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所有稀奇古怪的礼物,是友情的纪念,是埋藏在岁月里,已经习惯了的感动,不给不行。正文 第39章 丢东西也要看运气我赶上的丢人的事不少,丢钱的事也总是接连不断。我第一次丢钱,都不知道怎么丢的,要不是小偷很人性化地把身份证用一个破信封给我寄回来,我压根没意识到丢东西了。丢钱是分析出来的,因为据有经验的失主说,我肯定是连钱包一起丢的,当时没太好意思说,我根本不用钱包,就因为怕丢,我一般就把钱装在包的侧兜里,用的时候现抓。估计弄不好,我是没管住别人的手。后来又丢了一次,也是想不出怎么丢的,跟变魔术似的,我身边压根没人,可下车的工夫好几千就从包里消失了。那时候,我用钱包了,又搭进去好几百。我站在公共汽车终点站自言自语“我身边没人呀“。因为钱都不是我主动扔的,所以意识到没了也没什么机会怨恨,天灾人祸认倒霉。前几天,我参加了一个婚礼,傻子似的还在座上跟着瞎起哄,但明显人家那典礼很肃穆,特安静,我一嗓子出来自己都想撤自己俩嘴巴子。到了谢父母恩的时候,主持人很煽情,跟倪萍似的,说几句就开始哽咽,在他营造气氛的引导下,女方妈妈开始抹眼泪,闺女一看娘都哭了,在台上也开始小声抽泣,新郎心一软,跟着掉起眼泪,俩人在聚光灯下,像俩犯错的娃娃。那叫让人心碎。台下俩妈妈没料到有这环节,开始拿手背擦脸,后来有服务员端了一盘子餐巾纸。我被朋友拉着出去透透气,绕到旁边的小区坐在椅子里闲聊,那厮说上主菜时再回去,我们俩就翘着二狼腿看空地上一个大爷练武术。要说一般都事赶事呢,有哪个大爷赶饭口练武术啊,可我们就碰上了,而且大爷停下来擦汗的时候还跟我们瞎搭阁,非说我适合练武术。我这还大眼瞪小眼呢,大爷就教上了。那朋友起着哄,我仗着酒劲摆了几个架势,小学体育课咱也是练家子啊。舒筋活血养生开胃后,我们奔主菜就去了。吃完最后一道菜,寒暄道别开车回家。可停好车,脑袋突然就大了,因为车里没包。我脑子都木了,轰鸣之后开始回忆,一直追溯到练武术,我摆花架子的时候让那朋友看着包来着,可后来她也练上了。电话急急地打过去,那厮也慌了,说没拿,而且走的时候愣没管。一想到我钱包里那些证件和银行卡,我都想撞墙,中什么邪了非跟一老头练武术?电话里我跟那朋友分析,这就是一个套儿,结论为老头不是好人,那厮用十分钟骂了人家祖宗八辈.然后想怎么挂失,怎么把损失减到最小.我守株待兔地想,拿包的会不会把钱拿走,包寄回来.那朋友断然让我别做梦了。到处哭诉的电话都把手机打没电了,人也越来越绝望。手机最后响了一下,灭了,彻底没电。这时候,我发现自己的银行卡号我一个都不知道.回家都后半夜了,充上电,怀着等待要撕票的人给自己打电话的心情,按着按键。把那个未接电话打过去,管它是不是骗话费的呢.归齐电话里有个年轻的声音接了,而且说出了我的名字,我直接问:“你捡着我的包了吗?“对方说是,说遛狗的时候看见的,等了半天没人,就回去翻包看见了我的名片。我兴奋地午夜飞车去取包,周笔畅在电匣子里祝我好梦,我哪睡得着啊。真的有人拾金不昧,让我给赶上了。正文 第40章 还是忘年交靠谱科学家近日发现,成年男子失去大部分好朋友后,在快到50岁的时候将迎来友谊的“黄金时代”,这个时期的人简直像片沃土,肥多少年前早就沤进土里去了,无论撒什么,都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收获极率高。科学家还分析了跟这些人忘年交的原因,他说:“与我们在中学或大学时结交的朋友相比,这些人与我们之间的竞争更少。”翻开武侠小说,尽是这种光占便宜不吃亏的忘年交,背把剑要着饭一路走,看见谁功夫高就跟谁义薄云天,那些老大侠们都挺好为人师的,别说教功夫,那些卷了边的武功秘籍也拱手相送,更有想得开的,连自己闺女都能给你。所以你看江湖之上,武功盖世的少侠都是忘年交的结果,他身后站着很多乐于奉贤的老头儿。忘年交的安全系数远高于跟同龄人拜把兄弟,流传下来的故事里尽是兄弟反目自相杀戮,甭管为女人还是为朝廷,说翻脸就翻脸,连思想斗争的时间都不留,可见,磕头这种形式多少不大靠谱。与人交往就是一种热量兑换的过程,想在同龄人中建立拔刀相助舍己为人的友情关系如同自己点煤球炉子,首先你得有地方买煤球,其次还得知道怎么生火,屋里暖和的同时你还得加着小心,因为没准儿什么时候一疏忽还得被往高压氧仓送。而忘年交,就是一台微波炉,接上电源,高火转上几分钟,甭管进去多凉的的东西都冒着烟儿出来。现代人善于构建人脉,万金油似的人很多。但大家还会在一起惆怅朋友太少了,连那些粉丝众多的名人也在感慨交不到真心的朋友。要按科学家说的,大概是咱找朋友的年龄段儿出了问题,回头咱也多找点年过半百的。50年要磨一块铁都能生产一堆针,这人估计有什么棱角也早平了,人会变得更宽容豁达,为忘年交打下靠谱的基础。老少同乐,这大概是未来人与人之间友谊发展的新趋势。正文 第41章 机会就是人际关系那瓣蒜我最讨厌“等机会”这句话,透着一股撞大运的意思。不过,你又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生就是一场撞大运的游戏,只不过,有时候运气太差,把霉运碰到了。我们如同那个站在转盘前面拨动指针的人,眼睁睁盯着指针在特等奖那一晃而过进入第二圈轮回,然后我们连心都会跟着使劲儿,默念“停!停!赶紧停!”也没准,错过了欧洲游,还能落袋牙膏,总比什么都没撞上幸运。大多数时候,我们不知道机会在哪儿。捉迷藏似的,被蒙上眼睛往前一推,你不知道方向在何处,游戏已经开始了,你只能靠手摸,靠耳朵听,辨别的意识很模糊。我是个随波逐流的人,坚定不移地随大溜儿可总是被大溜儿甩下。我记得我初中上了三年,临初中毕业的时候老师才发现班里还有我这么一号,因为我从来不迟到,也从来不早去,上课不捣乱,也从来不举手。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留级。反正因为普通,跟机会就没什么碰撞,好事坏事老师压根想不起我。在全中国人都认为会计最吃香最好找工作的时候,我也一脑袋扎进去了,但毕业以后才发现学的那点东西纯粹为了混文凭,跟实际操作几乎没有一点能接轨的地方。不过那时候,我随着大溜儿闷头考试,什么计算机考试,注册会计师考试,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反正都报名我也报。把时候从来不想机会,只要别人都赶上的别把我落下就行,我倒不敢想,别人都碰不见的让我给撞上了,那估计撞上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我没什么欲望没什么想法地活着,在毕业后的几年,觉得太没劲了。因为在财务科的里屋,我每天戴着套袖,耳朵里塞着耳机听靡靡之音,手底下不紧不慢地做着报表。有时候,指头尖沾着水,昏天黑地地点钱,那是几千人的工资。这样的日子几乎让人绝望。我开始像怨妇一样抱怨,今天来看,抱怨为我赢得了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当年那个在报社的老师说:“你干新闻吧。”这句话就是点睛之笔,我脸上那俩黑窟窿里立刻有了神采。我每天推着自行车,随便找一条路,见单位就进,直接找人家办公室主任,进去就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报社的实习生,问人家:“您这有什么新闻?”搁现在我都没这么脸皮厚,可那会儿因为没有退路了,没新闻稿就交不了差。我觉得,简单的人似乎容易被人接受,当年也没人觉得我是骗子,我的新闻道路就此展开。会计证、职称证、财经英语考试证书全让我扔鞋盒子里去了,这条路姑娘我从此不走了。当时觉得人生美好画卷展开了。十年之后,当我把这画卷裹起来之后,再看以前那条路,看见当年一根线上的蚂蚱们,开公司的、当了官的、舒舒服服做着公务员的、开会计师事务所的,也很叫人羡慕,而这一幕幕,在如今的眼里又成了眩目的画卷。