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我刚才提议要界定这些事物,弄清它们属于哪一类,尽管它第 116 页们本身并不直接反对某个给定的对立面,但它们决不会接纳它,就像我们现在所举的例子数目三一样。三尽管不是偶数的对立面,但三决不会接纳偶数这种性质,因为三总是与偶数的对立面相伴。同样的例子我们还可以举出二与奇数、火与冷,以及其他大量的事例。好吧,现在来看你是否接受这种界定。不仅对立者不会接纳它的对立面,而且任何与拥有对立面的型相伴的事物也不会接纳这个对立面,这些事物如果与对立面相遇,那么与之相伴的事物决不会接纳它们所伴随的型的对立面。让我再提醒你一下,把我的意思重复几遍并没有什么害处。五不会接纳偶数的型,五的两倍是十,十这个数也不会接纳奇数的型。两倍自身有对立面,但同时它也不会接纳奇数的型。一倍半,或其他分数,比如二分之一、四分之三,等等,都不会承认整数这个型。我假定你能跟得上我的意思,同意我的意见。”“跟得上,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克贝说。“那么跟我一起从头再来一遍,你不一定要用精确的术语回答问题,但要跟得上我的例证。我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除了我一开始说过的‘保险的回答’以外,作为这场讨论的结果,我现在看到了保险的另一种意思。例如,假定你问我,要使身体发热,身体中一定要出现什么。那么我不会作出一个保险而又单纯的回答,说一定要出现热,而是依据我们讨论的结果作出比较精致的回答,亦即说一定要出现火。如果你问,要使身体得病,必须在身体中出现什么,那么我的回答不会说一定要出现疾病,而会说一定要出现发烧。同理,如果你问,为了使一个数成为奇数,必须出现什么,那么我不会说必须出现奇数,而会说一定要出现一。现在来看你是否已经充分把握了我想要你理解的意思。”“已经相当充分了。”“那么请告诉我,要使身体活着,身体必须呈现什么?”第 117 页“灵魂。”“总是如此吗?,,“当然如此。”“因此,无论何时灵魂占据了某个身体,它总是给肉体带来生命吗?”“是的。”“生命有无对立面?”。”“是什么?”“是死亡。”“那么,根据我们前面达成的一致意见,岂不是可以说灵魂决不会接纳与之相伴的那些对立的事物?”“确实如此,”克贝说。“好吧,再问,我们刚才用来称呼那个不接纳偶数这个型的型是什么?”“非偶数。”“不接纳正义,或不接纳教养的该叫什么呢?”“一个叫无教养,另一个叫不正义。”“很好。不接纳死亡的该叫什么呢?”“不朽。”“灵魂不接纳死亡吗?”“不接纳。”“所以灵魂是不朽的。”“对,灵魂是不朽的。”“很好,”苏格拉底说, “那么我们可以说灵魂不朽已经得到了证明吗?你是怎么想的?”“已经完全证明了,苏格拉底。”第 118 页“这里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克贝。如果非偶数必定是不可灭的,那么三也是不可灭的吗?”“当然。”“再说,如果不热的东西必然是不可灭的,那么当你把热运用于雪的时候,雪会退离而又不受侵犯和不融化吗?要知道,一方面雪既不会停止存在,另一方面它也不会保持原样和接纳热。”“ 没错。”“以同样的方式我假定,如果不热的东西是不可灭的,那么当任何冷逼近火的时候,它决不会熄灭或停止存在,它会离去,不受伤害地离去。”“必然如此。”“我们是否必定要对不朽的东西说同样的话?如果不朽的东西也是不可灭的,那么灵魂在死亡逼近的时候也是不可能的。这与我们说过的话一致,灵魂不能接纳死亡,或死去,正如我们说过三不能是偶数,奇数也不能是偶数,火不能是冷,火中的热也不能是冷。然而,假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既然奇数在偶数逼近的时候也不能变成偶数,那么为什么要说当某些具有偶数性质的东西取代了偶数的时候,偶数也不会停止存在?