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传-13

75  “对不起!”成功再次重申,现在他对拒绝王韬已经不会感到抱歉了,他甚至怀疑王韬是不是知道怎么样爱人。王韬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演员,连假话都可以说得这样深情。不可否认的,王韬真的将他剖析得入木三分,对于他疏远和拒绝的人,他的确是有些冷情。王韬这样的人以征服为乐趣,他再笨也知道一个征服欲很强的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所以,他就只能更坚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对不起,王韬,我爱的是别人。”成功索性挑明了说,  王韬果然有些恼怒:“谁?那个胖妞吗?”。  胖妞?江雅倩?人家哪里胖了?顶多就是丰满!哎?怎么扯上人家江雅倩了,成功着忙,忙说不是,“我喜欢的是一个男人!”  王韬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男人?难怪你你对同性恋一点儿不反感,原来你本来就是!”接着,他又说:“既然都是男人,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明白我有多么爱你的……那次接吻,你明明也有感觉的,对不对?”  成功头皮发麻,那是□ ,跟爱情无关!  “同性恋有多难你知不知道?可是我不一样,我会为你撑起一片天的……”  就在王韬即将信誓旦旦的时候会,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这对成功而言,如同天籁。  正想欺身上前的王韬无可奈何的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便下车在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接电话,脸色很不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黑着脸回到车里来,发动汽车,对成功说:“对不起,我有急事,先送你到一个方便打车的地方吧!”  成功如蒙大赦,赶紧说不用了,我就这儿下车吧,有事你忙你的。  王韬果然让他下了车,然后车子脱弦的箭般绝尘而去。  成功心里一个连诵了几声“阿弥陀佛”“上帝保佑”,虽然没有什么宗教信仰,但是现在领了人家的情,念诵几声表示感谢还是应该的——亏得那个电话来得及时,否则再跟那个征服欲很强的人纠缠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一个人立在寒风中,车内车外这剧烈的温差让他瑟瑟发抖。  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几辆偶尔疾驰而过的车子外,四周看不见一个人影,很见荒凉。  成功埋怨成志干嘛住得这么远,以后想串门都麻烦。  没法子,成功只好找到他刚拿到的成志的电话号码拨过去,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最方便的求助对象就是成志了。  电话拨过去,几乎是立刻就通了。  成志就一句话,“呆着别动,我马上到。”  成功宽慰的松了口气。现在才十点多钟,好像还没到罪犯们最爱的犯罪时间哦。  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成志果然就到了,远远的听声音就知道他将那车开得几乎跟飞机有得一拼。  又见成志,成功开心的笑了,果然是自家兄弟,这感情就是不一样。  搓着手坐上成志的车,成功笑得满足。  成志连外套都没穿,身上还是一件家居毛衣,这会儿皱着眉头看他,“怎么回事?”  成功说王韬临时有急事,就自己先走了。  “这人怎么能这样!”成志大怒。  “好冷哦——”成功连忙打岔,一个劲儿的往手上呵气。  成志便将暖气挑高一点,皱着眉头拉过成功的手在自己的大手里捂着,“不是叫你买件羽绒服吗?怎么还穿这么少!”  成功抽出自己的手,捞起衣服的下摆,让成志看自己贴身穿着的军中小背心,得意的说这是特种部队专用的防寒保暖背心,一件顶两件呢。这是事实,穿上这件小背心的确是暖和很多,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心理因素起了一定作用。  “高杨送的?”成志问。  “哦!”成功甜蜜的回答。成志这都能猜到,也不简单哦。  “高杨这人怎么样?”成志看着前方,随意的问。  “很好啊!”成功想也没想的回答,“他对我很好很好的。”  “是吗?”成志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成功心一横,反正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干脆就来个爽快的吧。他的决心总是下得很快,而且一旦做出决定,他就不计后果了。  “那个,阿志,如果你身边——你的亲人……有人离经叛道,喜欢上了……同性,你怎么办?”尽管已经下了决心,话要这样说出口还是有些艰难。毕竟,他见识过成志对此事的态度。  成志很久没有开口,沉默的望着前方路灯下清冷的道路。  成功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回响着。  “我说过,我相通了,很多事情,我真的是相通了。”成志突然的开口令成功的心脏几乎要冲出胸腔,以至于他不得不用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我一直在利用简,读书,留学,到专利技术,到现在的工作,简都充分的体现出了她的利用价值——我很庆幸,因为我可以少走至少二十年的路。我以为自己很巧妙,可是,事实上,简什么都知道,她一开始就知道我不过是在利用她。然而,她爱我,对她来说,能为心爱的人付出,并且看到爱人的笑脸就已经是幸福了——很傻吧?”  成功点头,这个简简直就是爱情苦情戏里的悲情女主角!这样的人,很傻,可是也让人羡慕,羡慕那种专注和无悔。  “只要能看到爱人的笑脸就已经是幸福了!这点,没几个人能做到。我也做不到!”成志的声音低了下去,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我一直以为你变了,成功!上次回来,见到你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你居然也可以笑得那样的阳光灿烂,可以那样自信,可以那样活泼——高杨真让人嫉妒。