对于“机会”,我更喜欢“机遇”这个词,后者是顺其自然的,我赶上了,所以是我的。可机会不一样,是谋出来的。有个朋友语重心长地说起他悟出的职场感言,这哥们儿说:“机会其实很好控制,总的来说就是站对队伍,跟对人,当好服务生,你就能往上爬。”当然,他原话里说的不是“服务生”,那是我给翻译过来的,因为原话虽然更贴切,但太难听了。不过想想确实是这个理儿,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事太不现实,柳又没成精,非往一块扎堆长干吗呀?机会大多是被自己和别人设计出来的。得算计得争取得动脑子,首先你得有那个心智。天上不掉馅饼,万一你真赶上了,估计也是谁在楼上阳台吃着的时候嘴一松,给掉楼下去的,整砸你脑袋上。你还得知道自己需求的是什么,过这村没这店的遗憾是你认为那店对你有用,要是你出来打酱油,遇一文具店,你连斜眼看都不会看一下,你得找个有副食店的村子。所以,如果有人生规划的脑子,你就自己想法争取机会,如果跟我似的总是拌不开人际关系那瓣蒜,干脆等着撞大运得了,太极里还有以不变应万变的招术呢。正文 第42章 太会聊天儿了我一哥们儿很会聊天。什么话都直给,绝不做任何思索。我怀孕那会儿,整天无所事事,最大运动量就是去河边公园赏花观草,听一群大爷唱京剧。住院挨刀前,我又河边逛游去了,这哥们儿跟他老婆打老远就喊:“那怀孕的,那怀孕的!”跟我没名字似的。然后奔过来就说要跟我合影,她老婆举着相机,那哥们儿笑容可掬站我旁边说:“赶紧的,这可是我跟小柔生前的最后一张合影了,有纪念意义。一会儿我给你们也合一个。”不带这么咒人的!有回聚会,乱哄哄一堆人,我最怵头这样的大场面,有头有脸的身边围拢一圈人,我们这些倍儿不入流的,跟孤魂野鬼似的,眼睛里看不见人,奔饭去的,跟平时多缺嘴儿似的。我吃饱喝足,刚落座歇会儿肚子,三五成群的也都落我边上了,我那哥们儿不知道打哪儿钻出来了。我的眼哗啦就亮了,可有人跟我说句话了,我还没张开嘴,那哥们儿就抢答上了:“这里的人,一半儿人我不认识,一半儿人我不想见,白来。”太让人窝火了!有个朋友钱烧的,打算投资干点嘛,而且他好热闹,想弄个大家平时能小聚的地方,让我们帮他分析市场前景。我们本着杀富济贫的心愿,较劲脑子想自己家缺嘛,建议他开个典当行,能把我们那些破衣服烂袜子拿他那去换钱。但这朋友不开窍,思考得很拘谨,饭馆嫌麻烦,说想开酒吧,但又怕没人去。我说:“不能够,只要你不要钱,我们天天让你店里人声鼎沸。”一憋了半天的公务员朋友说:“你可以效仿北京,开个同志酒吧,放点同性恋电影啊,准火。”为了不让我们去蹭吃蹭喝,亏他想得出来。那哥们儿开口了:“您别张罗了,回头别人再怀疑您性趋向,觉得是您没地方去了,非让干这个。”拦得太及时了!我就喜欢会聊天的人,一句接一句跟吃馒头似的,没准哪句就把你噎在那里。就是因为太爱聊了,太有观点了,要有导演找他们演傻子,都得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有观点很特别的傻子。没准哪天,我也能修炼成精了,因为这些人整天围绕在我身边,想学好难,但要学坏容易着呢。正文 第43章 习惯成自然我很相信“境由心转”这词儿。一哥们儿本来是奔超市去的,路上一直堵车,他越待越别扭,忽然不知道哪根儿筋短路了,特别强烈地想干脆买房结婚得了,不跟女的耗了。愣把车随便一停,在售楼处待10分钟把订套房。他为了显摆自己的壮举,到处打电话,到我这儿,估计已经实在没人可告诉了,语气平静而低沉,我大惊,“你那么有钱!”那哥们说:“有屁钱,买房子就跟挑老婆一样,睁一眼,闭一眼,这一辈子就过去了。”他还挺有自信。以前结婚想的是天长地久,现在一般考虑的是能撑多久。想交待一辈子,太乐观了。昨天看费翔演唱会,这么规矩绅士一男人满场忽悠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大道理。那意思,都什么年头了,怎么连一点儿“流氓”意识都没有呢。我一个结婚狂女友,到处让我们张罗对象,若干月前,被介绍了一个大学教授,据说人还挺顺眼的。俩人白天黑天的柏拉图式勾搭,前几天看电影,散场后,女友大呼小叫,居然还是在大马路上。“他耍流氓!”我耳膜都快穿了,我说你这么个喊法是在报警吗?但这几个字明显勾起了我的好奇,我当即开车就出现场了。我的女友一个人坐麻辣烫摊儿上正沾着料往嘴里塞呢,看那食欲内心就没受刺激的迹象。我笑着就过去了,“姐们儿,怎么个意思?”女友麻酱都滴答胸口上了:“你来就没安好心,想听哪出吧?”我立刻来精神儿了,马上答:“就你说耍流氓那段儿。”女友说:“他趁黑抓住我的手说,让我晚上住他那去。”我问:“后来呢?”她说:“完了,就这段儿!”用眼睛狠狠看着我。苍天啊,太对不起我的油费了。这节骨眼,来了好几位,肯定都是她第一时间给喊来的。然后一群人,半蹲在麻辣烫的摊前,分析那教授的行为到底是否过激。我以前认识一大姐特有钱,总有男人跟她那送秋波搞暗示。我那会儿比较无知,问人家这些男的会不会只图她的钱。那大姐说:“你知道吗,我最怕的不是男人图我的钱,是我根本没有让男人可图的东西,这才可悲。”我当时很不理解,当晃悠地自己也到了当年那位大姐的年龄方悟到她的感慨。其实,搞对象,总要图点什么,财,貌,权,才,或者还有其他。就算收废品的,还得捡能倒手的敛呢。经我们一分析,那位结婚狂女友当即决定继续跟教授交往,可在我们众目睽睽下,她频频拨出的电话人家给挂了。我结了麻辣烫的帐,跟这位胸口上蹭着麻酱、刚与一段没开始的情缘告别的女友回家。一路无语。人生有太多的事情是我们不能左右的,有些事,我们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些人,我们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有时候,我们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最终也不知道这习惯是害了我们,还是救了我们。正文 第44章 强悍到一定程度的友情我发现自打天暖和,我饿的频率明显加快。成天坐着,就跟去工地扛长活了似的,要是一天不吃个五轮六轮的,我觉得我得犯低血糖。阿绿放话让我放心地长,她说只要我能长到140斤,她绝对要长到160斤,留20来斤让我找到自尊。我吧,刚吃完一老大的,带馅的面包,可是,还饿。不敢在办公室声张,因为我把别人那份也吃了。人心情不好也容易饿,我只能这样给自己找借口。我唉声叹气的时候,赵文雯从来都很冷静地说:“你又犯病了。”我要是还不打阴郁的情绪里出来,赵文雯就会接着说:“你还犯起来没完哈!”威胁的语气,好像我偷了她东西死活不拿出来似的。人有的时候就是鬼打墙,进入一个情绪死活出不来。我前几天刚刚被一个要建人脉的朋友拉去蹭饭,而且蹭饭的地方很特殊,去洗浴中心。我满脑袋直掉问号,我特别推心置腹地说:“那是正经人去的地方吗?洗特干净,热得脸上褶子都抻开了套近乎,这算坦诚相见?”就单拿吃饭这事说,澡堂子的自助餐再高级也是搓澡的味儿,男男女女穿着一样的衣服营造的是什么气氛啊。那朋友一瞪眼问:“你去不去吧,别扯别的。”这句话把我噎的,去与不去都已经把人得罪了。我就选择了不去。这事刚完,打开电视又看了个特别忧伤的节目,把我心情闹得格外不愉快。中午也懒得吃饭了,赶巧赵文雯来电话。她就这样,单位再忙也时不时查查我的岗,上来就问,干吗呢,你要说吃饭呢,她就得问,吃的什么呀,噎着你没有;你要说没吃,她就得问,为什么没吃啊,是不是倒霉催的。她以这样极不着调的态度来说明我们关系很好。可是,我很纳闷,她怎么对他男人不这样呢,关心我跟关心贼似的。火候就怕撞枪口上,别以为我什么时候都跟听见掌声就得上场抖包袱似的,凭什么随时准备你点我播啊。当她把到处扫听来的各路同学八字没一撇的绯闻说得跟情景喜剧一样,我只打鼻子里哼哼了几下,表示我不是个聋子。