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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九玄魔功

时则酷暑,天气有些炎热,清风拂过,才带来少许凉意。

当晨曦映照着大地,茫茫山林,从远处望去,是那看不见尽头的葱郁绿色,偶尔有一阵轻风拂过,顿时,在那葱郁林海之上,一道道巨大的绿浪,便是由近而远扩散开来,最后消失视线尽头,看上去颇为壮观。

一个十**的少年迈着大步,沿着山林间的小路向上奔去,不时踏破草丛上的露珠,在他清明灵动的神韵中,似乎可以听到露珠迸破的声音。

少年的名字叫沐风,生活在这山林间已有些时日。但就在一个月前,他师傅躺进了一座不起眼的坟包,从此他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

感受着清新的空气,沐风深深的吸了口气,麦黄的肌肤闪现一层红光,身上穿的一袭褐色长袍倏地鼓起,连用布条束住的长发都无风自动,在背后飘扬起来。

随着一口真气运转,沐风脚尖轻轻一点地面,整个人弹射而起,如同脱弦之箭,向山上飞射而去,直到三丈开外,身形这才往下沉落。

刚触及地面,他便借着这股力量,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随着吸人的清新空气,真力急速运转,他整个精壮的身躯又腾飞而起,如同飞鸟一般展翅高翔。

在静谧的山区里,只见一道身形不断地腾跃,不一会工夫,沐风便已进入树林中。

从远处望去,这座山上是一片苍郁的森林,可是在入林不远,便是一大片空地,从留下的许多巨大树桩看来,显然这块空地是经过人工开辟出来的。

沐风进入空地之后,顺手把手里的长枪往地上一插,然后系下在身上的一捆麻绳,拔出插在腰带上的一柄巨斧,放置在长枪旁边一株约三人合抱的巨大树桩上,然后脱去了上衣,露出了健壮的身躯。

沐风略为活动了一下四肢,但听得一阵如同炒蚕豆的声音此起彼落地响起。此刻,如果有武林高手在此,耳闻他身上所出现的这种声音,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是武林中失传二十年之久的九玄魔功。

二十年前,魔教圣君沈玉机就是凭着一身刚猛无俦的九玄魔功,曾在泰山之巅和当时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的太清门门主谢海天血拚八百多招,最后势均力敌,两败俱伤,从此轰动了整个武林。

太清门以“血正气”独门武功传诵于世,谢海天凭着一身炉火纯青的“血正气”,曾经大破少林一百零八个高僧布出的大罗汉阵,被视为武林第一高手。

当年,谢海天成名武林已有二十多年,已经年逾半百,早已独步江湖多时,难逢敌手,却在泰山之巅容许那年纪刚迈入三十的沈玉机,跟他力拚了八百余招难分上下,可见那一战之惊险。

当谢海天望见大笑三声后翩然飞身下山的魔教圣君离去后,曾对观战的大禅寺掌门悟灵大师和武当掌门玄冥道长提起,九玄魔功乃天下至刚的武功,功法共分九重,而沈玉机当年只练到第七重,若是他再有精进,踏入第八重,恐怕自己在百招之内就已败落。

谢海天当时的感慨之言,使得少林和武当两大掌门都大吃一惊,曾追问他,如果魔教圣君能功臻第八重,是否可胜过血正气?但是谢海天却微笑不语。

不过,据事后赶上泰山的谢海天好友——当年有枪神之称的葛神云追述,九玄魔功乃至阳至刚之邪功,无论禀赋多高、体质多强的人,在练到第七重之后,都会面临煞气焚身的危险,那股炽热的心魔,如果压制不住,随时都会使练功者灰飞烟灭,尸骨无存,所以不必担心魔教圣君会无人可制。

但是尽管如此,枪神葛神云恐喜怒无常的魔教圣君今后危害武林,便瞒着谢海天,连同大禅寺灭空禅师,武当铁冠道人以及好友鬼斧欧阳蒲等,追蹑沈玉机,准备伺机狙杀他。不过,自此之后,江湖上再也没听说过魔教圣君沈玉机的消息,这一段事情也就变成了武林秘闻,再也无人知晓。

由于沈玉机的失踪,在武林中引起的骚动,也就自此消失于无形,不过那九玄魔功的威名,却仍旧流传在武林之中,被视为至高无上的武林绝学。

人们所传诵的九玄魔功,便是在运功时,全身真气游走,会发出一阵密集的声响,那种声音宛如在锅里炒蚕豆的声音。

故而,此刻如果有武林高手在旁,目睹沐风抖动四肢运功,绝对会大惊失色,因为他们绝不会想到,已失传多年的九玄魔功,会在这么一个年轻人身上出现。

不过,沐风根本就不了解这段武林秘笈,他只是按照往常一样,真气运行全身,又回归丹田,如此一来,有股热力流窜全身,便可以很轻易地挥动那柄重达三十余斤的巨斧。

他手里抓住斧头,抬起头来望了望蔚蓝的天空,阳光下,他的浓眉微微皱了一下,眼神闪出一丝神光,这使他那略显拙朴平实的脸孔起了一种奇异的变化,眉宇间泛视出英挺刚毅的神色,狭长的单凤眼显得与众不同。

沐风的目光从天空移开,落在远处一株高十多丈的巨大树木顶梢,略一打量之后,一个箭步跃出,掠过空阔的草地,踩在一根树桩上,腾身飞上已经选好的那株大树,手里持着巨斧,腾掠而上,几个起落便已到达顶梢。

他站在顶端的一根粗若手臂的树枝上,观察了一下整株大树的树形,这才挥动巨斧,急速砍劈而下,刹时之间,随着斧影翻飞,斧凿之声绵密的响起,一丛丛的树枝断裂落下,树叶飞四散,如同千百只绿色的蝴蝶在嬉戏,然而却没有半只能飞进那片乌光组成的斧影里,全都被巨斧挥动时产生的劲风给吹散。

沐风挥动巨斧,彷佛持着一柄薄刀的大刀,挥洒之间,动作优美,刀法俐落,每一刀下去,便砍断一根树枝,力道和技术用得恰到好处,如同“庖丁解牛”一般,游刃有余。

而他那魁梧健壮的身躯,此刻翻腾在树木枝叶之间,却有如穿花蝴蝶,轻盈快速,随着身法的移动,挡在他眼前的树枝和树干,几乎成固定的尺寸被砍断,纷纷地落下。

就在一片震耳的声响里,那株大树的横枝全被砍光,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主干挺拔地矗立在那里。

