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没见过! 高杨是个混蛋!! 如果不是荒郊野外找车不容易,成功是断断不会再上高杨的贼车的。 一路上高杨谈笑风生,居然还厚颜无耻的说其实成功用不着这么介意的,吻是要多接几次才会掌握技巧的,以后要讨女孩子的欢心这可是一项必杀技。高杨不知道他这种论调在成功心里塑造出了一个花花公子、江湖淫贼的“光辉”形象来,令成功的反感呈几何状倍增。 高杨不是个东西!! 成功确定。完全没去考虑貌似是他自己去咬人家的,说到不是,他自己也难咎其责。而且,他也没意识到比起对高杨的愤怒来,他似乎更应该关心他的初吻居然这样不明不白的送给了一个男人。 29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那天,却似乎不是个好日子。 天亮时候,气忿忿的成功坐着高杨的车回到于家喜的小院,刘美丽已经在清理昨天晚上的狼藉了。尽管一肚子气外加一宿没睡,但是成功还是很自觉的动手帮忙清理。成功从来就不会因为个人的情绪而影响到工作和别人的,但是对于试图来帮他的忙的高杨他却没有好脸色,对于这个烂人,用不着客气! 于家喜和杨乐似乎还在睡着,成功他们的动作试图尽量轻些,以免惊扰了那两个和高了的人。 在院子的清理接近尾声的时候,西厢房有动静了,先是听到老大一声的闷响,象是有什么东西闷闷的砸在地上。接着就听见杨乐的哼哼,和于家喜恼怒的斥骂。然后是杨乐低声的说话声,于家喜刚放大声音的责骂立刻又降了个八度。但是仍然是说的说,骂的骂。 即使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仍然可以想象得出杨乐说话时的嬉皮笑脸,于家喜斥骂时的恼羞成怒。 然后,西厢房的门一下子就拉开了,衣冠不整的于家喜跳着脚出现在院子里的三个人面前,然后同样是衣冠不整的杨乐一下子拉住他,将来不及套上义肢的于家喜抱住往回拖,再然后,西厢房的门又被笑眯眯的杨乐“砰”的一声关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成功总觉得杨乐在看高杨的时候打了个眼色。当然他不会去向高杨求证的,他已经暗暗发誓绝对不跟高杨再说一句话。他已经两次上当受骗了,跟这个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的混蛋说话那才是浪费口水,他成功决定不给高杨第三次机会。 西厢房的人看来一时半会还出不来,成功就跟着刘美丽将东西收拾进厨房。刘美丽抢先占据了洗碗池的位置,成功争不过,就只好打打下手,清理剩菜剩饭,能吃得就都细心的装好放进碗柜里,不能吃的就都倒进垃圾桶里。 “小成啊,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吧?脸色那么差!跟小高去哪啦?”刘美丽一边洗碗,一边问。 成功还没答话,跟进来的高烂人却抢先答话了,“昨晚我们去山上赏月去啦,可好玩了,对吧成功?以后有机会咱也邀大姐一块去吧?” 成功对于一直在自己身边转悠的高杨视而不见,连眼神都欠奉送,更不会去答话。 “那敢情好……”刘美丽没注意厨房里的暗潮涌动。 “小高啊,结婚了没有?”似乎注意到成功明显的不想说话,于是刘美丽的聊天对象改为高杨。成功暗暗翻了个白眼,大姐也是八卦女人哟。 “结了,”高杨很爽快的回答,“不过又离了。” 喔,可喜可贺!成功在心里欢呼,替那个明智的女人庆幸,这么个烂人,谁摊上谁倒霉! “离了?为什么呀?”显然没想到这么个答案,刘美丽愣了一下。 “合不来呗——”高杨轻描淡写的说。 哼,轻浮!拿婚姻当儿戏的花花公子!成功在心里说。结婚那是一辈子的承诺,就像老话说的一样,“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有缘成为夫妻那是多大的缘分,无论如何都应该善待这种缘分,仅仅因为“合不来”几个字就这样结束了一段姻缘,真是不严肃。 刘美丽轻轻的叹了口气,大约想到了她自己。 成功将垃圾归集好就准备拿到外边的垃圾池去到,拎了一下,有些沉。立刻的就有人讨好的凑上来说我来吧? 成功充耳未闻,连白眼一个都欠奉送。径直拎着垃圾出了院子。大清早的,村里的人倒显得比昨天他们来时的要多得多,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个个行色匆匆匆匆,看来都是赶着去上班的、做工的。这里,果然是租住的人口多,每天早出晚归的。 回到院子里,成功将喝空的啤酒瓶在啤酒箱里放好,这些啤酒瓶可以回收卖钱的。将空啤酒瓶在厨房外边的走廊下一一码好,又将还剩下的不到一件啤酒端进厨房里在角落放好,把情况跟刘美丽说明清楚,又有些不放心的拜托刘美丽提醒于家喜这两天别着急着出去干活,他那腿得好好休息两天。而他自己也要回去干活了,不知道快餐店的情况怎么样了。 听说成功要回去,那备受冷落的人又讨好的跟上来,说要不我送送你呗—— 成功不理他,在石榴树下找到自己的背包就走了,任身后那人失落的跟在后头一叠声的说什么送送好,快得多之类的废话。 切——要你送!你个大灰狼,摇着尾巴我也不会当你是小狗! 成功气哼哼的来到村口,跟人打听到公交车站就去了。扔下那个摇尾巴的大灰狼灰溜溜的呆在原地。 等车的时候,成功从背包里摸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已经黑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手机没电了,成功也不在意,能打他电话的人不多,昨天这样大过节的都忙着跟家人团聚呢,谁还打什么电话呀。这款手机性价比不错,发短信也方便,但是就一条,电池经不住,正常情况下也就是待机两天时间,如果碰上王韬这样喜欢煲电话粥的人,那通常就是说着说着就没电了。成功也想过再多配一块电池,只是一直没时间去买。 正是早上上班的高峰期,虽然说正是大假期间,但是真正能休假的人不多,尤其是于家喜住的这片区域,由于是城郊村的类型,居住人口显然更是以服务这种低门槛低收入的行业人群为主,因此,越是节假日,这类人群就越是忙碌。 成功自己就属于这种越是节假日越忙碌的人,所以,他打算直奔快餐店,以弥补昨天自己的突然请假有可能给大家带来的不便。 倒了两班车,挤得快成了相片的成功才杀出重围,再次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好。公车上龙蛇混杂,气味也是千奇百怪,各种劣质的香水和烟草味,人的体味、鼻息味混杂在一起,加上空气的极端不流通,车厢里可谓是一个对人的嗅觉的考验,对成功这样嗅觉敏锐的人来说尤其是一种煎熬。 可是,如果自己这样的健全人士都这样的辛苦,那么于家喜这样的伤残人士呢?一条不利索的腿,一副沉重的担子,他是怎样来突出重围的呢? 难道……脚步匆匆的成功被自己的假设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于家喜每天得走多少路,这样的身体条件,这样的负重,他得有怎么样的精神力量才能支撑完成常人不敢想象的事情! 公车站距离快餐店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成功很快就到了。 然而,这个快餐店真的是他所熟悉的快餐店吗? 被砸烂的橱窗玻璃还是没有重新安装上去,像个豁开口子的的岩洞,空旷而冷清。店里的桌子椅子荡然无存,靠门的柜台里陈列的烟酒货品也都没有了——遭贼啦? 成功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样。他跑进屋里,后边已经同样空荡荡的厨房里聚集着三五个工友,正在议论纷纷。