她还挺生气,人就是这么贱,当我把没去澡堂子的事一五一十跟她说了,我刚要后悔,她的话茬子已经接上了:“你怎么什么人都当朋友呢?咱都是打鱼的,开着渔船往海里撒网。我们知道自己要什么,想逮螃蟹就不要别的,或者把小虾米小鱼乌贼什么的扔了,起码知道择择,你倒好,一网下去,有什么算什么,都是好的,全要着。”我赶紧解释:“我没去啊。”赵文雯更来气了:“打小看过寓言故事吗?那些脑子浸了水的,都是说你的。”她的话就像一块用旧的抹布,看着脏,其实把桌子擦得还挺干净。生活需要设计,仿佛故事。忽然觉得,这些跟栅栏门似的戳在我人生院子里的朋友,很温暖,尽管她们用尽了看似歹毒的语言来弘扬我们彼此强悍到一定程度的友情。其实,人的脆弱表现在不能听好话。我觉得再多误解伤害困难坎坷痛苦等等像机关枪一样同时向我射击,我都可以咬牙膘住个墙头或者枯树坚决不倒下,不喊疼。可是,最受不了硝烟散尽的嘘寒问暖,尤其受不了那俩字:“别哭!”能把一肚子眼泪都给勾出来。而我那些知冷着热的兄弟姐妹们,时光悠悠青春渐老,还那么好。有时候生活就像一场接一场的战斗,要不停地提醒自己,轻伤不下火线。好在,壕沟里还有战友,中枪了,我们依靠着还能继续坚守,我们是彼此的左膀右臂。让子弹飞吧,不怕,还有我在!正文 第45章 一本书的缘分看书,是件很孤独的事。因为无论你用什么样的姿势,在什么地方,都是自己看书。书就是你一个人时的伙伴。很喜欢坐拥书城的感觉,那些封面,以及里面的文字,是闪烁的表情,有时候,把那些新书摆在脚边,一本一本拿起来端详,能遇见欣喜,遇见感动,遇见知音。当然,也能遇见反感,遇见不屑。书,像人一样,站在你的旁边。只是,它们更加简单,你可以把喜欢的插在书架上,把不喜欢的放到纸箱里。当你满心装着阅读喜悦的时候,会想到与别人分享,就好像你碰见了一个特别好玩的朋友,一定要把他的趣事分享给大家一样。在一个特别安静的时间里,有个朋友说起他的梦想,他说如果这个城市里有读书沙龙多好啊!“多好啊”三个字迎着阳光,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让你不由自主地想向他走去。于是,我们有了悦读会,有了像模像样的一个读书沙龙。几个志愿者坐在一起的时候,总让我想起学生时代的文学社,那时候除了热情什么都没有,而现在,我们除了热情,有好书的陪伴,有一群喜欢读书的人。推门进去的时候,总觉得已经与世隔绝了,空间里只有那些遇见的喜悦,人与人,人与书。我们的悦读会每个月只有一次,因为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所以,这一年十二次的聚会显得无比珍贵。很多的场景,都恍若走回了学生时代。有一次志愿者要碰选题确定邀请嘉宾和分享图书,可那天风太大了,我们钻进了一家快餐店,一个哥们儿从包里掏出了几袋速溶咖啡和一罐茶叶说:“我去要几杯热水,你们等着。”尽管我们大呼:“你别丢人了行吗?我请!”但他还是一个箭步出去了,一会儿,真端了好几杯开水回来。我问他怎么跟人家说的,那哥们儿说:“我就说,多来几杯开水,有人要吃药。”我都快笑残了,谁吃药拿开水往下送啊。而且,速溶咖啡这东西先放水后放料儿,真不是味儿,都不带化的。有两口子都被我拉来当志愿者了,跟征兵似的,谁不来还提前跟我请假,后来,女方升职要管整个公司的运营,她跟我说:“公司太忙了,你要没地方搞读书沙龙,我提供地方,有需要打印的设计的事,我负责,投影仪要没有就从我这拿。读书是多有意义的一件事啊。”意义。其实我们已经很久疏离了“意义”的概念。只有,当那些人,从很远或很近的地方汇集到一起的时候,看见他们脸上的微笑,看见他们熟人般的站在我面前说:“这活动太好了,下次什么时候,我一定还来。”站在这些约定下面,我仿佛在经历一次深情的拥抱。有一位叫美芽子的朋友,她居然能把我的八本书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背下来,而且能用天津话说书般的演绎,她的暖场成为悦读会每次的保留节目,回回我都站在她旁边,跟所有的人一起可劲儿地笑。那些文字从她嘴里出来,像精灵,跳跃在大家的面前。我特别喜欢每次悦读会开始前,志愿者把一个不大的空间摆满了与今天主题相关的书,他们做的PPT把书的精华浓缩,我站在大屏幕前,是一个导读者,更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丰富的文字下面就是生活,迎面与我们遇见。我想很多人都有坐拥书城的梦想,不是装门面,不是显摆,而是证明自己不孤独。因为,与一本书的缘份还在,梦想就不曾离去。让我们,读书吧。正文 第46章 我们家的一年级稀里糊涂土土都小学二年级了。时光真是跟箭似的,嗖一下就射出去了。他上学我比他可紧张多了,虽然我不坐班,大把的时间闲散自由,可他上学下学的点儿我神经得紧绷着,尤其下学。跟考完试倾等着发卷子似的,没招没落也不知道这把考多少分了。他刚上学的时候,幼儿园那点要民主要自由的散漫习气根深蒂固,老师上面讲他下面忙乎他的,放学能叠一书包花花绿绿飞机小燕子回来,也不知道手工纸是打哪来的。开学前新买的30根儿铅笔,20块橡皮,一星期用完了。问怎么用的,只回答三个字“不知道”。这些还是小事,没了再买,可每天留的什么作业,你得记住了呀。回回都跟刘胡兰似的,语文有作业吗?“不知道。”数学呢?“不知道。”我这脑门子就开始冒虚汗,好在老师英明,提前让家长互相留电话,估计就为防这手儿的。你再看放学,小屁孩几个人玩上了,老大不小的若干中老年妇女,胳膊上挎着孩子的书包,凑一块儿对作业,把所有孩子纸上支离破碎的记忆拼接,能多留的都让他们写上,谁叫自己不认真记录呢。当然大半夜几个家长对作业也是常有的事。那点作业,搁我,真是眨么眼的工夫就完活了,可到他那儿,人家自己把门一反锁,三小时是他,五个小时也是他,那真不是人家老师留的作业多,是咱孩子太多情了。写作业前先画画预热,你说要真画点毕加索那样的也行,画的全是植物大战僵尸系列,一个4分之一的太阳永远堵在纸的左上角。就这东西吭哧吭哧地创作完,又玩剪子。你就把所有东西全没收,他还能把用橡皮擦出来的条儿状废物玩半天,橡皮全废这儿了。“你快点!”这是我使用频率最高的,“等会儿,马上!”这是他对付的。我妈说,要常年帮你弄这孩子我得脑溢血,简直受慢急了。我,作为一个学生家长,肩上的责任重大,我一到晚上就拿把塑料长尺坐他边上,只要他一走神儿,我就打我自己手,啪啪的,以起到警示作用。基本上他作业写完,我手也红了。苦肉计全使我自己身上了。经常是人已经躺床上了,睡前故事也编山穷水尽了,我都满嘴胡话了,他忽然坐起来喊了嗓子:“哎呀,有个作业忘了!”我每每心脏病都快得了,立刻蹦起来,开灯,“嘛作业,嘛作业没写呀!”哗啦,人家已经书包倒立,撒一床书啊本的。最晚的一次是夜里一点惊醒,说一环保的画没画。我蹿起来说,要不我画得了。他不干,说不能撒谎,必须自己画。当然,画了一副又一副还是植物大战僵尸类型的,就是在画里添了俩桃心儿,表示世界充满爱了。完事再睡觉早晨能起得来吗,他睡他的,我给穿衣服,跟个四肢能拆的娃娃似的。我每天最害怕的就是接他放学,眼巴巴望向校门口。给他穿点儿颜色鲜艳的衣服去,就为了我在队伍里好分辨,头一眼能看见人,心就踏实点,说明没挨留。这要队伍都打我眼前过去了,还没瞅着他,我一准儿得低头班主任那报道去。让老师往学校里领,哪个老师留的,咱接着哪个老师那儿报道。这人,就得经受风雨,开始我还自尊心扫地,后来留的次数多了,我脸皮都厚了。当一年级小学生的家长当得我直挠墙。书上还总写对孩子要鼓励教育,要赞美。我一般是咬着后槽牙,横下一条心赞美的。当然,最后也有赞美急眼他还不改的时候,我就要上巴掌了。我太敬仰小学老师了,他们得操多大心鼓捣这帮孩子啊。有时候我都觉得我离疯不远了。正文 第47章 饱带干粮热带衣我想很多人跟我一样,把去西藏当成一个梦。因为太远,因为传说中的高原反应,因为一路上等身长头的虔诚,因为离天堂最近,让朝圣之旅充满了神秘。