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青春是用来浪费的》-田原-7

“就为了他?哼!”  “你……你……你混蛋云作!我生气了你都不哄哄我!”  我缓了缓口气:“宝贝,乖啊!我错了,咱们不提他了好么?”  “云作!你就是没他对我好!”接着听筒里一阵忙音。  我又给柳芸嫣打电话让她帮我哄哄扶蓉。柳芸嫣说,你也是,女孩都喜欢被哄的嘛!我装孙子似的一个劲的是是是。  霁林从桂林回来后就张罗着过生日。Mage问我知不知道霁林生日,我说知道,正在给他买礼物。  Mage问我不是从来不给霁林礼物的么。我说,人那么多没个提礼物的多没面子!  其实我是觉得欠霁林的,象征性地补偿一下。不然,过意不去。  20垣斐然打电话告诉我,昨天晚上看到扶蓉和一个男孩有说有笑地在秋水河边牵着手散步。我说知道了。  可以想象,繁星满天的秋水河畔,我亲爱的扶蓉和另一个男孩在河边牵手散步。多浪漫。  有点接受不了现实,不久以前,扶蓉还问我,我爱她么。而现在却是这样。  什么东西永久不变?什么东西至死不渝?何况我和扶蓉在一起还没有三个月。好像我来之不易的爱情正在缝隙中流走,而我在旁观。  也许这种恋爱的感觉终究不属于我,是月老搭线搭错了,现在要更正过来了。  扶蓉昨天晚上做的是什么梦?谁在她梦里?我算是她什么?  霁林的生日Party上人很多。好多流里流气的人我从没见过,但都是和霁林称兄道弟的。我笑着迎上去,霁林也微笑。说实话,霁林长得真帅。  “霁林,生日快乐!”霁林的目光一下子僵在了我手中的礼品袋上。也就是零点几秒,他又恢复了自然:“你这是……自己兄弟讲究这么多干吗!”  “呵呵,今天人这么多,我的兄弟总得讲讲排场吧!呵呵。你丢人就是我丢人!”  “你小子得瑟吧!走,大家都在楼上呢!”  那天我喝了不少,久违的高兴。欢笑和泪水都化在了酒里,喝下了肚。然后在身体里剧烈燃烧。子言说我最后都走不成直线了。我笑着说没什么,就想看看白的兑啤的喝起来效果怎么样。  第二天下午,我在网上看到了扶蓉。  “宝贝,我错了。”  她半天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你在哪?”  “我和柳芸嫣在远程网吧,就是海天公寓那的!”  “我去陪你吧?”  “随便。”  三分钟后我搭上了计程车。  远程网吧是个黑网吧,二三十平米左右的地方挤了三十几台电脑。连安全通道都没有。扶蓉、柳芸嫣还有另一个女孩坐在墙角里。扶蓉旁边正好还有一个空位,我坐了过去。  这是扶蓉从青岛回来我头一次见她,黑了不少可是依然漂亮。  “蓉蓉,我错了!”  扶蓉飞快地打字,无暇转脸看我。柳芸嫣在一旁起哄:“云作,酸啊!蓉蓉……哟,好恶心!哈哈!”  我羞得脸都不知道往哪搁,只能在旁边等着扶蓉玩儿完。  “还生气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了。”扶蓉专注于显示屏。我当时就想变成显示屏好让扶蓉多看我几眼。  不经意间,我看到了柳芸嫣手上的手链,紫色的,很耀眼。和我送扶蓉的一样。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扶蓉同意我将她送回家。  “蓉蓉,手链喜欢么?”  “嗯!喜欢!”  “蓉蓉,把手给我。”  “不嘛!别拉手了。让人家看见就不好了!”  “蓉蓉,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云作,跟你实话说吧,前几天我跟墨烨拉手散步的时候被我妈看见了,她回去猛K我一顿。”  “扶蓉,你……你是不是在气我啊?”  八十八  “云作,我没想气你。只是在说实话。我觉得这些天我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似的。”  “是,我知道。墨烨对你好,你和他青梅竹马,你的意思是让我知趣点,自己滚蛋是么?”  “云作,我不是那意思。”  “扶蓉,我真的怕了。我怕我曾经的心伤,曾经的记忆被一笔抹去。我怕我失去你。”我把扶蓉抱在怀里。  “云作,其实我知道你很爱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怎么想。”  我放开了她,看着她:“你喜欢别人了?难道你以前答应我是假的?我们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时候是假的?你的感情都是假的?”  “也许……也许我们并不合适。这些天,我更觉得墨烨适合我。我们更了解。”扶蓉的每一句都深深地刺着我。  “可是他有女朋友了。呵呵,你不是说你们是兄妹么?”我勉强告诉自己,不可能,我不可能这么快面对我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他和她女朋友分手了。”扶蓉低下了头,“为了我。”  “我懂了。你完全可以直接对我说,云作,其实我不喜欢你。你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装得很好,演技不错。让我都入戏了。”我避开她的眼睛,到处无目标地看。“扶蓉,我很怀念刚开始的日子,卿卿我我……”  扶蓉插嘴:“云作,我……”  “让我说完!每一个被爱的人都是人质,每一个付出爱的人都是赎金,赎到最后连自己都赎进去了。我没法怨你。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得两厢情愿。是,我喜欢你这么长时间,连我都弄不清楚我为什么喜欢你,而且还要面对我最好的朋友。在此之前,我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天荒地老什么的,太可笑。但是,我没想到能这么快。散就散吧,至少,算我拥有过吧。曾经,你把我荒芜的记忆开垦,不用让我再虚幻地想象。受伤,也是一种财富。”  “云作。可能,是我年龄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但是,一个年龄有一个年龄的感情。我不可能像成人那样考虑得很多。物以类聚,我所能接受的,也许只是和我一样幼稚的人。这样我们发现不了彼此的缺点,我们才能不别扭。你对我好,我会永远记着。”  “永远就不必了。赶快忘了好。”我看着她不说话,又接着说,“我以前从没有这样地爱过一个人。这让我知道了等待自己爱的人需要多长时间。也让我知道了自己的爱未必明智,未必会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未必能好好面对。唉,好聚好散,我不会为难你的,最后让我喊你一声老婆吧,我也没当着你的面这么叫过。老婆,祝你幸福。”  扶蓉哭了,手捂着嘴,说,云作,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上面的女主角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对我不好了,我会很伤心的。我止住了眼泪,摸着她的头发,勉强笑笑,说:“只当是我年少轻狂的一场漫长的游戏。游戏失手,弄成悲剧了。”  我叫了辆计程车看着扶蓉上车:“扶蓉,我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黄昏中,暮霭迎接着我的忧伤。我懂事以来最爱的女孩在我记忆里迅速消失了。有些不甘心,但却无能为力。也许再大,我也是个孩子。孩子有孩子的想象,跟肥皂剧不一样。  