶妻。他每每把眼来看着我,我怎至爱他,只是怕着公婆,不敢为着此事。若得便时,我也不轻放过。”遂留了心。这褚大官常常见了淳于氏色美声娇,便觉动情。又想他丈夫常是不在,公婆又且年老。故此早晚以目送情,眉来眼去,两下留心,只是不能近身言语,每日惟含情微笑而已。淳于氏起了这个念头,便不能禁止,一日浓如一日。嗅得褚文明魂飞天外,恨不能身生双翅,飞向他家中来。十分动火,无计可施。一日恰好褚文明一个小厮,走到淳于氏门首。淳于氏忙留着他道:“你等一等。”即往内写一张字儿道:“今夜二更,开门相候,以舒往日幽怀,万万不可失约。”写完封固,付与小厮道:“你将此书付与你家官人。”小厮接着,应一声去了。不想小厮把一封书失落,恰好褚文明一个家人唤名褚才拾了,见他在淳于氏家拿过来的,便将僻处拆开,见上面写的原故,知是淳于氏约他主人了。便暗暗欢喜道:“姻缘不可错过,待我今夜充作主人快活一夜,有何不可。”这褚文明一些也不知道。淳于氏见书已去,自知今夜夙愿可酬。遂沐浴更衣,候至二更时分,轻轻去了门栓,坐于槛内相候。只见门儿推响,淳于氏只说是褚文明来了,便悄悄早开了门,褚才挨身进内。天色昏暗,又无灯火,被褚才一把搂住,忙去亲嘴。淳于氏扯了褚才进房,去了上下衣服,褚才把淳于氏入将起来。淳于氏任其抽送,道:“心肝,积想至今,方能如愿。你可夜夜过来,不可失约。”褚才道:“使得使得。”着实把淳于氏弄得十分快活,至五鼓方起身出门,淳于氏依旧闭门睡了。自此夜夜必来。日里见了文明,两下只是笑着,并不知褚才的圈套。一夜褚才有事他去,至夜深未回。褚文明也吃得有些醉了,便往街上,一步步至淳于氏家。见他家门儿半掩,信手轻推,门已开了。淳于氏即走过来,带了褚文明就床去睡。文明喜出望外道:“承小娘子错爱,不期而遇,实乃天缘。使薄福书生,何能当此。”淳于氏听了这几句话,吃了一惊。毕竟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第二十二回褚文明半宵恩爱王义方三叱京堂西江月酒可陶情适兴,兼能解闷悄愁。三杯五盏乐悠悠,痛饮翻能损寿。谨厚化成凶险,精明变作昏流。禹疏仪狄岂无由,狂药使人多咎。话说褚文明乘着酒醉,走到淳于氏家,未及就枕,说道:“薄命书生,何能当此。”淳于氏吃了一惊道:“你是何人?”褚文明道:“呀!小生蒙小娘子早晚间笑眼相招,目成心许久矣,何今日反问起姓名来?”淳于氏道:“这样你是褚官人了,我与你半载恩情,无夜相间,为何说不期而遇,是何言语?”褚文明见说半载恩情,知是被人误奸了,便想道:“我若此时与他分清理白,便丢脱了。”只得含糊笑道:“今日我因酒醉,言语颠错,望娘子勿责。”说罢解衣。淳于氏心下也不疑了。两下上床,褚文明把淳于氏花心便刺,淳于氏粉脸相偎。他两人比昨夜褚才行事不同:绣幌低垂,罗衾优展。褚文明才说出海警山盟,淳于氏受多少云情雨意。这一个才得做天边鸾凤,那一个早成就交颈鸳鸯。只因错认定盘星,误结今生合欢债。褚文明枕席之间,温存软媚,与庸奴大不相同。况敌体之际,甚畅淳于氏之心。淳于氏疑心起来,把文明身上周围一摸,腻滑丰润,比褚才一毫也不像。心下又惊又喜,又不敢问得。这褚文明早已心照,便放出后生手段,着力抽了千余,弄得淳于氏叫道:“亲亲心肝,向来并不见你有此伎俩,就像今夜唤了一个一般。”褚文明轻轻笑道:“多感娘子美情,终日垂盼。今夜方得领爱,半载之情,想必被人误窃。”淳于氏惊道:“半年前我写一字儿请你,你即晚便来,夜夜并不失约,怎生道此言语?”褚文明道:“并不见尊示相召,你使何人寄书与我?”淳于氏道:“就是你家小厮。”文明道:“他毕竟遗下,被人拾取。知是你来招我,便冒认了我的名头。黑暗之中不能辨识,把你奸了。”淳于氏想道:“不知何等样人,使我失身于他,奈何奈何?”文明道:“那人言语之间如何?”淳于氏道:“粗疏带俗,大不似你。”文明道:“此必是无赖之人,恐后来利害相关,如之奈何?”正无计处置,只见三更时分,月色正明,天气温和。二人便起来披衣,往外庭月下识认。两下定睛一看,重新加爱,更觉情浓,只恨从前被人淫污。