我以为你变了,是这个花花世界打开了你的眼界,让你变成这样了……”  “直到你离开的时候,我才明白,你不是变了,你只不过展示了你性格的另一面。我想了很久,我想不通,为什么刚见面的时候那样活泼可爱自信的成功,为什么到最后离开的时候又变成了那样一个木木呆呆没有活气的成功?后来,在回英国的飞机上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少了理解、少了宽容、少了支持的成功就会象缺水的鱼儿一样了无生气。这时候我才体会到了简的伟大,正是因为她的宽容、理解和支持,我这样的人才能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  “所以呀,成功,我想通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善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爱护一个人不一定非要他按自己的逻辑生存,尊重就是最好的爱护了——”  成功大大的松了口气,听成志的口气,他现在对简也不错哦,自己的洋弟妹不至于遭遇秦香莲的悲惨命运了。精神放松的结果就是他又口没遮拦的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成志哭笑不得,“喂,成功,现在我们好像不是在说我的事吧?再说了,哪有当自己弟弟是陈世美的?!”  对哦!回过神来的成功赶紧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那个,你不反对?”  “反对什么?”成志一脸茫然。  “我跟高杨啊……”  “你跟高杨怎么啦?”  “那个,那个……”成功急了,这个笨蛋成志,还博士呢!“就是,就是我跟高杨好的事呀……”  “呵呵……”成志忍俊不禁。笑了一会儿后,他才又正色道:“你说你喜欢高杨?”  “哦!”尽管脸上热辣辣的,但是成功还是很坦率的点头。  “高杨呢?喜欢你吗?”  “哦!”成功毫不犹豫的点头。  成志揉揉他的头发,“你这样毫不犹豫,我就放心多了。”成志叹息,“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没多久,今天才表白的。”  “成功,你跟高杨是真心的,这个我相信。不过,你要知道,你们这样是同性恋。即使在西方如此开化的环境里,同性恋的生存也一直是很艰难的,有多少人理解就有多少人反对。在你们所处的这个社会里,身为异类的生存环境就更为恶劣了。关于这点,你想过吗?父母那边的工作我也可以去做,可是高杨呢?他能有多坚持?毕竟,爱很容易,坚持就难得多了……”  成功乐得只顾着笑呵呵的,阿志甚至愿意去做父母的思想工作哦——  “成功,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成功下意识的回答。  “我说了什么?”  “你说要去做爸妈的思想工作。”  成志攥起拳头给了自己脑袋一下子,表情有些痛苦,“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听见这一句?”  “哦……”成功望着车顶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有多少人理解就有多少人反对——这个没关系,众口难调,有人理解就万岁了。”  “还有呢?”  “还有?”成功谨慎了,他都差点忘记这个弟弟也不是好惹的了,而现在,他好像听见成志的磨牙声。更仔细的想了想,“你担心高杨不能坚持下去?干嘛你不担心我呢?没准不能坚持的是我呀!”他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没道理只担心高杨的爱能不能长久,没准先变心的那个人是他啊。  成志气得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你变心痛苦的是他我操什么心?”  对哦,成志是自己的弟弟嘛,要疼也先疼自己的。成功咧开嘴傻笑。  “不过嘛,高杨说过,能找到一个爱自己而自己又爱的人很难,所以就不要自己为自己的爱情戴上沉重的镣铐——我想,首先是相爱,然后才是共同去面对!”成功抓着脑袋总结性的说,“事到临头在说吧,别自己吓自己!”  成志不得不笑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俩倒也般配。”他摇头感叹。  76作者有话要说:春天来了,雷声阵阵,不怕被雷着的,就看下去吧——或者,就此打住,胖胖也理解哦!!恶趣味的笑ing……  成功是欢天喜地的回到家的。现在,他不但跟成志的关系得到了改善,还得到成志意外的支持,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喜悦几乎将他的脑袋冲昏。成志的变化是成功喜闻乐见的,看来他那个洋弟妹功不可没。  成志将车停在楼下,他说想要跟吴优好好的谈一谈,让成功先回家问问吴优的意见。  看来成志和吴优的确是有些需要解开的结。而成志愿意解开结的态度让成功更是高兴,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成功喜滋滋的开门进屋子。灯没开,奇怪了,吴优不在家?通常屋子里即使没有人吴优也会保持着客厅的灯光的,说是这样就好像家里有人在等候。  正纳闷的摸索着开关的时候,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力将成功压在了门板上,成功被迫与冰凉的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客厅的灯旋即亮了起来。  “原来是小成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着那个声音的移动,成功斜眼看见邹景波在沙发上坐下。  邹景波!  “放开他吧,不是坏人!”邹景波语带微笑,伸手将那身西装拉了拉,遮盖住缠在腰上的一圈东西。  成功倒抽一口凉气,警匪片看多了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有些东西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将成功贴在门板上的力量消失了。成功揉着下巴晕头晕脑的转头看看是谁干的好事,他下巴磕在门板上生疼。他身后的是个彪形大汉,跟姜林差不多的块头,皮带上别着把手枪,大脑袋光溜溜的,在灯光下泛着青光,一看就不是善主。  