梦里,扶蓉依偎在一个男孩的怀抱里,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瞳仁,安静得像个布娃娃。可惜男孩的面孔不叫云作。  我和扶蓉的初次见面;背着她在大街上丢人现眼;她冲我撒娇时迷人的笑脸;在上海时的朝夕相处;还有去爬山,在水坛边,扶蓉轻声问我,你爱我么……一切都连同泪水和回忆一晃而过。  外面下着雨,犹如我心血在滴。爱你那么久,其实算算不容易,就要分东西,明天不再有关系。留在家里的衣服,有空再来拿回去。不去想爱都结了果,舍不得拼命找借口。不勉强你再为了我,心不在留不留都是痛。我可以抱你吗爱人,让我在你肩膀哭泣,如果今天我们就要分离,让我痛快地哭出声音;我可以抱你吗宝贝,容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也不得已,我会笑笑得离去……  ──迪克牛仔《我可以抱你么》好像在梦里我还哭了一场,稀里哗啦的。  如果感情可以分胜负的话,我不知道她是否会赢,但是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输了。  妈妈突然问我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因为她同事看见我和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在路上手拉着手。我当时正趴在床上睡觉,听到我妈问我,我回答,嗯,以前的事了。妈妈半晌没说话。我迷糊着眼接着说,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么直接?我都快十八了,快成人了,这些事情我自己有分寸,你不用给我操心了。你就是操心也无济于事,因为我是当事人。  八十九  第八章 挥霍之后也许那些曾经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忘了的东西,真的就在自己的不断强化中,慢慢的淡忘了……  1一个月的暑假结束,我就上高二了。  我潇洒地走进了文科三班。在四班隔壁。班主任姓赵,教语文的,很器重我,算是对我惨淡人生的一点安慰。  听说虞头在高二的第一个班会上给四班同学这么说:“大家以后不要跟文科生串门!也不是我歧视文科生,原因是因为我们身为理科第一个班的学生,要为别的班做个榜样。文科就是文科,理科就是理科!毕竟文科生的志向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不要被文科生散漫的态度感染!记住!我们是搞科学的!是将来对社会有用的人!”  四班的几个人跟我说后,我一阵凄凉。  我似乎觉得时间可以冲散一切,于是开始消沉。  想起一位傻×前辈写的话:我的爱情犹如一场绚丽的烟火。  我想,我的爱情是什么呢?顶多是一摔炮。  我问子言,为什么那些卿卿我我的人们都喜欢到秋水河来?  子言说,可能是找这条河作为他们爱情的见证。  这条河见证了我的什么?我的爱情又被谁见证了?  毫不犹豫地离开,让我明白。我不曾拥有过你,你的记忆像是没有泼墨的山水画,渐渐淡去,而我,还刻骨铭心。  暮霭的黄昏,你留下我单薄的身躯,卸下你的誓言和我们苍白的回忆。  扶蓉直升一中高中部,我也在校园里见过她,但远远一没有说话,默默离去。  佐翼报的是文,在一班;隗杰报的是文,在二班;我在三班。三足鼎立。文科班男生稀少,于是我们三个班结秦汉之好,互通有无,成立“文联”。  学习差的学生基本都是报了文。男生虽少,但痞子不少,战斗力不弱。声名显赫不假,但没多少人能瞧得起。  霁林也报的文。仿佛天生有社交能力的男孩一瞬间都要为中国文坛做贡献。  佐翼经常不来上课,能在学校见到他是件很新鲜的事。不过我倒是经常见到史筱静,我问她佐翼去哪儿了。她总是说佐翼出去混了。  子言说史筱静从来不喜欢佐翼,就是在利用佐翼的势力装牛B,而佐翼还跟个傻B似的。我望了望远方的流岚,那里有谁在相互交织?  其实自从到了文科班好像一下子没了管制,自由得很。我也经常逃课,有时候逃课和佐翼出去蹦迪,有时候找几个人一起出去玩游戏。有时候干脆就不想在学校待了,直接回家睡觉。  如今的佐翼早已不是那个初中时不安分的孩子了。皮鞋板裤,一副大哥风范。但对史筱静好得却跟孙子孝敬奶奶,她只要说缺钱了,佐翼就给她弄两张良民证让她先花着。分手后,佐翼说他这几个月在她身上花了四千多块钱。  分手是史筱静提的,她的理由是佐翼待她没有她的前任男友待她好。弄得佐翼伤痛欲绝,强行让史筱静说出他的好。  何必?每个人都有一份记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是我们总不满足自己的记忆,总是千方百计地去霸占自己喜欢的人的那份记忆。  蓦然回首,整整一年的高中就让我在幻想的欢乐和现实的痛苦中挥霍掉了。以前在初中的时候好歹觉得学习差挺不好意思的,但现在,我决不会再摆出壮志未酬的样子了。  九十  2我在校园里看见墨烨了,我叫住他。  “墨烨,以前我让你照顾扶蓉,你可真听话。以后,我还是叫你照顾扶蓉。你要是欺负她,我卸了你!”  “云哥,扶蓉跟谁那是她的事,你搅和什么啊?”  “墨烨,你小子很牛B呀!”  “云作,别以为我怕你!上次鸣海的事,要是我叫我大哥出面解决,你们他妈的早死了!”  我扇了他一巴掌:“你大哥谁呀?叫他吧!”  “我大哥是疤子!你今天扇我的这一巴掌我让我大哥十倍还你!”  “回来回来!”我又一巴掌扇上去,“去吧,下午放学我在门口等你大哥!”  疤子我听佐翼说过,是社会上的一个小混混,比我大一岁,初中没上完就到社会上混了。  “喂,佐翼,我是云作,你现在在哪儿呢?现在有个事,我把疤子的一个小弟给打了,我跟疤子下午放学在校门口约了架。”  “兄弟,没事!疤子这个老鳖我早想弄他了!你再叫霁林,咱仨就行!”  “成!那就这样了!”  我跟霁林说我跟疤子约了架,霁林说他下午放学前过来。他问我想怎么办?我说到时候再说,看情况。我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  我说:“霁林,我……”  “怎么了?”霁林叹了一口气,“云作,其实好多事情说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低着头,傻B一样。  3下午,我和佐翼、霁林站在一中门口。看着疤子一行人气势磅礴地走来。  “疤子,好久不见啊!”佐翼说。  “是啊,佐翼,怎么,我弟弟在一中被人欺负了?”疤子挑衅地说。  “你也知道这是在一中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这位!云作,我拜把子兄弟,在一中代表我!怎么,教育教育弟弟你也有意见?”佐翼横着脖子和疤子脸对脸僵着。有点黑帮的意思。  佐翼背在后面的手按动着手机。  “佐翼,你他妈太不给面子了!你他妈别忘了,咱都是在外面一块混的!还有你,霁林,别以为自己多牛B了!”  霁林指着疤子:“我还就牛B了!怎么着啊!”  此时,从一中里出来了三四十个人,绝对压住了疤子的气势。  “行!佐翼,你拽!霁林,我疤子记着这事呢!咱走着瞧!”疤子见局势不利,主动撤退。  之后佐翼遣散了来的兄弟们,霁林回二高上晚自习,我和佐翼逃课去打CS. 4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走,冷风,霜雾渐渐霸占了阳光。一晃又过去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里,逃课成了我日常安排的一项,佐翼在失恋后异常沮丧,一直萎靡不振。