斧影一敛,沐风现身在树前,他看了看四周一堆堆的“木柴”,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的把斧头往后一扔。

那柄重达三十六斤的巨斧在空中连翻十多下,到达插长枪的旁边那根大树桩前,倏然向下一沉,“噗”地一声,刀刃向下,斜斜落在树桩上放着的那捆麻绳当中,却没有割断一根麻绳。

他这种抛甩斧头的力道固然惊人,但是那份技术和手法更是匪夷所思,就算是当今云青门掌门人玄真道长在此,只怕也会看得目瞠口呆,叹为观止了。

沐风扔出巨斧之后,身躯微蹲,采用了坐马之式,面对那株巨木,双掌一合,然后翻飞而起,随着手掌的推出,一股沛然的气劲涌现,击在尺许之外树干上,轰然巨响中,那根已被巨斧砍断大半的主干,被雄浑的掌风打得全断,平平飞了出去。

随着沐风掌法的施出,那已被砍切成约九尺一般的主树干,一根根的飞出,十八截木头在一阵巨响之后,全都堆集在一起。

沐风站大木桩前,略一凝思,飞身跃回长枪旁边,拿起那捆麻绳,走向已经堆积成数堆的树枝边,绑成四大捆,这才呼了口气,停下了工作。

他望着地上一枝长约四尺的树枝,顺手拿了起来,右掌在树枝上一拂,掌风如刀,把岔技杂叶齐都削去,身形转处,把手中的一根树枝当成长剑,使出了武当的太星剑法。

剑影缤纷中,他身形一转,紧接着由速转缓,剑法一变为太极剑法,等到三十六剑法一完,身影展处,剑法乍变,又施出了七十二路乱披风剑法,一时之间,“咻咻”之声不歇,把地上的乱叶都卷得飞起,在他的身外飞舞。

沐风剑式一完,顺着剑式的方向,把手中树枝刺出,但听“笃”的一声,那跟树枝笔直的穿射进一株大树的树干里,约达七寸之深,树枝尾部仍不住地颤动。

他弯腰拾起了放在木桩上的汗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然后穿好了短衣,把巨斧插在背后的腰带上,这才拔起长枪,挑起几捆柴,健步如飞地出了树林,往山下走去。

下了山,沐风沿着田野间的小路继续前行,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便转上一条大路,往树林深处而去。一进入树林,耳边便传来潺潺的流水声,等到穿越树荫深处,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条清澈的河流缓缓流过,在河边有一座用土墙搭盖的茅草屋。

沐风绕回竹篱边的黄土路,到了茅屋前,推开竹门,把四捆木柴挑了进去,走到屋旁的大坪前,放了下来,然后解开麻绳,把那四个木柴摊开,曝晒在阳光下,这才转身推开柴扉,进入屋里。

这间茅屋跟一般江南的土屋没有两样,进门是个厅房,两边各有两间卧房,厨房和茅厕都是在正房之后,而这间茅屋里的陈设更加简陋,厅屋里除了一张四方木桌之外,就只剩两张长木凳了,其他的一切家俱或装饰都没有,甚至连一般人供奉的祖先牌位都没有。

喝了一碗水,稍作休息之后,沐风走出房门,身形一跃而起,在空中翻动,掠过竹篱,仅仅两个起落,便为大鸟般,从空中笔直射进河中,溅起很高的水花。

沐风在河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然后就着河水把满是汗味的衣裤洗好,拧干,铺在河边的大石上。

这时已将近正午,炽热的阳光洒在河里,河面上水波荡漾。沐风晒好衣裤,一个翻身,又跃进河里,如同一条大鱼,潜进水中,不一会工夫,便见他跃出水面,手里抓着一条尺余长的鲤鱼。

沐风一出水面,便踏水而行,数个起落就已上了岸,放下手里的鲤鱼,他折下两根树枝,除去树叶,用一根藤条将鱼串起来,随手放在草地上,任由鱼儿在翻滚弹跳,然后持着另一根藤条跳进河里。

他仔细地观察那由石块叠成的河堤,然后弯腰将藤条伸进石缝里,稍一探索,手腕翻转,藤条便缠住一只躲在石洞里的螃蟹,将它拉了出来。

沐风发出孩子似的欢呼,左手扣住蟹背,一个翻身跳上了岸,就着手里那根柔软的藤条,把螃蟹螫爪绑好,放在那鲤鱼边,又折了一根藤条,准备再度下河。就在这时,他听到远处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不禁微微一怔。

第二章 神刀门

因为这条山路只通往一座小镇,并非官道,平常除了有些乡民经过此地到镇上赶集之外,根本罕有人迹,更别说有人乘坐车马经过了。

这阵突然而来的急骤马蹄声,使得沐风为之一怔,想不通为何会有这种情形发生。

稍一迟疑,他闪身挪向树后,凝神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不一会工夫,果然见到两匹高大的骏马并驰而至,那两匹马奔行到距离沐风大约八、九丈远,来势稍缓,凭着沐风的眼力,很清楚地看到那两名骑在背上人的装束和形貌。

从沐风这个方向望去,左边那匹粟色骏马,其上跨坐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上下,身穿蓝色劲装,头戴英雄巾的男子,而右边那匹花马背上跨坐着的则是一个身穿水绿色劲装,披着一条红色披风的年轻女子。

那个男子生得粗眉大眼,轮廓鲜明,衬托着右边的女子更是五官姣好,眉目如画,尤其他们俩的身形差异极大,男的是虎背熊腰,身躯高大,女的则是娇小玲珑,纤腰仅可一揽,使人看了油然生起怜惜之心。

随着蹄声渐缓,那名女子突然勒住了缰绳,侧首道:“江师兄,我们已经赶了不少路了,也不急在一时,就在柳树下歇一歇吧?”

那个蓝衣男子笑道:“嘿,我们江南三女侠中的散花女侠杜小鹃竟然还会讲累,这真是奇闻一桩。”

散花女侠杜小鹃媚眼一斜,瞪了身旁的男子一眼道:“我怎能比得上名满大江南北的百战刀客江泊涛?谁不知道你是神刀门的弟子,功力深厚,马术精湛,骑在马上,两天两夜都不必下马。”

百战刀客江泊涛得意地笑了笑:“这个倒是不假,前年我率领师弟们追杀江北五怪时,足足骑了三天的马,大概跑有千里之遥,这才赶上江北五怪……”

杜小鹃打断了他的路:“好啦!你的英雄事迹我已经听多了,现在不必再多说一遍,江师兄,你到底要不要下来休息一会?”