邹景波坐在那儿,模样还在,可是却已经脱了神了——象囚笼里的困兽,憔悴枯槁,落魄潦倒,同时,也格外的危险。  成功心里一突。这是什么八点档的狗血剧情?  王韬说邹景波是通缉犯,那么是真的了,邹景波已经东窗事发。可是,他干嘛跑到这儿来?吴优呢?  “小成成,过来!让哥哥看看你——”邹景波闲闲的招手。  成功迟疑,背后被搡了一把,一个趄趔踉跄两步就站到了邹景波跟前。  邹景波示意他坐过去,成功没敢动。  邹景波笑了,“啪”的一声点燃一根烟,悠闲的吸了两口,那模样就好像不过是个贵公子在打发无聊时光。  “小成成,我是该表扬你太聪明呢还是该责怪王韬太多事呢?不过,你的眼睛的确是会说话——从看到我的第一眼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吧?”邹景波抬抬下巴,那个光头在书房的门上敲敲,书房的门开了,一个矮矬子将吴优带出来。  “吴优——”成功惊叫。肩膀被人从后边一带,跌坐在沙发上,那个光头阻止了他扑向吴优。  还好,吴优显然没吃什么苦头。他漠然的看看成功,没说什么,而是挑衅似的看向邹景波。  邹景波咯咯的笑起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过,小吴啊,你可是真的不如你这个老乡警惕,你见了我还客客气气,人家小成成只一眼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看来王韬还是偏向成功啊,看看,都忘记给你一个警告了。”  吴优鼻子里哼了一声,没理他。  成功听着有点乱,合着听那意思吴优也认识王韬?  邹景波伸过长胳膊来拍拍成功的肩膀,“没错,人家小吴跟王韬可是相好的。”  如同耳边炸响一个惊雷,成功头晕,看向吴优,吴优避开他的目光。  “生活就是一盘棋,每个人在局中,每个人在下棋,同时也在被人当成棋下——小成啊,从始至终,你不过就是一颗棋子,不过,在这一局里,你是被人操纵的那颗棋子。”邹景波同情的说。  “你是说你们用我来打赌的事吗?”成功问,如果是这个,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不过是一些人闲极无聊的消遣,这事他已经知道了。至于吴优跟王韬的关系,虽然没想到,但是惊讶过后,也就没什么了,他跟王韬几乎没有过关于私生活的信息交流,而吴优不说明那就是有他的理由,至少,吴优待自己不薄。成功是会记得吴优的好的。  邹景波大约没想到成功会这样镇定,反倒有些惊讶,“你不愤怒?你的朋友跟你的爱人合伙欺骗你,你不愤怒?”  “吴优是我的朋友,但是王韬不是我的爱人。”成功觉得邹景波在乱点鸳鸯谱,因此立刻纠正他。  邹景波很惊讶,“怎么?你是说你不爱王韬?”  “我为什么要爱王韬?”成功更惊讶,凭啥认为他就得爱上王韬?  “哈哈哈……”吴优仰天大笑,真是难为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笑得出来,“邹景波,这次你又输了什么?”  “NN的……“邹景波有些懊悔,“这次我什么也没赌,早知道——哎,我说,连你这样心高气傲的都爱上那他了,干嘛这小白痴就没动心?成功,你真的没爱上王韬?”  “你都说他是白痴了,他的思维哪里是你们可以理解的!”吴优大笑。  邹景波非常恼火,示意那个矮矬子给吴优一下,“啪”的一声脆响,吴优的左边脸红了一块。  成功心疼的看着吴优那漂亮的脸蛋渐渐肿起。“邹景波,做为通缉犯,你不急着跑路,反倒跑到这里来干嘛?”  “等王韬呀!”邹景波微微一笑,“他的情人,他的小崽子都在这儿,即使是最后一面,他也要来见见吧?”  “我不是王韬的情人。”成功说。  “对,你不是!”邹景波指点着吴优说:“可是他是!“  邹景波四下环顾,“这房子,车子,甚至装修,哪一样不是王韬亲力亲为?为什么?不就为了讨美人一笑?!小成,你不知道吧?王韬可是你这个老乡的米饭班主哦——吴优,在这点上你就看轻你自己了,在王韬心目中,你还是有那么点儿份量的——可惜啊,你的毛病就是太贪,王韬就烦你这点。有房、有车、有存款,什么都有了,就偏偏还想占有一个男人的全部,你谁呀?你不过就一宠儿,这要搁在古代那就叫小倌。退一万步说,就算王韬有心,你又凭什么跟人家的老婆孩子争?”邹景波指着书房说:“不说孩子他妈,就那小崽子你也争不过,人家身上流的可是他王韬的血啊。人家孩子他妈明媒正娶,又生儿育女,劳苦功高,还知道恪守妇道,老公在外边花天酒地回来人家照样笑脸相迎,就这份肚量,你小吴可是再赶个十万八千里——也赶不上。”  “邹景波——”成功喝了一声,他现在没那心机理会王韬和吴优的一本风流烂账,就想着阻止邹景波这样招招见血的来挖吴优的伤疤  “小成啊,你这个老乡不值得可怜!知道吗?他跟你弟弟成志也颇有渊源……”  “邹景波……”这次,是吴优白着脸喝斥邹景波了。  不过,挖人祖坟挖上瘾的邹景波可不是那么喝一两声就会住嘴的人。  “小成成,你难道就没想过人家小吴凭啥对你好啊?”邹景波满脸怜悯,“说起来,你家成志也是人家小吴的入幕之宾呢……不过,你弟弟显然没你这么厚道,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胡说!”成功不信,成志对同性恋的态度他是知道的。  “他没胡说!”吴优在椅子上坐下,白着脸,却仍然姿态优雅的翘起二郎腿来,如果有烟他一定会点上,不过,此时的环境不允许。  “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耗尽我全部感情又抛弃了我的人就是成志。没想到吧?”  “你在开玩笑?”成功勉强坚持着,可是,他知道吴优没跟他开过玩笑。  “成志喜欢上了男人,这个认知把他吓坏了,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你是说,阿志喜欢你?”  “他喜欢的不是我!但是我是那个人的替代品。”  成功一个头两个大,这些都是些什么事呀?比八点档的影视剧还要狗血,艺术果然是有生活基础的。  不会吧,不会那么狗血吧?成功不愿以为吴优接近自己是为了报复。  可是,吴优却承认就是这么回事,“我当初只是想从你那儿要到成志的地址和电话,我想去找他算账。没想到你竟然会辞职,还要来北京,这真是意外的收获,接下来,我需要的只是耐心的等待,因为只要有你在,成志就一定会出现。”  “我跟王韬的见面也是你安排的?”  “那倒是个意外,”吴优笑笑,“事实上我的确是很想把你拐进这个圈子里来,让你沉迷在这个花花世界里,让那个人看着他的宝贝慢慢的变质,慢慢的变成一堆跟我一样的腐肉——没什么比毁灭一个人心中的圣地更完美的毁灭了。”说这话的吴优的脸有些变形,当然也有可能是挨的那个巴掌的后遗症。  “没想到你那么容易的就引起了王韬的兴趣,这倒是替我省下很多麻烦……呵呵呵……”吴优有点神经质的笑起来。  “哈哈哈……”邹景波也笑,“吴优,原来你也输了——你看看这个小笨蛋,哪点变了?你处心积虑还不是一场空,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接客来得痛快,哈哈哈……”  一个答案在心中已经明了,太过震惊的成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吴优笑得歇斯底里,似乎是压抑得太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成功,我说过别对我太好,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从来就没想过对你好,没有人会对自己的情敌好。每天跟自己的情敌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我在自己的家里却只好成天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就怕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来……这种日子真他妈的磨人……”  “小吴呀,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哦……”邹景波幸灾乐祸,“难为你还忍了这么久!王韬就没给你出出主意?不过家里多了个外人,好像别有滋味哦……”邹景波笑得猥亵。  “邹景波,你那个脑袋了除了黄色和黑色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东西?难怪你总是王韬的手下败将!”吴优不遗余力的激怒邹景波,结果又吃了一记耳光。  吴优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成功看着吴优,深深的觉得悲哀,“你就这样靠舔着伤口来过日子吗?”他问吴优,难怪吴优总是不快乐!  “呸,你懂什么?成志毁了我的一生,我恨他!我报复!”吴优面容扭曲狰狞。  成功摇头,恶不是说出来的。住在吴优家的这些日子里,吴优对自己虽然是不冷不热,但是绝对没有过伤害,这样生活在仇恨和痛苦中的人却始终没有作恶,吴优终归还是保持着本性里的那份善良啊。  成志说得对,吴优就是太过执拗了。    77  这时候,书房里有了动静,那个矮子进去一会儿又出来了,“那小王八蛋醒了。”  “带他出来。”  一转眼,那个矮子果然揪着一个两手被反到后边捆住了的少年出来,凯琪?!  凯琪的嘴巴被一块毛巾给堵住了,不过即使这样,这个小少爷仍然拽得二五八万。  “小成,见见王韬的儿子……没想到吧?人家朱玲可是领了执照的正牌的王夫人。不过,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因为王韬更喜欢象单身汉那样寻欢作乐——朱玲是聪明人,老公喜欢玩男人,她也就纵容着老公玩男人——她知道,男人,凭什么跟她争!呵呵,也就是王韬艺高胆大,这样的女人,送给我我都消化不良哦……”  “够了,邹景波!”成功听不下去了,这当着孩子的面,也说得太不像话。  那凯琪在拼着命的挣扎,嘴里被堵住,却也发出“呜呜”的声音。  邹景波看着那孩子,脸上是一种心满意足的微笑,“朱玲还真不错,替王韬培养出一个比我还败家的儿子来——这小崽子过个生日都知道到酒店包场,一掷千金——这世上终归是没有人心甘情愿的吃亏啊!”  凯琪闹得太过,那矮子得了邹景波的示意,用手枪托把那孩子给砸了个两眼翻白的晕过去。被矮子又拖进书房去了。  不知怎的,成功就想起了一个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种豪门里的腌臜事竟然活生生的在自己的眼前上演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邹景波看看手表,脸上的焦躁是显而易见的。光头察言观色,“邹少,那王韬怎么还不来?不会是搞什么诡计吧?”  “哼,”吴优哼了一声,“邹景波,你什么时候算得过王韬?”  “没关系,老子就拿他儿子垫背。”  “儿子算什么,想要就可以多生几个,你以为王韬是谁呀?!”  “邹景波,你又是何苦呢?”成功叹息,人总是自己把自己逼到绝路上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何苦一定要把自己搭进去呢?就算你杀了王韬,又能如何呢?放过别人吧,也是放过自己——如果王韬真的那么可恶,你又何必为了这样的可恶的人赔掉自己呀?这不划算啊。再说了,你爸爸呢?你——”  “闭嘴——”邹景波怒吼,焦躁的在大厅里踱着步,怀疑的问:“吴优,你给王韬打电话的时候没耍花招吧?”  “我能干嘛?你不是一直都在旁边听吗?”吴优不屑的说,因为脸肿了起来,说话有些变声。  “那他为什么还不来?”邹景波的问题有些弱智。  “哼,”吴优鼻子里哼了一声,“你问我我问谁去?有本事自己问他去——”  “邹景波,你干嘛非得自己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呢?退一步海阔天空啊……”成功被邹景波走来走去的晃得眼晕,忍不住又说道。  这时候,门铃响了。  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光头从猫眼瞄了一眼,冲邹景波摇头,“不是王韬!”  成功大惊,他忘了成志还在楼下等着,现在一定是成志久等不见就直接上来了。  “是我弟弟!”他忙向邹景波道。  邹景波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来,“巧了,真是巧!”  一骨碌跳起来的吴优被光头及时的揪住,拖进书房关了起来。  邹景波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手枪枪管上套个圆筒,然后让成功开门迎客。  “不要啊,我弟弟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让他走,好不好?”成功吓坏了。“他刚从国外回来,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求求你,好不好,好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苦苦哀求邹景波。  “我是好说,就怕小吴想叙叙旧——让他进来,别找事,否则,我第一个拿他开刀。”后边这句话说的冷气森然。  M的,什么破警匪片!  