他对史筱静表面憎恨,但心里始终放不下。我看着他缭绕烟气中落日一样的眼神,感觉格外忧伤。  5仲秋时节,我逃了数学课,坐在学校梧桐林的长椅上独自看广阔的天空。梧桐叶哗啦哗啦地掉,地上也早已积了一层落叶,踩上去绵绵的。我捡起一片叶子对着太阳举起来,看被树叶遮住的阳光的颜色,暖暖的黄。我听见有人踩树叶的声音,于是后头,看见的是扶蓉穿着一身运动装默默站在我后面,我也站起来看着她。大片大片的落叶好像努力要遮住我们彼此视线似的。我没有说话,从她旁边缓缓走过,险些擦到她的胳膊。我暗自对自己说,忘了吧,没有浪漫了。  如果分手是场游戏,我无疑输得彻底。在那告别后的秋天,我依旧习惯性地驻足,眺望远方。也许,我们注定路过人间……  我一直想不明白,人为什么总是无意识地遇上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人,然后任愁绪反复纠缠。行乐及春,借酒消愁,不过是青春浪费的一种方式,瞒天过海地去逃避自我内心的鄙夷。最后,堂而皇之地说,我颓废,为一个人!  九十一  6“云作,你去跟史筱静说,让她再找吧,只要是她看上的男的,谁敢不从,我肯定不会让他再有学上!”  “佐翼,省省吧,何必呢?你觉得在她和你谈过之后还有人敢要她么?感情这东西必须很纯,没有从不从一说。”  佐翼对着天花板感叹一句:“在爱情世界里,只有两种人,骗子和被骗的!”他看看我,“真爱在心无需言,为爱沉默一万年。”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佐翼又点上一根烟:“云作,想当年在初中,咱是什么样?你,多好的学生。我也没现在这么垃圾。怎么这两年还不到就改变这么多?”  “其实我们都是金子,这中国教育就是盆弱酸,金子溶不进去!”  “那就去当废铁吧!废铁能溶进去!”  “不过出来可就全是渣了啊!呵呵!”我笑着说,“让我们全面颓废吧……”  7听东韧的媳妇说,她和东韧分了。我问谁提出的,她说是她提出的。我问为什么,她一直在自责,她说她太任性了,觉得东韧和朋友在一起的时间比陪她的时间长。但直到他们分手东韧自己在操场上哭她才知道东韧原来是爱她的。我简单表示惋惜就把手机关了。  第一次听说东韧哭,为了一个女孩。  8十一月份,当第一股寒流入侵秋水的时候,我又在网上碰到扶蓉。扶蓉问我想她么。我特贱地说,想。扶蓉说你要是有时间再抱抱我吧。我说,再说吧。她说墨烨要转走了,我们还能继续么?我看着显示屏发愣,我说,不可能了,我不可能再让你用我来安慰自己了,祝你幸福。  扶蓉的QQ资料里写着:如果你和我走散了,你会在原地等我么?我看了一阵辛酸,想起了那年在嘉年华的情景。我落了泪。  闭上眼,是扶蓉在杨柳岸依偎在我怀里的画面,还有在学校邂逅时扶蓉红着的脸……可惜,这些全是她装出来的,是我自作多情。  好多天了,每天晚上睡觉我都开着手机,怕有电话打来找不到我。那天,我抠出了电池,怕有人找到我。  我不能左右宿命,但可以学会宽恕,而且有权选择不要轮回。  9佐翼要去北京上大学预科班了,走之前搞了个聚会,我带上了我在高一认的一个妹妹秋钰。我看见柳芸嫣来了,和她打了个招呼。她对我说,墨烨要转学了,问我还要和扶蓉继续么?我看了看旁边的霁林,轻蔑地笑笑,说,柳芸嫣,你把我当什么了?  霁林碰碰我,说,扶蓉从来没和墨烨确立男女朋友关系。  我喝了口啤酒,咽着嗓子答应了一下,哦。  吃完饭,佐翼安排我们去KTV唱歌。霁林说他也把他妹妹接过来。  KTV里,佐翼捧两只话筒嘶吼:“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一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我和秋钰坐在沙发上,我把手搭在她肩上,她把头靠在我胸前,我另一只手在不停一搓着她的小手。  纯情之后是不是一定色情?我前一段时间和佐翼讨论纯情和色情的先后关系。佐翼现身说法,他说他就是先经历色情后遇上了史筱静,开始变得纯情,但是未遂。  还记得刚才在饭桌上,霁林开我的玩笑:“云作!多好的一孩子呀!现在还是个纯情的老处男!”惹得在座的哈哈大笑。  霁林领着他的妹妹进来了。  “这是我妹妹,大家多多关照。这是佐翼,我兄弟。这是云作,我……跟我玩儿了三年的同学……”  ……  两年前,在座的都是一张张天真稚气的脸蛋。为什么现在成了这样?玩儿成什么了?都玩儿了些什么?  轮到我掂起麦克的时候,霁林冲我喊:“云作,唱李圣杰的《痴心绝对》!”  我很憔悴地看着他,他同样憔悴地吐着烟圈。  九十二  “……为你付出那种伤心你永远不了解,我又何苦勉强自己爱上你的一切,你又狠狠逼退我的防备,静静关上门来默数我的泪。明知道让你离开他的世界不可能会,我还傻傻等到奇迹出现的那一天,直到那一天你会发现,真正爱你的人独自守着伤悲……曾经我以为我自己会后悔,不想爱的太多痴心绝对,为你落第一滴泪,为你做任何改变,也换不回你对我的坚决……”  我是真的累了,甚至忘了那天是怎么回的家。好像是坐出租,还把秋钰一个人留在了KTV里。对了,我是跟他们说我去洗手间,然后一不小心走出来了。回到家忽忽悠悠地睡了一天。  第二天,我把痴心绝对的铃声下载到手机上,也把我初中和扶蓉合影的背景换了下来。  10和扶蓉分手以后,子言经常陪我去河边散心。有几次我对子言说,我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可以,你不用天天当我是个弱智儿童。子言每次都很不经心地说,反正她没事,转转呗。我笑着看她,很感激。  我和子言一人一瓶百事捧着喝,看见前面的墙角有几个女孩围在一起吵架。子言拉着我去看。几个年龄大一点女孩打扮得跟九十年代的妓女一样,一看就是附近农村的小太妹,被围着的女孩竟然是扶蓉!几个小太妹叫嚣着:“就这么点钱?”扶蓉一脸委屈地说:“我今天就带了这点。”  子言没有表情地看看我,我看看她。我们对视两秒后,子言掂着百事瓶子上前对着一小太妹的头抡了一棒子。  “操!你们几个村姑找事不看看这是哪儿?!”子言又扯着另外一个的领子照着脸就是几巴掌,“都滚吧!不服气的来一中找上官子言!”子言踢了一脚被砸中头部的。  几个太妹看子言来势凶猛,无心恋战,赶紧跑了,其中一个不忘回头骂子言一句。子言捡起地上的可乐瓶甩出去,“傻×!”  我看了看扶蓉,然后接着走我的路。扶蓉说谢谢。不知道对谁说的,反正子言也没有搭理她。  我躺在河边的草地上,无所谓地问子言,谁让你去做绿林好汉的?  子言很大姐大地笑了笑,说,我是接收了某些人的眼神才会意出行动方案的,怎么现在好像我跟见义勇为似的!告诉你,见义勇为的事我才不会去干呢!  我说,我替扶蓉谢谢你。  子言拍了我肩膀一下,特长辈风度地说,云作,你凭什么替扶蓉那丫头谢我?还有,刚才扶蓉已经谢过我了,你这谢得又是哪门子劲呀?!如果你还爱她,那我刚才是给我弟弟出气,根本不用谢!  我很平静地说,如果因为我和她分了,你们对才扶蓉有意见的话,那我觉得你们根本算不上我的朋友。其实我和扶蓉是很公平的,我付出的感情换来了她对我的笑容,这种感觉以前我是没有过的。至少她让我身临其境了恋爱的滋味。  子言听了,闷闷地说,这和援助交际的性质很像,她……  我打断了子言,坚定地说,我相信我们这个年龄段的爱情不存在这么龌龊的动机,这种复杂不可能存在!她绝不是有意的!  子言耸耸肩膀,叹了口气,我无奈了!  11十月中旬考试,文科生二百零三人参加考试。我考了187。  小学的时候有人告诉你初中特别好,于是你禁不住爱上了初中。到了初中发现自己被骗了,那帮骗子又对你说高中就真正自由了。到了高中,你又发现被骗了骗子还是那套最没创意的话,说大学是真正的天堂。