江泊涛大笑道:“杜师妹,你别以为兄长得粗壮,其实我是最懂得怜香惜玉了,师妹你说要休息,我怎会不答应呢?”

边说着他腾身跃下了马,拉着缰绳说道:“杜师妹,我们就在这边柳荫下休息一个时辰,洗把脸,吃点干粮后再动身吧如何。”

杜小鹃微笑道:“江师兄,就依你的。”

她也翻身下马,拉着马走向河边的柳荫下,江泊涛将两匹马的缰绳系在柳树下,不一会儿,两人便在树荫下亲热起来,显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沐风无暇欣赏他们亲热的场景,他把晾晒在河边大石上的衣裤穿好,套上了鞋子,提起鲤鱼和螃蟹,正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凝神之时,他发现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这使得他心生紧觉,无暇顾及那两个江湖人士。身形一低,急速后退,然后一个翻腾,掠上了一株高大的树枝梢。

探首从树顶望去,沐风只见十几个彪形大汉疾速行来,在他们的身后,一辆马车紧紧跟着,车后另有五、六个劲装大汉随在后面,显然是护卫的辆马车。

沐风远远看见那些大汉全都身形魁梧,步履矫健,每个人身上都佩带着各种不同的武器,看来都是练家子,江湖人士。沐风不禁心里纳闷,不知道今天怎会遇到这么多的武林人士路过此地?

随着身影闪动,沐风滑落尺许,贴在一根粗大的枝楹边,探首往下望去。

显然,劲装大汉们被他们二人所吸引,停住了马车,二十多个大汉将他们两人围在中间。其中一个大汉道:“你们这双狗男女,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苟且之事。”

江泊涛听后,一面站立起来,怒目而视,骂道:“你们这些龟孙子,王八蛋,老子跟我未过门的妻子亲热关你们屁事。”

他在盛怒之下,当然是口不择言,满口脏话,可是这句话把那些大汉全都得罪了,顿时每个人都怒火中烧,其中一个虬髯大汉沉声道:“你妈的,还怪老子们多管闲事,惹恼了老子一刀剁了你那根小东西,让你做一辈子太监。”

江泊涛听了此言,更加怒不可遏,走到那匹粟色骏马旁,取下挂在鞍上的一柄厚背刀,缓步向那那些劲装大汉行去。他左手抓住黄牛皮缝制的刀鞘,右手五指不住屈仲,走出数步,便有一股杀气从他身上涌现。

那二十多个劲装大汉见到江泊涛这种气势,全都吃了一惊,其中一个脸形稍为瘦胆的中年人沉声道:“侯七,你带着八个弟兄守住马车,别让齐公子受惊,其他人依阵式站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手。”

那被称为侯七的彪形大汉应了一声,双手一挥,领着八个人退回到马车旁,其余的十几大汉则成一个半圆形,站立在那个显然是领头的中年人身后。

江泊涛从草坡走上了黄土路边,右手按在刀柄上,脚下踩了个弓箭步,凝目注视着方才开口的虬髯大汉,沉声道:“你!别杵在那里,过来让老子一刀刹了你。”

虬髯大汉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右手探向背后背着的单刀,准备迎战江泊涛,他的目光落在江泊涛的脸上,那大汉小心地戒备着。

那个脸形瘦跃的中年人显然是这一行人的头领,并不想若是生非,他抱拳道:“在下断魂刀彭浩,是福威镖局无锡分局的镖头,不知少侠你……”

江泊涛一听对方报出名号和堂口,稍稍吃了一惊,因福威镖局是江南首屈一指的镖局,总镖头金刀镇八方邓公超是大禅寺嫡传弟子,手中十八路无敌金刀,曾被誉为江南七把刀中的翘楚,比起神刀门门主程烈的刀法,可说稍胜一筹。

而那断魂刀彭浩则是山西刀客彭飞龙之子,是五虎断魂刀一系的传人,显然刀法极快,否则也不会成为福威镖局的三镖头,负责一个分局的业务。

江泊涛稍一犹疑,可是随着意念一转,想起至今尚躲在河边柳树后不敢出来的杜小鹃,以及自己所受的侮辱和耻笑,不禁把心一横,道:“你不必问我是谁,身为江湖中人,面临如此的侮辱,只有凭武功才能解决了。”

他深吸口气,伸手按在刀柄上,沉声道:“山西彭家以五虎断魂刀法传诵江湖,那么我们就用刀来说话吧!如果你赢了我,我二话不说,拍拍**就走人,不然就留下那个杂种的命来!”

彭浩脸色一沉,道:“尊驾这话未免太过份了吧?”

江泊涛冷哼一声:“过份?我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过份,反而认为对你们太宽容了。”

彭浩双眉一轩,怒容满脸,却又忍了下来,道:“少侠,我们走这趟镖是应太湖王齐北岳齐老爷子所托,如果尊驾误事,恐怕齐老爷子一怒,你的师门也会受到影响,请尊驾三思而行。”

太湖王齐北岳是水上大豪,统率着千余手下,立寨太湖,势力范围遍及江南,甚至到达沿海,在江南三省中,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无论是黑白两道,都要对他敬重三分。

所以当断魂刀彭浩把太湖王抬出来时,江泊涛不禁脸色一变,自问就算把整个神力门的力量都作为后盾,恐怕也挡不住太湖王一根手指头。

他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意念电转,想要找一个下台阶来,却听到杜小鹃尖声叫道:“江师兄,你不是被人家给唬住了吧?太湖王的手下遍布各地,有什么事情会委托镖局?我跟你说,你如果不把那个多嘴的家伙杀了,从此休教我再理你了。”

江泊涛听她这么说,想想确实大有道理,因为以太湖王势力之庞大,麾下可供驱使的高手如此众多,又怎会委托福威镖局办事?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一念及此,江百韬声道:“师妹说得对?我差点上当了。”

他唯恐被杜小鹃看扁了,身形一弓,喝道:“别说废话了,看刀!”