正懊悔间,那褚才半夜里回来,又往淳于氏家推门。门未上栓,挨身入户,行至中庭。早被二人窥见,悄悄闪在屏后。定睛一看,文明认得是褚才,悄问淳于氏道:“夜来约的可是此奴?”淳于氏道:“正是。他嘴边是微微有须的。”褚文明见说,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拿了一根小小凳儿在手,赶出中庭,劈面打将去。褚才吃了一惊,急邂着,想道:“必是他主人知道了,这一下来,可不打死也。此时此际,势不两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打得他死,我还得快活。”便往地下取了一块石头在手。褚文明看见骂道:“这奴才敢打我不成?”遂将小凳又是一下。不想褚才手中石头,也照头上打来。两下中伤,一时双双跌倒,各各脑浆迸出。正是:阎王注定三更死,定不留人到四更。淳于氏慌了手脚,惊得乱跳,口中只叫着苦。早被公婆知觉,俱起来看见,不知为着何事。四邻八舍,一齐哄然起来。那褚文明父亲,唤名褚德,听见儿子家人都死在淳于氏家里,便大哭着骂道:“这件事我也知了一晌,俱是淳于氏这淫妇,终日里眉来眼去,把我儿子勾引,如今又把他打死。我夫妻二人,年老止生得他,指望接待宗枝。如今弄得断根绝命,我往州中告理。”且说冯年父亲唤名冯时,亦骂道:“老杀才,休得胡言。你家主仆二人,半夜三更到我家何干?岂不闻夜深无故人人家,非奸即盗,登时打死勿论。你去州里告我甚的?”这些邻舍七嘴八舌,也有为冯时的,也有为褚德的。不觉天明,褚德径往州中进状。告状人褚德,年六十二岁,系本州民籍,告为骗财杀命事。痛德年老,止生一子文明,幼习毕业,欲图上进。祸遭邻妇淳于氏,窥男巧笑美盼,勾引至家,媚色骗财。日往月来,锱铢殆尽。淫妇贪心未满,思男业已囊空,狠索无从。于今月日,即起忿怒,将石乱打。家人褚才闻之,即往救护,亦遭淫妇打死。人命关天,叩台惩法抵偿。上告。知州准了,着县尉收尸,即日差提淳于氏赴审。冯时即忙往州呈诉。知州接上,看道:诉状人冯时,年六十五岁。生男冯年,出外为商。幼媳淳于氏,姿色冠人。恶邻褚文明,不遵王法,于本年月夜,三更时分,带领家人褚才,突入中堂强奸是实。切思夜深无故入人家,登时打死勿论。律有明条,何言抵命,恳台怜豁。上诉。知州看罢,即时出牌,拘齐一班人犯,当堂一审,将褚文明以夜深无故入人家之律坐定,遂不究原故,免供逐出。褚德气忿不过,直至都中大理寺投状。大理寺正堂李义府,见状上淳于氏美色冠人,遂准了状子,批去寺丞毕正义。密令出淳于氏之罪,强纳为妾。遂赐冯李二家白金五十两,着另宁家。后恐毕正义败露其事,将毕正义诱至花园赴宴,酒中暗藏毒药致死,以灭其口。此时侍御史王义方,欲奏武后,先与其母说道:“李义府为色害人,其奸如此。儿为御史,视奸臣不纠则不忠,纠之则身危。忧及其亲为不孝,奈何?”母曰:“昔日王陵之母,杀身以成子名。汝能尽忠以事君,吾何恨焉?”王义方辞母,径入内殿奏曰:“李义府身为大臣,而使僚属毕正义枉法。出囚妇之罪,竟纳为妾。又恐毕正义败事,诱至花园,下药毒死。岂人所为,何以立人臣之上。”李义府被他弹劾了,犹顾望不退。王义方怒叱三番,道:“还不快走。”李义府方才趋出。武后以王义方毁讪大臣,贬为莱州司户,将淳于氏出卖与民人为妇。武三思闻知淳于氏色美,即令人将银买回,纳为姬妾。三思一见淳于氏娇艳夺目,情思迷离。忙排花烛之筵,遂结三生之好。三思仔细把淳于氏一看,但见他生得:盈盈玉貌,楚楚梅妆。口点樱桃,眉舒柳叶。松整乌云之发,风消白雪之姿。不饶照水芙蓉,疑是凌波菡萏。遍体一尘不染,嫣然百媚俱生。武三思家下无人,喜得了一个艳色美妇,便笑吟吟捧了一杯酒道:“小娘子,宽吃几杯儿,助些情兴。”淳于氏接来,哈了半杯。三思又强他吃了几杯,淳于氏无量,不济的被他强吃了几杯,竟自醉了,衣服也不脱,便倒在椅儿上,呼呼的睡了。三思笑道:“原来是不会吃酒的。”便令家人收拾,自己抱他上床,与他去了衣服,露出雪白肌肤,如羊脂一般,与他盖了被儿。三思自去脱衣,然后就枕,去推他醒来,那里得醒。三思火动,不能再禁,便将此物插入阴中,轻抽浅送。