有时候你等不到大学,想退出,却发现真的退不出来了。就好比吸毒,一步步走向圆满。  子言在十二月初转学到上海,成了标准的高考移民。自此,我一中的朋友全部离开了我。  九十三  第九章 一个沉重的话题花儿已经枯萎,如我那逝去的青春1听说扶蓉又和霁林在一起了。听到消息时我正在课堂上睡觉。柳芸嫣给我发的短信。我回了句最让我伤心的话:祝他们开心。然后我就关了机。我又在梦里感觉我回到了从前,在秋水河边玩儿泥巴。  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场游戏,我和墨烨在他临走的时候又见面了。我拍拍墨烨的肩膀,我说,墨烨,好久没见了,别来无恙吧?  他紧张地退了一步,好笑。他说,你跟霁林全他妈傻×,被一个女人耍!  我疲惫地看着墨烨远去。我是个傻×,霁林也是。  子言短信安慰我,爱上她是种错误,放弃她是种觉悟。  2听朋友说,霁林和疤子因为社会上的事发生口角,疤子指着霁林的鼻子侮辱他:“你跟你兄弟被同一个女人耍!”于是,霁林和疤子约定时间火并。地点是秋水市北环路。  我给霁林打电话:“霁林,带我一个!”  凛冽的风拍在我脸上,一辆辆货车从旁边呼啸而过。对面是疤子的人。两伙人加起来有七八十口。  “霁林,你懂规矩么?三十分钟,打死打伤后果不计。不许报警!”  “操!你当老子第一天出来混?”  “那就少他妈废话了!”疤子一喊,后面的一帮罗喽一拥而上。疤子撕着霁林的领子甩霁林一拳,霁林随后也给了疤子一腿。我和几个弟兄扭住一个人对着头猛踹。疤子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一砖拍下去,我们的一个弟兄开了瓢。血流满面。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一下子傻了。  那边,几个兄弟也在掂着木棍抡打着对方,木棍打在身上,发出闷响。  “操!”霁林挣开了几个人的束缚,撕开大衣,从怀里抽出一把一尺长的砍刀。“老子砍死你!”  说实话,我看到霁林拿刀的那一刻,真的怕了。身体里的血没有沸腾,反而有些凝固。  霁林没等疤子反应过来,就一刀捅进疤子的腹中。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本来还热热闹闹的一群人突然都愣了。霁林又对着趴在地上的疤子补了两刀,砍在背上。我拉住霁林要走,显然霁林已经打上了瘾,死活挣扎地不走,嘴里念叨着要砍死这帮人。慌乱中,霁林的刀在我胳膊上划了一道。毛衣一下就破了,血就真的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顺着指头往下流。霁林看见我流了血,才领着重兄弟撤离。  “云作,”出租车上,霁林的声音在颤抖,“这次可能出大事了,记住,要是条子追究责任,你一定得说你是碍于朋友面子被我拉来的。记住,你没动手!”  “霁林。”我的声音也在颤抖,快哭出来了,“我和你一起承担责任!”  “傻×!要是该判十年绝不会因为两个人承担而各判五年!现在能保一个是一个!”霁林把一块布缠在我胳膊上,“我肯定是躲不过了!”  两个小时后,在医院急诊外,我们两个被刑事拘留。  警察问我疤子是谁砍的?我说我没看见,不知道。警察拍了一下桌子,让我说实话。我问他这重要么?警察过来扇我一巴掌。跟我说,疤子现在失血过多,正处于休克状态,检察院很有可能以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  “你打架了么?”  “我……我没动手!”我低着头,不看他们。“是霁林叫我去的,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碍于面子才去的。”  霁林那边咬得很死,一口咬定疤子是他砍的。道上的规矩,即使是仇人,也不能出卖给条子,所以疤子的人也没说什么。这次警察插手是过路司机报的案。后来警察找到了凶器,上面只有霁林一人的指纹,责任也就基本认定了。  我的父母以及霁林的父母用尽了一切手段往局子里疏通打点,条子们对霁林还算客气。  九十四  后来听说疤子的命保住了。霁林故意伤害致人重伤。  十五天后,我治安拘留结束,交了罚款就回家了。霁林已被检查机关以故意伤害罪起诉,现在还在看守所里。  3出看守所的时候,狱警把电话还给了我。换了电池,上面显示您有二十七条新短信,全是东韧的。  回家后,我站着让父亲扇了一巴掌就回自己屋里了。然后隐约听到父亲的叹息和母亲的抽泣。我想哭。霁林还在里面,而我,就这么出来了。  忧伤就像野草,不用耕作便漫山遍野地蔓延开来。  我又收到东韧的重复信息:云作,到底怎么回事啊?霁林现在怎么样?  我的眼泪一瞬间就不争气的全跑了出来。我给东韧打电话:“东韧,霁林现在被起诉,可能会被判刑。”  “云作,别急,事情也许没那么严重。我再让我爸托一下他在检察院的熟人吧。”  “东韧,别的我不说了,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来一趟吧,我陪你去看看霁林。”我放下电话,蒙着头就睡了。  4再回学校的时候,大家没有像我想象得那样围过来问我这些天去了哪儿。而是恐慌地躲开。我的桌椅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云作,你出来一下。”班主任赵老师把我叫出来。  “云作,你的这事发生之后,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虽然你没有犯那么大的错误,但毕竟也是参与了。学校做出开除你学籍的决定希望你能理解。关于善后工作,下午你叫你家长来一下学校吧。”  “赵老师,我知道了。感谢您半年来对我的器重和栽培。我会记得的。那我走了。”  “唉!”赵老师遗憾地叹了一声,“云作,再让你父母做些工作,也许不会那么严重。”  “谢谢老师。”  我背着包走出了秋水一中。一如我当年走进来的时候。只是我现在长高了,长大了。五年的青春,全献给了秋水一中,可如今落荒而逃。当年的欢声笑语是否还可以回荡都在庄严的校园?成熟像是围城,幼稚儿盼成熟,成熟的人不要面孔地想返璞归真。昨天下了场大雪,初中部的孩子们在雪地打雪仗,不亦乐乎。又想起以前,我也曾这样地乐过,疯过!再看看高中部的学生,在雪地里疾步行走,无人愿意弯腰捡一把雪。因为他们都大了。五年了,初一时我在校园里栽的小树都长粗了。  花儿已经枯萎,如我那逐渐逝去的青春……  5缑瑜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接。我不知道再和她说些什么。我高中最凄凉的时光里,缑瑜给了我最亲切的关怀,我不好意思再面对她。  畅宛给我发过一条短信:云作,我们曾经是朋友。我不奢望我们能彼此理解。以你的性格,你能记住曾经的我就满足了。我已经不再对她敌意,我们终究不是一路的人,不能勉强人家。  我被开除后的半个月里,我都在家写小说。本来暑假的时候就不想写了,但面对窗外的满目苍凉,我终于又提起了笔,书写记忆。  在此期间,我只接了秦璎一个电话。秦璎一直在电话那头喃喃地哭。我说,秦璎,乖,不哭,我还活着呢!活得好好的!她说,云作,你别这样,难受就说出来呗,别装强大。我说,我和原来不一样了,原来的云作死在故事里了。说完,我的泪排山倒海地砸下来。秦璎哭得更厉害了,她问我,云作,你以后去哪儿啊?我叹了口气,咽了咽唾沫,不让秦璎听出来我在哭。我说不知道,赋闲在家吧。云作,你来学校吧,让你父母塞些钱。秦璎,我不想再回秋水一中了,我想离开这里,离开秋水。  “云作,那你再给我唱首歌吧。”