成功无奈的将门开开,门被光头顶住大半,只开了一条缝。成功心中一动,左手把住门把,整个人堵住门口。  果然是成志一脸担心的在门外,“吴优不在家吗?”  成功看着成志,脑袋一热,“阿志快跑——邹景波在这儿——”他冲口而出,几乎是话音刚落,运动健将成志稍一愣神,就一个闪身扑到电梯,等不及电梯开就直接冲下消防梯。  “找高杨……”成功拼命的嚷。  他死死的把住门把,另一边攀住墙体,把自己堵在门口,咬着牙抗住那铺天盖地而下的重击和撕扯,头上,肩上,身上,到后来,他已经不觉着疼,可也到底瘫倒在地上,被人拖进了屋,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追吗?”  “追个屁,来不及了!”  不知道什么东西充满了眼睛,成功就看见眼前一片血红,邹景波的脸像是隔着一层红雾出现在他眼前,“好你个成功,你跟我玩阴的!”  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额头。  成功得意的笑了,就跟你玩阴的!至少他的弟弟已经安全了。  这一笑,什么东西就涌上来了,接着就是一阵呛咳,咳得他是都快喘不上气来了,事实上,他也真的是喘不上气来了,鼻子,嘴巴,全叫一股浓重的铁锈味道的东西给堵住了,非常的难受,他只好尽力张大嘴巴,好让自己呼吸点空气,可是,他开得再大,那股液体也跟着在增加,于是他只好又用力的咳,想把那些东西咳掉,然而,那液体随着呛咳涌出来更多……  “成功,成功,成功……”谁的声音在喊。  “高杨……”    “成成……成成……”  “成子,成子,成子……”  “婷婷,别激动别激动,对孩子不好……婷婷,哎,医生,医生……”  “姐,咱先回去,好不好,你跟这儿顶不住啊……”  “喂,你们当这是在菜市场啊,这么多人,活人都给吵死了……”  “说什么呢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要投诉你……”  成功很想说真的很吵,可是,他太累了,累得连张开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比起说话,他更想睡觉……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很累,就想睡觉,可是,好像又有什么非常急迫的事在催他醒来,结果,想睡,睡不着,想醒,醒不过来。  “呜哇……呜哇……”哪里来的婴儿的啼哭?声音很近,好像就在耳边。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哪来的产妇呀?刚生完就跑到这儿来了?这是重症病房,不是产房!”  “没事没事,我就想让我儿子见见他干爹……成子,睁开眼看看你干儿子呗……”  哎?干儿子?什么时候的事情?成功头疼,很疼。那好像是闻婷的声音吧?  “哥哥,我来看你了……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你快醒来吧,成快疯了……”这是简吧,只有简会叫他哥哥。简好像是哭了。  成志又干嘛啦?成功很想问问,他得替他的弟妹主持公道呀。可是,太累了,累得眼皮都撑不开,又好像一辈子都没睡过觉了,困极了……  迷迷糊糊间,成功只觉得什么东西在脸上点啊,点啊,还扎人的,痒痒的难受,那东西扎人还扎上瘾了,扎着扎着,就扎上了嘴唇,嘶——疼啊,那个地方格外敏感似的,一碰就疼——  “小乌龟,小白兔,小乌龟,小白兔……”  这谁呀?在这儿念经呢?高杨?可是,声音不太对呀!这破锣似的声音怎么会是高杨的呢?气息,却又很像!  那扎人的东西又来了,满脸的爬,痒痒死了,还有什么水滴一滴一滴的滴到脸上,突然的冰凉让他想打冷颤,下雨了吗?  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皮看看这个人是谁,有着高杨的气息,却没有高杨的声音。  他的努力使得那人激动起来,带着厚茧的手抚摸上他的脸,好疼,那手是高杨的,可是,为什么他的手上会带着刺,摸上脸来会觉得疼。  “成功,看看我,求你了,看看我……”不是高杨吧?高杨是不会用这样的哭腔讲话的。  “怎么样,没反应?”另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呃,这个是成志的声音没错。  “……”  “你还是去换洗一下吧,成功真要是醒来,你这副尊容会吓着他的。”  这个阿志,胡说什么呀?他不是就醒着吗?只不过太累了,他睁不开眼皮而已。他是在说高杨吗?高杨怎么啦?他很想看看高杨现在是什么吓人的模样。高杨,别走,等等,高杨,让我先看看……  “高杨……”  成功努力的睁开眼皮,朦胧了好半天,才对上焦距,他看见了成志的脸,他弟弟还是那么帅哦,就是瘦了点。  “高杨……”他看不见高杨,只好用尽全身的力气召唤,不过,他听到自己发出的是一个陌生的干涩细微的金属声。  “哎 ,我在这儿,乖,我在这儿……”随着一叠声的应答,一张胡子拉碴,满脸诡异的黑漆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如果不是那双熟悉的眼睛,他真是认不出这个大灰狼来了,然而,即使是这样,一双眼睛里也是布满了血丝。  “你怎么变种啦?”他惊讶的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问,尽管那声音很微弱,可是,高杨却是听到了,他先是“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就是一下子扑到成功看不见的地方象一条受伤的大狗一样呜咽起来。成功知道他将脸埋在了自己的手掌里,因为他的手上一下子就被打湿了,好多的眼泪,象涓涓细流一下子就汇聚到了一起。  “出什么事啦?”成功惊讶的问成志,成志眼圈是红的,可是,看起来比高杨要正常得多。  “没事,他就太累了。”  呵呵,我也累了呢……成功想,高杨累了就会哭啊……  78  当成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高杨。还好,梦里那个古怪的高杨没出现,眼前这个高杨除了瘦了点,眼圈黑了点,眼睛红了点,一切正常,连那头板寸都打上了摩丝,根根竖起,看上去那叫一个精神。  “嗨,醒了?小乌龟——”高杨神采奕奕的打招呼。“你可真能睡呀,这一觉睡了三天。”  “不许叫我小乌龟。”哎,自己的声音找回来了,可就是说句话都好像能耗尽全身的力气一样,连这句话都是用气声说的。  “那就叫小白兔——”那人嬉皮笑脸的扒在他的床边,撅起猪拱嘴凑近他,“吧唧”就是一口亲下来。还好,不会疼。  “你龟兔赛跑呀?不是乌龟就是白兔!”成功有气无力的埋怨。