我去西藏前看了不下三十本跟西藏有关的书,我妈时不时会说:“你别看那些没用的了,赶紧装衣服吧,饱带干粮热带衣。”这句话跟咒语似的,她让我带的,我都没带。我们有一天晚上住在纳木错,这个世界上海拔赶最高的咸水湖就在念青唐古拉山下,到的那天晚上下大雨,简易板房的房盖儿都快给掀了。四周的雪山隐藏在云层里,雨水哗啦哗啦的,本来我没喝什么水,可越听越想上厕所。黑灯瞎火,脑袋上套着头灯,抓着把手纸,涉水而去。一路冻得我直哆嗦,恍惚中看见俩黑影,人家穿的是羽绒服,也不怕把毛都淋湿了。晚上十点以后不供电,我摸回自己的床,这帮缺德的非让讲鬼故事提神儿。在故事大接龙前,我们把所有衣服倒在床上,一件一件往身上套,不知道零下多少度,只能看见脸盆里的水已经结冰了。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混乱地穿过衣服,抓出哪件穿哪件,最后把自己扔进睡袋里再盖上被。半夜,旁边床的家伙估计实在冻得难受,问我还有富余衣服吗。我悲观地想,别说衣服,外面连树叶子都没富余的了。但为了安慰她,我爬起来,在已经空空荡荡的登山包里一通瞎扒拉。然后拎着我单薄的装内衣的袋子说:“我这还富余一个胸罩,六双袜子,四条内裤。只能用于你的局部保暖了。”她很绝望地把睡袋蒙脸上,并拉上拉锁。吓死我了!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脚底下倍儿暖乎,我缩进去拿手摸摸,确实不一般的暖乎,难道我自己还有热宝的功能?因为头晕,所以,将就着睡了。可最后愣给我热醒了,那温度,跟要小炖肉似的。可算耗到七点多了,可四周还跟半夜一样,根本没天亮的迹象。因为热得没着没落,我开始一件一件蜕皮一样脱衣服,扔了一地。早晨喝酥油茶取暖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抱怨太冷,只有我一个人说热得简直没法睡,那些人已经快骂大街了。正这个当口,收房钱的卓玛进屋,我把我遇见的悬疑事件跟她咨询,她边找钱边说,半夜给电了。可给电跟我的床有什么关系?她前脚走,我后脚把床上褥子就给掀了,好家伙,你猜怎么着,全屋电热毯全码在我身子底下,而且个个插着插销,幸亏没有漏电的,要不早自焚了。好在这时候所有人都有了轻微的高反,大家变得沉默,他们个个被冻得手脚冰凉,我则热得小脸红扑扑的。我们开着吉普一路延雪山下的公路向海拔低的地方行进。到海拔三千米左右的地方气温迅速升高。我的包永远处于大敞四开状态,塞、掖、掏,反复这几个动作,到后来我都不用看海拔表了,瞅眼包里的衣服就知道到哪儿了。因为疲于赶路,洗了的衣服根本就干不了,所以我们也不洗了,衣服穿了一轮又一轮,掏出来之前先看,再闻。就算有死褶,也早就让自己身子直接给熨平了。最初的几天,还念叨“我实在没衣服可换了”,到最后,我最常说的一句是:“这件褂子我都穿四遍了,还有潜力可挖。”正文 第48章 家家都有小超市早晨,我妈咪让我开车拉她去一个超市,说那地方门口有辆大卡车卖白菜。我车门还没关利索呢,她冲我摆手,我大喊:“没有?”她大喊:“太贵!”一嗓子,让好几个奔大卡车去的老头老太太停下了脚步。我妈咪说:“开个五六站地,就有卖五毛的了,这儿的白菜居然六毛五一斤,要疯!”据说新时代管爱存东西的人叫海囤。我觉得在我的成长历程里存东西是件太普遍的事,冬天存大白菜简直天经地义,以前老居民楼的楼道里贴墙根儿全戳着白菜,谁家跟谁家的都混不了。晾衣服绳子上挂的都是雪里蕻,为了腌咸菜吃。再往前倒,家家都买西红柿,存的大大小小玻璃瓶子也都派上用场了,把火柿子包了皮搐烂了塞玻璃瓶里,然后摆在大蒸锅里加热,自制番茄沙司。经常不知道为什么,瓶子能突然爆炸,吓我一跳,再看墙上,跟杀了人赛的。每到立秋之前,我们家还存西瓜,我常常把它们当球踹,因为实在太挡道儿了,当然,那些西瓜被我折磨后,离咬秋尚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娄了,默默地流一地臭水儿。赵文雯说海囤是一场与CPI的“民间赛跑”,她一个劲儿地盘问我海囤过什么,我仔细一想还真有。我两年前看见网上集体团购卫生巾,倍儿便宜,但一次必须买20大包,我当时琢磨,买一次足够撑到更年期了。货到后,那一大箱子,装我都没问题。在我把这堆日用品扔进储藏间的半年后,有一天居然发现已经见底儿了。一问,才知道,我妈咪一相情愿地认为是单位发的,全给我送人了,连打扫我们楼层卫生的闺女都给到了。我说这是卫生用品,又不是计生用品。我妈咪就是这么个脾气,但凡便宜的,她一点儿不惜自己力气,买一大堆,你以为她以囤积为乐可就错了。她三姨六舅母挨家挨户给人家送,口口声声说:“太合适了,买多了,你们帮我打扫。”要像鱼啊菜啊之类的东西,她得都拾掇干净了给人家送去,让收礼的亲戚觉得还是自己助人为乐了,帮我们家做了件好事。我记得银行那些卖理财产品的人经常爱用一个大标语“带你跑赢大盘”,小说里赌场的老千都不敢这么说,他们敢。就像那些大包大揽的人一定干不成什么事一样,钱进去就甭想痛痛快快出来,幸亏很多畜户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大盘,觉得多拿点利息就行。赵文雯说了,既然咱跑不过大盘,咱就得战胜CPI。我说你把钱都花了,变成物,你以为你是投资人呢,简直就是冤大头,国家指你拉动内需?可赵文雯以学经济的头脑分析了美国第二轮宽松货币对国际的影响,拍着我的肩膀说:“多买点化妆品吧!”我要有假牙得当即啐出去。以前有一个相声《着急》,说副食品要涨价,有着急的人赶紧往家买东西:一洗澡盆的醋、两水缸的酱油、15桶豆油、两抽屉味精、一大衣柜五香面儿,外加一被窝黄酱,愣是把一个小卖部给包圆儿了。最后等来等去,“不涨价,光长毛”。不过现在的人学聪明了,存保质期长不长毛的东西,比如煤气、水、电、手纸、内衣、酒等等。无论我们是给别人,还是留着储备,买似乎已经不是为占便宜,而是为了踏实。这会儿,赵文雯也正网上团购呢。大家都不愿意当寒号鸟,家家都有小超市。正文 第49章 三姨的年关朋友的三姨是个对生活有激情的人,她看演唱会不管谁在前面唱歌都得跑到台下伸着胳膊,随时准备跟歌手握手,每次都会很兴奋地说:“握上了!握上了!”搁咱,一定找最喜欢的或者一直当偶像的人来追星,她不挑人,挑票,只要是别人白给的票一定冲到最前沿不让演出冷场,跟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多少年才见到失散的亲人得济似的。我特别喜欢这种活在自己气场里的人,他们不受外界影响,甚至从她身上冒出来的那股劲儿还能辐射别人。因为经常在朋友家碰到三姨,所以看不见她,我总会问一句:“三姨呢?”有一回朋友说,上次咱吃饭赠的鱼头餐券她拿走就餐去了。饭口那点儿,我们正琢磨去饭馆的三姨吃完没吃完,电话来了,三姨抱怨筷子收费,她说这明显是霸王条款,一气之下告诉服务员“不要筷子”。人家哪见过这么豪爽的人啊,本来除了赠的鱼头就没点别的菜,还连双筷子都不出血。服务员锲而不舍问没筷子怎么吃饭,三姨说:“我有手。”可是吧,手是劳作的,还真当不了筷子,那装鱼头的盘子里全是热油,这手要是下去,还不也得成一道菜。算服务员有眼力界儿,不点头要筷子坚决不走,最后三姨没辙,终于花钱了。我在电话里说,你把菜打包回来吃不得了,或者要牙签扎着吃。三姨气哼哼地说:“我就看不惯这么霸道的,归齐还是花了一块钱!”前几天遇到三姨,问她年底去不去大商场看人溜儿,她说:年底我只关心一件事,就是发奖金吗?打到卡里的能有多少?我说,那年底单位不还管饭吗,还能抽奖。三姨认为,至于年终的聚餐,就像电影最后的字幕,灯一亮打扫卫生的就进来了,屏幕上到底写了谁的名字其实没人关心,但不打字幕就会觉得这片子还没完。所谓年会就是这效果,你好我好大家好地来了,谁也不缺这顿饭,但热闹热闹是为了安慰一下自己在这个单位又度过了一年的疲惫的心。