显然,他们跟自己一样是来上班的时候才发现问题的,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工友说打过电话给老板和老板娘,两人的电话都已经关机。 不安在众人心中扩散。 成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他一开始的遭贼了的想法被逐渐推翻了——店里的东西是整体的被搬运走的,值钱的烟酒冰箱之类的倒好解释,而厨房里油油腻腻的东西应该不是贼们的兴趣所在。想起看过的报道,不会是他们也碰上了人间蒸发的黑心老板了吧? 工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更逼真了,有些人在别的地方也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拖欠房租水电员工的工资,然后老板就玩起了失踪,留下一屁股烂账让人无从追讨。 可是,好好的,看起来经营好像也不错的快餐店为什么也会玩这样的蒸发呢? “没准是昨天那个四川女人来了,老板怕讨债的追上门来,这才跑了。”有人猜测。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众人的纷纷赞同。于是有人又开始埋怨起刘美丽来,如果不是她,他们也就不会遭遇这样的倒霉,这下好了,大过节的,工作没了,工资没了。 这事关人刘美丽什么事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人不去谴责推卸责任卷款逃跑的张得义夫妇,却迁怒于同样无辜同样是受害者的刘美丽,这些人,还有没有一点点的是非曲直观念? 成功义愤填膺,声辩了几句,却被众人堵回来,说你当然不要紧啦,才干了不到一个月,顶多也就是几百块钱的工资拿不到而已,他们可都是至少做了两个月以上的,加上三百块的押金,那都是一两千块钱的事情呢。 成功无语,这是事实。都是辛苦钱,劳动所得,谁都不容易。尽管迁怒不对,可也就是一种情绪的发泄了,毕竟倒霉的摊上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 “这样吧,咱们还是报警吧?万一这是贼干的呢?”成功提议,“或者,咱们找劳动监察部门吧?这事应该也归他们管。” 成功上网除了财经版块之外,浏览得最多的就是法律版块了,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嗨,顶个屁用……”有人反对,“报警也就是警察过来立个案,照个像,完事拍屁股走人,再说了真丢了东西,也不是我们的事情,是老板的事。劳动监察就更不管事了,咱们都没签劳动合同,人家才不管呢。” “就是,现在还在放假,人家都放着大假呢。” 人群中也还有晓得事理的人,别看文化程度都不高,可是大约是久病成良医,吃亏吃得多了,吃一堑长一智,渐渐的就懂得多了。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来上班的工友渐渐的多起来了,愤怒的情绪也渐渐高涨起来。 然而,除了这种无助的愤怒之外,人们没有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 成功想要尝试的报警和找有关部门的想法被有经验的人们否决得很干脆,于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样的事情他毕竟是头一次碰到,如果传统观念中的求助办法都没有用的话,应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茫然中的成功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毫不犹豫的拦了辆出租。 匆匆的赶回于家喜的小院,大门口听着的一辆警车和一辆军车都还在,门没关,刚进门,成功就被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的杨乐拉住了,靠在走廊上咬着耳朵问:“知道昨天晚上那头灰狼去哪啦?” “没去哪,就是去赏月啦。”摸不着头脑的成功实话实说。 “真的?跟谁?” “我呀,就我们俩。到平谷那边的山上去了。” “哦……”杨乐拖长了声音,放开成功,退后两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成功打量了一番,那眼神真是说不出的古怪,点头叹道:“嗯,不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成功看不明白,也没心思去思量,他只是问:“刘姐还在吗?” “在,刚给我们弄完早餐。” “哦——”成功匆匆的跑进厨房,刘美丽果然又在打扫案台了。 看见成功进来,刘美丽很惊讶,忙问成功吃过了没有,说着就要重新打火。成功忙拦住她说不用忙了,自己已经吃过了。然后,成功便用在出租车上就想好的措词跟刘美丽谨慎的说明了快餐店的事情。 “大姐,这事,你千万不能急,快餐店那边的事情我来盯着就好,你可千万别去呀。” 刘美丽靠在案台边上,平静的说:“我不会去的。我欠的债,我认。他做的孽,他自己还。你不用替我担心。”刘美丽拉过成功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温柔的笑了,“倒是你怎么办,被拖欠了多少工钱呀?” 成功摇摇头,说:“我倒还好了,才做了不到一个月……” 然后成功想起了什么,忙跑到院子中叫了声,“杨乐……” “哎——”杨乐应了一声,人端着一个大海碗从堂屋出来了,嘴里还噙着一口面条,那面条在空中打着转被他吸进了嘴里。 成功叫的是杨乐,高杨也跟着应声出来了,同样是一个大海碗,“要不要吃点?刘姐的手艺一绝,我还给你匀点?”高杨讨好的问。 “我又没叫你。”话一出口,成功就后悔了,他不是已经发誓不理会这个家伙的吗!又忘了。于是,他只好补上一个白眼表明自己不友好的态度。 “杨乐,你来,我问你点事。”成功一句话将企图跟上来的高杨排斥在一旁了。杨乐得意的冲高杨一台下巴,就跟着成功来到门口的警车旁。 成功想杨乐怎么说现在也是警察,也许会知道快餐店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办才好,于是他很认真的来咨询的。 听到是这样的事情,杨乐脸上的嬉笑没有了,他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认同成功的想法,他说:“还是要试一试的。此一时彼一时,同样一件事情,以前的处理跟现在的处理也许会不一样。据我所知,这两年国家对这样的事情是有一些新的规定的。不管怎么说,维权是应该用积极的态度来对待的。” 成功深以为然。他也觉得试一试总比一群人围在一起骂街白白浪费口水要强一些。打定了主意,他要了杨乐的电话,说是有事情请教的时候方便一些。同样的,杨乐也留了成功的电话。 有了主意的成功来不及再进去跟刘美丽和于家喜道别,就又匆匆的赶回快餐店了。 到了那里,快餐店门口已经停着一辆警车了,原来,他的工友们到底还是报了警,也打电话找了劳动监察大队,大过节的,人家居然也有人值班。果然是应了杨乐的话,此一时彼一时,以前的疑难杂症今天也许就已经不再是难题了。 30 跟着工友们到劳动监察大队备了案,大家互相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就都各自散了。成功自己坐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回吴优家。世界上是没有救世主的,现在即使是很底层的人群也知道了为自己的权利而努力。成功觉得很高兴,任人鱼肉的感觉真的不好。