随着话声出口,厚背大刀已经出鞘,一溜刀光闪动,连环三式运转,刹时幻化成十多片刀影,将断魂刀彭浩围在刀网里。

彭浩一见江百韬拔刀的手法,尖声道:“你是神刀门弟子……”

话未说完,冰寒煞厉的刀芒已浸冷而到,彭浩侧走两步,避开锋芒,拔出薄刃单刀,斜走侧锋,疾攻而去。

第三章 刀战

五虎断魂刀法刁钻毒辣,快如闪电,但是神刀门的刀诀有奔雷七刀和驰电九刀,这十六路刀法汇聚了快速和沉猛两种手法,再加上江泊涛力大刀重,以致不到十招,杀得彭浩连连后退,有些难以招架。.

那些围在他身后的镖师,全都想不到那个粗壮如熊的江泊涛竟能使出如此威猛迅捷的刀法,在跟花缭乱之际,好些人都握住兵刃,准备在彭浩危急之际出手,好将彭浩救下来。

他们紧张的神情落在远处观看的沐风眼里,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看到了全部的过程,也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

当百战刀客江泊涛和断魂刀彭浩动手时,他也曾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使出的刀法,本来,他还以为这两个人有如此响亮的绰号,刀法一定神奥无比,岂知两人这一动手,每一招、每一式的变化,都让他看了非常地失望。

因为那些刀法里的破绽太多了,江泊涛刀式变幻,看来力沉刀猛,实则刀势运转间,沐风最少看出了七、八个破绽,无论是哪一个破绽,换做自己来的话,一剑就能破解,而且封住了后续的刀势,并且三剑就可刺死江泊涛。

至于彭浩的五虎断魂刀法,虽则刀走侧锋,毒辣之极,但是在沐风眼里,最少在每一式里看出了十一、二个破绽、尤其随着刀招的变换,换招的空隙间,这种破绽更多了。

沐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为什么这两个人的刀法里有如此多的破绽,他们都看不出来,难道果真如师父所说,江湖上许多武林人士没什么真才实学,只会取些吓死人的外号来吓唬人?”

想到这里,眼前的情势一变,断魂刀彭浩在江泊涛一轮急攻之下,手里的单刀被破缺数处之后,终于震得他虎口裂开,单刀离手飞去。

江泊涛人随刀走,刀锋一转,急速劈出,砍断了彭浩一条左臂,接着刀势飞涨,向着那个虬髯大汉急攻而去。

在彭浩的惨叫声里,那些镖师齐都拔出兵刀,围攻江泊涛,只留下两人把彭浩抬起,朝马车奔去,侯七抱过彭浩,急忙取出伤药,替彭浩止血,上药、包扎。

那些围住江泊涛的十二个镖师,显然曾经演练过一种刀阵,猛一看似乎各自为政,实则身法轮转,出刀的顺序都有一定的步数和法门,因此尽管江百韬的大刀又沉又猛,却在密集的刀网里,发挥不出多少威力,反而随着刀网的运转而有被牵动,滞慢的情形产生。

江泊涛身在刀网中,觉得苦不堪言,而身在局外的沐风却看得津津有味,起先,他还没摸清楚这个刀网运行的方法,不过由于他居高临下,以一种鸟瞰的情况观察整个刀阵的转动。所以,不一会工夫,便明白那个刀阵是以星宿运转的方式移动,以十二周天之清门出刀,故此随着刀阵的旋转,不仅可卸下敌人的刀上力道,还可改变敌人的刀路和劲道。

沐风一想通这个道理,立刻便找出破解之法,顿时心痒难熬,恨不得跳进刀圈里,试一试刀阵的威力,看看自己是否真能破去这个刀阵。

就在他心中跃跃欲试之际,只听得娇叱一声,一道绿影闪动,杜小鹃已手持长剑,跃出柳林,加入了战斗之中。

沐风凝神望去,看到杜小鹃乌黑的长发已经梳成双髻,面上围着一条粉红色的绸巾,把口鼻全都遮住,只露出两只凤目,显然她是怕被人认出真面目,这才撕开披风,做成布巾遮住了脸。

杜小鹃斜飞的凤目此时看不出一丝媚色,只凝聚出一股冷厉的煞气,她身形穿出柳荫,剑交左手反握,右手探人腰际的锦囊,双指一夹,两枚独门暗器“银针金花”落在指缝,随着她的手腕旋动飞甩,两枚银针电射而出,各走弧形,射进两名镖师体内。

惨叫之声接连响起,刀阵立破,但是杜小鹃却发现江泊涛身上尽是伤痕,血流如柱,不禁心疼地扑了过去,而在身形移动之际,又是两枚银针发射而出,完全是一副拚命的姿态。

两名距离杜小鹃较近的镖师,眼见暗器飞射而来,本想挥刀劈去,只听候七大叫道:“那是银针金花,快趴下。”

话声里,两枚银针一左一右交叉射至,两个镖师急趴下,其他的八名镖师则闪身跃开,避过银针飞行的方向。

尽管侯七叫得快,没有人被暗器射中,可是杜小鹃已挺剑随在后,对准了卧倒滚动的那个虬髯大汉便是一连两剑。

剑锋起落,光影闪动,带起,一连串的血珠四散飞溅,等到杜小鹃现身在江泊涛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时,那个叫髯镖师已喉破肚穿,死于非命。

她这猝然一击,完全符合了奇袭之要诀,所展现的效果也极大,一时之间,无人敢上前进攻。

杜小鹃焦急地问:“江师兄,你没事吧?”

“我……”江泊涛喷出一口鲜血,说:“他们的刀阵很厉害,你快逃。”

杜小鹃目中射出寒厉的煞气,道:“不,我不能放下你一个人去逃命,就算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她拉着江泊涛的手臂,把他架在自己的肩上,右手挟着一枚暗器,缓步退向系马之处。

那些镖师对望一眼后,便成弧形逼近,显然要将杜小鹃二人留下。

“姑娘,请等一下。”

侯七大喝一声,飞掠而至,伸手拦住了那些镖师的围攻之势,朝杜小鹃抱拳道:“请问姑娘,可是双剑盟门下弟子?”

杜小鹃道:“是又怎么样?”

侯七道:“敝局总镖头邓公超和贵盟一向友好,与金花姥姥、银剑先生素来无恩怨,这次事情全属误会,如今双方都有损伤,只求姑娘留下解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就此了结如何?”