在三姨记忆里年年的程序是差不多的,推推搡搡地签到,领了未来一年属性的毛绒玩具,然后找到自己部门的饭桌嘻嘻哈哈地聊天,口袋里的小纸条上有个给名字的编号,这个号要能被站在台上的人念出来,拿回去点高级礼品的事就有戏了,不都兴抽奖吗,而且年年准备的都是打买那天就开始疯狂贬值的笔记本、液晶电视、手机之类的东西,三千块钱封顶吧。不过这些她从来都不想,因为三姨觉得她跟所有天上掉馅饼的事绝缘,因为她属于那种今天拾两块钱,明天得丢一百元的人,对不劳而获心有顾忌。所以,对于三姨,年会真的就是凑热闹了。年年还是那些人去表演节目,因为毕竟不是专业演员,所以,有位大哥的《外婆的澎湖湾》都唱了十来年了。每年年会稍有变化的,也就是吃饭的地方,这回自助餐,下回大锅饭,都吃得稀里糊涂,光记得满处转悠敬酒了。三姨表示对年会还真没什么期待,这电影都演完了,你还能希望最后演员表上出点什么花样?有的公司,也只有在年会上基层员工才能见到老总,亲耳聆听一下高层对于未来一年的展望。当然,最希望听见的就是三字“涨工资”。如果有大礼包,最实惠的里面当然应该也是钱。她的心思倒是挺迎合大众的,我也这想法。我们永远只关心电影内容,而不关心演员表上有什么花样。正文 第50章 团购有时就是起哄“团”这个字很象形,在一个圈儿里套住才,表示有才的人都往一块扎。就像那团购,现在什么都兴一帮一伙的,跟拔河一样,集体划价的力量是无限的。我经常被各种团购召唤,大到买房买车装修旅游,小到买零食和电影票,反正脑子里就一个印象,这样消费划算。不过,我从来不参与太大的,咱玩不起,我这个人谨慎,总想这万一吃亏上当了,虽然垫背的多,还是不值得啊。但是有胆子大的,前几天我被几个人狂拉,大家要去集体扎耳朵眼儿,团购价。为了多凑耳朵,组织者尽力游说每个女的。我觉得这事简直就是集体花钱受刑,坚决不去,其实积极参与的人要是一个人扎四个眼儿,就能把团购价拿下了。我对给自己动刀这种团购行为很恐惧,我小时候拿火筷子给猪头烫过毛,一想到要穿皮带肉还得捅过脆骨我就哆嗦。我说,一般原始林子里的民族,祭祀礼的时候才采取捅肉穿环这些仪式呢。陈完美走过来,一手压着赵文雯的肩膀,然后俩人跟一对儿斜视似的,面冲我,对话。“你耳朵长多好看啊,扎耳朵眼吧!”陈完美说。赵文雯很扭捏,在那一个劲儿撮耳朵,大呼小叫地说,是吗,我耳朵哪好看啊,真好看吗?我都懒得抬头,受不了她等待别人夸那沉不住气的劲儿。陈完美半蹲着,揪住赵文雯的压根没有的耳垂,使劲往外拉,“真的,真的,你扎吧,准好看。”这话要是打我嘴里说的,赵文雯一准以为我没安好心,要加害她,可话打陈完美嘴里出来,那就是肯定坚决豪不搀假的好评价。赵文雯也算人到中年了,老了老了终于发现自己耳朵好看来了,在听信了很多“压根儿不疼”的谣言后,还真去了。虽然她也挺害怕的,一坐那就央求打眼儿的人:“下手轻点儿行吗?”“这不疼吧?”说了一堆自我安慰的废话。据她形容,就跟按订书器似的,脆生生地响。她为配合节奏惨叫了两声,手扣在俩耳朵上,不知道怎么缓解疼痛。这时候,拿订书器的人让她把手放下,把她脑袋正了正,说:“再给你打一个!”赵文雯一下就蹿起来了,那么爱占便宜一个人,第一时间就反映过来了:“一耳朵一个眼儿够了。”可打眼儿的人很负责:“左耳朵的眼儿打歪了,得重打一个。”我就奇怪了,打眼儿这事不得跟射击一样,事先得有靶子吗,哪能自由连发啊。赵文雯还是好说话,一听厉害关系,饶一个就饶一个吧。如果一个人打歪了算医疗事故,可去的人每人都打歪一个耳朵,再给补“一枪”就是大夫眼神儿有问题了。这几个人跟被做了什么实验归来似的,个个一个耳朵上一个眼儿,另一个耳朵俩眼儿,倒是不偏不向,全赚了。我惊呼,团购的力量啊!话说打完眼儿,这群人被穿洞的地方就开始发炎,一挤一股脓。庆大针剂、双氧水、酒精来回冲,三七粉往上倒。她们到单位的第一件事挨个去医务室换药,都成了大家的笑柄。有一天我看见一个人在耳朵上还贴了邦迪,据说洗头还得用保鲜膜把耳朵包住,睡觉先得把枕头拍出个坑,把耳朵轻轻窝里才行,平时跟脖子落枕一样,不能轻易扭动。即便这样,赵文雯追求美的脚步还没有停下。一男的送了她一对儿据说倍儿贵的耳环,她刚想戴,陈完美说,这节骨眼要是带了贵的,以后就永远得戴贵的了。器官也够势利眼的,那意思只对便宜的有排异反映,吓得赵文雯赶紧给收起来。用银的发炎了,说得换成茶叶梗。我跑遍了卖茶叶的地方,品完茶就问人家,咱这有茶叶梗又长又硬的茶叶吗?对我的要求,穿旗袍的闺女个个诧异,我要告她们这是往耳朵上插,得吓死她们,茶叶铺都得关门。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终于找到一位爱喝茶的大爷。让人家别把茶倒了,晒干给我晾着,大爷以为我要做枕头呢。我整天跟在沙子里刨金子似的,如获至宝地发现一两根长的赶紧给这群团购耳朵眼儿的人送去,让她们趁赶紧插耳朵上。这都俩多月了,几个女人的耳朵还只认茶叶呢,估计板不过来了。团购是一种气场,有时候就是起哄。要自己未必有那么高的热情,但几个人一忽悠,人来疯的劲儿就能给勾起来。我们还需要在这条道上历练。正文 第51章 耗子也是宠物因为在家里养着一窝蚂蚁,成天趴地上看它们盗洞工程进展如何,所以大概给人留下了我热爱小动物的好印象。昨天,一个朋友忽然打电话问我在不在家,他语气急切,比我去医院挂急诊还急,非问我在哪儿,说有东西送我,还不能等。因为这大冷天,送海鲜也不会化,肯定不是吃的。我说你送的不会是活物吧?他兴奋地夸我:“你真有脑子,就是活物!”我的心咯噔一下,赶紧接:“你不会买了窝耗子吧?”他说继续兴高采烈:“哎呀,你太神了,就是一对儿仓鼠,一公一母,特可爱。”这也叫送礼,哈哈,拿我当猫了。但我冷静了一下,家里除了九只蚂蚁,还有俩鸟,再弄一窝耗子,万一看不住跑出来任何一样都不是好惹的东西。所以我让那朋友先在自己家寄养几天,等我腾出一个放耗子的地方出来。我要养耗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有的人立即恭喜我,说这仓鼠的繁殖能力很强,你们家很快就到处都是耗子了。我这心惊的呀。后来又有人说,你给它们做绝育手术,或者时不时喂点避孕药。这招是对付耗子的吗?我们小区撒耗子药都不见耗子吃,倒经常有特别小的小孩喜欢拿小棍儿扒拉那些五颜六色的粮食。我立刻挽起眼眉,到处瞎打听谁家拿老鼠当宠物养过,别说,还真有不少传授经验的。有个人说,他买了只仓鼠花了三块钱,但买让耗子住的豪华别墅花了八百多,什么玩具、秋千、磨牙棒、洗澡和拉尿的“鼠沙”都得置办齐了。我问,你养了几只啊?他说就一只。那东西养一对儿,18天一窝,18天一窝,同样的句式重复了五遍,我满脑子都是老鼠了。他说,它们生的孩子繁殖期也这样,很快耗子成几何倍数递增,子子孙孙都会隔着塑料房子感谢你养育了它们。听得我浑身直麻应。他接着介绍说,花鸟鱼虫市场有专门收仓鼠的,五毛钱一只。你靠这两只没准就发财了,以后班也不用上,专门培育四害之首。鉴于这样的建议,我认为只能把一顺的仓鼠关一块了,没不用子子孙孙念我的好儿。可又有过来人站出来告诉我坚决不行,因为两只一样的老鼠会谁看谁都不顺眼,直到战斗而死。他养过的俩同性仓鼠最后一只把另一只脑袋咬下来一半,战争才算分出胜负。这气性都快赶上蛐蛐了。鉴于我的到处瞎打听,两只耗子的养父转天给我打来电话问,是不是不喜欢仓鼠。我说倒不是怕鼠疫,主要怕它们成天嘛事没有就知道没完没了地生孩子,咱也不指着这俩东西开发孩子的性教育,有唯美的《动物世界》足够了。那哥们儿二话没说,发了条短信,说又去买的地方打算给换成一顺的。我说换了再打架,他说,看比武总比看洞房舒服。那咱还能说嘛呢,准备当俩公耗子的养母呗。卖家不给换,人家大概还庆幸把生孩子机器踹出去呢。这朋友跑到收仓鼠的摊位上,拿成年母耗子换了只男童鼠。于是,房子里就住上了父子两代老鼠,可是你把人家原配掏出去不要了,公耗子能干吗?这哥们儿寒风中告诉我,俩耗子打起来了!我强拦着没让他把耗子连窝端我这来,我没心肠看俩小东西在我眼前表演特洛伊。我说,你训好了再送来,最好听口哨会翻跟头,或者能踩着乒乓球走。那哥们儿电话里估计都快骂街了,一个劲儿问我什么时候把耗子拿走,大概他也怕老鼠战死在自己家。