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人们不再沉默。 “叮——”的一声,提醒着靠在电梯壁闭目养神的成功二十六楼已经到了,从昨天大清早就起来做点心小吃到一宿没合眼,今天又折腾到了午后,前前后后的,劳心劳力,他真的有些累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就巴望着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好好的睡上一觉。至于吃饭,那不再他的考虑范围。 “噢……”电梯门开了,成功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一幕热辣辣的接吻真人秀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上演。主角之一他认识,另一个却是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两人如胶似漆的在电梯外亲热,将个成功堵在电梯里无所遁形。 蓦地,山上的一幕闪过成功眼前,腾的一下,成功觉得自己燃烧了:原来接吻是这样的!! 虽然跟人嘴对嘴了,而且当事人之一还一直在厚颜无耻的说什么初吻接吻云云,但是成功始终不认为那就叫接吻。山上的意外在成功的理性里那真的就是个意外,是完全没感觉的嘴对嘴,比如人工呼吸之类的,是没有任何感情还暧昧在里边的。尴尬是有的,暧昧是绝对没有的,所以成功不是太在意这件事。然而,当两人男人之间的热吻就在眼皮底下真实的表现时,成功却突然意识到,其实,那个意外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吻!于是,成功后知后觉的羞臊起来了,这直接导致了他从头到脚都是热气腾腾的。 “嗨……”那年轻英俊的老外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吴优,跨进电梯,跟成功打了个招呼。 羞得无地自容的成功根本没理他,头也不抬逃也似的冲出电梯,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成功埋头瞎撞,“咚”的一声撞在墙上,“哎呦——”他不得不抬起头来看路,走过了,他撞在吴优家开着的门的旁边的墙壁上。 成功更惶然了,不知道是因为吴优的这一幕还是因为山上的那一幕。 “你被鬼追啦?”跟进门的吴优凉凉的问。 “没,没有……”成功慌张的回答,他仍然不敢看吴优,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会儿他那热气腾腾的模样是多么的滑稽。 “没有?那你慌什么?”带上门,吴优问:“恶心啦?” “怎么会!”成功立刻抬起头来,吴优干嘛这样说? “男人跟男人搞在一起,不恶心?不变态?” 恶心?变态?为什么?成功不明白,想起山上的一幕,他除了羞臊之外,并没有别的感想。他可不变态,高杨虽然有神经病之嫌,但是也不算是变态吧?至于吴优,他有哪点变态啦? “嗨,不就同性恋嘛,有什么呀。”成功不以为然的说,“有些国家同性恋结婚都合法化了。”这样说,是有点想安慰吴优的意思,成功不想吴优因此而有什么顾忌。 “啪”的一声,吴优点燃根烟,在沙发上坐下,身上的丝质的睡衣衣襟半开,裸露出来的脖子上、胸膛上几个醒目的红点点,说不出的□和诱惑。 成功电光火石的想起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些相关资料,突然间就明白了这些红点点是什么,顿时脸上就又□了,眼睛不知道该瞄什么才好。老天爷啊,刚来北京时看见吴优身上的红点点他还以为是螨虫咬的,弄得他住进来后还特别注重居住卫生,生怕一不留神也遭到螨虫的袭击。天呐,糗大啰——成功在心里哀号。 “你倒知道不少。”吴优吐着烟圈说。北京还没到供暖时间,亏得吴优屋子里有冷暖两用的中央空调,现在暖气的保护下,吴优的性感没有受到影响。“那你脸红个什么劲?” “啊?”成功吓了一跳,慌乱的扫一眼吴优,又赶紧将眼睛瞄到茶几的一角。玻璃茶几上,他昨天乘点心的盘子还在那儿,点心倒是没了。 “是暖气太热吗?吴优问。给了成功一条下坡的路。 成功立刻点头说是啊是啊,暖气好暖啊。 “昨晚上去赏月玩疯了?”吴优问。“瞧你那两个黑眼圈。” 成功说跟朋友一起去玩了。 “王韬?” “不是,是别人。” 吴优笑笑,“难怪昨天晚上王韬打了几个电话找你,说你手机关机了。” “哎?”成功这才想起没电的手机,忙想回屋给手机充电。 “成功,”吴优叫住他,笑道:“谢谢你做的点心。” 成功摆摆手说不客气。 回屋给手机充上电,再出来时,吴优已经不在大厅了。 成功自己回屋洗澡,他准备洗完澡再给王韬去个电话,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刚脱完上衣,吴优敲门进来,“成功……哎,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吴优被成功身上的颜色吓住了。 那些是成功前两天挨揍时留下的,已经不是很疼了,不过,伤痕的颜色倒是还很鲜艳。 成功不知道该怎么跟吴优解释,支支吾吾半晌找不到借口,他真的不是太会撒谎的人。好在吴优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他要叫外卖,成功待会一起出来吃吧。成功当然没异议。 洗完澡出来,精神好了不少,肚子也饿了,怎么说都是半天没吃东西了。成功吃东西是少点,但是都是按时吃的,今天早餐没吃,又跑来跑去,还真的饿了。正好吴优叫的外卖也到了,漂亮的海鲜粥,可口的几样小菜,营养丰富却不油腻。吴优也是很会吃的主哦。 “你身上,不要紧吧?”吃饭的时候,吴优还是很关心的问。两人这样一张桌子吃饭好像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因此一种淡淡的温馨弥漫在两人之间。 “没事。”成功吃得有点急,他真饿了,原先他还想睡饱了再吃的。他一边大嚼粥里的一只鲜红的虾,一边将那天晚上的遭遇大致说了一下。为了安全,他已经尽量少走小街小巷了,以后有机会,他还是要跟于家喜和杨乐他们学上几招才行,不然就只有挨揍的份,当然,这个想法也就是刚刚在他脑子里出现而已,先前,他是没想过这回事的。 跟成功的狼吞虎咽不同,吴优优雅的喝着粥,那样子,不像是吃饭,倒更像是在鉴赏。 “你算运气好啦……”吴优说,“他们光劫财,要是碰到财色都想要的,你就惨了。” “男人有什么色好劫的!”成功不在意的舀了一大勺粥送进大张的嘴里。 “有谁规定剪径的强盗不能是同性恋的?”吴优夹起一块花菇送进嘴里,“再说了,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一时性起,什么干不出来?” “哦!”成功似懂非懂,不甚在意,现在他脑子里尽在琢磨着该找谁当师傅,杨乐是特警作训官,明摆着就是个师傅的料,不过,他那么忙,不一定能有空。于家喜当然也很理想,就是他的腿那个样,再增加他的负担让人良心不安。不过,场外指导应该可以吧?而且,杨乐有空时还是也可以指点一下的。成功很快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行的方案,想到自己将要可以习武,他美滋滋的起来。至于高杨,从始至终他都不在成功的考虑范围内,在成功看来,要找这只大灰狼做师傅,简直就是送羊进狼口,他可再不敢去招惹那个混蛋。 想到高杨,成功觉得脸上又□了。 “你来北京,成志有没有联系过你?”吴优已经吃饱了,拿了张餐纸在唇上轻抿。“怎么说也是兄弟俩。” 成功笑了笑说没有。心想千万别联系我,要不还不给他骂死去。