杜小鹃犹疑了一下,既不愿就此作罢,又担忧江泊涛的伤势需要治疗,一时之间难以拿定主意。

侯七见她没有吭声,继续说道:“在下保证,一个月之内,敝局总镖头会到双剑盟和神刀门的山门之前向两位门主请罪……”

杨小鹃眼眸一转说道:“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侯七道:“君无戏言,在下非常有诚意。”

他作了个手势,抑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镖师,说:“这件事本来是敝局的错,我们理该陪罪。”

这句话刚一说完,倏地在侯七身后传来连续不断的惨叫声,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沐风置身于树上,目光一扬,立刻便看到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八个黑衣蒙面的劲装武林人士,他们出现在马车之后,先以密集的暗器攻击围在马车边的镖师,然后拔出背在背后的狭窄长刀砍杀那些身中暗器的镖师。

由于他们突然出现,以暗器配合袭击,加上动作迅捷,刀法毒辣,故而那数名镖师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在一连串的惨叫声里,鲜血四溅,纷纷倒地。

第四章 劫镖

沐风看得非常清楚,那些黑衣人手持的长刀刀身细长狭窄,在刀尖之处成一弧形,和江湖中的各种单刀略为不同,暗自忖思道:“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像是专门对付镖局的人,莫非他们是来劫镖的?”

“劫镖”二字一浮现脑海,沐风只听到侯七大声道:“有人劫镖,快去护镖。weNxUemi。Com”

那些镖师在侯七的吆喝之下,一齐转身奔向马车而去。

侯七一马当先,大喝道:“不要乱,快布刀阵。”

但是话虽如此说,那些黑衣蒙面人却是有如鬼魅般地飞掠而至,手腕飞扬间,数十枚暗器如同空中飞过的巨蜂,毫不留情地射向那此镖师。

这一轮暗器疾射之下,最少死了五个镖师,剩下的人包括侯七在内,根本不够组成一个刀阵之需,没容他们有丝毫犹疑之际,冷森的刀光衬着粗野的喝叫声,已如电光闪动般地到达他们的身前。

在一阵兵刃碰撞声里,沐风看到了惨酷的杀戮,也看到了利刃的无情,他有点难过地垂下了眼睛,忖思道:“我是不是要出去帮那些镖师?不然他们很快就会被杀光。”

随着目光闪动,他只见杜小鹃已趁着这个时机,架住了江泊涛,连扶带抱地将他放在马上。江泊涛虽经杜小鹃替他封住经脉,不再流血,但是伤口未经包扎,加上流血过多,此刻就那么趴在他的粟色骏马的马背上昏迷过去,不时发出间歇的惨叫。

杜小鹃解开两匹的缰绳,跃上马背,左手挽着花马的缰绳,右手一抖,骑着粟色骏马,冲向大路,准备脱离现场。

可是两马刚出柳林,一个蒙面黑衣人已疾奔而至,手腕飞扬,连着发出四枚飞镖,急射向杜小鹃的身后。

沐风看得清楚,那四枚暗器所行经的方向,不仅是射向杜小鹃,而且连人带马都笼罩在其内。

杜小鹃的生死,在他来说,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那两匹神骏倒使他颇为喜爱,他不忍见到为此美丽的马匹遭到暗器杀死,手腕一动,两根柳枝如闪电般的脱离树干,向下疾射而去。

那四枚暗器分为前二后二之式射出,而落下的两根柳枝也有先后的序列,但见两道绿光闪动,四枚暗器全都被击落在地,发出“铮铮”的声响。

杜小鹃身在马上,听到了声响,回头望去,只见两根柳枝插在黄土道上,每一根柳枝上串着两枚飞镖,不禁心头震骇,发出一声惊叫。

她知道现场来到了一个宗师级的绝世高手,只是不明白这位超级高手的立场如何?她唯恐夜长梦多,不敢多留片刻,双腿一夹,抖动缰绳,驱马飞驰而去。

那个蒙面黑衣人眼见两根柳枝将自己射出的四枚暗器所截下,所受到的惊吓,不在杜小鹃之下,他脚下一顿,拔出背后的长刀平放胸前,目光投向那排浓密的柳林,沉声道:“是哪位高人在此,还请现身一见?”

沐风听对方开口,才发现那个黑衣人竟是个女子,而且说得一口南方口音的方言,音调颇为悦耳。

他扬目望去,只见就这么一会工夫,福威镖局的镖师只剩下五个人,在六名黑衣人的围攻之下,显得岌岌可危,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而在那辆马车前,两名黑衣人都坐在驾车的位置上,显然是等候福威镖局的镖师死光后,偕同伙一起将马车劫走。

沐风一方面是有些不忍见到那些镖师全被杀死,另一方面则是对马车里的东西感到好奇,不知道车中藏着多少珍珠宝贝,竟然会让福威镖局派出二十多名镖师护镖。

他心念一转,决定要阻止那些蒙面大盗劫走镖车,身形乍闪,从柳树高处飞掠而下,到达两根柳枝插落之处,翩然停住。

他弯腰拔起两根柳枝,取下串在上面的四枚暗器,而那四枚暗器分为两种形状,一种是十字型,一种则是尖芒八根,呈八方型,不禁问道:“你这是哪一派的暗器?”

那个蒙面黑人本来为有如电闪般的身法所惊,吓得退后两步,不料沐风现身之后,却是那么一个衣着朴实的年轻人,完全不符她想像的超级高手的模样,这种巨大的落差,使得她愣了一下,直到沐风开口,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她的眼中射出惊诧的神色,在金玄自身上打量一下,问:“你是谁?”

沐风冷声道:“你别管我是谁?快叫他们住手。”

那个黑衣女子问:“你为何要管我们的闲事?”

沐风想起师父以前说的一些关于当年行走江湖的轶事,喝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你们公然蒙面打劫镖车,莫非眼中没有王法了吗?”

他还以为自己这句话说得极为得体,岂知那个黑衣女子听了,还以为他是那里钻出来的怪物,不敢置信地问:“你莫非以为你是圣人君子么?”