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不会坚持说奇数不会停止存在,因为非偶数的东西也并非不可灭的,但若我们承认这一点,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坚持,当偶数逼近时,奇数和三退隐离去了。至于火、热,以及其他所有这些事物,我们同样也能坚持,不是吗?”“ 是的。”“所以在不朽的事物这个事例中,如果承认不朽者也是不可灭的,那么灵魂和不朽者一样也是不可灭的。否则的话,我们需要另一个论证。”“不需要再作解释了,”克贝说。“如果不朽和永恒的事物都不第 119 页能避免毁灭,那么难以看到其他有别的事物能够做到这一点。”“我想每个人都会承认,”苏格拉底说, “神、生命的型,以及其他不朽的事物,是决不会停止存在的。”“确实如此,每个人都会承认这一点,我想甚至连诸神也会承认。”“既然不朽的事物也是不可灭的,那么如果灵魂真的不朽,它必定也是不可灭的。”“这是不可避免的结论。”“所以当死亡降临一个人的时候,死去的是他的可朽部分,而他的不朽部分在死亡逼近的时候不受伤害地逃避了,他的不朽部分是不可灭的。”“显然如此。”“那么非常明确,克贝,灵魂是不朽的、不可灭的,我们的灵魂真的会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那好吧,苏格拉底,”克贝说, “我不再提出什么批评意见,也不怀疑你的论证具有真理性。但若在这里的西米亚斯或其他人有什么批评意见,那么他们最好不要有什么保留。因为,对任何想要就此主题说些什么或听到些什么的人来说,我想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事实上,”西米亚斯说, “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本人现在也没有什么怀疑了。尽管如此,但由于这个主题太深奥了,我对人性的虚弱感到可悲,所以我仍旧感到有些悲哀。”“你说得很对,”苏格拉底说, “更有甚者,即使你发现我们最初的那些假设是令人信服的,它们仍旧需要更加细致的考虑。如果你和你的朋友足够仔细地考察它们,在人的心灵所能抵达的范围内,我相信你们将获得关于这件事的真理,如果你肯定自己已经这样做了,那么你就不需要进一步探讨了。”第 120 页“没错,”西米亚斯说。“但是先生们,”苏格拉底说, “还有一点值得你们注意。如果灵魂是不朽的,那么它要求我们不仅在被我们称作活着的这部分时间照料它,而且要在所有时间照料它。现在看来,要否定灵魂不朽是极端危险的。如果死亡是一种摆脱一切的解放,那么它对恶者来说是一种恩惠,因为借助死亡,他们不仅摆脱了身体,而且也摆脱了他们与灵魂在一起时犯下的罪恶,然而实际上,由于灵魂是不朽的,因此除了尽可能变得善良和聪明以外,它不能逃避恶而得到平安。灵魂在去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什么都无法带去,能带去的只有它受到的教育和训练,这些东西,有人说过,在人死后灵魂开始启程去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是极端重要的,会给刚刚死了肉体的灵魂带来帮助或伤害。“这个故事是这么回事。每个人在活着的时候都有一个自己的守护神在支配着。人死的时候,那个守护神会尝试着把他带往某个所有亡灵都必定会在那里聚集的地方。亡灵在那里接受审判以后,一定会在某位神灵的看护下被送往另一个世界,这位神灵负有陪伴亡灵从这个世界去另一个世界的责任。当亡灵在那里经受了必要的体验,需要呆多久就呆了多久的时候,在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以后,会有另一位向导把它们再带回来。“当然了,这个旅程并非像埃斯库罗斯让他的剧中人物忒勒福所描述的那个样子。他说通往哈得斯的道路是笔直的,然而在我看来,它显然既不是笔直的,也不是只有一条。如果它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不需要向导了。