想想成妈转述的话,因为自己辞职来北京而“大发雷霆”的成志真要打电话来,一定是要他滚回老家去的。在成家,成志说话一向是很有威信的。可是,成功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他才不要回去呢。 “好久不见,倒有点想他了,这小子!”吴优靠着椅背,仰头看着头顶的吊顶,带着几分亲昵的说。 吴优在成功老家念那一年书的时候跟成志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所以这样说一点也不奇怪。成功有些惭愧,人家吴优不就想跟老朋友聊聊么,可自己因为自私的原因一直没能帮上他的忙,怎么说都有点过分,唉,晚上还是打电话问一下老妈吧。 “成功,”吴优看成功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碗,问道:“如果你的亲人中有人是同性恋,你会怎么办?” “我家没什么亲戚啦,好像没有谁是同性恋哦……” “我是说,如果!如果有呢?比如说成志?” “他怎么会是同性恋?他还说要帮我妈讨个洋媳妇呢。”吃饱喝足的成功脑子有点迷糊了。 “我是说比如!”吴优气结,“再说了,你们都多少年没见面了?你知道什么?他不是还在英国那种性观念开发的西方国家?听到的看到的那么多,难保不会有什么变化——” “那也没什么,成志是谁呀?他那样的人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就是男人喜欢男人吗?他真的喜欢就好,我没意见。”已经昏沉的成功勉强打起精神收拾一下桌面,也好让人家上门收回碗碟的服务员轻松一点。 成功想了一下,又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定,管别人怎么看呢。” 昏沉沉的躺在床的的成功还记得给王韬发了个短信,解释自己为什么关机没接到电话的事情。短信发过去没多久,电话就响起来,把已经沉入梦乡的成功硬生生的唤醒过来。 “在哪呢?”王韬问。 “床上……”成功眼睛都没睁开,睡意朦胧的回答。 “谁的床上?”王韬调侃。 “我的床上。” “吃饭了没有?” “吃了……” “吃了睡,你真当你是猪啊?” “哦……” “呵呵……”王韬无可奈何的笑,“喂,你先清醒一会儿,跟你说个正事……” “是……”成功勉强支撑起身子,强打精神,听他说什么。 “帮我个忙——晚上七点钟你到我公司来。明白吗?” “哦!” “重复一遍——” “晚上七点钟到你公司去。” “好的,现在睡吧,做个好梦。”王韬挂电话了。 成功拿着手机就直接倒在了枕头上,顺手调了一下手机的闹钟,定好时间就放心的睡去…… 恍惚中,成功想起上次看到的和吴优在一起的男人好像是东方人哦…… 31 龙腾集团的总部是一栋六十八层楼的现代化的办公大厦,在新兴的商业中心,那剑一般直指云霄的造型很是醒目。 成功想起个词来:霸气! 成功是七点差五分的时候到达龙腾大厦的。早在五点钟的时候,他就在电话的闹钟铃声中醒来,洗澡出门,在外面找了点东西吃完他就直接过来了。迟到不好,不过他到的时间也太早,于是他四处逛逛,快到点了他才过来。 楼下的保安狐疑的看看他,“真的?” 当成功说王韬约他七点钟过来的时候,保安明显的吓一跳。大约是因为成功对指名道姓吧。这时,保安身边的电话响了,保安拿起来,顿时脸上就堆满了笑,一叠声的说是是是,然后又说他已经在这里啦,然后又是一叠声的是是是。再然后,保安笑眯眯的按了个开关,大厅的玻璃门徐徐的开了,他和气的告诉成功说左边那个电梯的门也已经打开了,从那里可以直接到达六十六楼的总裁室。 大约是因为长假的关系,大厅里空荡荡的连自己脚步的回声都听得见,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人。即使已经跟王韬出入了不少高级场所,成功还是感觉自己像是误闯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完全找不到首尾。 进了大理石地板豪华澄亮的大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超大型的水族馆,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小型的水底世界。成功忍不住站在那个足有三层楼高的象小山一样玻璃缸前仰头膜拜一会儿,看着各色他没见过没见过的鱼儿优游嬉戏。然后,他有点晕头的回头看看保安,那个一直注视着他的保安善解人意的做了个手势告诉成功应该前进的方向,成功点头致谢了。 顺利的进了那个实木装饰的欧式的电梯,顺利的按下数字“66”,然后,静静的体会着电梯迅速提升带来的感觉,其实,这样高级的电梯本来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但是,成功就是能体会得到。 准七点的时候,成功出现在一间写着总裁室的办公室的门口。 “不错,守时是一种美德。”正在电脑前看着什么的王韬头也不抬的说。“进来吧,先坐一下,我这就完。” 成功乖乖的在门边的皮质沙发上坐下。 此时的王韬,完全是一个运筹帷幄,支配着一切的上位者的模样。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成功是不会将王韬的宏图伟业具体化的,想象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了,关于网上看到的关于龙腾的种种那实在是太遥远的事情。现在,成功真切的感受到一个于他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神话般的财富帝国,而眼前的人就是这个帝国的主宰。现在成功真正的理解了吴优的话,王韬真的可以令人“一步登天”,只要他愿意,他就真的能让你站在剑峰俯瞰众生,笑傲群雄。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能身为这个帝国的一员也该会有着怎样的自豪啊! 难怪成功对王韬直呼其名时,那个保安是那样的表情,大概没有多少人会对这个帝国的主宰这样没有任何敬意的直呼其名的。 想到王韬昨天说在开会,大过节的连假都没休还要开会,看来真是能者多劳了。 “睡好啦?”王韬终于关掉电脑,看了看成功。 “哦。”成功点头。 “好像还是没什么精神嘛?” “好多了,我睡不够就这样的。” “完事了再好好睡吧。”王韬看看表,起身随手给了成功一个崭新的黑皮笔记本和一只水性笔,“走吧,跟我进去做个会议记录,这个没问题吧?” 成功吓一跳,虽然他是学师范中文出身,会议记录的行文格式他是知道的,但是真正意义上的会议记录他却是从来没有做过。何况是王韬这样的会议,应该很重要吧? 成功结结巴巴的拉住想带着他出去的王韬说出自己的顾虑,“你找别人吧?”他几乎是哀求了。 “都放大假了,我找谁去?要不怎么找你友情帮忙呢?”王韬不以为意,拉了成功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很简单的,就把你听到的记下来,然后打印成文就行了。” 说话间,就已经来到一间屋子外边,里边传出来嘻嘻哈哈的各种说话声。 王韬拍拍成功的肩膀说,“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事,记不下也没关系,尽力就好。” 说完,王韬率先进屋,成功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屋子。 这是一间只有一张茶几的几张黑色皮质沙发的小型的,与其说是会议室倒不如说是会客室更合适一点的屋子。里边已经坐了四个人,看上去都年纪不大,显然跟王韬已经很熟,象是朋友那样,而不是影视剧常见的那种公司高层会议时正襟危坐的模样。