如果它们有命再撑几天的话,我就要当两只耗子的教母了。正文 第52章 唱歌是用来练胆儿的我特别羡慕那些五音全而且特别大方,逮哪儿都能高歌一曲的人。一般到了节假日,没事干的特别愿意去什么量贩式KTV吼一吼,我特别纳闷什么叫“量贩式”,总问那些去过的人,那儿是饭可以免费吃的意思吗?他们说不是,大概是有超市的意思。我觉得,那就太没劲了。我最害怕饭后被人拉着去唱歌。我长那么大,深知五音不全是嘛意思。就跟心脏监控器上的画面被拉直线似的,彻底没救了。小学音乐课老师曾经问我,你有能不走调的歌吗,总得给个音乐成绩啊,我说,那就唱《国歌》吧。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别人唱《打靶归来》,我满脑子都是天安门和革命烈士,好歹算有了音乐的分儿。在我心目中,什么叫音乐,只有《国歌》那样的,特别正式,刚起调就得让人肃然起敬的。虽然有几次被刀架脖子上去了KTV,但我一进那密不透风不像干什么正经事的环境就烦,谁爱唱就唱,高兴了鼓鼓掌,没劲了就耗一会儿找借口开溜。屋里的音乐震耳欲聋,把破锣嗓子和音符混在一起也还算能听进去。可一走到楼道,音乐被过滤了,游荡在外面的都是干嚎的声音。那叫一个难听,我就纳闷,怎么有那么多人跑这才艺大比拼了呢,太有自信了。我很崇拜他们。我崇拜所有有勇气的人。有时候开车,听见半导体里也有打进热线唱歌的,无伴奏有伴奏都挺难受的,唱的人特别紧张,弄得我都跟着紧张,赶紧关了。我总觉得,音乐是用来欣赏的。我才想起来,广为流传的《忐忑》。网上有各种能人演绎的视频,好么,有个女的一《忐忑》就跟过电似的全身颤悠,胸口波涛汹涌,摇元宵出身,颠腾得我快眼晕了,歌的调调太让人下垂。还有一大哥,一手举着手机,然后闭着眼很陶醉地唱,别说,舌头还真跟得上遛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哦哎,阿的弟,阿的刀,阿的大的提的刀。阿的弟,啊得提大刀。啊伊呀伊呦,啊伊呀伊呦,阿弟可带一个带一个带一个他可带一个带一个刀,带一个带一个带一个他可带一个带一个刀,啊伊呀伊呦。”我吧,以为大家拿这种跳大神儿的歌当娱乐,过一阵就完了。可前些日子,听见了龚琳娜的《你在哪里》,以为是特别抒情的一首歌。仔细一听,歌词还真不错。“哎哎,你在哪里?哎哎,你在哪里?哎哎,我看不到你。哎哎,你走了吗? 哎哎,你在哪里?哎哎,你在哪里?哎哎,我找不到你。哎哎,你走了吗? 哎哎,我的心心,哎哎,我的心哎哎我的心心哎哎!”她“哎哎”得我心脏房颤都出来了。我觉得这样的歌融“说学逗唱”于一体,适合曲艺演员练基本功。总比“打南面来个喇嘛,手里提着塔玛,打北边来个哑巴,腰里别个喇叭”简单。而且,也给我这样半辈子除了《国歌》没展开歌喉的人以自信。有这样一位大姐在歌唱事业前面领路,天底下还有什么不敢唱的歌呢?唱歌是用来练胆儿的。正文 第53章 在时光里套圈儿我又拟了个计划贴墙上了。今天高声朗读了小学二年级下学期语文第一课《春天来了》,读得我心惊胆战。这转眼就万物复苏,2011年过去俩月了。我虚度着光阴,跟套圈儿赛的。以为自己抓着一大把,且扔呢。照着摆地上的大个瓷器使劲儿,心想,套不上大的,还套不上小的吗?可缘分呐,大的小的嘛也没捞着,就扔了一地圈儿。为了让生活更有意义,身边一群对套圈儿耿耿于怀的人忽然焕发出少年情怀,约着去公园散步。我一直认为自己老得不成样子了,所以衣服颜色都照大红大紫整,好歹外形上能老来俏。当我粉嫩粉嫩地站在水上公园大门口扭着脖子向各个方向张望,一只冰凉的爪子伸进我的衣领,我中学同桌的女同学,这么多年还这习惯性动作呢,逮谁往谁脖子里伸,跟握手一样自然。我像抓贼一样把她打身后拽过来,她穿个黑色长外套,颈部缠着黑丝巾,黑筒裤,黑高跟鞋。就差戴墨镜了,扔垃圾上就是乌鸦。我向她表示了强烈不满,为什么定好了点,就我一个准时。乌鸦说刚才其他人都在停车,应该都埋伏在这大门附近。我掏出手机,想催一下。拨号刚出去,我对面就响音乐了。再仔细看,好么,几个女的跟隐身人似的,没差色,一人一身黑。我抓过一个人来问:“你们是来要参加葬礼吗?太肃穆了,集体吊唁一样。”她们这才互相看看,然后争相表白自己里面穿了几件带颜色的。我逛公园的记忆还在小学,那会儿就盼着春游,可算能把书啊本啊掏出去了,里面装一个特高级的维生素面包,一根黄瓜,两块泡泡糖,一壶桔子水。说春游,其实就是绕公园走不到一圈,然后大家停在一个亭子里把自己带的东西吃掉。每次我的桔子水都洒一书包,我那个心疼啊,但即便这样,一提去公园我还是止不住地激动和兴奋,好像不春游就没机会吃面包喝桔子水似的。我们一行几人,踏着儿时的记忆,一进门就吵着要跟各种带字儿的背景照相,乌鸦指着水上公园那几个大字说:“咱跟这个合影吧!”没一个带相机的,每人打兜里掏出个小手机,在那比划,互相说:“看这儿,笑得自然点儿!”拍完一张,就跟木桩子似的站那彼此转发。因为我们的举动实在太独特了,有俩摄影爱好者围着我们拍,不定以为这些人打多偏远的农村来呢。因为我穿的衣服颜色好,很吃香,无论跟大山石合影还是没水的瀑布合影,她们都拉上我,主要为了衬托逛公园是件喜事。当我们把手机都快照没电的时候,决定去一个同学家小坐,这样可以喝着茶,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欣赏我们肃穆的微笑。照片还真不少,因为乌鸦手机的像素最高,所以大部分都是她照的。我严重怀疑乌鸦干过一段职业狗仔队或者帮私人侦探搜集过证据。所有照片非常职业化,大部分没正脸儿,赶上有正脸的,要不闭眼,要不撅嘴,还有一张那拍摄角度很刁钻,我的手居然正放在另一个同学胸口处,那人还在哈哈大笑。网上娱乐新闻里尽这样的照片,偷拍点儿话题人物挖鼻孔打哈欠的赢点击率,可我们这群半老徐娘,本来经过岁月历练剩的就全是铅华了,她还如此糟蹋我们,尤其我还穿这粉嫩的衣服。我把一张自己开了抬头纹的照片当电脑屏幕保护了,以达到自我激励的目的,然后,接着在岁月里套圈儿去,我就不信,成天扔还什么都套不着吗?正文 第54章 情感的杀伤力人吧,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作为朋友,一定要在别人求助你的时候帮他把那个坏情绪赶尽杀绝,我就是这么勉励自己的。为此,我经常在睡得挺香的时候一个电话叫起来就得赶赴现场。阿绿消停了几年,最近忽然把我想起来了,经常拿我当心理医生,电话一打就没完。说实话,其实我喜欢面对面地说话,能在关键时刻配合掐一把,抱一下等深情动作,有助于让气氛活跃起来。可是阿绿就愿意在电话里嘚吧嘚,我都觉得手机跟烙铁似的烫脸巴子了,她还没铺垫好呢。阿绿感情上出了问题。其实要我看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简单介绍,就是那男的对她不那么上赶着了。往前倒,她说下班晚的时候,那男的就开车接,多难停车的地方都坚定不移地占道,警察罚二百罚单都不带走的。而且,接走就奔饭馆,点的都阿绿喜欢吃的。可现在,阿绿再说下班晚,那男的就说“回家时注意点儿” 。或者更省事的“哦” 。弄得阿绿自己跟自己窝火,给我打电话的主要意图就是发牢骚,然后问我:“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阿绿我都好几年没好好见了,别说她换来换去的男友。我要能逮谁知道谁成天脑子里琢磨的嘛意思,早家家户户把我照片贴门上了。我这道行的,蒙十遍中不了一回,摆卦摊儿都得给人家钱。可阿绿偏就对我无比信任。有一天我正在床上倒时差呢,睡得昏天黑地,电话大响。阿绿说,在小区门口,让我去接驾。我第一反应是,她终于想开了,对于我耐心倾听加以回报,肯定拎水果来了。我赶紧去迎接,楼下收到赵文雯的短信,上书:别惹阿绿,要拿出你夏天般的热烈感情对待革命同志。我立刻提高了警惕,回了一条:合着你们都秋风扫落叶般的把她支我这来了?