秦璎的声音被泪水浸得发涩,“我想听《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  “……但是天总会黑,人总要离别,谁也不能永远陪谁。而孤单的滋味,谁都要面对,不只是你我会感觉到疲惫。”秦璎哭着说,云作,出来吧,我想见见你。我说好。我忍不住抽泣起来。电话那一头,声声忙音。我应该高兴,至少到现在还有一个人为我哭泣。  秦璎在秋水河畔的小土坡上等我,我跑了过去。  九十五  秦璎看见我就哭了,我的手搭在她肩上,说,不哭了,没什么好哭的,其实我早不愿意上学了。秦璎摇了摇头,感叹道,为什么会闹到现在这样子?我看了看天,说,我也不知道。  我躺在枯草上,秦璎坐我旁边,我给她讲述我和扶蓉的故事,一幕一幕。我说我真的很爱她,但是却无缘在一起。秦璎淡淡地说,我真的很羡慕她。我看了看秦璎,没把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秦璎告诉我,她明年去英国,自费留学。我说,也许以后我们真的就再也不会相见了吧?秦璎说,一定会的,她会回来的。  在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我拍拍身上的土和秦璎离开了小土坡,碰见了扶蓉。秦璎看看我,我看看秦璎,拉住秦璎的手走到扶蓉面前,对扶蓉说,这是我女朋友。扶蓉礼貌地对秦璎说,你好。  在我和扶蓉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我停下来,没有转头对扶蓉说:“其实我不喜欢你!”扶蓉轻声说,哦。然后我努力地撑着眼皮拉着秦璎消失在暮色里。  夜色深郁,我闭上眼,看见无尽的幽黑。  我没有再去过一中。没有再见过扶蓉。那个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女孩终究是我命中的过客,匆匆消失在没有结局的故事里。  今冬的秋水河,格外萧瑟。夕阳下,河面倒映着枯枝和我的憔悴不堪的影子。  举起手掌对着太阳,手的背面是干涩的亟待和放肆的绝望,晶莹的泪光模糊了满目创伤。  6周末东韧来过一次,我和他一起去看霁林。但是霁林不见我们。看着冰冷的铁门缓缓闭合,我抬起头,看见浮云里沉重的忧伤。  东韧问我扶蓉现在在干什么?霁林出事,她有没有看过霁林?我说,不知道。你别让我温习伤口。过了一会儿,我猛地又问他,你知道霁林和扶蓉的事?  东韧说,初中毕业前在霁林的日记本里知道的,当时还摘抄了下来,本来想拿那些话给扶蓉看看,帮霁林办件好事,但后来忘了抄到哪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缓缓闭上眼。  想起安妮宝贝的一句话: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我的伤口,疼痛得已经失去了知觉。  暮霭流尽,黑夜笼罩着秋水。黑夜无疑是个优秀的场景制造者,擅长用黑色去演绎青春那喧闹之后的凄凉和颓废。  ――如果命运真的要披上流浪的外衣才会充满神奇,那么你就颠沛流离吧,只是请别背负太多的沧桑……  1我爸联系了他在加拿大大使馆工作的同学严伯伯,让严伯伯安排我在加拿大完成学业。  签证办得差不多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整理我的行李,准备离开秋水。我生活了十七年的秋水。  我给缑瑜发了条短信:缑老师,感谢你对我的关照。明天我就要离开秋水了,愿我们还能相见。她问我去哪,我没有告诉她。  还有子言,我高中的义姐,我给她发短信,短信的内容只有一个句号。她回复了六个句号和一句话,我们一直都会期待着你!  “秦璎,我是云作。我要离开秋水了,去加拿大。乖,不哭。想啊,几年之后我就是海归派了!为我高兴吧!”  “云作,我送你。”  “不用了。我不想带走回忆。”我顿了顿,“秦璎,如果有机会,我去英国找你。”  “云作,以前,看过一句话,送给你。如果命运真的要披上流浪的外衣才会充满神奇,那么你就颠沛流离吧,只是请别背负太多的沧桑……”  2在我动身前,垣斐然给我带了一封扶蓉给我的信。我把它塞进背包里。  还有那个陪了我好多年的相集,我要带走它。我很小的时候笑得有点傻,但无疑是快乐的。也许只有那种年龄才可以让我笑呵呵地把一个很丑的破草帽扣在头上。一瞬间,我长高了半米。笑得好看了,也不傻了。却不是那样快乐。照片里,霁林,东韧和我被永远地定格在了十五岁。我已经两年没有照过相了。  东韧那个日记本的最后几页在我动身前撕掉了,哗哗啦啦的。  九十六  第十章 错过了什么岁月像是断了弦的乐章,岁月作古为华丽的想像。  1汽车的发动把我带回到现在。  东韧在机场的入口处等我。我朝他抿了抿嘴。我爸妈和东韧的父亲谈起话来。  “云作,其实我今天来送你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今天你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  “我会回来的!别搞得跟追悼会似的。别说什么你永远活在我心里之类的话。呵呵,伤感什么?我是出国深造了!为我高兴吧!”我捧着东韧的脸,东韧的脸庞上那跳动的光线变得若即若离,一时间竟让我有些恍惚。我看不清他的眼睛,那里有我熟悉的泪水么?  在机场,我看见了一对母子抱头痛苦的景象,大概那个孩子也是要出远门吧。我看了看我妈,对他笑笑。  安检过后,我就坐在候机厅的长椅上。看着窗外飞机的起飞降落,我想,飞机会带走谁的过去?带来谁的故事?  我忍不住打开了扶蓉给我的信。  云作:展信佳!  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  其实我一直是喜欢霁林的。那时候在初中,你们几个欺负我。霁林每次都是背着你们来安慰我,说你们没其他意思,就是胡闹。上了初中,有很多男孩要我做他们女朋友。对于感情的事,我很好奇。  霁林说他喜欢我。我对恋爱不太懂,也一直没有表态。  直到你们初中毕业,霁林的声音不在我耳边回荡了,我才发现失去一个爱自己的人是这么失落。柳芸嫣经常说你也喜欢我,而且,你们三个也只有你留在了一中,所以能跟你见面,我觉得又像是回到了以前。  没多久霁林又跟我联系了。一两个星期他来找我一次。我发现我喜欢上霁林了。  霁林追我有半年的时间。有天晚上,我们在秋水河边散步。他突然抱着我,让我做他女朋友。我幸福地说我考虑考虑。  那个暑假在上海你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让我觉得你是我的一似曾相识的哥哥,我信任你,所以我就问你,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办?你说喜欢他就告诉他。  于是我给霁林说,我喜欢他。霁林抱着我,说他等了半年多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一下子感动了。我决定从今以后我只爱霁林一个人。  可是没几天,霁林亲口对柳芸嫣说,他不喜欢我了。  我哭了一个晚上。我被霁林耍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对男孩动感情。可结果却是这样。  那段时间是你安慰我,逗我笑,让我感动。你的那些话,让我觉得你是爱我的,而不仅仅是我的哥哥。我想,与其找一个我爱的人,不如找一个爱我的人来照顾我。  之后我一直自责,因为你的一笑一颦都让我想到霁林。你们是那么像。