一个个很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喝茶的,王韬进来他们也没有终止聊天。 其中一个坐在门边的大个子发着牢骚说他去野战的悲惨遭遇,因为爱美的女士不肯撅着屁股匍匐前进而暴露目标导致全军覆没。 另一个说这种野战没啥意思不如不去,一群枪都拿不稳的菜鸟对阵,命中率为零,误伤率百分之五十,自杀率百分之五十……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王韬让成功在远离众人的角落的一张沙发上坐好,自己加入他们在一张显然是留出来的主位上坐下。没人对成功的到来感到好奇,甚至没人多看他一眼。成功松了口气,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透明人的好。 成功看看时间,在全新的本子上记下。除了王韬,另外四个人是谁成功不知道,王韬也没有说明,成功就只好给他们起了个1、2、3、4的临时编号,打算回头再问问王韬。 王韬跟着也加入了1234的聊天,大家东拉西扯的说了很多,金融股市、债券期货、银行利息的升降、某某公司的开张,某某老板的内幕,甚至还聊到某某明星的绯闻,诸如此类,连昨天晚上的月亮都不幸成为话题,然而,却始终没见宣布会议开始。 成功坐在一边低着头索然无味的听着,看看那除了日期时间和会议人员之外什么都没记下的笔记本,又看看时间,都过了半个小时,怎么还不开始谈正事?真是的,扯皮闲聊之风原来在这样的精英企业中也同样存在呀? 成功经历过的会议大半都是没有决议没有结果的会议,对此他是深恶痛绝,这种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会议不开也罢。 不过,混沌中的成功渐渐的就发现了不对劲,从而惊出一身冷汗,瞌睡全无——原来,会议早在王韬坐下的时候就开始了。只不过没有成功熟悉的一切会议的套路和模式,而是在所谓的闲聊中,王韬们探讨着各种各样新兴的经营方式和投资的可行性。比如刚才的关于野战的话题,他们认为经营者忽略了顾客的主导思想,注重了“野”而没有开发出“战”来,在他们看来这是完全失败的,是不可能维持长久经营的。 成功手忙脚乱的一边听着现在他们的谈话,一边在他们纯粹闲聊的间隙里凭借记忆补上先前的那部分记录。同时在心里惊叹于这些人的思维的开阔和观察的敏锐。所谓的在碰撞中产生火花大概就是这样的了,在看似无意的闲聊中交换着各自的信息和心得,在碰撞中寻找新的的商机和机遇,就像在茫茫沙海中寻找真金,无数的筛洗挑拣之后,剩下的就是梦寐以求的金子了。 一个小时就在成功的兴奋紧张和不停的书写中度过,直到王韬来叫出去。出门的时候,成功看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站在门口候着,手里也拿着一个笔记本。王韬示意她进去,然后带着成功回到他的总裁室,让成功坐在他的大班台后边他的那张很舒服的老板椅上,帮成功打开桌上的电脑,“你在这儿把刚才记下的打印整理出来,会议还有一个小时才结束,一个小时后见。” “可是,我怕记不好。”成功说。 王韬手扶在门把手上,回身看着他,笑笑,“没关系,尽力就行。” 成功稍稍松了口气,但是仍然处于一种紧张的兴奋之中,一旦全身心的投入他就是这样的状态,亢奋中的他不敢有任何松懈,深怕辜负了王韬的托付。这时他甚至没心机去理会坐在老板大班台后是什么感觉,就像一个忙于打扫卫生的人完全没意识到他现在正在清理的是象征皇权的皇帝的龙椅而专注于打扫的对象是否干净。唯一让成功意识到他现在正坐在别人的位置上的是那张真皮靠椅的高度于他很不适合,让他的脚挨不到地下而不得不悬空着。于是成功很快就找到了关键自行调节了一番座椅,找到了一个能让他安心工作的位置,就很认真的敲起键盘来了。 成功的电脑是已经拿到资质证书的,而且为了练习速度,在网吧时成功是常常拿着一张报纸来当打字内容的,所以现在常规的文档是难不倒他的。所以,不到半个小时,成功经过调整润色的会议纪录就打好了。 成功将打印好的文档细细校对无误后放在王韬的桌面上,将电脑设为待机状态,自己就仍旧坐回门边的沙发上等候。这一套沙发围着一张茶几,是个接待的地方。 尽管他没有歹意,但是瓜田李下要避嫌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这里怎么说都是别人的办公室,还是一个上市公司老总的办公室,也许这里集中了很多公司高层的秘密,所以再怎么样他都该谨慎小心一点,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摸的别摸,别让人误会了去就好。 王韬的办公室是隔音很好的,听不见外边的声音。这间办公室五十多个平米,里边还有一个套间,门开着,那里边是什么,成功没在意。这间办公室跟外边都是乳白色的瓷砖的地板不一样,这里铺着的是豪华大气的红木色的那种木地板,踩上去成功都得小心生怕摔跤或者把人家的高档地板踩花。他穿的蓝面胶底鞋可不是走这样的地方的。不过,王韬的座椅下和茶几下都铺着欧洲风情的地毯,这让成功放心不少。至于地毯是不是传说中的羊毛的,成功不知道,他不识货。办公室的墙壁上挂了几幅很现代的油画,画的不是直线就是曲线或者几何图形,成功完全弄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将这样的东西当成画,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几幅画使得这间办公室在欧式贵族的浓重之外添加了几分鲜亮活泼的现代感。 32作者有话要说:文文写到今天已经将近一月,这是胖红的头生子,原本只是看见了身边的人和事有感而发,沉闷冗长得胖红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没想到亲们如此给面子,大力捧场,倒让某胖受宠若惊了,在此,胖红红衷心的感谢ing…… 王韬进来的时候,成功已经托着腮帮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极度紧张亢奋之后放松下来的成功格外的疲倦,以至于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房间的主人回来了。直到一声轻轻的杯盘的碰撞声将他惊醒。 “很困吗?”王韬将一杯水递到他的面前,成功连忙站起来接过。 “开完会啦?” 王韬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立刻发现了座椅不对,伸手到后边调节了一下,成功不好意思了,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呢! “对不起啊,我刚才调了一下。”他抓着脑袋抱歉的说,然后自嘲:“没办法,小矮子就是小矮子,腿太短。” 王韬笑笑,抬下巴示意他先喝水,他正在看成功放在桌面上的会议记录。 成功悄悄的看了一下手表,果然是预定的一个小时之后啊,他见识了什么是时间观念。可是,想到王韬常常打电话聊天,那种时候常常令成功以为王韬好像一天到晚没干正事的,以至于还曾经困惑过那样大的企业的带头人怎么就这么闲呢?不过现在看来,王韬这种人的工作方式恐怕跟成功所熟悉的工作方式是不太一样的。不知道王韬会不会也有象影视剧表现的那样指点江山挥洒意气的时候? “你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会议记录吗?”王韬看着手里的文档问。 “哦!——呃,对了,与会者的名字我不知道,没法写上去。”成功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过来,我告诉你。” 