他下意识的四下看看,医院?自己怎么会在医院的?  “你不记得啦?”  “记得什么?”  “那么你记得我是谁吗?”高杨着急了。  “你烧成灰我都认识你,你个大灰狼!”  高杨脸色一缓,“那就好,记得我就行了,别的记不记得不重要。”  “哎?我忘记了什么吗?”  “忘记是正常的——”成志拿着一个保温壶出现,“这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我失忆了吗?”成功惊慌起来。  “准确的说是逆行性遗忘!”  高杨白了成志一眼,“拜托,洋博士,请问你能不能用常人能够理解的语言说话?”  “哦!”成志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你听不懂中国话——@#¥%”成志冒出一长串的英语。  高杨立刻回敬几句英语过去,然后得意洋洋说:“甭以为只有你会放洋屁。”  成功有点好笑,有点不解,这两人说话怎么夹枪带棍的?  成功头疼,觉得这灯有点亮的刺眼。  高杨立刻注意到了,“灯光太刺眼吗?”这样问的时候他已经将正对着成功床头的那盏荧光灯给关掉了。成功一下子觉得舒服了很多。  成志趁着高杨起身关灯的时候,大刺刺的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和颜悦色的告诉成功,逆行性遗忘也称近事遗忘,通俗点说就是对受伤前后的经过不能回忆,不过并不影响对过去的旧有的记忆。  高杨在旁边非常不甘心的看着成志占领了他凳子。于是在床的另一边坐下。  成志说成功是轻度脑震荡,头部有外伤,后脑勺上缝了七针。他指着保温壶说里边的是简刚刚学会炖的黄豆排骨汤,对康复有帮助,问成功要不要吃点。  成志跟简的和谐让成功很欣慰,不过,现在他就觉得恶心、想吐,没什么胃口。成志就给他详细的介绍了一番相关的知识,难得的,高杨也跟着安静的听着。  不过,听着听着,成功又陷入了无意识,隐隐约约的听见成志说没什么,这是用药的原因,到了恢复期的时候,就反而容易失眠了。  成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早上,每次醒来,他都觉得自己好了很多。待一大堆医生护士查房结束后,高杨喂着他慢慢的抿着着简一大早送来的排骨汤,床头柜上还有白班长送来的鸡汤。白班长现在送餐是一式两份,一份给产妇闻婷,一份给成功,对此,成功颇有微词,他又不产妇,干嘛也要吃一样的东西?这种油腻腻的炖鸡他吃不惯,不过医生说这也有助于恢复。成功想象着高杨白发苍苍的时候也这样喂自己吃东西,不由得笑了。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是会希望与他一起慢慢变老的吧。  “你笑了,想到什么啦?”高杨用张纸巾替他拭去嘴角的汤汁。  “吴优呢?没事吧?那孩子——”成功惊慌的问,渐渐恢复过来的他终于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来,那天晚上的事情渐渐的在脑子里浮现。  “嘘——”高杨宽慰的按住他,不让他动,“别激动,他们没事。”  “哦——”成功很欣慰,然后想到邹景波,他又紧张起来,“邹景波——”  “也没事——你要再这样控制不住你的情绪,我就什么也不说了。”高杨威胁道。  “别……”成功急了。  “好吧!”高杨投降,他同意告诉成功后来的事情,但是他提出一个条件,成功得一边喝汤,那他就一边说后来发生的事情。一直觉得恶心想吐毫无食欲的成功勉强的同意了。  胜利的高杨在成功那沾着汤水的唇上轻轻的印下一个吻,成功觉得自己早晚得溺死在那双眼睛的柔情里。  后边的事情是让成功为不能亲眼目睹而无比遗憾的精彩的警匪片。他晕的真不是时候啊。  那天成志冲下楼时正好碰到了王韬。  王韬是接到吴优的电话来赴约的。事实上在知道儿子失踪的第一时间王韬就已经报警了,警察们已经在到处找他的儿子。吴优的电话引起了他的警觉,立刻通知了警察,所以他去吴优家的时候,身后的警察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为什么吴优的电话会引起他的警觉呢?”成功不解。  高杨嘲讽的一笑:“因为吴优从来不会主动约他!”  王韬的儿子是从生日宴会上失踪的,从酒店的监控录像上大约可以判断出儿子是跟邹景波走的。警察们估计新出炉的通缉犯邹景波一定就藏身于吴优家,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成志证实了邹景波的确就在吴优家,而他的逃脱显然已经打草惊蛇,再让王韬去试探就没必要了,所以特警就直接从楼顶下缒,从玻璃窗,从阳台进入室内,一枪未发,成功解救了人质,擒获绑匪。”高杨轻描淡写的叙述完毕,舀了一勺豆子塞进成功大张的嘴里,“乖,吃口大的。”  好在豆子炖得够烂,成功下意识的一咽,就吞下去了。  哎?这就完啦?这么简单?  成功有着怀疑,真的就这么简单?警匪片里不都是乒乒乓乓打得跟过年放鞭炮一样的热闹吗?!  “可是,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成功不想思考,可是就算是头再疼,他也还是忍不住要思考。  “在公安系统我还是认识些人的,那个姓钟的老头我也认识……”  “?”仅仅因为有交情就这样泄密吗?那也太不负责了。然而,更多的东西高杨就再也不肯说了,还转移了话题,微微一笑,说:“再吃口大的,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成功立马听话的张大嘴巴,让高杨塞进满满一勺子的黄豆。  “先吃下去。”  成功立马吞下去,高杨不干了,说成功作弊,这是“吞”,不是“吃”,然后在成功发急的时候,高杨这才俯身看着他的眼睛,满眼是笑。“杨乐回来了!”  如果不是高杨及时的按住,成功能跳了起来。“真的?”  “真的!”高杨郑重的点头。  “活着?”  “活着!”  “风云——”狂喜过后的成功忽然的又想到了什么,但是他不敢问出口,只是紧张的看着高杨,他想知道,又怕知道。  高杨将保温壶在床头柜上放好,将成功的手握在掌心里,伏下身子在成功耳边悄言,“风云兄弟在逃,钟处长他们确信风云已经逃到境外,而且会进行再次整容——估计那时候能认出他们的人更少啦……”  成功闭上眼睛,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很多事情,高杨都坚持等成功康复以后再具体的说,他说以成功目前的脑部容量而言,还装不下太多的东西。  最关键的已经落实了,成功也就不再坚持细枝末节,很多事情,他现在的确不想去琢磨。事实上,他也没太多的精力去思想,因为他那据说被“砸开了花的脑袋”总是昏昏沉沉,还总是恶心呕吐,高杨说他这是妊娠反应他都没力气去抗争。