因为,如果只有一条路,那就不会有任何亡灵在任何地方迷路。实际上,根据世上举行的一些葬仪来看,那里似乎有许多分岔和十字路口。“好吧,聪明的、守规矩的亡灵跟着它的向导走,路上的景色也不是陌生的,而那些深深依附着肉体的灵魂,如我以前所说,长期第 121 页的技艺来解释我的徘徊在这个可见的世界上,在作了许多抵抗和受了许多痛苦之后,才被迫被它的指定了的守护神领走。当它抵达与其他亡灵同样的地方时,由于做了许多不洁的事,因此它是不洁的,或者涉及违法的流血,或者犯下与其他同类亡灵所犯的相同罪行,令其他所有亡灵对它都惟恐避之不及。没有亡灵愿意与它相伴或给它引路,它孤独地在荒野中漫游,直到过完某个确定的时期,对它的行为来说,这是它必然会遇到的事情。但是每个终生过着纯洁、清醒生活的亡灵有神作伴和护卫,每个亡灵都有恰当的居所。大地上有许多美好的区域,它本身在性质和大小方面都不像地理学家们所假设的那样,有些人就是这样对我说的。”“你怎么能这样说,苏格拉底?”西米亚斯说, “我本人听说过大量关于大地的理论,但从没听到过你这种说法。我很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西米亚斯,我不想用格劳科斯信念,要想证明它在我看来实在是太难了,哪怕对格劳科斯也太难。首先是我可能做不到,其次,即使我知道怎么做,西米亚斯,在我看来我的生命也太短了,以至于无法完成长篇解释。然而,我没有理由不告诉你我对大地的面貌和大地的区域是怎么看的。”“好吧,”西米亚斯说, “即使只能听到这些也就行了。”“那么这就是我的信念,”苏格拉底说, “首先,如果大地是球形的,位于天空中央,那么它既不需要空气也不需要任何其他类似的力量来支持它,使它不下坠,天空的均匀性和大地本身的均衡足以支持它。任何均衡的物体如果被安放在一个均匀的介质中,那么它就不会下沉、上升,或朝任何方向偏斜,来自各个方向均等的推动使它保持悬浮状态。这就是我的信念的第一部分。”①格劳科斯( )是希腊神话中的海神,善作预言。第 122 页“非常正确,”西米亚斯说。“其次,”苏格拉底说, “我相信它的形体是非常巨大的,我们居住的位于费西斯河与赫丘利柱石之间的区域只是大地的一小部分,我们沿着大海生活,就像蚂蚁或青蛙围绕着一个池塘,大地上有许多人居住在类似的区域。环绕着大地,还有许多凹陷的地方,地形和大小各异,水、雾、气汇集在这些地方。但是大地本身就像天弯上的繁星一样纯洁,我们的大多数权威把繁星密布的天弯称作以太。水、雾、气是这种以太的残渣,不断地被吸进大地的凹陷之处。我们不知道自己居住在这些凹地上,却以为自己住在大地的表面。想一想,假定有人住在大海深处,能透过水看到太阳和其他天体,那么这样的人会以为自己住在大海表面,会以为大海就是天空。他会非常呆滞和虚弱,决不会抵达大海的顶端,决不会上升到海面上抬起头来从海上看到我们的这个世界,亲眼看到或从某些亲眼看到的人那里听到我们的这个世界比他的人民居住的那个世界更加纯洁和美丽。我们现在正好处在相同的位置。尽管我们居住在大地的凹陷之处,但我们以为自己住在大地的表面,把气称作天,以为它就是星辰在其中运动的天空。还有一点也是相同的,我们呆滞和虚弱,以至于不能抵达空气的顶端。如果有人抵达空气的顶端,或者长着翅膀飞到那里,那么他抬起头来就能看到上方的那个世界,就像海中的鱼抬起头来看我们的世界。如果他的本性是能够看的,那么他会认识到真正的天空、真正的光明、真正的大地。因为这个大地、它的石头,以及所有我们居住的区域都已受到损害和侵蚀,就像海中的一切都受到海水的侵蚀一样。我们不必提起植物,它们鲜有任何程度的完善,只要看看那些洞穴、沙滩、沼泽,以及大地各处的粘土就可以知道,按照我们的标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但是上面那个世界的事物远远胜过我们这个世界的事物。如果现在是一个恰当的时候,第 123 页可以对上面那个世界作一种想象性的描述,西米亚斯,那么你值得听一听位于天弯下的那个大地真的是个什么样子。”