成功过去,王韬打开电脑,两人凑在电脑前。成功告诉他1号坐的位置,王韬想想,就自行打个名字上去,又把相关的地方全改过来了。就这样,把四人的名字全都改好后,他打印了五份出来。 “我拿去给他们看看,你在这儿等着。”说完王韬径直出去了。 不管怎样,成功可以感觉得到王韬在工作时是真的很认真。 成功的手机传来短信的提醒,是不认识的号码,却又有点眼熟。 “今天干嘛不过来?有热闹瞧啊。” 没头没脑一句话,成功有些莫名其妙。紧接着又一条短信进来。 “有人今天挨揍了,可好看了。” 这可了不得,成功忙回短信,“谁呀?” “哎?总算是开机了,打了半天电话都是关机的。” 回信答非所问。 “你哪位呀?” “猜猜……” 成功想了想,掏出电话本一看,刚记的杨乐的电话可不就是这个!因为手机没电,成功一直没能将他的电话号码输进手机里。 “杨乐,谁挨揍了?别是那个大灰狼吧?” “哎?他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呀?” “那个烂人,不提也罢。”成功心里叹气,发了几个字过去。 “他一定是没有恶意的,谁叫你那么可爱!” 哎呀?知道你们是战友,也不至于这样是非不分吧?成功忿然。噼里啪啦按键,“呸!”一个字干脆利落。然后关机。 王韬笑咪咪的回来了,“走吧,吃饭去。” “吃什么饭?” “辛苦饭呗。让你辛苦,怎么说我也不好意思不是?所以,请你吃饭。” 成功不好意思了,打认识王韬以来,三天两头的都是王韬请他吃饭,还都是那些个高级场所,他才真不好意思呢。这样的小事哪里还好吃人请的?所以,他连忙谢绝,说自己来前已经吃过了。 “那就当宵夜好了。”王韬却不理他,拉起他就往外走,“走吧!还是,你在节食减肥?” 成功忙说没有。 “那就成了,吃个饭而已。”王韬按下电梯开关的时候说:“再说了,请客的不是我,请客的是三号,邹景波。”他说的三号是成功为了方便记录随便挂的号。 “哎?”那就更不好意思了。平白无故的,吃人的请真是不好意思呀。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做的点心他吃了一多半,回礼是应该的。”王韬笑道,“你没什么过敏史吧?比如海鲜之类的过敏?” “应该没有吧。”成功也有点不大确定,他好像是吃什么都不忌口的,而且他没怎么吃过海鲜,不过今天中午跟吴优一起吃海鲜粥好像没发现不适的。 “那就好,今天那小子请我们吃海鲜。” 电梯一直达到地下停车库,出来就是王韬的车子。 坐上车的时候,成功四下张望了一下,“其他人呢?” “先去了。” 王韬边开车的时候边说本来想邀成功昨天晚上去赏月的,谁知道联系不上他,去店里又发现情况不对,玻璃都烂了,害他很担心不知道成功是不是出事了。 成功很不安,忙说自己昨晚跟朋友赏月去了,又把老板夫妇失踪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于是王韬问他有什么打算,“我说,你真不打算来我这儿试一下?”王韬问,“其实你完全不用有顾虑的,很多事情,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机会来了,敢不敢抓住和能不能抓住是两回事,敢了,你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否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 王韬的话成功真真的听到了心里去了,他心中最隐秘的地方被触动了。 “成成,你知道吗?你今天的会议记录让我很高兴。”王韬说,“知道为什么吗?” “……”成功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很少能看到这样专业的会议记录。” “哦,那是因为我是学中文出身的,知道行文格式——” “不是因为这个。科班出身的,别的地方不说,仅就我的龙腾总部光文员就有二十来个。应该说,能进入我龙腾的人其实都是有点本事的,可是,我相信他们拿不出你这样的一份会议记录来——知道什么是混搭?什么是挑染吗?” “哎?”面对王韬突如其来的提问,成功愣住了,他不知道。 王韬了然,“不知道吧?可是,如果你随便拉个街头的小女孩来问问,她也许都能说的头头是道,为什么?因为这是时尚!时尚是非常受到人们关心的,时尚男女很容易就知道混搭和挑染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是因为你不关心时尚。这不奇怪!人们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说不出个所以然是很正常的,就像你跟一个只关心时尚而对财经毫无兴趣的人谈论坏账黑洞,能源核心PPI而他未必能理解一样,因为他对这些东西也许根本就不感兴趣。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成功诚实的摇头。他还在思考什么叫混搭,什么叫挑染,为什么王韬不索性解释一下呢?害得他费劲思量。 王韬叹气:“你这小脑袋瓜有时挺灵敏的,有时候还真是——”他伸手揉了揉成功的头发,说:“我的意思是说,你对财经感兴趣,所以能更容易的抓住问题的关键。” “耶?是这样吗?”成功很意外。 “嗯——”王韬沉吟了一下,说:“其实,也许不仅仅是感兴趣,可能你对这块也有一定的悟性。” “悟性?”成功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自己有悟性的,而且还是在他以前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的领域。 “是呀!通俗点说,就是你有不错的商业头脑。” “哈哈哈……”成功大笑,王韬真逗,什么乱七八糟的帽子都给人戴。他这将近三十年来所接触过的算得上商业行为的恐怕就是家里的米粉店了,而且那跟他也没关系,他充其量只是在其中收过几天钱,帮忙收拾收拾过桌子。商业头脑?这真是从何说起呀?成功不以为然的好笑。 王韬拍拍他的脑袋,不再说话。 33 王韬和成功到地方的时候,1234几个与会者和那个在会议室门口碰到的年轻女孩也都到了。 邹景波请客的地方是一个五星级大酒店的西餐厅,本来是打算在一楼大厅的中式餐厅吃海鲜的,后来说是今天的西餐厅有新来的法国鹅肝酱和澳洲的深海龙虾,于是,请客地点改为酒店顶层的西餐厅。 这个西餐厅是露天的——呃,这样说并不确切,因为这个西餐厅的天花板都是玻璃,可以看见东升的月亮,给人幕天席地的感觉。 进门的时候,成功给拦了一下,一个年轻的穿着白衬衣鎏金马甲的侍者彬彬有礼的提醒成功在这里就餐需要着正装。成功红了脸,他穿的是一身洗得发白的牛仔服,这已经是他最正式的服装了,其它两套还都是运动装。搂住他肩膀的王韬及时制止了他的退缩,好在邹景波开口了,他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我的客人,哪那么多规矩!” 王韬笑着在成功耳边低声说邹景波是这家酒店的小开,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 话虽如此,成功还是别扭极了。 餐厅里中外宾客们不说济济一堂,也坐了大半,哪一个都是衣冠楚楚的,便是与他同行的几人,王韬就不用说了,永远是西装革履的模样,其他几人即使是休闲的模样但也都是洋服在身,那个在会议室门口碰到的叫朱玲的高个儿美女也是一身玫红色的职业套裙。只有他,云云食客中只有他成功是个完全的异类。 刚进大厅,王韬就碰到了一个满脸金色络腮胡子的外国人,被带到一边说话去了。 无依无靠的成功硬着头皮跟着众人在一张长方形的桌子边坐下,他被邹景波安排在左边上首的第二个位置,第一个位置显然是留给王韬的,邹景波自己占了主位。 