那淳于氏在梦中呻吟作笑,被三思一顿狂肏,把淳于氏肏将醒来,抱住三思叫道:“好本事,好长大硬物,干得妙极,从来不曾晓的有这般妙物,我今番造化。”三思见他说着妙处,况他果然嫣媚,便放出向时本事,把他弄一个不住。淳于氏口中乱叫,身子乱颠,淫水迸流,发髻乱散,便性命也不顾了,只得紧紧抱住三思道:“肏死我也。”三思弄了一会,不觉泄了。正是:两人睡足芙蓉帐,魂梦犹然到楚台。自此二人情接鱼水,暮乐朝欢,不题。且说狄梁公见武后贬了王义方为莱州司户,即面奏曰:“王义方乃铁面御史,真有铜肝,望陛下赦罪,复彼原职。万幸。”武后曰:“朕知义方直言。奈李义府系国之大臣,彼竟在朕前叱退,是无父无君也。故尔暂贬,后则召还。今朕将其妾淳于氏官卖,并着义府以原官致仕,今何人可抵义府之职?”梁公奏曰:“观满朝并无,只有张柬之一人。”武后曰:“张柬之老矣。”梁公奏曰:“其人虽老,宰相材也。常言道,白头宰相有丹心。”武后准奏。梁公又荐桓彦范敬晖姚元崇袁恕己崔元晡等十余人,武后倡各准奏,即令召入内庭办事。武后谓梁公曰:“卿今荐人如此,而不知卿被别人谮谗于朕前,汝欲知其人乎?”梁公曰:“臣不愿知其人。”武后曰:“为何?”梁公曰:“陛下知臣无罪,臣之幸也。若知谮臣之人,则又结一仇怨矣。”武后叹曰:“真海腹相耳。”又曰:“汝欲知荐卿为相之人乎?”梁公曰:“愿闻。”武后曰:“即卿每每侮慢之人娄师德也。”梁公叹曰:“娄公盛德如此,我为其所包容久矣。”武后曰:“娄师德为人宽厚清慎,犯而不校。朕所以除他兄弟为代州刺史,闻他兄弟与师德临别之际,师德道,吾居宰相,汝为刺史,人人怀嫉妒之心,汝何以自免?弟曰,自今虽有人唾弟之面,弟当笑而拭之,庶不为兄忧。师德愀然曰,此所以增我之忧耳。人唾汝面,怒汝甚也。而汝拭之,则逆其意而重其怒矣,当受其唾而不可拭,令其自干,笑而受之可也。武后看罢大笑。”梁公叹曰:“臣谦不如师德多多矣。”许敬宗从傍大笑。武后道:“谮许卿者,十有八九,皆因卿不能唾面自干耳。”许敬宗奏曰:“天之时雨降,则农夫喜其润泽,而行人恶其泥泞。秋月明,则佳人喜其玩赏,而盗贼恶其光辉。天且被人喜恶,而况臣乎。”武后点首曰:“斯言是也。”太后见梁公,每称国老而不名。尝从太后游幸,遇风巾坠,马惊不止。太后命太子执鞚系中,其见重如此。自荐柬之之后,张六郎贺仁杰曰:“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梁公曰:“荐贤为国,非为私也。”仁杰后来如何结果,且听下回分解。第二十三回中宗点筹媚韦后冯年忿怒杀妻房诗曰:世上何人会此言,休将名利挂心田。等闲倒尽十分酒,遇兴高歌百十篇。物外烟霞为伴侣,壶中日月任婵娟。他时功满归何处,直驾空车入九天。且说韦后心厌中宗不如三思行事,日夜想着三思,常时偷偷摸摸取乐,止瞒得中宗一个人。武后心中也有些晓得,只是自己有了敖曹,心满意足,正要侄儿去淫着韦后,大家好混着些帐儿,免得指摘之事。不想三思一有了淳于氏,恋他色美,终日只在府中快活,再也不进宫了。韦后知他娶了美妾,心中不免醋酸起来。一日中宗打猎去了,韦后着太监请三思进宫商议。三思只得撇了淳于氏,忙忙进宫。见了韦后,韦后红着脸道:“人情若比初相识,到底终无怨恨心。你当时初交之际,巧言美语,好不温存。我在夫君面前,怎生样说你好。今朝一旦丢弃,不思后来局面乎?”云从笑道:“武爷做人是好的,只是情意上面,还欠几分儿。”三思见他二人说着这话,心内十分慊然,忙道:“连日因府中有事,几番要来,不能脱身。今日正要进宫,不想蒙召,实是有罪,望娘娘恕之。”韦后见他如此光景,又说:“新人得意,自然有事了。”三思问云从道:“千岁那里去了?”云从道:“出猎未回。”恰好摆下午饭,韦后与三思同坐酌酒,兴浓情起,两下眉来眼去。三思扯了韦后,径上御龙楼。两下解衣,就弄那话去了。韦后如渴得浆一般,紧紧搂了三思道:“如今再不放你回家去了。”三思见说,带着笑,提了那行货子出来便走。韦后急扯住道:“那里去?不可如此逗人。”三思带笑道:“你这般要紧时候,还来冲撞着我。”