刚点了发送,就看见阿绿那身春意盎然的装扮了,娃娃菜似的。我掐指一算,我们两年八个月没见过面了,虽然总打电话,对她跟大面包似的身材也还是有点意外,发酵粉像搁多了。阿绿没话找话特别客气地说:“哎呀,你可见胖。”哎呀,她还有脸说我。我就问了:“你多少斤啊?我120。”阿绿说:“我140,咱俩差不多。”会算算术吗,哪儿跟哪儿就四舍五入啊。她一点都没看出我的不满,接着说:“我也没给你们买什么东西,就不去家里了,咱俩站外面说会儿话吧。”太懂礼数了,可那么多年的姐妹情难道就在那三瓜俩枣上吗?我执意拉扯她去家里喝茶聊天,她死活不去,并且径直朝墙根儿就走过去了。因为速度不快,所以我并不担心她会一脑袋撞过去。从她的举动看,这得受了多大的打击啊,我这么能让别人意外的人都特服她了。那天阳光很充足,小区里很多学走路的孩子扎堆儿出来晒太阳,我们跟俩盲流似的仰望阳光后背倚墙,最妙的是,她站好好的,还自己出溜下去了,我以为她晕倒了呢,一看眼神儿特别镇定。说实话,我觉得脸挺没处放的,因为小区里的人很多我都认识,时不时还要逗逗孩子打打招呼,旁边一胖女的蹲着,这怎么个事儿啊?我脑子里迅速翻遍了,看过的名人名言,然后振振有词地说:“想幸福就不要抱怨,不抱怨的女人离幸福最近,离悲伤最远。虽然生活里有乌云,但我们要学会在乌云里发出闪电。如果你设置了自己的失败,你就成了不能控制环境的牺牲品,你仰仗别人给你幸福和满足是不行的。你才是剥夺自己快乐的人,懂吗?我们得振作起来。”我跟演讲似的,我自己都感动了。再看阿绿,晃晃悠悠跟个女鬼似的打地上站起来,拍着我的膀子说:“咱俩得去饭馆。结拜!”我觉得我都快晕过去了。“那还买鸡吗?鸡血兑白酒里,先敬天地,咱俩再互敬。跟哪磕头呢?饭馆门口的关公,还是直接点个冰糖肘子磕三个头?咱俩的见证人,还给他们红包吗?”阿绿很认真地说:“别逗。”太影响气氛了。后来她走了。我的手机收到条短信:没有过不去的事情,只有过不去的心情,很多事情之所以过不去是因为心里放不下。门槛是什么?过去了是门,没过去就成了槛,可许多人就是过不去心里的槛,其实只要把心情变一下,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到底是谁劝谁啊!再一次让我领略到情感的杀伤力,好在,我们其实什么都明白。正文 第55章 难题求解世俗就是个势利眼,把人分三六九等,没结婚的女人就像古代发配的囚犯,脸上刻字了。而现实就是那么残酷,82的老头可以找28的闺女,82的老太太却只能伺候83的老头。而阿绿,29了,其实离30岁生日就差一个月,她一口咬定自己29。对于没结婚,没孩子,没家,甚至连个准男友都没有的女人,活着都战战兢兢的,所有人跟自己有仇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结婚的人,简直就是个残疾人,遭人同情。找对象结婚简直就像限时抢购,蹭一身汗、干耗、排队、拥挤,当你真抢上一件,事后的满足感让你觉得自己跟个成功人士似的,在内心且倒模呢。颜远经常庆幸自己决断早,恋爱结婚生孩子简直行云流水,分秒不差,看见高手打台球了吗?一桌子五颜六色的球,人家一个人全给杵眼儿里了,压根不给对手留追赶的机会。所以,颜远经常作为“全和人”成为同事、朋友婚礼上必不可少的人物,再加上她热心肠,别人结婚跟她能当替补似的,忙前忙后无数遍演习,除了不试穿婚纱,能提前预演的她都扛下了。阿绿对此非常不理解,她觉得颜远跟工会女干部似的,全部热情都在保媒拉纤上。如果说颜远是限时抢购的幸运者,那她的同学阿绿就是压根看不上这游戏的人,她始终对自己的相貌修养出身工作各方面都有根,所以无论大学时代还是到网络电台工作以后,都挺胸抬头不为半斗米型男人折腰。凡事讲究待价而估,总不能自己开出的价就走低吧。可是市场行情是残酷的,大把的剩女,有的实在耗不起,找个起点低的先男人培养着,自己甘愿当身后的抹布女,只求军功章能给分一半儿。颜远挺为阿绿操心的。首先“全和人”本身自己就有优越感,她打心里愿意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且心里那种愿意,跟母仪天下似的,看不得人形单影只。尤其看不得阿绿。闺密,把女人说得像已经化了的糖块,黏在一起,甜得扒拉不开。她们睡过同一个宿舍,穿过对方的衣服,比家里人更知道彼此的秘密,因为都是毕业以后留在天津的,所以更像姐妹一样互相照应了。都这么黏得不分彼此了,颜远更希望阿绿早点找个好人家,要知道如今的社会,女的都饿虎扑食型的,你矜持那会儿,好点的男人早被围上了。颜远经常提醒阿绿,别成天沉浸在自己小资的精致里,戴上眼镜,看看社会上的人。就算不看社会,去趟动物园也行,那些动物饭来张口,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到发情期人类就往笼子里扔个异性,动物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这就是父母包办组织负责的年代。可目前局面是,动物全放归山林了,你得自己打野食,找对象更得靠两性相吸的本能,你要还按笼子里那套生活方式,什么都擎等着现成的,没戏。阿绿觉得自己快人格分裂了。因为,世态炎凉,要求每一个没有结婚的人,要都拿出春运回家的拼搏精神才行。一朵鲜花最大的苦恼是,好牛粪上都插着花呢。不好的牛粪太稀,根本就插不住。到哪儿找一个能结婚的人,确实是个难题。正文 第56章 科技下乡不容易前段时间一大早,乡亲们打来长途问我,你们城市最贵的玉米多少钱一个?我想来想去,最贵的也就是肯德基里的玉米了,掰了按节儿卖。我就描绘了一下那玉米的口感和大小,挂了电话。不一会儿,乡亲们又打来电话,问我能不能帮着买点儿甜玉米的种子,大概在他们心里,城市是个无所不能的地方。我骑车就奔花鸟鱼虫市场了,别说,什么花花草草蔬菜水果的种子都有,我赶紧给乡亲们打电话问买几袋儿。对方仓促地感谢了我一下,扯着大嗓门问他身边的人有要的吗?然后告诉我:“先买六亩地的吧。”我小学数学的换算关系一片空白,这亩得多大一片啊,还不如告我几个小院子有概念。我问卖种子的大哥:“种六亩地,得买多少?”大哥差点被大饼一口噎在那儿,口齿不清地说:“嘛玩儿?六亩?你种地还是搞科学研究。我这一袋里最多十几粒,还有不活的。也就能种门口玩玩,指着吃没戏。当观赏植物差不多,让孩子种着玩。”听他一说,我才明白,我的任务是得搞个青纱帐出来。为了不让乡亲们失望,我上网查。离我最近卖种子的地方是中国农科院一研究所。我给那边打电话,一女的接的。上来就特别专业,问我几亩地,我赶紧抢答,六亩。随后那大姐问我:“什么土质?”我说:“就一般的土吧?”大姐很不耐烦:“什么叫一般?不得看适合不适合播种吗?”我脑子里一片电影《喜盈门》里的播种景象,把她的问题理解成土地硬不硬了,为了解释土挺松快的,我说:“土质不硬,埋一口两米乘一米五的棺材,四个小伙子半小时就完事。”对方啪地就把电话给挂了。当然,耳机里传来嘟嘟声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这样解释土质优良不太合适。主要是,我深入田间地头的机会少得可怜,去一次半次的,看见刨土的全是为入土为安,而不是为种粮食。我又提心吊胆地把电话拨过去了,但大姐太记仇,非认为我无理取闹,歧视我毫无农业常识,而坚决不跟我过话,我一出声她就挂电话,太欺负消费者了。六亩地,我得消费不少种子呢。没辙,我要求我的一个北京朋友亲自去了一趟农科院卖种子的地方。这个朋友从农村出来的,而且以前掰过棒子,我想一定能说点专业语言把种子顺利买出来。事实证明我找的人是对的,她打来电话告诉我,我挑的这种高端品种要提前播种两个月,并且还要跟正常种植的玉米地至少离开二十米。我问:“为嘛呢?”姐们儿说:“别废话,问东问西的,你以为你是农科院技术员?买不买?”我说买,她给我拍了条彩信,我一看吓了一跳,六亩地的种子怎么那么多啊,比我躺地上都占地方。