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幻觉是和霁林在一起。尤其是那天我们在秋水河边。霁林也曾带我去过那里。  我不能再骗你了。于是我骗你我喜欢别人了。  我伤你太深了。我也努力地想我是不是曾经爱过你?我想,也许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一个哥哥,可以包容我疯,包容我闹的哥哥。  后来霁林找过我,我没法控制自己,听他给我的解释。他说他一直喜欢我,但是他的好兄弟云作,喜欢了我一年多。他放弃了,他不愿意看着你们几个人闹这种问题的别扭。于是不留痕迹地消失。  在权衡是不是再和霁林交往的时候,我问你愿不愿意继续?但显然你已经不爱我了。  我相信了霁林。  九十七  前几天在秋水河边,你说的那句话我听了哭了一个晚上,尽管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我也觉得这样好累。我记得你说过,一个人生来就有一种享受爱情的能力,在年少的时候过分运用这种能力,必定在长大后功能衰竭而痛苦一生。我想,也许我已经等不到长大了。  故事的结局是我不愿意看到的。霁林坐了牢。你也要离开秋水。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离开了我。我妈要我去北京学舞蹈。以后涉足演艺界。过几天我就要去北京参加舞蹈考试了。也许。我永远不会再回秋水了。  泪落时,我遗憾我青春的挥霍。  扶蓉以前我不承认我会因为伤感而流泪,我一直说我的眼泪是疼痛的殉葬品。现在我仍旧觉得疼痛,心脏疼到哭泣。我想在临走前再听听我曾经深爱的女孩的声音。哪怕是哭声。  “喂。”我摒住泪水,“请问扶蓉在家么?”  “蓉蓉啊?你是谁啊?”我听出了是她家的小保姆。  “我是云作。姐姐,扶蓉呢?”  “云作啊?蓉蓉现在在医院呢!蓉蓉去北京考舞蹈的大巴在高速路上出事故了。蓉蓉昨天夜里被送到了秋水人民医院。估计伤得不轻,我一会儿也得去医院照顾她。”  我呆呆地合上电话。机场的广播里喊着:CA9072前往多伦多的国际航班即将起飞。请搭乘这趟航班的乘客做好登机准备。  我把头转向了安检门外的父母。母亲捂着鼻子在哭,父亲挥手示意我登机。东韧靠在大厅的柱子上,凝望着头顶上的航班班次表。  时间在等我决定,我要带着遗憾离开么?  我拖着行李箱向出口奔去。出了机场,我把行李箱丢给了紧随而来的父母,拉着东韧上了车。“爸,妈。我今天不想走了。对不起!”然后我对司机说:“回秋水!去人民医院。”  车里,我已经不再流泪。我把信丢给东韧。东韧看完什么也没说。  眼泪让水一样的生活变得有滋味,还是让纯净的生活变得苦涩?  隆隆的喷气声裹挟着一架飞机逃离,那班客机的目的地是多伦多。  下了车,我冲进住院部。“大夫,给我查一下昨天晚上大巴事故送来的扶蓉的病房。”  “骨科特护1室。”  我又拉着东韧奔向那个房间。  我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头上缠着绷带的扶蓉安静地躺着。医生在解释什么。旁边还有一群人。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在抹泪。可能是我曾经喊过的“岳母”的本人。  东韧说,进去吧。我说,还是算了,进去能有什么用?我和东韧在外面沉默着。特傻B.我跟东韧说,港台剧都傻B,哪有一进医院就是主人公稳定的心跳和旁观者嚎啕的大哭!屋里不是挺安静的么!  东韧看了看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了张报纸。有个特醒目的标题:京秋高速公路发生特大交通事故。正文里说,大巴是秋水市舞校的,这次组织学生去北京考舞蹈。因为雾大发生连环追尾。事故共造成三人死亡,四人重伤,二十几人轻伤。我呆呆地看了几分钟。视野里恍恍惚惚的,报纸上的字体都在歪歪地跳动。  良久,医生终于出来了。我站起来问他里面的女孩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那医生打量了我一会,说,你们是她同学吧?女孩现在伤得比较重,头部受到撞击,轻微脑震荡。脊椎压缩性骨折。腿上还有一处骨折。不过还好没有生命危险。她现在正在休息,你们要想进去看看她也行,别太大声,还有,注意伤者家属情绪。  我点点头。眼泪无声地留下。曾经我试图用时间留住幸福,用等待填补错误,徒劳那么久没能把你留住,站在幸福的尽头,我终于明白,我原谅你了,永远不怪你。  东韧胳膊架着我脖子,说,扶蓉没事了,咱们走吧。  九十八  “云作?”扶蓉家的小保姆从病房里出来。  “姐姐,我来看看扶蓉,听大夫说她没事了,我也该走了。”  “云作,要不你进去看看蓉蓉?”  “不了姐姐。”我咽了一口口水,“扶蓉要是醒了,别跟她说我来这看过她。”  我异常潇洒的踏进了门口的汽车。  岁月像是断了弦的乐章,当曾经已经变为华丽的想千克,谁又能拯救宿命迂回的倘佯?  繁华的霓虹灯向局外人闪烁着迷茫、我从中摆脱,得到的是绝望。  当我踏上飞机回首北望的时候,冷风吹碎了我的眼泪。那些以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如今散落天涯了。  北方凄冷的天,我看到我的泪流满面。  2霁林我原以为我没有再重新上学的机会了。可是,我还是坐在了教室里,一个陌生的教室。  我现在在河北的一所私立学校读高中,继续我未完成的课程,然后考大学。  下课大家都叫我“霁林”,而不是林哥了。好轻松。时过境迁,思想也会随着成长而成长。我不再去追捧古惑,追求另类。其实我也有过后悔,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进入了这个圈,并且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就不好退出来了。  我没有对这将近两年的高中留下什么灿烂的印象,每天我都被一群人簇拥着,抽烟,喝酒,以及帮兄弟摆平一些争端。我开始明白,只要在这个圈里,就要不停地巩固自己的实力,不然自身难保。太累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让我感悟,这个所谓的江湖是丝毫没有什么义气的。有利可图我就干,反之滚蛋。出来混的,靠的是心眼而不是义气。其实有时候我也怕,怕有一天我不混了,我以前的仇人会来报复。这也许就像一个电影上说的:出来混的,早晚要还回来的。  我内心最动荡的时候是初三快中考那会。已无心学习,开始想往道上发展。我觉得入道的基本条件是要坏。所以我像个坏孩子一样泡妞,胡闹。扶蓉虽小,但在我认识的女孩中比较另类。喜欢扶蓉也算是我看惯了娇柔做作的女孩后换换口味似的选择。我知道我给她的印象也不错。  去二高并不是我的选择,我还是愿意待在一中。但父母说,我并不属于一中这个圈子。到二高后,我才发现这里是个大染缸。我以为我会慢慢忘了扶蓉,但我身边的女孩都不足以吸引我。在二高,我也算是名人了,又是校草,又是大哥,每天带着兄弟们闹事。但一有时间我就会去一中找扶蓉,扶蓉终于答应我了。  其实和东韧、云作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们是好学生,我们是有差别的。也许这就像是润土和迅哥的感情,曾经那么信誓旦旦,但终究不会永远坚持的。  子言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让这原本平静的一切都变了。