吃西餐在很大程度上是在吃情调:大理石的壁炉、熠熠闪光的水晶灯、银色的烛台、缤纷的美酒,再加上人们优雅迷人的举止,真是一幅动人的油画。 这些,成功都知道,王韬也带他去过不少高等级的地方,但是,这样看起来很正式的西餐成功是第一次碰到。光是看到面前摆放的各色刀叉,成功就已经昏了头了。他知道西餐规矩大,而他也知道还有更大的问题,那就是他完全不知道西餐的规矩,王韬从来没有跟他介绍过,他也从来没想到过去学习,因为,贵族般优雅的进餐的念头从来没在他脑子里出现过。 大约是看出他的局促,邹景波探身过来跟成功说话,夸奖成功做的点心很好吃,比他这店里的点心师都做得好,又问成功是哪里人氏,当成功说是某某省的时候,他有些诧异,怎么你也是某某省的人? 成功问那还有谁是某某省的人呀?邹景波笑笑说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这时,有侍者送上来一个水晶玻璃的小水盂,水上飘着柠檬片,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成功偷眼看别人怎么办,这让他想起林黛玉初进荣国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小心谨慎,当然林黛玉是看别人是怎么使用饭后送上来的茶水。 邹景波将十个手指头浸入水中细细涮洗,然后用放在旁边小碟里的湿毛巾擦干手,不一会儿侍者就将这些撤下去了。于是成功也有样学样的做了一遍,侍者等他做完,也将东西撤了下去。 接着,就有侍者给在座的客人倒上一杯红酒,这期间,人们在各自说着悄悄话,因为都压低了声音,用平时的三分之一音量在说话,可不就是悄悄话了。 成功虽然不是个大嗓门的人,可是从小到大,他生活的环境就是被大嗓门包围着,凡事不嚷嚷好像不是在说话。如果喝了酒,那说话就几乎成了用吼的,看那脸红脖子粗的几人,千万别以为他们是在吵架,其实他们是在说哥俩好呢。 听着周围生怕扰人清梦似的窃窃私语,他万分怀念昨天晚上农家小院里的荒腔走板、鬼哭狼嚎。 传说中的澳洲深海龙虾果然上来了,每人面前一个。 看着面前红彤彤的两眼突出、手臂大小的龙虾,成功听见自己咽了口唾沫,不是食欲刺激,而是吓的——在这场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中,张牙舞爪的龙虾显然略胜一筹,因为成功打算弃权,这样狰狞的食物他宁可不吃。 肩上被人轻拍一下,一直没有露面的王韬一屁股在那个空位上坐下,伸手随便在水盂里洗洗,连手都没擦,直接就将他面前的那个龙虾拿起来打量一二,“今天的龙虾不错。”他对主人说,将龙虾放回盘里,随手抄起一把餐刀就直戳下去,那样子哪里像是在切龙虾,简直就是一个凶杀现场,那拿刀的姿势活像是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的凶徒。成功不知道这是否符合绅士礼仪。王韬解剖似的利索的切开龙虾的背脊的硬壳,用十指将虾壳剥开,露出鲜红的虾肉来,然后用手捻了一块柠檬挤出汁水来淋在虾肉上,最后直接用手抠了一块虾肉塞进嘴里,“嗯,不错,味道不错。”他满意的咂着嘴说。 成功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尽管他对西餐礼仪一窍不通,可是现在也知道了王韬这样的是绝对不符合西餐繁文缛节的要求的。 整张桌子果然寂然无声。 王韬吃完口里的虾肉,喝了一口据邹景波说是雪葩的东西,看着成功面前完好无缺的龙虾,说:“吃啊,怎么不吃?”他的声音还是平时的声调,没有刻意降低,“算了,我手已经脏了,我来吧——” 说着,王韬又抄起自己刀子麻利的将成功面前的龙虾开膛破肚,不过这次他挺斯文的用刀子分解好虾肉,让成功自己叉起来吃。 然后,他似乎才注意到自己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他笑了,“嗨,吃啊,干嘛都看我?冷了味道就不行了。”他倒好像主人一般的说。 于是众人在愕然中动手切开自己的龙虾,不过,还是没人象他那样用手抠出虾肉来吃。只是已经没有开始时小心翼翼的优雅了。 “吃饭嘛,吃,是最主要的目的,至于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王韬咬着成功耳朵说。“喜欢吃就多吃点,别为邹少省钱。”这句话他是大声说的,邹景波笑笑,没吱声。 成功低低的笑了起来,这是他在进入餐厅后第一次能松懈了一下。王韬的意思他明白,面对自己无法把握的局面,那就认清目的,用自己的方法达到目的,至于别人怎么说,那就让人们说去吧。 的确是这样,手足无措时,自己就是规矩。 一顿饭,成功是先紧后松,先前的紧张局促在王韬的周旋下被化解了。而整张桌子的气氛也就活跃了很多,被大家小心翼翼遵守的东西一旦被打破以后,小小的叛逆的兴奋使得人们活泼起来。至少,是没人去关注那令人别扭的礼仪了,也没人刻意去压低声音说话了,大家在都处在了一种更轻松自在的氛围中,快乐的进食。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晚宴,与先前的商业味很浓的会议比起来,这更像是一个朋友间的饭局。大家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倒也其乐融融。 成功想,王韬真是打得又看得。这样的人是无往而不胜的。 尽管这样,成功还是决定以后这样的饭局他还是少参加的好,因为他与这种地方是格格不入的,作为异类,他不仅自己难受,也让别人难受。 不过,王韬真的对自己很好。在饭后送自己回家的路上,王韬又再一次发出邀请,他还是希望成功能考虑一下去他那里工作的事情,他说在看到成功的会议记录后,他更确定成功够格去他那里工作。 对于王韬的赏识和邀请,成功非常感动,因为从来没有人说过他行的。可是他已经有了一份报社的工作,他不想失信,那是在长假结束后就要正式开始上班的。不过,他委婉的说自己会再考虑一下的。于是王韬说次日要到欧洲出差一段时间,希望在回来的时候能听到成功给的好消息。 成功尝试过分析一下王韬的动机,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天才,不是奇才,不是那种能够让人眼睛一亮的人才,那么是什么使得一个金融帝国的首脑这样三番五次的对自己发出邀请呢?他想不出来,他这样的人是没办法揣度人心的,所以,他选择了他最擅长的处理方式——管他呢,事到临头再说。 34 快餐店倒了,这就意味着成功失业了,但是由于知道长假过后会有一份工作在等着自己,所以成功并不焦虑。他将剩下的两天假期当成了一个休假。假日里,能够去干什么呢?他首先想到的是去看看于家喜和刘美丽,当然还想去打听某人挨揍的八卦,他真是好奇死了,当然,还带着点小小的愉悦,这是由于他满心希望挨揍的人是那个大灰狼。 成功再次来到于家喜的小院时已经接近午饭时分,没法子,他倒是想早一点过来,可是不仅起晚了,还有一大堆的衣服要洗,这些换下的衣服不及时清洗,那就意味着他就没衣服换洗了,就这样洗洗涮涮了过来就比预想的晚了些。 成功想到于家喜的腿伤,自己之前买的红花油一直没用,开始是担心药味影响送餐,后来则是已经用不着了,因此他将那瓶红花油也带来了,他想着送来给于家喜用用。 昨天晚上因为杨乐的那个欠揍的短信,他关机了,再开机时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这倒让他好奇了。按他的估计,杨乐至少也会来个斗嘴的短信吧? 幸好,于家喜没出去做工,他那个腿真该好好休息一下的。 不过,于家喜虽然没有出去,但是显然他的心情极为恶劣。因为成功敲门的时候,于家喜在里面恼怒的吼着“滚”。 