因为我实在好奇这玉米粒有什么奇特的,居然卖那么贵,强烈要求留一些。那姐们儿立刻电话又打回来了:“你不就想留点爆米花用吗?告你啊,种子全部剧毒,因为在农药里泡过,为了防止地蚕。赶紧给乡亲们抢种吧。”我满意地给乡亲们通报了我的战果。对方说:“现在猪肉价上去了,你们要能帮着找点好的猪仔……”我脑门上直掉大黑道儿,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我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活物,这边太不好踅摸了。”乡亲很失望,电话挂了。粒粒皆辛苦的乡亲们真是挺不容易的,致富路上我也在想如何科技下乡。正文 第57章 娱乐盛宴据说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汇集了一群卖货的,因为商品比较扎堆儿,出处又尚远,而且人家卖几天就走,所以这事很具有一传十、十传百的广告效果。到我耳朵里的版本是:“你去了吗?赶紧买点东西,省得大老远旅游了。”敢情还真有打托儿的。我赶紧问送上门的这高档服务卖的东西贵不贵,对方说:“不便宜。可你想啊,你还省旅游费呢!”太能开导自己了。这要去趟超市,简直就跟在全国转了一圈似的。卖东西的方圆百里狂堵。听闻江湖上老头老太太说:“有免费车呀,别吃早点呀,免费品尝就能饱。”我作为晚辈,拉了一车七大姑八大姨,插翅难飞地在路上堵了俩多小时。这一路,除了一档就是空档,腿脚不利索的人走着都能超车。我觉得我都快浑身炸痱子了,真没想到,那么多要省差旅费的人。还差三站地的时候,我把车扔一小区了,混杂在游行般的人流中接着赶路。终于进去了,还真开眼。我儿子问:“妈妈,这是世博会吗?”因为但凡能品尝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全是人,而且哪儿都排长队。咱家门口,炸串儿也就一块五一根儿,到这,十块钱仨,烤香肠别处三块钱一个,这五块钱一根,你还未必抢得上。而且,最惊人的是,一个卖速冻食品的地方开始清场,好多人伸着手往里塞钱,十块钱的票子简直就是毛儿钱,可人家服务员说了:“对不起,您看看,冰柜都空了,肉串都卖完了,正在调货。”就那速冻食品,超市就有,我买的到现在还扔冻格呢。可人们大老远来了,尤其路上交通那么不顺畅,买东西全跟赌气似的,不花钱,就算吃亏。我为了安抚孩子烦躁的心,一冲动买了定帐篷,迅速撤到大卖场外面的露天广场,帐篷一支,玩捉迷藏耗时间。赠的防潮垫有个窟窿,可我实在没勇气再往人流里冲了。我妈还真行,排大长队花200块钱抓了俩号,据说货都抢没了,拿这两个手谕,转天可以领两个墩布。要说我们家不缺这东西呀,我问买这么多墩布干吗用,俺娘说:“卖东西的说这墩布原价两三百呢,能擦玻璃用。”敢情是当抹布买的。统计战利品的时候,一个朋友说她爸爸在那儿花一百块钱买了四块海绵,我同学买了六块棒棒糖,我同事买了一袋青豆,我弟妹买了一兜肉丸子。其实那样家门口超市不能买啊!还一位阿姨天天坐免费车挤半死去观摩,最后一天决定花钱,终于下决心想买洗面奶,服务员说:就剩三袋洗衣粉了。阿姨想,不能白来,买了!而这洗衣粉比咱自己用的贵三倍。估计是人家把远道而来的差旅费都加咱这商品里了。大概是人家那地方的人没见过这么隆重的参与免费品尝的队伍,所以他们抠抠搜搜地把盛着食品渣滓的纸盘子都藏在自己身后,你要,人家才给端过来。即便这样,到最后一天,能尝的也差不多都给吃绝了。一位阿姨说,她很后悔最后一天才去,本以为能赶上清场处理,没想到什么都没了,只有卖酒的还能尝,她喝了三圈儿,一杯白的干完再来一杯,间或再尝点茶水,锻炼完酒胆到走的时候,还真拎了瓶白酒出来。我不知道大家买的这些东西,到家都会不会后悔。反正我那帐篷能用上的几率太小,我妈那俩墩布,一直扔储藏室扔着,连包装都没拆。最要命的是,豪华墩布包装盒上清楚地写着生产地在天津开发区几排几号。一个朋友觉得在那地方买的香菇条不好吃,转手让我接着吃,别糟蹋,怪贵的。我一看产地,是厦门。白痴似的嚷嚷:“哎呀,你这是厦门的呀。”她说:“许你妈买天津的墩布,就不许我买厦门的香菇条?”我立刻就没话应付了,吃吧!或者,这才叫全民的娱乐盛宴。正文 第58章 婚礼就是守株待兔中国式结婚的标志就是广发英雄帖,别管多少年没见,也甭管跟自己有没有交情一律邀请参加婚礼,就跟多有胸襟的人的。转脸人家就会按人数估计份子钱的入帐总量。大家坚持广种博收的原则,一点也不怕麻烦,多犄角旮旯的人都能给通知到。我一个朋友说,最近身边同龄人结婚的太多了,QQ、开心网、MSN、同学录只要能够着她的都给她发请帖,也不管以前是不是给她随过份子,写得都是肺腑之言,“大家许久不见了,婚礼一定要参加啊,真想见见你呢”,看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可这去了就是钱呀。200元已经不好意思拿出手了,三四百吧,觉得不吉利,可给500元情份没到呀,哎,愁死人。有的时候婚礼成了社交场合,钱成了衡量人情世故的砝码。我曾经参加过一个朋友的婚礼,跟其他同去的人统一了给的钱数目就装在红包里了。可到那一看,有个签到处,所有来宾要当面把钱点清,并把钱数和你的名字自己写在本上。我用眼扫了一下,前后都是800的。我赶紧退出来想等其他几个人到的时候再统一捐款,后来一个朋友风风火火来了,他一拉包,我看见一堆散钱。他说他一气之下,趁银行下班前把500元全换成十块钱一张的了。结婚的那人是我们以前很熟的一个哥们儿,虽然几年没见,但听说升官了,所以份子钱水涨船高。一场婚宴据那朋友说还赚了三万,最后都买成债券了。最近《钱江晚报》报道说,有位姓杜的先生一月内他参加了十一场婚礼,平均每三天就有一场。为了应付频繁的婚礼,他已经向朋友借了5000元,送出红包达10600元。你说随份子这事也不能打白条,给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我看新闻里还爆料说,有的骗子干脆频繁换单位,到一个地方就弄场假婚礼,骗够份子钱再挪窝。婚礼就像守株待兔,来的可不是一只兔子,全是一群一群主动往树上撞。我觉得,不是特别有交情的朋友,结婚之后在邮件里发张照片,远比发婚礼邀请更让人心暖。对于随礼,也是量力而行吧,如果这不是作为人情投资,多与少不都是一份心意吗?正文 第59章 潜规则适应症最近女秘书不知道得罪谁了,好端端地就把这群闺女划进了别有用心的范畴。而且国外还做了个调查,38%的女秘书梦想能与老板共谐连理;超过24%的受访者则承认曾考虑利用性别上的一些“特征”吸引老板,以获得升级和加薪。女秘书,特容易让人往歪处想。加上现在潜规则这么多,弄得我们脑子里都把潜规则当正经道路走了。前几天看一个单位招聘,其中要女秘书,我很低俗地想,这职位其实也就是文员,没什么脑子,打字接电话沏茶倒水,最多通知一下开会,能有什么事做呢?还得高学历、性格外向、貌美,能出差,跟找对象似的。也没写工资给多少,是不能写,没数的钱大概得看怎么发挥。我很鄙视这种单位,,明摆着就没按什么好心眼儿。可就在我拿那张报纸擦玻璃的两天后,我们楼下一个闺女兴冲冲地去应聘了,就跟冤家路窄似的,多少年没说过话,那天她居然告诉我她到大公司当秘书,四环素牙泛着一股牙周炎味儿,我问哪儿,她说的公司就是我鄙视的地方,野模集中营似的。咱也没敢多说,毕竟不熟,不能直接跟咱在这圈子里混过似的,告人家小心骗局。老板是不是别有用心,全是我自己凭借一颗小人之心瞎琢磨出来的。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说,我问了很多,诸如你了解这公司背景吗,单位给不给上三险这些庸俗问题,四环素牙兴奋劲儿没过,嘛也不想,冲劲十足,如同被抛弃多少年可算赶上个好人家收养一样,一说话,眼神里都是要去报恩的样子。这么有决心,这咱们就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