把韦后两脚掇得高高的,行九浅一深之法。那韦后淫水流一个不住,叫道:“亲亲乖肉,入得好。那淳于氏好受用也。”二人正在极好田地,云从跑上楼来报道:“千岁回了。”二人忙整衣襟跑下楼来,中宗还在五凤楼前散着兵卒。三思道:“我在此坐着,又无甚话说得。一时出去,两下撞着,倒要涉疑。且喜有双陆在此,与你借此为名,打一帖如何?”韦后忙唤道:“取过来。”即与三思对局。未及数掷,中宗已至。三思立起身,过来相见。中宗道:“不可乱了局面,待我从傍观之。”三思依先与韦后对掷,中宗坐右傍观。韦后掷下,打了三思一马来。三思掷下,是个么三,决要开一马了。中宗急呼:“三六,打起三六。”打起,果是三六,韦后便又打一马回。韦后马都回到家了,三思犹有二马未了,三思大输,中宗与韦后鼓掌称胜。将晚,三思辞别出宫去了。这中宗点筹,原系媚悦韦后。韦后常把三思认作中表至亲,又被他说得三思许多好处,便十分欢喜着他。正在睡里梦里,那里疑心到这样地位上去。有诗为证:君臣夫妇坐分宵,情治樗蒲手戏交。卢色呼来韦作■,牙筹点处帝为枭。合群夸胜惭麀聚,得马佯输占鹊巢。惆怅百年唐社稷,纲常都向此中消。且说洛州冯年,为商出外,有二年方才转家。见了父母,不见妻子出来迎接,问起原故。冯时将始末细说一遍,又说:“李义府与我两家五十两银子,强纳为妾。后来又闻得被御史王义方为他这件事面奏朝廷,把李义府罢官,将你妻子官卖。如今不知可曾卖否,不知下落。”冯年见父亲说了这一番话,想褚家二人,必竟因奸致死,恨着妻子。又想着妻子月貌花容,从来恩爱,只是舍不得,便扑簌簌流下泪来。冯时道:“孩儿不须烦恼,自古父母一死,便没有了。妻子一如洗脚水一般,倾了一盆,又取一盆。况他原做出不好事来,想他没用。今有五十两银子在此,任你拣择,另娶一个好的便了。”冯年道:“非是孩儿痴想,只是与他结发一场,必竟为着这事,不知怎样起的。孩儿必须面剖此事,方得放心。”冯时见儿子这般说话,只道是公婆屈害了他性命,忙道:“这也不难。你明日到了大理寺访问一个消息,便有根由。访问在于何处,即时觅取,也未为迟,何必恁般烦恼。”冯年收了眼泪,着落了行李。过了十余日,把家中事情停妥了,便与父母说道:“孩儿如今要去寻取媳妇消息,特禀知爹妈。”冯时夫妇道:“你可多带些盘费在身边,倘然又嫁在远方,恐路上不够使用。”冯年将李义府这五十两银子,带了随身衣服被套,腰间佩了一把小解手刀,别了父母出门,忙忙径投都下而去。不只一日,到了都下。在一个饭店内,把行李放在店家。只取一两五钱碎银子,径到大理寺前寻问。恰好遇着门上一位老成人,上访问道:“老丈,在下有一事求问。春上闻李爷有一位如夫人,是洛州人,唤做淳于氏,如今在府上么?”那门上人道:“莫要说起。我老爷为了这个妇人,把一个官儿都没了。如今若在,还要连性命不可保。”冯年道:“老丈,如今他到那里去了?”那人道:“不知他去向。”冯年见他作难,去囊中取了五钱银子包了,带着笑道:“老丈,本该屈往店中一谈,奈天色已晚。些须茶资,权作一东,休得见责,烦乞指示。”那人见他殷勤,又送他这些银子,便想道:“落得趁了他的。”便带着笑道:“兄长,果然要一个真消息,待小弟讲便是了,怎生要坏钞。不是初时作难,因家主老爷分付道,一应有人问着淳于氏的,俱推不知道,不可说与去向,故此才不敢说。今既蒙盛情,只得说明。”便接了银子,扯了冯年上前几步道:“圣上倒下旨来,着出官卖。被武三思老爷取了,如今现在武府中为妾。”冯年听罢,谢了那人,作别而行。欲即到武府中来打听,奈天色已晚。回到店中,开房坐下。只见外面走一个长大须子进来,头戴一顶九华巾,身上穿一领紫花布道袍,脚下穿一双方舄套鞋。见了冯年,忙忙施礼,冯年急忙答礼。两人坐下,那人问冯年:“宝姓贵名?何方人氏?”冯年答道:“在下姓冯名年,洛州人氏,敢问老丈尊姓何名?贵居何处?”那人答道:“在下姓陈名魁,河南彰德府人,来此卖些紬缎。今货物俱发在铺家,住在此处,守着银子。”又问:“足下在此贵干?”冯年不好说出心事,假说道:“小弟在此买些货物,往宁州去卖。”陈魁道:“既如此,我们俱是客人。”分付店家装酒,与兄接风。