沐风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凝目望去,只见到又有一个镖师被砍倒于地,其他的四个镖师更是在浴血应战,危险万分。

顿时之间,一股怒气从心头升起,沐风将四枚暗器放在怀里,身形一动,朝着马车飞跃过去。

那个黑衣蒙面人看到沐风腾声跃起,喝叱一声,疾步前冲,跳了起来,手里长刀连劈四刀,形成一面冷厉的刀网,封住沐风的去势。

眼见刀光幻化成网,沐风冷哼一声,手里的那根柳枝贯注真气,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剑,从刀影中穿过,敲在距刀柄五寸之处。

一股沛然大力传出,正好落在蒙面女黑衣人刀势最弱的地方,只听得“叮”的一道金石敲击声响,她的右臂一麻,长刀脱手飞出,紧接着柳枝成扇形洒落,刹那间已封住她身上三个**道。

双方交手的这一连串情形,可以用电光石火来形容,因为这时沐风的身躯还停在空中,而黑衣女子从出刀攻击到长刀脱手,根本没让沐风的身形产生一丝滞碍。

沐风身如箭矢,一直射出三丈多远,那个黑衣女子才仰天一跤跌倒在地,僵硬地躺着,无法动弹。

随着沐风的出现,那两名坐在马车上的黑衣人口中发出一声轻喝,立刻便有三名围攻侯七等镖师的黑衣蒙面人退出战圈,迎向沐风而来。

他们侧着身子,成三角形站立,交互发出暗器,瞬息之间,数十枚暗镖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朝沐风疾射而至,如同电光闪烁,银蛇钻动,使人眼花缭乱。

可是那些暗镖在距离沐风身前一尺多远,却似遇到了什么阻碍,全部减速,随着沐风手中柳枝挥动,枝梢如鞭,抽落在暗镖之上,那以他为中心汇集的三十六枚暗镖全都反向飞转,以更快二倍的速度,朝那些黑衣人射去。

十字型的暗镖像是长了眼睛的巨蜂,所攻击的对象就是那六个黑衣人,刹时之间,没有一个黑衣人能够闪避开去,全都在惨叫声里中镖倒地。

他这神奇的手法,看在那两个坐在马车车辕上的黑衣人眼里,好像是在看魔术一样,而这种情形落在侯七等四名镖师眼里,更像看到了神仙下凡一般。

他纵然走镖数十趟,也见过许多所谓的江湖好汉,武林豪侠,可是谁也没看见过这种神奥奇幻的武功,谁能想像只用气功护身,竟可将真气凝聚成一个气罩,厚达一尺有余,这种气功别说看过,就连听也没听过。

不过虽然没有见过这种令人无法想像的神功绝技,但是侯七眼见黑蒙面人在片刻之间全都倒地,也明白眼前年轻人的出现,绝对有利于镖局。

他的身上最少也中了五、六刀,伤口深的地方,几可见骨,刚刚奋战黑衣人,全都是仗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在支撑着,这下敌人全都中镖倒地,顿时心神一懈,全身痛楚难忍,再也无法站立。

他用单刀撑在地面,勉强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躯,一面喘着气,一面对缓步行来的沐风道:“少侠,请拦住马车,车里是齐公子……”

“齐公子?”沐风问道:“他是谁?”

侯七道:“他是太湖王齐老爷子的二公子,此刻身中剧毒,昏迷不醒,如果少侠能解救他,可向太湖王领取两百两黄金的重酬。”

沐风大吃一惊:“两百两黄金?他值那么多钱?”

侯七喘着气道:“少侠,小的怎敢欺骗您……”

沐风道:“好了,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救他就是了。”

侯七还待说话,但觉眼前人影一闪,沐风的残像仍在视线里,他整个人却如同凌空渡虚,到了三丈开外,侯七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沐风朝急驰中的马车追去,只觉双腿一软,再也站立不住,跌倒在地。

第五章 化解危机

在侯七身边,还躺着身受重伤的四位镖师,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刀伤,伤口都还在淌着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吭出声来,更没有人喊痛,因为他们全都被慑住了。.

侯七挣扎着坐了起来,一个镖师问道:“侯镖头,那位大侠是什么来历?”

侯七道:“我怎么知道?”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道:“我活到现在还没含过有谁能用一根柳枝破除暗器,就算太清门的掌门人玄青道长来此,恐怕也没这种功夫……”

他的话刚完,只听有人接着道:“侯七,那是武当派的太星剑法!”侯七循声望去,只见在尸首堆里,一个独臂人站了起来,那人脸孔清瘦,正是断魂刀彭浩。

侯七原先以为彭浩在黑衣人袭击马车时,已经遭到了毒手,谁知彭浩竟是装死躲在死尸堆里,虽然在到那间,侯七直觉地认为彭浩以镖头的身分,不该装死避祸,可是转念一想,彭浩被砍去一条手臂,就算不装死,拿起单刀对抗黑衣人,结果也无法阻挡黑衣人的攻势,可说对大局无补。

侯七的心里计较过许多念头,结果还是认为彭浩的做法正确。他高兴地道:“彭镖头,你没有遇害,真是太好了。”

彭浩缓步行了过来,指了指左肩嵌着的一枚十字型暗镖,道:“我这条命是捡来的,可是各位弟兄们……”看到满地十数具的尸体,他不禁眼眶一红,喉头哽咽,再也说下去了。

侯七等四人触景伤情,也全都痛苦地流下泪来。

彭浩很快便停住了悲伤,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你们还不快点拿出金创药来,莫非要等到血干了才肯动手擦药止血?”

侯七等四个镖师听到彭浩之言,这才手忙脚乱地取出个创药,进行上药、包扎、疗伤等动作。

侯七一面包扎伤口,一面问道:“彭镖头,你刚才说那位大侠使的是武当派的太星剑法?是不是真的?”

彭浩想了一下,说:“看起来很像,不过没听说武当派有谁能用一根柳树代剑出招,这种功力恐怕除了掌门和武当硕果仅存的三位长老之外,武当上下千名弟子,也没有一个人能做得到。”

他顿了顿,又道:“近五年崛起江湖的武当三英和峨嵋新秀,据说年纪都很轻,或许那位少侠是出自名门正派的也不一定。”

侯七道:“不可能,武当派和峨媚派的气功怎么可以凝聚在身上,使得暗镖都无法射近,依我看,他可能是传说中的魔天教弟子……”

彭浩全身一震,喃喃道:“魔教罡气,无坚不摧,难怪柳枝犹如利刃……”

这时,一个镖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声,“彭镖头,他已经回来了。”

众人向前望去,只见沐风拉着缰绳,拖着马车从远处缓缓行来,马车顶盖上横放着两个黑衣蒙面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彭浩神色凝肃地道:“各位,像这等武林奇人,脾气多半古怪难测,最不喜欢别人问他的出身来历,我们等下最好别提魔天教,更别问他是何门何振,免得惹他生气。”

侯七等人认为彭浩说得极是,全都点了点头。

沐风手拉着马车,走到距离彭浩等人不远处,这才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彭浩等人,道:“你们的伤都包扎好了,不碍事吧?”