“那太好了,苏格拉底,”西米亚斯说, “不管怎么说,能听到这种描述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快乐。”“好吧,我亲爱的孩子们,”苏格拉底说, “真正的世界,从上往下看,就像是一个用十二块皮革制成的皮球,有各种不同的颜色。我们所知的颜色种类有限,就像画家用的颜料,但是整个地球的颜色比画家的颜色还要明亮和纯洁。一部分是极为美丽的紫色,另一部分是金黄色。白的部分比粉笔和雪还要白,有其他颜色的部分也要比我们看见的颜色更加鲜明和可爱。即使大地上的这些充满水和气的凹陷之处也有颜色,五彩缤纷地闪耀着,看起来就形成一个五光十色的连续的表面。生长在这个大地上的树木、花朵、果实之美是适度的。那里的山的坡度是适度的,岩石是透明的,它们的颜色更加可爱。水晶在我们这个世界上非常昂贵,碧玉、红宝石、祖母绿,以及其他宝石都是这种石头的残片,但它们都那么美丽,或者更加美丽。这是因为这些石头保持着它们的天然性质,没有像那些聚集在一起的沉淀物一样被咸水腐蚀或损害,咸水是引起石头、泥土、动物、植物残缺和疾病的原因。装点着大地本身的不仅有所有这些石头,而且有金、银等其他金属,大地各处都浮现出这些金属的矿脉,能够看到它们的眼睛真是有福的。“那个世界上有各种动物,还有人,有些动物住在内地,有些动物就像我们环绕大海居住一样围绕着空气居住,还有些动物住在空气环绕的岛屿上,但是接近大陆。简言之,我们有水和大海,他们有气;我们有气,他们有以太。那里的天气很好,完全不会得病,生活在那里寿命也要比我们长得多;他们的视觉、听觉、理智,以及其他所有能力,都远远优于我们,就好比在纯洁度方面,气优于水,以太优于气。第 124 页所有河“他们也有圣地和神庙,并且真的住着诸神,还有神谕、预言、异像和所有各种与诸神面对面的交际。他们真的看见太阳、月亮、星辰,他们的其他幸福也具有相同的性质。“这就是那个大地以及大地上的事物的性质。大地本身,在它的所有表面,有许多低洼的区域,有些比我们居住的区域还要凹得更深,地方更大,有些凹得比我们的区域深但地方较小,有些比我们的区域凹得浅,地方更大。这些地方都通过各种渠道连在一起,有些渠道较窄,有些渠道较宽,从一个盆地到另一个盆地,流动着大量的水,大量的地下河道永不止息地流动着热水和冷水,还有火,形成火河,河中还流动着许多泥沙,有些河比较清澈,有些河非常混浊,就好像西西里河在熔岩流入之前比较清澈,而熔岩本身是混浊的,熔岩流入西西里河以后,河水就变得非常混浊。由于有这些河流,某些区域就会周期性地被淹没。“这些反复的运动是由大地内部的震荡所引起的,用一种自然的方式把震荡的力量携带出来,就像流水一样。“这个大地有一个洞穴不仅比其他洞穴要大,而且可以从大地的一端穿透到另一端。诚如荷马所说,‘那地方远得很,是地下的深坑。’ 而在别处,他和许多诗人都称之为塔塔洛斯。流都注入这个深渊,又从那里流向各处,各自获得它所流经的区域的性质。这些河水流进流出的原因在于大量的水没有根基,大地发生的震荡使它来回流动,依附于河流的气或气息也同样,它随着液体喷发到大地的另一端,然后又返回到这一端。这就好比我们的呼吸,不停地呼出和吸入空气,而在这个事例中,伴随着流水经过会产生可怕的大风,其原因也是呼吸,是液体的震动。当水退却②塔塔洛斯( ,希腊神话中的地狱。①荷马:《伊利亚特》第卷,第行。第 125 页死者的,不仅到所谓较低的区域,河水流到这些部分,充分地浇灌着这些区域时,当它从那里又以这种方式回归时,河流又充满了水,河床一满,水又会通过那些地下渠道流走,在到达那些区域时,水会分开,形成海、湖、河、泉。然后又会渗入地下,有些渗透到更加遥远的地区,有些则比较近,这样水又流空了,再次进入塔塔洛斯,有些水落得比原来深,有些水只比它喷发出去时落得较深一点儿,但总的说来,它们都会比喷发出去时落得深。有些水流到它流出时所在之处的对面,另一些则流回原来的地方,有些则在环行,就像蛇一样绕着大地行走,在它们再次喷出水流之前尽可能下降得更深一些。下降得更深一些是可能的,但不可能变换流向,因为无论河水怎么流动,塔塔洛斯的四周都是陡峭的。与之方向和流向相反的大河叫做阿刻戎“众多的大河中有四条主要的河流。