我了解了我曾经最好的朋友云作竟然是我的情敌,而且喜欢扶蓉那么长时间我竟然不知道。子言的意思是劝我和云作解释沟通一下,她不想看着云作消沉。但这可能么?我们沟通什么?云作,扶蓉我让给你,以前我们的一切一笔勾销吧。  我属于纨绔子弟,长的也可以,身边从来不缺女孩。云作喜欢扶蓉就喜欢吧,我不去和他争。我可以理解云作当时是怎么想的,但不可以接受!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总是尴尬。  我可以不去再爱扶蓉,但是我无法容忍别人说我和我的兄弟……  青春是一曲疯狂的激荡,奏出叛逆,唱出离殇。  在监狱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在这颓废的年代,青春的张扬成了一种时尚,我们总是用挥霍的青春衡量着理想和现实间的距离,总以为找到了世间唯一的真爱,但到最后才发现其实谁也不曾爱过。岁月如流,也许多年以后,我们才能得到爱的真谛。  一切的坎坷,不过是成长道路上忧伤的插曲。  九十九  每一分钟,来之前,它是未来;来之后,就成了历史。而这一分钟一分钟的堆积,就是成长。  出狱之后,我去看过扶蓉一次,很勉强地笑着看她。  如今,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不想再打扰云作和东韧了,就像当年宫若叶悄悄消失一样。  终于明白,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人生轨迹,相交过后,面对的只有越来越远的别离……  3东韧面对这瞬间的变化,我有种崩溃的感觉。霁林坐牢了,云作去了加拿大了,她对我说,其实我不喜欢你。  想想以前在初中,可能是顺的过了头,坎坷是必须的,所以终究还是到来了,只是凑到一块,来得太猛烈了。  我曾经以为,我就是秋水一中的神,无人可及,但是来到省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见识短浅,每个人都比我强,每个人都比我沉默。  也许是我长大了吧,所以对前途未来有了自己的认识,有了目标。努力奋斗不一定取得预想的成绩,但是好的成绩一定要靠自己努力。在电话里我给云作霁林都说过这句话。  从她口中,我得知云作说我变了,变得有些麻木。我想,其实我是真的变了,好听点叫识实务者为俊杰,不好听点为了苟且和他们好学生一样。  朋友在我心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除了云作和霁林,我在省城一中的朋友也是。她说我不够关心她,整天只和那帮朋友在一起,于是她提出分手。我说好。  在操场上,我一个人踢球,泪水和汗水一起流下。其实当年肖翎旋走的时候我也哭过,只是别人都不知道。  事情的结果真的令人痛心,我去秋水第三监狱看过霁林,他说他从来不恨云作,他一直把云作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至于扶蓉,他说他也很喜欢她,只是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他没处理好。  霁林和我说话的时候还笑笑,根本没有把这个地方当监狱。  霁林出来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他要走了,永远离开秋水,去河北上私立高中,接着就挂了。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告诉我那是长途车站的公用电话。  霁林,就这么我行我素的离开了。  扶蓉住院的时候我也去看过她,和我爸一起去的,我告诉她,霁林走了,云作也走了,可能都不会回来了。扶蓉把头埋到被子里,可能哭了。  那天看到一篇文章,上面写到,生命中,不断有人离开和进入,于是看到的看不见了,记住的遗忘了;生命中,不断有人得到和失落,于是看不见的看见了,遗忘的又都记住了……看不见的,真的不存在么?记住的,真的永远都不会忘了么?  记得很小的时候,老师说,我一巴掌把你扇出去,当时看老师的样子,想笑不敢笑,如今想起来,敢笑却又不会笑了……  青春到底是什么呢?应该是个过程吧,期间,感受爱,感受恨,感受原谅……  路过安大略湖畔的时候看见了多伦多电视塔,我突然想起了上海的东方明珠,那年,在东方明珠下,有个嘉年华……  多伦多的大雪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严伯伯热情地带我到他家。从那天开始,我将要进行为期一年的语言培训。  每每破晓之时,我都望着白茫茫的雪松恣情。现在的秋水,也许正金乌西坠吧。雪停了,出门走走。出门碰见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金发女孩跑步溜狗,她很自然地冲我挥挥手,我礼貌地笑笑,然后蹲下来看她的斑点狗。她用流利的英语和我说话,但是我听不懂,只好告诉她我刚到多伦多,英语很烂,听不懂。她点了点头,说她叫简,住三十二号,要我有时间去找她玩儿。我说好。我望着她的背影,很难受,除了在严伯伯家和语言学校,我再也听不到汉语了。  一零零  对面的雪松森林在清晨显得无比清秀,让我不禁爱上了这个地方,庞大的精致仿佛真的在一瞬间覆盖了我对伤心往事的回忆。  严伯伯在学校放假的时候带我去了传说中的尼亚加拉瀑布,在茫茫的雪白中,唯有它还是那么雄浑,没有结冰。水气贴在脸上,格外刺骨。站在观光平台上,我想起了一句电影台词:当我站在瀑布前,我非常难过,我总觉得,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  三个月后,我收到了东韧的E-mail.上面说,扶蓉已经出院了,在家修养,脊椎的伤还要等半年才能康复。遗憾的是,她这一生不能再跳舞了。霁林在一个月前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两个月。不过前不久已经假释出狱了。出狱后,霁林去了河北省的一所私立学校读高中。他的手机号码已经注销,至今无法与他取得联系……  青春到底是什么呢?应该是个过程吧,期间,感受爱,感受恨,感受原谅……  成长中的一出戏,无奈草草落幕。  三个月了。我变得坚强起来,不再对青春的散场伤感流泪。  前些天写了一首小诗:咖啡,调制了深夜的罪;香味,氤氲了麻痹的胃;浪费,洗涤掉感情的美;玫瑰,也不过是带刺的陶醉;崩溃,直到一无所有不能回味;会不会,过期的感情可以退?  大脑被麻醉,把青春封尘积累,答案无非是错与对。  让霓虹在夜幕享受赞美,十二小时后看它颓废……  我披上大衣,严伯伯送我去学校。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学校为我组织了一个小型Party.今天,我成人了!烛光前,我闭上眼,双手合十。  想起一些人,曾经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主角,但现在已经不复追求。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醒来时忆起的斑驳陆离的梦,谁在我梦里?谁让我无法忘记?  所有的结局都已经写好,所有的泪水早已经起程,却忽然忘了是怎样的开始,在那个不会有回来的夏日……  花开花谢,春秋变幻。终有一天,我们绕回原点,彼此相见,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唯有淡淡的一句:哦,你也在这里。  