彭浩苦笑了一下,道:“我们都是劫后余生,若非承蒙少侠相救,恐怕都已命丧黄泉,请少侠受小的们一拜……”

说着,便跪了下去,在他身后的四位镖师也都跟着一起下跪。沐风没料到彭浩会来这么一手,顿时之间有些慌了手脚,忙道:“喂!你们快别这样,俗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遇到这种情形,若不出手相助,未免太过份了!”

彭浩只觉一股无形的气劲从沐风伸出的双手涌出,将他的身躯抬了起来,无论如何都无法跪下,他明白自己的功夫差太远了,讪讪然道:“所谓大恩不言谢,少侠的救命之恩,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无以报答,今后只要少侠有任何差遣,我们福威镖局一定义不容辞,全力以赴。”

沐风听他越说越是慷慨激昂,便道:“各位不必如此客气,我什么都不懂,今后如果在江湖上行走。还得靠各位帮忙。”

彭浩说了两句客套话,问道:“少侠,我们说了半天,还没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沐风报上自己的姓名,接着问道:“彭镖师,你们这一道死了这么多人,准备如何打算?”

彭浩颇为诧异沐风说出自己的姓氏!不过并没有追问,想了一下道:“沐少侠,我们这次死伤惨重,真不晓得要如何走完这一趟镖?”

侯七道:“沐少侠,刚才在下说过,镖车里躺着的是齐公子,如果你能够把齐公子安全地送到太湖山庄,就可以拿到二百两黄金。”

沐风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做你们的镖师是吧?”

他的目光在彭浩等人脸上捺过,道:“刚刚我追上了马车,制住了那两个蒙面人盗后,曾进入马车查探车里躺着的那个人,发现他不只经脉受伤,并且好像中了一种毒,所以昏迷不醒,那位就是齐公子?”

彭浩道:“不瞒少侠,那位正是太湖王的二公子,江湖人称浪里白龙,据说能在水中潜伏半个时辰都不用出水换气。”

“哦!”沐风道:“他的水里功夫这么厉害?哪天倒要领教一下……”话声稍顿,继续道:“这位齐公子水上功夫既然如此了得,陆上的功夫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为何会受伤中毒呢?”

彭浩道:“这个我们镖局里也不清楚,他是在三天前的下午,找上我们无锡分局,要我们送他到太湖山庄,当时他的神智还很清醒,直到第二天才昏迷不醒……”

沐风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杜小鹃说的话,问道:“既然太湖王势力如此大,手下的高手如云,那齐公子为何不找山庄里的人,而要找你们?”

彭浩道:“关于这点,我们也曾迫问过齐公子,据他说,他得罪了极为厉害的敌人,被人追杀,而无锡城里和城外,一切太湖山庄派驻的明椿或暗底都已被挑,无人可送他回到太湖山庄……”

沐风道:“他所说的那些厉害的敌人,可能就是这批蒙面黑衣大盗,关于这些人的来历,你们可有什么线索?”

彭浩和侯七两人对望一眼,彭浩摇了摇头道:“我们从没有见过这种凌厉凶猛的刀法,更不清楚哪一个帮派用这种窄刀长刀。”

沐风沉吟一下道:“好了,现在不是研究这些人来历的时候,这样吧,你们伤的伤,死的死,恐怕也没能力送那齐公子到太湖山庄,我就替你们跑一趟镖,不过你们得保证,我那二百两黄金拿得到手。”

彭浩大喜道:“当然,一定可以拿得到,我彭某人以福威镖局的声誉作担保,太湖王绝不会失言。”

沐风道:“前面二十里外,有一个小镇,镇上什么行业都有,你们把这些遇害的镖师用马车载到镇上,找间棺材铺,订好棺木,然后将他们的灵柩停在镇外的白云观里,之后在镇西的平安客栈投宿,明天这个时候,我到客栈找你们,再陪你们去太湖。”

彭浩道:“沐少侠,您的安排很好,可是齐公子的安危……”

沐风道:“你如果放心的话,就交给我吧!明天我再送他去客栈就是了。”

彭浩道:“谢谢沐少侠,齐公子在您的身边,我们就放心了。”

沐风道:“不必谢我,谁叫他值二百两黄金呢!”

他的目光一闪,道:“你们顺便把这六个黑衣大盗的尸体一齐带走吧!死者为大,每人替他们准备一具棺木,费用就从我的二百两金子里面扣好了。”

“不敢!”彭浩道:“您的吩咐,我们一定照办,绝对不会花费您一分一厘。”

沐风道:“这三个活的黑衣大盗,就交由我来处置,你们大可以放心,他们绝对不会追杀你们了。”

彭浩等人全都点头,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沐风从马车上抱出了昏迷的齐公子,将他放置柳荫下,又从车顶盖上搬下两名黑衣人也一并放置,这才动手搬运尸体。

由于彭浩等五名镖师全都身受重伤,出不了什么力,所以大部分都是沐风在动手。

沐风一生当中,从没看过如此多的死人,搬着搬着,差点就要吐了出来,直到二十二具尸体堆满了整整一马车,,他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全都沾满了血迹。

彭浩等人向沐风再三致谢,沐风不想多说什么,挥了挥手,道:“你们快走吧!”

彭浩等五人挤在车辕上坐着,缓缓地驾着马车离去,沐风望着马车消失在视线外,这才里嘟嚷了两句,跳进河里先洗了个澡,直到把一身血腥洗去,他才跃上了岸。

浑身湿漉漉的在滴水,沐风脱光了衣裤,拧干了之后,把衣裤摊在河边石坡上曝晒,然后摘下细细的柳枝放在嘴里,思忖着这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在柳荫里走来走去,水珠从他身上滑落下,一阵微风吹来,使他感到非常清凉,不过头发披散在背后,**的不太舒服,所以他不由自主地走出柳荫下,准备好好的晒一下太阳。

午后的阳光灿烂地投射在他精壮的躯体上,泛现出一层黝黑色的油光,那一块块结实贲起的肌肉显现出强烈的雄性美。

沐风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地走到黄土路上,陡然间,他发现在路边还躺着那个蒙面的黑衣女子。

第六章 炼血堂

这个黑衣女子是在追杀杜小鹃时,被他用柳枝闭住三处**道而倒在地上,她由于**道被封,全身无法动弹,可是她的神智始终清醒,双眼也能睁开。

在这段时间里,可说是她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候,因为她不仅必须置身在烈日的曝晒下,全身衣服被汗水湿,而且她还要亲耳听见同伴惨死在沐风手下时发出的凄厉呼叫。