最大的一条是环形河,被称作俄刻阿诺。流过其他不毛之地,而且穿越地下抵达阿刻卢西亚湖。亡灵从各处来到这里,或长或短地呆上一段时间,然后再被送出去投胎。第三条河位于这两条河之间,它的发源地燃烧着大火,形成一个比我们的大海还要巨大的湖泊,里面充满着炽热混浊的泥浆。污浊的湖水从那里流出来,在大地的内部流淌,最后来到阿刻卢西亚湖边,但没有与那里的湖水混和,而是在地下涌动多次后注入塔塔洛斯的一个较低的地方。这条河被称作皮利福来格松④,它的火流涌动着在世界各地产生熔岩。与这条河相对的是第四条河,,①俄刻阿诺( 希腊神话中环绕大地的大洋河,亦为大洋神的名字。②阿刻戎( ,希腊神话中的冥河,亦为摆渡亡灵去冥府的船夫之名。③阿刻卢西亚湖,希腊神话中的冥间湖泊。④皮利福来格松( ,希腊神话中的地下火河。第 126 页,希腊神话中围绕下界的河流,水黑难渡,此处的说有人说,这条河发源于一个广阔的、可怕的地方,灰蒙蒙的一片,被称作斯提吉亚地区,而作为这条河的发源地的那个湖被称作斯提克斯①,堕入湖中就能获得神奇的力量。这条河在地下流淌,行进路线与皮利福来格松河相反,与阿刻卢西亚湖的另一端相会。这条河中的水也不和其他水混和,而是盘旋着在皮利福来格松河的对面落入塔塔洛斯,诗人说这条河的名字叫考西图斯。“这就是大地及其河流的形成。当新的亡灵在它们各自的守护神的引导下抵达那里时,首先要被交付审判,无论它们生前是否过着一种善良和虔诚的生活。那些被判定为过一种中性生活的亡灵被送往阿刻戎,在那里登上那些等候它们的船只,被送往那个湖,在那里居住。在那里它们要经历涤罪,或者因为它们曾犯下的罪过而受惩罚,或者因为它们良好的行为而受奖励,每个亡灵都得到它们应得的一份。那些曾犯下大罪的亡灵被判定为不可救药,例如盗窃圣物、谋杀,以及其他类似的重罪,它们命中注定要被掷下塔塔洛斯深渊,再也不能重现。“还有一些亡灵被判定为有罪,罪行尽管很大,但仍属可以挽救之列,例如在一时冲动之下冒犯了父母,但以后忏悔了,又比如在冲动时杀了人,以后又悔改了。这些亡灵也一定要被掷入塔塔洛斯,但被掷下去以后,在那里呆够一年,它们又会被喷出来,杀人犯落入考西图斯河,不孝者落入皮利福来格松河。它们浑身湿淋淋地经过阿刻卢西亚湖,这个时候它们大声喊叫那些被它们杀害和虐待的人的名字,请求允许它们穿过河流进入湖泊,乞求在湖中居住的亡灵能够接受它们。如果成功了,那么它们就进到湖里,它们的不幸就结束了;但若不成功,它们就会被再次冲进① 斯提克斯(法有所不同。第 127 页塔塔洛斯,还得从那里再次返回河中,无法解脱它们的痛苦,直到它们成功地取得了受害者的宽恕和谅解,这就是审判中给它们指定的惩罚。“但是,那些被判定为过着一种极为虔诚生活的亡灵会得到解放,不必再被监禁在大地的这些区域,而是被送往它们在上方的纯洁的居所,住在大地的表面。这些亡灵已经通过哲学充分地涤罪,此后就能过一种无身体的生活,它们的居所甚至更加美好。这一点不太容易描述,现在也已经没有时间这样做了。但是你可以看到,西米亚斯,依据我们已经作过的描述,已经有充分的理由表明我们今生必须尽力获得良善和智慧,因为奖赏是荣耀的,希望是巨大的。“当然了,有理性的人一定不能坚持说我所描述的情景完全是事实。但是我的描述或其他类似的描述真的解释了我们的灵魂及其将来的居所。因为我们有清楚的证据表明灵魂是不朽的,我想这既是合理的意向,又是一种值得冒险的信仰,因为这种冒险是高尚的。我们应当使用这种解释来激励我们自己的信心,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花那么长时间来讲这个故事的原因。“有一个办法可以使人免除所有对自己灵魂将来命运的担忧,这就是在生前抛弃肉体的快乐与装饰,对他的目的来说,这些东西带来的损害大于好处,献身于获得知识的快乐,以此使他的灵魂不是拥有借来的美,而是拥有它自身的美,使他的灵魂拥有自制、良善、勇敢、自由、真理,使他自己适宜旅行去另一个世界。你们,西米亚斯、克贝,以及其他人,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进行这种旅行,而对我来说,就如一位悲剧人物所说的那样,命定的时刻已经到来。