冯年道:“岂有此理,小弟作东。”只见酒家摆下酒果肴馔,道:“二位奠官,不必谦逊。今日陈客,明日是冯客便了。”冯年笑道:“有理有理。”二人欢天喜地,猜拳行令,吃得烂醉。陈魁酒量好如冯年,冯年酒力不加,和衣睡了。陈魁见他醉倒,扶起,与他脱身上道袍,留下小衣。分付店家收拾酒果,与他带上房门,自己到隔壁房内睡了。至半夜后,店家睡熟,他走将起来,悄地开了店门。复将入来,往冯年房里,把被囊并那件道袍一齐拿着,径自去了。一个人也不晓得。不觉天明,店家起来,见店门已是大开,忙问:“里面不曾失什么对象么?”惊得冯年一骨碌扒将起来,一看叫道:“不好了!被囊衣服,并五十两银子,一些也没有了。”忙去叫陈魁,见是个空房。便问店家:“陈客那里去了?”店家道:“我不知道。昨夜与你吃酒,后来他自往房里安歇。”冯年便道:“他几时来你家歇的?”店家道:“昨日你先进门,他便来了。”冯年道:“不好了!遇着骗子也。昨日说在此卖些紬缎,等着铺家银子,那知他是歹人。”店家道:“三钱东道,被他赖着走去。如今你又失了物件,难道要你赔不成,如今快快去罢。”冯年心下气恼,又没了身上道衣,只有小衣,又不好出去街前去。左思右想,并无计策。身边剩得五钱银子,欲买一件衣服,又没了盘费。若留了银子,身上不好看,恨不得把所佩之刀自刎。又想道:“我千辛万苦来到此间,指望见我妻子一面。如今弄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又想道:“此处离武府不远,不免去打听一番,再作理会。”便与店家道:“我昨日在你宝店,止歇得一夜,倒没了许多银子,并不曾吃得一顿饭。我如今盘缠衣服尽没了,我去前边武府中探一亲眷转来。若有东西,酬你便了。”店家听见说武府探亲,惧他势头。又见他没了东西,怕他转来费嘴,忙道:“客官,这是好事。既去望亲眷,可用了早饭么?”冯年谢道:“腹中饱满,吃不下去,多承盛情。”出门一径到了武府前,见了一个长班,道:“敢问尊府里有一位夫人姓淳于的么?”那长班看他一眼,见他两接衣服,不像正经的人,便不去礼貌着他,道:“你问他怎么?”冯年道:“是我至亲,我欲求见一面。”长班听见说是至亲,便想道:“淳于氏乃老爷的性命活宝一般,若不通报,倘若果是至亲至友,以后必见责于我。”便道:“老爷入朝去了,无人在家,怎么是好?”冯年想道:“武爷不在,正好相见。只是此人不肯通报,不免将这五钱银子送了他,得见妻子一面,别件事也不想了。毕竟盘缠少不得送我十余两好回去。”忙往袖中取了那五钱银子,笑道:“多劳足下转达一声,不多酒费奉送,望勿嫌轻。”长班道:“尊驾要我传报便使得,这银子断不敢受。”冯年再三推逊,长班收了进去,与女婢说:“新娘娘有一位至亲在外相见。”淳于氏听见说有一至亲友在外相见,只道是武三思亲戚来求见他的,便盛服浓妆,带了两个使女出来。冯年听见妻子出来见他,满心欢喜,在大堂上站着,痴痴呆等。只听得环佩之声,远远望见淳于氏,如月宫仙子一般,冉冉而来。冯年看见,好不喜欢。淳于氏忙令使女请他过来相见,女使看见冯年,疑为跟随人役。问道:“你家主在那里?可快请来相见,我新娘娘已在此候了。”冯年答道:“我非下役,乃洛州冯年求见新娘娘,有话面议。”那淳于氏听见说,吃了一惊,想道:“他到此,莫非要赎我回去。我在此朝朝寒食,夜夜元宵,好不快活。怎生又回去受那寂寞,况我丑声已彰满,还有何面目归去。”正是:黑蟒口中舌,黄蜂尾上针。两般犹未毒,最毒妇人心。他一时间主意差了,便道:“我已身归武府,与他思断义绝的了。况李府中已与了你五十金,足可当身价。今日到此,更欲何为?”冯年听见这话,气得面色如土,语言蹇涩,想道:“原来直恁无情。”欲往外径走,又道:“我如今身畔并没一厘盘费,怎好回家。”便又下气,反唤那新娘娘道:“我来此,别无他意。只因我出外既久,回家闻知消息,心下甚是割舍不得,故此特来探问因何而起。身边带了几十两盘费,昨晚店中被盗,连衣服都偷去了。今娘娘既已拒绝,我何敢再看,只求看向日恩情分上,借我一二两盘缠,还归故土,感激不尽。”淳于氏见说,便变了面色道:“我女人家,那有钱钞与你?”