而且,他现在还得打起精神来应付从天而降的干儿子。  “你干儿子叫白家宝。”完全没有产妇虚弱模样的闻婷一大早就串门来了,精神抖擞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将一个大胖小子硬塞进半躺着的成功怀里,“本来想叫白家军的,老白怎么的都舍不得一个军字。可是怎么听怎么别扭,白家军,人家以为我们老白家打算自立山头呢。后来说干脆就叫白军吧,白军!听听,这是想干嘛呀?共军,白军,这是时光倒流呐?后来吧,没折,还是他姥爷给起个名儿,就叫家宝了。不过,小名还是叫军军。”  听着闻婷述说宝宝名字的渊源,成功和高杨对了几回眼神,都拼命绷住脸没敢笑出来。  成功用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那个小东西的丝绸般滑嫩的脸蛋,充满了好奇。小东西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看不出来长得是更像谁,邹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一样丑丑的,然而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对生命的敬畏。  小东西有点早产,闻婷来看成功,因为情绪的剧烈变化而导致小东西比预产期提前了二十多天来到这个世界。好在就是在医院里,所以母子平安。  “我说,怎么你儿子就成了成功的干儿子啦?”高杨奇怪的问。  “怎么?你们俩谁能生?”闻婷从成功怀里抱回小东西。现在的成功抱孩子还有点力不从心。  “什么意思?”高杨接过小东西,但是立刻就被闻婷教育了一番,说这是儿子不是枪,高杨抱小孩的方法不对,跟白班长一样,就知道拿小孩当枪使。  成功忍着头疼,笑了。  “我说,你们俩能养出小孩来吗?”闻婷从高杨怀里救回被高杨当枪抱的儿子,说,“算了,我们家军军吃亏点,就认下你们四个干爹啦。”  成功明白了,心中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以为的秘密原来不是秘密。可是还有两个是谁呀?  闻婷毫不介意的说:“行啦,甭别扭了,你们那点心思,谁不明白!好好珍惜彼此吧,不容易……”  又说了些话,闻婷就带着小东西回房洗澡去了。  “高杨,她说的,还有谁呀?”  对于成功的问题,高杨索要了一个吻做为好处费。“你就没看出来,班长拿那几盆菊花当情人看的?”高杨诡秘的笑着。  成功头疼,知道自己现在不太适合用脑子,死大灰狼还这样——“哎?于哥跟杨乐?”难怪什么老鱼儿,原来是老于儿!  高杨淡淡的说,早在部队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有眉目了,后来于家喜因伤退役,杨乐当时正在参加一次跨国军演,结果就此跟于家喜失去联系。  “毛医生说杨乐有段时间很苦恼,是因为这个事情吧?”  高杨点头,在找不到于家喜的日子里,杨乐尝试过忘记,结果就是反而想得更厉害了。于家喜开始的时候是挺抗拒的,可是,渐渐的也就沉迷了,“两人现在也算是修成正果了……”高杨感慨。  成功问杨乐现在在哪儿?没见着杨乐,他总不是太踏实,生怕高杨是为了安慰他。  “杨乐没事,你昏迷着的时候他来看过你。抓了不少人这几天就是在赶着审讯——事实上,他还是没能接近风云集团的核心,”高杨笑笑,“你这两个学生了不得,心思诡异,组织严密,很难渗透。杨乐担了那么大的风险实际上也就打掉了几个周边的小喽啰,邹景波算是个意外的收获。杨乐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但是他有动物对危险的本能的预警,发现情况不对,他立刻就采取措施保护好自己了——”说到这儿,高杨摇摇头,苦笑:“真没想到,竟然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那个云真是可怕!有意思的是,秦云服役时也当过侦察兵。风云一定是暗中观察过杨乐的——职业本能有时候的确可以救命,有时候却又是要命的。”  “好啦,小乌龟,现在杨乐没事,”他突然压低声音,“你的学生也没事,你是不是也该没事了?!”  是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成功不贪心,他只想着自己认识的人都没事就好了。    79  北京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飘下的时候,王韬来了。  还没什么力气的成功正被高杨抱着凑近窗户看他见到的第一场大雪,王韬拎着一个果篮径直走进了敞开着门的病房。  总是西装革履的王韬什么时候都是英俊潇洒的。  由于脑部受伤,那个可怕的夜晚发生过什么事情,成功大多已经想不起来了,现在,他能记住的就是自己跟吴优被邹景波给挟持了,模模糊糊的记得被挟持的还有王韬的儿子,其它更具体的记忆他就没有了。  因此,他很友好的问候了一下王韬的儿子,表示了一下关心。  “凯琪没事,不过是受到点儿惊吓。”王韬笑笑,目不转睛的看着高杨小心翼翼的将成功放回床上,又小心的盖好被子。  凯琪?凯琪?成功默念着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哎?凯琪是你的儿子?”一个激灵,他想起来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了。“朱玲是你老婆?”那天在邹家酒店外碰到朱玲和她的儿子,朱玲不就是说她儿子叫凯琪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王韬面无表情。  “没有啊——那天碰到朱玲的时候,她没说凯琪的爸爸就是你呀!”成功老老实实的说。不明白高杨好心的为王韬张罗凳子,为什么王韬却不愿坐。  “成功有点脑震荡,那天晚上的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高杨淡淡的说。  “那天晚上被绑架的是凯琪吗?”成功关心的问,他真的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被绑架的还有王韬的儿子。真是没想到朱玲居然是王韬的妻子,亏得这人在外边还玩什么爱情游戏,跟吴优还纠缠不清。都有老婆孩子了,也不知道本分些。  “是。这也算是个历练。”  “哼,大总裁就是大总裁!果然是心理素质够强,一场惊心动魄的绑架劫持被大总裁轻描淡写的说成是一场‘历练’,要知道躺在你面前的这个人脑袋都被砸开了花,差点儿一命呜呼——”  “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当!”