那些叫声不断传进耳中,加上黄土地上有些虫蚁爬在她的身上,使她又痒又热,心里和身体都遭受打击,彷佛置身在炼狱之中。

但是,她却在忽然之间,看到了沐风光着身子在散步,那健美修长的身躯,完美架构的体型,健壮结实的体魄,使她看了之后,心中起了一阵莫名的涟漪,不知是什么滋味涌上心头,使得她的心跳逐渐加速,干燥的嘴唇更显干渴,彷佛刹那间,全身多爬了数十只虫蚁,使她痒得更加难受,不禁鼻翼微动,喉间发出一声腻人的声响。

沐风的目光一接触到那个蒙面黑衣女子,只见她炯炯的眼神在自己身上移动,眼眸中彷佛泛起一层雾似的,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沐风在这里住了多年,一向把这条河和这片柳树林当成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从少年时开始,他便经常光着身子在河里摸鱼抓虾,从来没有感到过任何不自在。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在一个女子面前光着身子,虽然这个女子蒙着脸,只看得到一双眼睛。所以陡然之间整个人都呆住了。顿时感到羞燥难安,赶忙把衣裤匆匆穿好。

沐风走到那三个黑衣人身前,运拳连拍三下,三股气劲击出,恰到好处地落在那三名黑衣人的身上,解开了他们被封住的**道。

那个黑衣女子首先醒来,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腾跃而起,接着另外两人也醒了过来。他们发现自己仍然置身在树林间,就在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人,本能地形成犄角之势站立,后面两人身形低侧,右手已拔出一尺多长的窄刀,取了个“一字架势”,将刀尖对准沐风。

而那个女子因为长刀已被沐风用柳树枝打飞,一摸背上,抓不到长刀,立刻便取出暗镖,凝目望着沐风,准备随时配合同伴出手。

那个女子想起先前沐风用柳枝将她的刀击落,只觉手上冒汗,似乎想起了什么,连扣着的一枚暗镖都几乎滑出手掌。

沐风就那么轻轻松松地站在那里,轻风拂动着他身前的长袍,丝毫不见一丝紧张的神情,这使得那三人越发不敢贸然出手,纵然在他们的眼里,沐风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似乎随时都可被一刀砍死,被暗器射中。但是就因为这样,他们更不敢出手了。

那领头的黑衣女子突然问道:“少侠,请问你刚才所用的可是‘炼火淬魂’之术?”

沐风心中大惊,自己以前从未在别人面前出过手,为何眼前这女子一眼便瞧出了自己的功法。不禁问道:“你们是何门何派?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所用的功法?”

此话一出,三人似被巨槌击中心窝,全都浑身一震,眼中都露出惊骇之色,互觑一眼,黑衣女子道:“我等出自炼血堂,少侠先前所用的罡气,正只本门最高功法,无坚不摧,柳枝可断利刃。”

“炼血堂?”沐风听到这三个字后,不禁想起了师傅临终前遗言,一是重整魔天教,二是打败焚香谷和太清门的传人。

炼血堂是魔天教其下的一个组织,沐风便有心收服他们三人,厉声道:“那你们可曾听说过我师傅魔教圣君的威名?”

在说话之间,沐风右手平摊,纯阳真火从掌心而起,那两枚平放在掌心的暗镖瞬间变为火红,然后凝合在一起,成为一块废铁。

这等神奇的功夫其实不需展现,单凭“魔教圣君”这四个字,就吓得那三人魂飞魄散,全都如遭电击,震慑中丢下了手里的兵器,跪伏在地。

须知二十年前,魔教圣君在世,魔天教名震江湖,其下成员过万人,声势之大,足以与焚香谷、太清门等大宗门相抗衡。只是自从泰山之颠那一战后,魔教圣君销声匿迹,从此魔天教如一盘散沙,逐渐衰败,后四分五裂,形成几个中型的教派。

沐风在心中大为感慨了一番,师傅他老人家威名既然如此之大。他转首对三人说道:“你们不用跪着,全都站起来说话。”

“是,少主。”三人齐道了一声,站了起来,可是他们全都垂首望地,不敢平视,显然“魔教圣君”的威名在他们的心里造成的震撼仍未消退。

沐风望向那名女子,说道:“你们把名字都报上来,这样说起话来也比较方便。”

那女子恭敬地道:“禀报少主,属下的名字叫颜瑜,他们两人名为雾隐和雾林。”

沐风问道:“你们受命追杀福威镖局的镖师,看来并不是想要劫镖,而是想要劫走齐公子,这是为何?”

颜瑜不解地问道:“请问少主,谁是齐公子?”

沐风道,“就是马车里的那个人。”

颜瑜笑了笑,恭敬地回答道:“禀告少主,那个女子是齐家的大小姐齐月雪,不是齐飞龙大公子。”

沐风走上马车,目光在齐公子的脸上和身上浏览了一遍,只觉得这“公子”五官清秀,长得极为俊俏,眼睫毛有点长,嘴唇有点小,手指纤细白净,喉咙处没有喉结。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眼光实在太差了,先前既然没有发现。

“颜瑜,你们为什么要劫持她?”沐风问道。

颜瑜回答道:“禀报少主,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要把齐月雪小姐带回去,不知为何要不计一切代价捉住她。”

“好,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沐风略一沉吟,道:“你们在她身上下过了什么毒?”

颜瑜道:“回少主,那不是毒,是一种药,一种很厉害的药。”

“?”沐风微微一怔,道:“这种药有没有解药?”

颜瑜瞄了沐风一眼,脸旁浮起一丝异色,道:“禀报少主,不需要解药,只需进行男女之事,便可解除。”

沐风恍然大悟,道:“看来是有人委托你们劫持齐家大小姐,准备一解他的**,好,你回去禀报你们堂主,说是我命令她取消这个任务,如今齐大小姐置身在我的保护之下,任何人有不服,都可以来找我。”

颜瑜垂首恭声:“是,属下立刻回去转告少主的命令。”

沐风心中泛起了一个意念,道“颜瑜,我明天要护送齐小姐回太湖,你们三个如果就此回去也不好交代,这样吧,你们去换好衣服,明天午时在此等候,到了太湖之后,我随你们去见堂主。”

颜瑜等三人一齐高兴地应声,沐风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三人朝沐风恭敬地跪拜一下,这才拣起长刀,插回鞘内,转身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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