冯年几道:“你衣衫首饰尽多,难道直恁无情,看我沦落。”两个女使倒掉下泪来,忙取头上几件簪珥,递与冯年。冯年还未相接,淳于氏看见,就扯住女使之手,不欲与他。冯年一见,大怒道:“你这淫贱恶妇,恁般无义。你欲我死于他乡,作异域鬼耶!”抽出所佩解手刀,大步赶到屏后。一刀刺去,正中咽喉。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淳于氏已死,一时合府乱嚷起来,忙把冯年捉住。毕竟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第二十四回张柬之大骂六郎魏元忠惭怀十罪诗曰:聪明伶俐自天生,懵懂痴呆未必真。嫉妒只因眉睫浅,戈矛时起笑谈深。九曲黄河心较险,十重铁甲面尴憎。时因酒色亡家国,几见诗书误好人。却说冯年忿怒,把淳于氏一刀刺去,正中咽喉,跌倒在地,实时死了。合府人一时沸嚷起来,各房男妇大小,俱走到堂前,见淳于氏刺死在地,大家惊慌。把冯年拿下,索了到堂前,见三思去了。恰好三思朝罢,见家人来报,吃了一惊,飞马奔归。见淳于氏已死在地,跌脚嚎啕大哭,喝令在右,先把冯年重打五十,然后发送锦衣卫镇抚司监候,待自与法司细审重究。冯年被他拿翻在地,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满身,挣出一身冷汗。但嚼齿甘受,决不开口叫饶。打完之时,多人押送锦衣卫去,行至大街,只见十余位朝官,乘马而来。长班喝着道儿,冯年一班人站住街前。冯年见头一匹马上朝官,好似宁州刺史狄老爷一般,想道:“我当时在宁州卖货之时,这狄老爷清廉正直,人人称他为神明父母。若果是他,我便死在他的台下,也得暝目。”便口中大叫道:“冤枉事,望狄老爷作主。小人曾在宁州,受老爷恩惠过的,望老爷救命。”狄梁公马上听得说,便觉惊心。把冯年一看,是一个廿六七岁后生,蓬首垢面,打得两腿鲜血,站立不住。又见二三十个人押住着,便问那一干人为什么事。那些人禀道:“小人俱是武府人役。这一个人青天白日抢入内房,把新娘娘杀死了。家老爷着小人们送他到镇抚司监候着,待后家老爷自问。”狄梁公想道:“若三思自问,毕竟有何生路,其中必有原故。”忙道:“且慢到镇抚司去,待我今日与你老爷,先审问个明白,定他罪名便了。”那一班人面面相觑,只得依着狄公主意。狄公着长班带了,分付武府家人回去,不许随来。狄公在马上道:“请众位先生一同到私第中,会审这一件奇事。”后面朝官是那几位?是张柬之、魏元忠、桓彦范、敬晖、姚元崇、袁恕己、崔元晴、张易之、张昌宗,这九位,一齐起身道:“当得如命。”一时间把冯年带到狄公私第,众官各各下马,进到堂上,依次坐下。狄公与冯年问道:“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为因何事,把他姬妾杀死?一一从头供招,我这里从轻发落。若有一句虚词,我也不管,依先发在镇抚司问。”冯年跪在地下哭道:“老爷,念小人身住洛州,名唤冯年,今年二十七岁。家中父母,年各六旬有余。娶妻淳于氏,青年美貌。成亲未及一年,小人往宁州生意,至前月回家。闻父母言妻子被邻人褚文明强奸,妻子不从,以致褚文明并家人褚才,二命俱死。幸本州知州老爷,把褚文明定了夜深无故入人家之罪,免供逐出。褚文明父亲不甘,又到大理寺进状。阁正卿李义府老爷,见妻貌美,纳为次妾。各与白金五十两,以罢两家争讼。后来又闻圣意发出官卖,不知下落。小人只因妻子之情不断,决意要到此处打听一个真实消息,方得放心,带了五十两银子前来打听得。昨日在饭店,夜间被盗,连衣服银子尽失去。打听得妻子卖在武府,只得求见妻子,一来探个消息,看他安否何如,二来指望觅些盘费,以回故乡,免得父母在家悬望。不想淳于氏走至堂前,见了小人,反避了进去,又道,李府中已与了你五十两银子可作赎身之费,与你恩断义绝了,见我何为?小人见妻子如此言语,自觉无色,欲径出门。又想身在他乡,毫无盘费,怎归去得。只得含羞饮愧说道,我因与你结发恩情,不忍生离,特来打听你的消息,未知安否。