那些寒冷的冬季,冻结了我的破碎的回忆。是我们的紧紧相依,让我苦苦寻觅。  在这万物回春的日子里,没有我的梦想。  启明的时代已经过去,我的青春还糜烂着芳香的记忆……  (剧终)  一零一  拾起灿烂的青春——后记青春沽沽流淌着,我们都在义无反顾的奔驰在前途未卜的道路上。  ――题记1在键盘上敲完小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有种成就感!感觉上像是做了件伟大的事。这么长时间的敲击,我的指法已经相当的熟练。我和我妈开玩笑,我说让我现在去练钢琴最起码指头非常灵活。  我的网名叫随风飘曳,大家都叫我随风。不是随处风流的风,而是随意的风。现实生活中,无法做到随意,所以给自己起了个这个名字,只愿在网络中随意。刚开始写小说很随意,可以骂人,可以把自己写的很强悍。小说起笔的时候,我上高一,当时还有两个多月就16了。全部写完的时候是上高二,还有两个多月就17了。回想我这十七年,好像还就写了个小说这点可以铭记的破事,其余没干什么。  写小说的时候比较累,因为思维跨越了很远,回到了别的时空,努力去搜集当时的记忆。那时我说,我是在荆棘丛中与记忆赛跑,如果我能冲过终点,我一定是伤痕累累的。  唯一可以支撑我写下去的是曾经的记忆,那些玩世不恭天真烂漫的记忆,写着写着仿佛就回到了小时候,一起放声的谈天说地,一起轰轰烈烈的逛荡。为了那些一去不复返的记忆,我竟然洋洋洒洒的涂鸦十几万字,想来都觉得自己很不容易。  小说写完后,万老师告诉我要写后记。当时我的第一反映就是后记怎么写?写什么?想了半天,决定在后记中写写我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的书中的原形,再写写这个小说的创作经历。  2习惯了叫他表孙。提起他,第一反映就是瘦。175的个子不足100斤,还逢人必说他初一的时候23公斤的体重保持了一年。  表孙的IQ很不正常,初中时候常常挥斥方遒说理化老师是个菜。我很早就下过结论,他是块学理化的好料子。果然在今年他不负我望,很酷的弄了个全国性科技创新一等奖。  想起他,就想起了当年一起牛B闪闪的在学校里做些自认为很酷的事情。那次表孙有事回家取东西,在车棚看见了一辆没有上锁捷安特。于是锁上自己的车子,骑上那辆就走。办完事后他竟然从家里拿了个大锁把捷安特锁在了车棚铁栏杆上。他说,哪有人像我这么拾车不昧!要是别人,早骑走了,让他砸锁总比丢车子强吧!  表孙一直都在学校旁边的小卖部买芬达,而我喝百事。然后我们就在高大挺拔的白杨树下并肩行走,漫无目的的找饭馆吃饭。很多个傍晚就是这样被白白浪费掉。要是吃完饭时间还充裕,我们就在精品店里翻找学校里从没有人用过的东西,找到了不管好看与否,都高兴的要命。那时候,生活真的过的很简单,很快乐。我当时对表孙也特崇拜,我问他为什么每天都这么有劲。他很不在乎的说,生活永远都是灿烂的。  初中毕业,他去了郑州一中,并且感到了压力。对于一向很自以为是的他来说,算是一种打击。到现在,我们分开有两年了。我对其他朋友说,表孙变了,变的没有锐气了。后来他郑州的朋友说,他知道你们说他后很严肃的想了一个晚上他到底变了什么。我说,不管他变了什么,他都是我永远最好的朋友。  这两年我也变了,成熟了,嗅觉也强了。我对表孙说,朋友之间的感情受距离远近的影响。表孙给我回了一条短信,他说,有一种东西,即使分隔在地球的两端,却感觉依然在眼前,那就是知己。当时我看着手机屏幕,直到泪眼模糊,手机上的字体歪歪的跳动。  表孙是我的小说的第一个读者,记得当时只写了2万字的时候给他看的。他看完后说写的很真实,很有当年的感觉。我听的出他的兴奋。  小说终稿定下来以后,又是表孙先看。看完他问我,以后还写小说么?我说我写小说靠的是耐心而不是天赋,写这个写的我身心俱疲,估计很长时间不会再写东西了。表孙如释重负的说,我还以为你田原真的热爱上文学了呢,原来精神还是正常的!  现在我会偶尔收到表孙的信,大都是些自习课无聊的破烂。但我还是会对着信封露出最真挚的微笑。  现在我和表孙说话也不再含沙射影的议论友情是否存在,是否坚固。有时我们打电话,他说他在研究衣藻的无性生殖。我就说我的助手刚刚破解了人类基因密码。他煞有介事的说我吹牛,并澄清他说的话是真的。我说我知道是真的,但是拜托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理科的东西。表孙犯贱的说,就是刺激你,谁叫你当初报文科?  挂了电话,窗外树叶沙沙的摩擦,像是表孙的声音。  一零二  3好多次我对减肥说,我的CS已经今非昔比了。减肥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老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减肥是我所有朋友中最洒脱的一个,有时候洒脱的让你感觉傻。有次我问减肥,你交这么多朋友,没想过利用利用谁么?他很惊讶的看着我,利用?我又没什么目的,干吗利用他们?高兴就好!  初中毕业前,减肥和表孙打赌,谁输了就要在2026年给对方600万人民币。那个赌是什么我现在想不起来了,但是记得后来减肥赢了。减肥说,只要这些年有口饭吃饿不死,到了2026年我就是有钱人了!  减肥很有女人缘,以至于每次和他走一块我总是自卑。甚至有一中的女孩问我,二高的校草韩建飞是不是长的像古天乐?我不厌其烦的澄清,没有没有,除了肤色和性别像,别的都不像。  高二的时候,减肥说,我初恋了。当时包括鄙人在内的众多99级8班同学诧异的看他。时间证明了减肥的话,他真的遇上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女孩。  减肥在初中时给我的印象不算是太深刻只是最后一年才在一起玩的,那时候发现他这个人很直爽,不兜弯子,于是欣喜若狂的开始和他玩。减肥老说自己成熟,其实他是最藏不住事的,虽然嘴里不说,但是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上了高中之后,减肥的社交能力开始迅猛发展,有次去二高玩,减肥跟我吹牛,说,田原,只要在二高的地盘有人上,你看谁不爽上去扇他就行,扇完说你是韩建飞的兄弟就没人有意见了。我说你现在是太保,当我也是太保啊?!减肥说,没有,就是向你证明,你要是在二高,我完全有能力保护你!  当初我在写小说的时候,我还一度怕减肥对书中的情节不满,后来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似的。不过减肥是唯一一个看过我的小说劝我等两年功底深厚了再重新写一遍的读者。他说,小说我看的最多了,你这本不上档次!  有一次我和减肥两个人在咖啡厅里聊天,说到原先的班级,减肥很遗憾的说,99级8班好像永远活在记忆里了,那些原先的同学一个个都变了,表孙变了,你田原也变了,我也变了!我问他我变什么了?他说不知道,总觉得初中的田原和现在的判若两人了。我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希望一辈子都活在当初的班级,热闹的彼此,和善的老师。减肥说那是异想天开,纯粹的浪费时间,人都是要长大的,都是要有出息的,活在过去的记忆里是对生命的不负责任。  总感觉那种对往事的伤感只会出现在大学生的笔下,但现在,我的的确确的伤感,说不清来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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