王韬打断高杨的话,“但是邹景波的穷凶极恶不是我能料到的——这场犯罪也不是我能预见的。所以,请你客观点。”  “高杨,去打点开水好吗……”成功及时拦住了火药味很浓的高杨。  高杨倒也听话,拎了水壶就出去了。临走前冷冷的提醒王韬:“成功现在不适合说太多的话!”  “谢谢你来看我,王韬。”成功由衷的说,尽管王韬是个应该敬而远之的人,但是人家来看望自己,还是应该好好感谢的。  “那天把你一个人扔在路上真是抱歉,可是如果知道最后你会碰到这样的事情我就一定不会让你下车了。”王韬在起先不肯坐的凳子上坐下。  “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你能预见的呀。那天接到电话说你儿子出事了吧?”成功倒是很能理解。  “是啊!朱玲说凯琪生日会后就不见了踪影……不过还好,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邹景波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样一步呢?”成功不明白,不就是生意破产,至于犯罪吗!  王韬替他掖了一下被子,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邹家经营管理不善入不敷出由来已久。邹景波又嗜赌成性,为了融资,就急功近利的做起非法勾当来。这不奇怪,富不过三代在中国不是什么新鲜事。”  成功微微点头,他现在还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头还是疼。  “可是,邹景波对你好像怨气很重哦。”成功模糊的印象里还是有着邹景波的怨气的。  对此,王韬没有做正面的回答,“人总是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  “你喜欢的人是高杨?”王韬稍作沉吟,问。  “嗯!”成功大方的承认。  “你们认识很久啦?”  “来北京的火车上就认识了。”想起火车上的初遇,成功微笑起来。  王韬看着他,“如果我说我真的是喜欢你呢?”  又来了!成功头大。不过,现在他可算是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你已经有家有口了,”他说,“好好的珍惜吧。”  “咳——”门口有人咳了一声,高杨适时的出现。  王韬挺知趣的起身告辞。“我能做你的朋友吗?”  这话问的,成功怎好说出“不能”来,理所当然的就只能回答:“是,我们是朋友。”  王韬笑笑,出其不意的伸手摸摸成功的脸,也不理会高杨,就离开了。  隔着病床阻拦不及的高杨这时候只好跑过来在被王韬摸过的地方密密的印下几个吻,说是消毒。  “你干嘛让他摸你的脸?他经常摸你的脸吗?”高杨将脑袋钻进成功的颈窝酸溜溜的说,“他对你心怀不轨!”。  “你认识王韬?”成功脑子现在已经清明许多,借机转移话题。  高杨坐直身子,仿佛越过窗户看向不知名的远处,悠然道:“事实上,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高杨的父亲姓高,王韬的父亲也姓高。  这样啊?!成功想起以前高杨说过他是私生子的话,呆住了,原来高杨说的是真话。  “我妈以前是龙腾的会计师,一来二去就跟王家的入赘女婿高原好上了,于是就有了我。”高杨淡淡的说。  成功主动握住高杨的手,那手总是那样温暖,让人安心。高杨两只手反手将他的手握住,“没事的,早就过去了。以前特别不好,尤其最烦的就是老师让人写什么狗屁爸爸妈妈的作文,作文里我都是说我爸早就死了。我从来不会跟人家说家里的事情,更不会让人到家里玩——这样的出身使得我特别叛逆,我妈根本管不动我,其实那时候我挺恨她的,恨她不自爱,还生下我这样一个没爸的孩子。后来去当兵也是因为想要离开家——那实在不是一个家!我妈有很多男人,可是,她始终还是放不下那个男人,所以一直也没结婚。她自己没有家,也不肯给我一个家!”  成功将高杨的手拉到自己唇边细细的吻着,引得那人也跟过来吻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让我有了家的感觉,”高杨小心的拥住他,唇与唇近在咫尺,时不时的吻下来,他的目光里有着贪恋,“你真的很像我想象中的那个家!跟你在一起,我是敞开着的,从内到外,完全的敞开。你就是我的家。”  成功摸摸高杨那头打着摩丝的硬硬的板寸,深深的怜惜让他不由自主的扳过那人的脑袋,主动地给了高杨一个吻,“我爱你——”  高杨愣了愣,然后就是一场吻的盛宴,无关□,就是这样互相贪恋的吻着,任何的距离在这时候都是难以忍受的——家的感觉就是这样吗?只要有那个人在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家。  温温的液体从眼角流下。成功圈住高杨的脖子,舍不得离开那双炙热的嘴唇。    “啊呀……屏蔽屏蔽……”突然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情意绵绵。  只见一身警服的杨乐站在门口双手捂着脸,眼睛从根本没合上的指缝里看过来,“同志们啊,请允许我提醒一下,这是病房,不是新房——二位,有什么夫妻功课就不能等入了洞房再说吗?”  杨乐放下手边说边进来,好像他真的屏蔽了,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成功闹了个大红脸,觉得一阵眩晕。  高杨不情不愿的放开他。“你可真会挑时间啊。”听上去,高杨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  杨乐嬉皮笑脸,“没法子,你以为我愿意观摩呀?”他俯身看着成功,笑道:“果然是红唇欲滴……”  成功将自己埋进被窝里。  “没事就滚蛋,少跟这儿废话!”高杨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谁说没事的?我来看看小成成,成子虽然是你家的,不至于这么小气不让看吧?”  成功无奈,只得将自己脸露出来。  “你好,杨乐!”他含羞带愧的打招呼。即使杨乐平安归来,他也还是觉得有愧于杨乐的。  杨乐仔细的看了看他,点头说气色比上次看见的要好得多了,瞧那小脸红得,跟个熟番茄似的!  成功大窘。  高杨抬手就给杨乐当胸一拳,杨乐闪身躲过,高杨暴怒:“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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