换句话说,现在是我该去洗澡的时候了。我宁可在喝下毒药前洗个澡,而不愿给这个女人添麻烦,让她在我死后给我洗澡。”苏格拉底说完这番话后,克里托说: “很好,苏格拉底。但是关第 128 页于你的孩子或别的什么事情你还没有交待别人或告诉我。我们怎样做才会使你最高兴?”“没有什么新的事情要说,克里托,”苏格拉底说, “只有我一直在跟你说的那些事。只要你照顾好你自己,你无论做什么都会使我高兴,而只要我照顾好我自己,我无论做什么也会使你高兴,哪怕你现在不同意我的做法。另一方面,如果你自暴自弃,不再按照我现在和过去确定下来的生活方式去做,那么无论你现在如何与我一致,都不会有什么好处。”“我们一定尽力按你的吩咐去做,”克里托说, “但是我们该如何埋葬你呢?”“随你们的便,”苏格拉底答道, “也就是说,只要你们能把我拎起来,而我又不从你们的手指缝里溜过去。”苏格拉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温和地笑了,他转过脸来继续说道: “我无法说服克里托,使他相信我就是坐在这里和你们交谈,仔细地整理出所有论证来的苏格拉底。他以为我是一个他将亲眼目击的临死之人,他竟然问我如何埋葬我!我花了那么长时间精心解释,当我喝下了这碗毒药的时候,我就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了,我要启程去天堂里的幸福之国,我想安慰你们也安慰我自己,但我的努力对他来说似乎都白费了。你们必须为我向克里托提供保证,这个保证与我在法庭受审时他向法庭提供的担保正相反。他担保我一定会留在这里,而你们必须向他保证我死了以后就不会在这里了,而是启程去别处了。这样做能帮助克里托比较容易接受这一事实,使他不会在看到我的尸体被埋葬或者在埋葬我的尸体时为我感到悲伤,就好像我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了,或者使他不会在葬礼上说躺在这里的、被抬去埋葬的是苏格拉底。相信我,亲爱的朋友克里托,错误的陈述不仅在它们的直接语境中令人不愉快,而且会对灵魂产生不好的效果。不,你必须打起精神来说你第 129 页真是个好人!我呆在这里时他埋葬的只是我的尸体,你可以随意摆布它,你认为怎样恰当就怎么做。”说完这些话,苏格拉底起身去另一个房间洗澡,克里托跟他一道进去,但却让我们在外等。我们在等候时回顾和议论了这场讨论的内容,或者说是在等待巨大灾难的降临,因为我们感到就像失去一位父亲那样,我们的余生都将过着一种孤儿般的生活。苏格拉底洗完澡的时候,他的孩子们被带来见他。他有三个儿子,两个还很小,一个已经长大,他的妻子,你们知道她是谁,也来了。当着克里托的面,他交待他们如何完成他的遗愿。然后他让妻儿离去,又回到我们中间来。这个时候已经接近日落,因为他在里屋有好一阵子。他来到我们中间坐了下来,刚洗过澡使他显得精神焕发,但到那狱卒带着毒药朝他走来之前,他只说了几分钟话。“苏格拉底,”狱卒说道, “不管怎么样,如果你也像别人一样在我执行政府命令让他们喝下毒药时对我发怒或诅咒我,我都不认为你有什么错。我已经知道你在所有到这里来的人中间是最高尚、最勇敢、最体面的一位。我特别感到,我敢保证你不会对我发怒,而会对他们发怒,因为你知道他们有责任这样做。所以现在,你知道我会说什么,再见了,怎样容易忍受就怎样做吧。”那个狱卒说着话流下了眼泪,转过身走开了。苏格拉底看着他说: “再见了。我们会照你说的去做。”然后,苏格拉底对我们说:‘一直来看我,有时候还和我讨论问题,对我表现出极大的关心。他是多么善良,而现在竟为我的离去而流泪!来吧,克里托,让我们按他说的去做。如果毒药已经准备好,找个人去把毒药拿进来;如果还没准备好,告诉那个人快点准备。”克里托说: “苏格拉底,太阳现在肯定还高高地挂在山顶上,时第 130 页候还早。另外,在别的案子中,我知道人们会在这种时候一起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