咋听到这么一声的成功吓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后来一琢磨,觉得于家喜的怒气应该不是冲自己来的,所以试着叫声于哥,表明自己的身份,果然,门立刻开了。 于家喜满脸堆笑,一脸歉意,“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那头猪——别介意,我不是对你的……”于家喜忙不迭的解释着,表达着歉意,眼睛却往门口瞟了又瞟。 门外,警车是不见了,军车倒还是在的,那么,于家喜想看的是谁?想撵的又是谁? 高杨闻声出现在厨房门口,戴着条花里胡哨的半截围裙,右手还拿着把菜刀,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看上去……该死的协调。 哎?难道说于家喜撵的是杨乐? “行啊,踩着饭点过来的。”高杨凉凉的说。 “胡咧咧什么呀?”于家喜脸一沉,“干活去——”他威严的命令。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高杨做了个鬼脸,对成功说:“想吃饭就过来帮忙。” 成功没理他,从背包里掏出瓶红花油给于家喜让他擦擦腿消肿。 “我用不着,你自己留着用吧,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早好了。”成功笑着说没事。 于家喜又很不好意思的说前天晚上自己没有尽好地主之谊,实在是抱歉得很。 “灰狼说多亏你安顿了刘姐,不然,人还没个落脚的地方。”于家喜拍着板寸头,难为情的说。“我就一大老粗,你别介意呀——” 成功抓着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他一直为自己喧宾夺主不安的。 说话间,成功注意到先前开得灿烂的黄菊没了,连盆都没剩下,本来就没什么叶子的石榴树更见颓败,还又一个新鲜的伤口,似乎是断了一根枝条留下的。 难道真有人挨揍?那人四处躲闪以至于殃及池鱼。不管这人是谁,一定不会是那只大灰狼,看他完好无损安逸得不得了的样子就知道了。难道说挨揍的是杨乐? 成功这下是真的好奇了,在他看来,杨乐的恶劣程度远远比不上高杨,别是他受高杨陷害的吧! 胡思乱想中,成功顿时对杨乐充满了同情。然后突然间想到昨晚的短信,那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肯定不是杨乐的了,难道会是高杨? “于哥,杨乐呢?”成功决定验证一下。 “别跟我提那个小兔崽子。”于家喜果然横眉冷对。 “刘姐也不在吗?” “刘姐出去找工作了”这次,于家喜的口气就和缓了很多。“这两天她一直早出晚归的,忙乎着找工作吶。” “有眉目吗?”成功很关心。 于家喜摇摇头,“没那么快。” 成功心中有着隐隐的担心,刘姐这样的人,即使幸运的找到工作也一定是强劳力低收入的。那八万块钱的债务就是压在刘姐身上的大山,虽然这很不公平,可是,不公平又如何呢? 于家喜倒是很关心成功的工作问题,成功说自己节后就可以到一家报社上班了,于家喜很为他高兴。让成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说,别客气。这是个豪爽的北方汉子,重义气,讲情分,同时也十分耿直。 他一再提醒成功不要为了抄近道而走小街巷,还要小心那些小混混们报复。 成功乘机提出要拜于家喜为师,学几招自卫。 于家喜满口答应,然后又说找他还不如找高杨,说当年的高杨可是集团军格斗冠军呢。跟名师学,容易出高徒。 成功抓着脑袋悄声说那个大灰狼我可惹不起。我就拜你和杨乐为师了,我认你们。谁知道一提杨乐,于家喜又来气了,“别提那个混蛋,他再敢来,我揍扁他——嘶……” 于家喜忽然倒抽一口凉气,右手托了一下腰。 成功跟着紧张,伸手想扶。于家喜瞬间又恢复正常了,“没事,没事。”他摆着手说,“年纪大了,总有些个毛病的”,他自己走到回廊下的一张躺椅上坐下,扯着嗓子问厨房里的人什么时候开饭,里边的人说快了。于家喜满意的点点头,跟成功说别看高杨一大老爷们,在厨房里照样是一把好手,他做的菜可一绝。 成功撇撇嘴,在于家喜身边的小板凳上坐下,听于家喜讲那过去的事情。 高杨和杨乐是同届的兵,高杨比杨乐还稍大一个月,都是城市兵。高杨是保定人,杨乐就是北京人。刚入伍的时候两人是不打不相识,高杨以前是差点连高中都没法毕业的小流氓,一身匪气,杨乐则是北京城小资产阶级少爷,娇生惯养,两人一碰面就火星撞地球打得不可开交,差点双双被部队开除。后来好歹坚持下来了,倒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同一个连队同一个班 “你是班长吧?” 成功托着腮帮插嘴问。 “新兵连那会儿就是他们的班长啦——两兔崽子现在都出息了,都不错。”那模样就像老师讲起自己有出息的学生时候的模样,骄傲,自豪,得意。 成功想起杨乐说的班长来北京是为了离老部队更近一些,现在看着于家喜的满脸的幸福和自豪,他承认杨乐真的了解他的老班长,于家喜是那种部队情结很重的人,在心理上,他一定还当自己是个兵。 成功认识的当过兵的人不多,所以他无从得知是不是当过兵的人都会有这样很重的军人情结,但是,他知道,当兵的这段岁月是于家喜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经历。 “成子,过来帮忙。”高杨在厨房里喊,于家喜拍拍成功。 成功屁颠屁颠的去了,满心挖到秘辛的愉悦,而且,能让自己去帮忙,说明于家喜没拿自己当外人,成功很高兴。 厨房里的高杨哪里有半点当初的小流氓的模样,整个一个家庭妇男的标本。成功进去的时候,正撞上他将一块炝腰花放进嘴里,立马一副抓到现行的模样,一声大吼:“哈,偷吃——” “什么偷吃呀?”高杨一本正经的说,“我是大厨,总要试一下味道的——”说着,用手从锅里捻起一块腰花塞进成功嘴里,成功赶紧接过去,这要是就这么塞嘴里,不得烫起泡才怪。吹吹一下,成功吃着腰花点头说味道不错。 高杨很是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手艺!”说着指挥着成功端盘子将菜起锅。 不可否认的,高杨的确很有两手,三菜一汤,两荤两素,色香味俱全,一盘腰花还配上几块青红辣椒做个点缀,白切鸡刀工一流,将只鸡切好摆盘弄得跟只整鸡差不多。 忘性一流的成功完全忘记了不再理会大灰狼的誓言,对于高杨的手艺给予了高度评价。对此,高杨得意洋洋的说自己还有绝活,那就是烤野兔,将野兔的皮烤至金黄酥脆,那味道更是绝了。 于家喜在一旁说一次演习的时候,刚从新兵连出来的高杨和杨乐两人为了逮野兔误入导弹着陆点,差点就光荣了。后来被每人罚写了五千字的检讨,因此而在全团声名大振,被冠以“饿狼”的美名。 成功笑得不行,原来叫高杨“灰狼”还是有渊源的。 于家喜说:“要说关系是有一点,不过后来叫这臭小子‘灰狼’更重要的原因是这家伙太会装,太会蒙人,让人根本没法辨别真伪。假的成真的,真的象假的。”于家喜喝了口酒,继续说:“真真假假,可是动起真格来又快又准又狠,手里真的有料。可不就像个那什么小红帽里的大灰狼一样?所以大家都叫他灰狼。” 对于班长的评论,高杨始终是笑眯眯的,偶尔会跟于家喜碰一下杯,喝两口酒。显见得是在默认于家喜的说法。 “有时候我都在庆幸,亏得这个人当了兵,成了万里长城的一块砖,这要是真的在社会上混下去,小流氓就真的变成大流氓了,那可就真成祸害了。”于家喜摇着头感慨。 成功频频点头,就是,这都当兵了在部队这样纪律森严的地方还这样的恶劣,这要真是流窜到社会上那一定就是个祸害。 高杨笑眯眯的在成功肉乎乎的耳垂上捻了一把,成功拍开他的手,白他一眼。对上高杨那双笑意盈盈、细长的单眼皮眼睛时,电光火石间,山上的那一幕又闪现在眼前,于是,腾的一下,一股热气直冲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