不料昨晚失盗,盘费毫无,难以回去。乞你委曲借我几两银子回家,感激不浅。”只见张柬之间道:“与你多少盘缠,你就杀他?”冯年道:“老爷在上听禀。那淳于氏便怒道,我妇人家那得盘缠与你。小人即怒从心起,便道,你遍身锦绣,满首金珠,何在一二两银子。从旁有两个女使,见小人哀苦,他倒下泪,忙把自己几件簪珥除将下来,赠与小人。那想无情恶妇,一把扯住二人之手,令他勿得把与小人,必欲小人死在他方。少时雄心顿热,把他刺死是实。望众位老爷笔底超生。”昌宗道:“这是杀人当命,怎么放得你。”狄公便道:“这冯年言语,想来是实。这淳于氏身人侯门,荣华富贵,怎肯又来念你。然而几两盘缠,值得甚的。不要说是结发夫妻,便是陌路人,也该怜助。岂不闻一夜夫妻百夜思,这是妇人无情,男儿有志,杀得痛快,正该如此。”张昌宗道:“狄老相公差了,他杀死王侯姬妾,斩不待时,怎生倒说杀得痛快?”张柬之道:“不然。若冯年无因而杀,这个自然情真罪当。况原是他的妻子,这又不同。”张昌宗道:“他的妻子,已是李大人将五十两银子娶的了,原与他是恩绝义绝的。况又到武大哥府中,一发是强来亲。这个死罪,决逃不去。”冯年哭道:“小人一死不足惜,只是可怜老年父母在家,无人侍奉,只求老爷超生。”狄公问那长班道:“这妇人那时变卖多少银子?”长班道:“当时旨意虽说官卖,无非要出脱他的身子转嫁于人。又不入官,原无定价。”武爷见说官卖,白白着人领回,并没人受他身价。张柬之道:“这样说起来,该冯年领去才是,怎么冒领人妻。”分付左右快取俸银五两,打发冯年即日归家。张昌宗红着脸道:“张老相公差了。他是一个犯人,为何赠他银子,反纵其归?要这律法何用。”张柬之从容道曰:“情有可原。况他有六七旬父母在家,无人侍奉,岂不闻上帝有好生之德。”着令冯年快去。冯年得了五两银子,连连叩了几个头。正是:鳌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再不来。张昌宗见冯年去了,忙唤长班:“快快拿住,不可放了。”魏元忠忙止曰:“不可。张老先生放这一个人,怎么倒要张先生着紧。”狄梁公笑道:“张先生与武先生本是亲上加亲的,所以应该如此着紧。”桓彦范等却朝着狄公道:“怎么是亲上加亲?愿闻其详。”狄公道:“我初任荆州理刑,有一白公子家中失盗。这盗名唤张玉,又把白公子杀了。究其所以,张玉之妻名唤玉妹,被白公子奸于尼庵,故张玉忿气杀死。后来追讨玉妹何由而至于尼庵,言是武先生送至其庵暂避的。此时屈武先生至公堂询问,武先生以粉饰之言对我。我将张玉打死,烧毁尼庵,并不知玉妹下落。直至次年,倒亏张先生到武家访取。武先生见他不在,偶因耀司马长卿即故事。不想武先生恰好回家,撞见两下如此勾当。他大雅得紧,便效率王孙故事,将玉妹放了张先生,岂不是亲上加亲。”这几位大臣一齐大惊将起来,道:“原来有如此奇遇。若非狄老先生见教,你我辈何由而知?”张柬之道:“怪见张先生恁般着急。”那张昌宗被狄梁公说出心事,大觉没趣。见众人笑他,面上红了白,白了红,安身不住,便立起身看着张柬之说道:“你这样人,想不久人世了,不与你论口。”径要出去。张柬之见他破口说他要就死,这死字是老年人最怕的,便骂道:“你这畜生,为何骂我?我问你是何科的进士?”张昌宗道:“你不亏狄老相荐,你此时只好拥短褐,卧茅窗,怎能得挂紫袍,朝金殿。”张柬之道:“我这紫袍是辛苦了十载寒窗而得来的,争似你以一时嬖幸,顿使小人窃君子之器。谁不骂你是沐猴而冠?”张易之见兄弟道不过,看看没趣,忙扯了昌宗,径先作别去了。这张柬之怨气填胸,骂道:“这两个畜生,少不得死在老夫手里。”敬晖曰:“我辈皆一心人,免不得日后杀死这淫浊小人,以清朝野。”众人道说:“正是正是。”不题。且说魏元忠素负忠直之望,诸张惮之,尝谓太后曰:“臣承乏宰相,使小人在侧,臣之罪也。”太后不悦,二张大加谗谮,对太后说:“魏元忠尝言太后老矣,不若挟太子为久长。此言舍人张说亲听见说的。”太后欲召元忠与张说折辨其事。昌宗慌了,以宝器赂张说,说许之。宋璟与张说道:“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可党邪害正,以求苟免。若获罪流窜,其荣多矣。万代瞻仰,在此一举。”左史刘知几亦与张说道:“无汙青史,为子孙累。”说即入朝,太后问之,张说道:“臣实不闻元忠有此言,但昌宗逼臣证之耳。”太后曰:“张说小人,宜并系治之。”遂贬元忠为高阳尉,说流岭表。御史王晙复为申奏:“自瑞州还为宰相,不复强谏。惟与时俯仰,中外失望。酸枣尉袁楚客以书责之,论时事十失。主上新服厥命,惟新厥德。当进君子退小人,以兴大化。岂可安其宠荣,循默而已?今不早建太子,择师傅而辅之,一失也。公主开府置僚属,二失也。崇长缁衣,借势纳赂,三失也。俳优小人,盗窃品秩,四失也。有司选贤,皆以货取势求,五失也。宠进宦官,殆闲于人,六失也。王公贵戚,赏赐无度,竞为侈靡,七失也。广置员外官,伤财害民,八失也。先朝宫女,出入无禁,交通请谒,九失也。左道之人,荧惑主听,窃盗禄位,十失也。此十失者,君侯不正,谁正之哉。”魏元忠见书,愧谢而已。且说武三思把淳于氏殡殓,只见这班家人回来报道:“把冯年拿去下狱,恰好遇见狄爷九位,带去狄府中审问。”只见又有人来报说:“把冯年放去了。张丞相与二位张爷,大争一场散去。”三思听了,心下忖道:“毕竟张六郎为着我,与老张争了。不知怎生反把此人放去,且待明日问他一个明白。”毕竟武三思又是一个孤身。且看两下如何,再听下回分解。第二十五回狄梁公中风避世如意君别馆埋名诗曰:世间何法可成家,戒赌休阚莫恋花。赌近盛兮花近杀,古人说话不曾差。淳于刺死因何事,二褚轻生岂为他。我劝世人休恋此,太平乐业笑哈哈。自此张易之张昌宗武三思三人,便怀恨张柬之,每于武后之前谗谮,俱是狄梁公为他解纷,置口不过。一日,武后退朝进内,至提香亭,与敖曹宴乐于亭上。武后酒至中酣,情思恍惚,笑与敖曹曰:“我与君交欢已久,未尝令尽其玉茎,今日与君一试,以畅其美。但不可仓卒,令我痛楚。”敖曹曰:“臣与陛下寻常交合,所余不多,但尽心承奉,陛下情兴美快。今日使陛下苦楚,岂臣之心哉。”武后笑曰:“君可缓缓抽送,吾无惧也。”武后仰卧高枕,敖曹乃将阳物投入牝中。不令深入,但浅浅而进,淫水滋滋。武后情动,令敖曹尽入。敖曹抽出,后作娇声骂道曰:“短命贼,快肏进来。”曹乃挺然,又比每长进二三寸。后曰:“且慢且慢。”敖曹兴至,那里肯慢。将两足扶起,看其出入之势。两情欢畅,又进二寸。武后亲着嘴儿道:“异哉,非凡境也,吾其死矣。”于是声娇气颤,乃跷两足架于曹背叫曰:“亲亲,内中热痒,美不可言,不知还有几多未进。”敖曹曰:“还有二寸,只是更粗大些。”武后曰:“到此地位,势不容已,快肏尽了根,看是如何。”敖曹便将阳物直肏进去,不容一发。武后笑喜之极,叫道:“亲亲,内中妙绝。”便将身子掀腾摇荡。敖曹从来不知尽根之乐,便重重抽拽。武后轻轻叫曰:“且莫动,我头目森然,莫之所之。”敖曹乐极,那里耐得。提出至脑,复肏至根,二百余抽。牝中淫水流绵不绝,武后失声大叫曰:“好亲爷,快活杀我也,且少住片时。”曹不听,愈抽得急了,阴中之声啧啧。武后两足舒宽,目闭齿紧,鼻息微微,神思昏迷。敖曹大惊,实时抽出。扶后起坐,久而方苏。曹曰:“陛下何故如此?微臣再不敢如此矣。”后瞪目视曹,作娇泣声曰:“以后不宜如此粗卒。若再不住,我即长逝矣。汝则奈何?”曹曰:“陛下不耐事,几惊破臣胆也。”武后曰:“幸我一身未死,尽令君有受用处。”敖曹曰:“臣本贱人,不遇陛下,岂知裙带之下,有如此美味。”武后曰:“汝非我不容,我非汝不能乐,天纵我二人为真匹偶。此非虚言。”说话良久,天色已晚。进宫夜宴,两下私目相视。见月明如昼,其晚天气暄热。将后体胸襟解开,见后体恍如玉玺。敖曹一见,淫思勃发。趁此月下,推倒椅上,揭裙插入。后亦动火,纵身任其抽送。敖曹又将右臂架着肩上,挺身抽送。武后笑曰:“娼妓淫妇,从未如此快乐,心狂意荡,无所不为耳。”抽了一百余抽,后曰:“月光之下,固虽有兴,觉亦不像。”整衣而起,宫娥棒觞而至。侑以诗曰:金风澄澄兮,万籁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