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们不是这种论证的奴隶。我们并不是在法庭上,在法官的眼皮底下,也不在剧场里,有观众批评我们的哲学进程。苏格拉底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希望,那就让我们来谈谈首要的哲学家,比较差的哲学家可以忽略不谈。他们自幼不知道去市场、法庭、议事厅,或其他公共场所的路,也从来没有听到过宣读政令,或者读过法律条文。在政治集团的斗争中谋利、集会、宴饮、与吹笛女结婚,这些事对他们来说,甚至连梦中都没有出现过。公民的高贵或低贱,或者他们的劣性是否有父母双方世系的遗传,对此类事,哲学家所知并不比对大海里有多少水知道得更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对所有这些一无所知,如果他们离群索居,那么不是为了获得名声,而是因为实际上只有他们的身体居住在城市里,而他们的思想已将世上的这些事物全都视为毫无价值的。他们的思想好像插上了翅膀,如品达所说, “上抵苍穹,下达黄泉”,观察天象,测量大地,到处寻求作为一个整体的事物的真正本质,从来不会屈第 696 页主或国王得到颂扬,他设想自己就好像在听有人向猪倌、尊思考身边的俗事。塞奥多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格拉底?苏格拉底 我的意思和那个故事的含义相同,相传泰勒斯在仰望星辰时不慎落入井中,受到一位机智伶俐的色雷斯女仆的嘲笑,说他渴望知道天上的事,但却看不到脚下的东西。任何人献身于哲学就得准备接受这样的嘲笑。他确实不知道他的邻居在干什么,甚至也不知道那位邻居是不是人;而对什么是人、什么力量和能力使人与其他生灵相区别这样一类问题,他会竭尽全力去弄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塞奥多洛?塞奥多洛 明白,你说得对。苏格拉底 所以,我的朋友,如我前述,在公开的或私下的场合,在法庭或其他任何地方,当哲学家被迫谈论在他脚下或在他眼前的东西时,所有人都会与那位女仆一道嘲笑他,好像他会闭着眼睛行走,坠入陷阱。他的笨拙使他显得格外愚蠢。他不会反唇相讥,因为他从来不研究他人的弱点,也不会说他人的坏话,因此在这种孤立无助的状况下,他就像个大傻瓜。当人们在吹嘘自己或他人的功劳时,他真挚的笑声引起他人的注目,认为他是轻浮的。当一位羊倌、牛倌祝贺,说他们挤奶挤得多;只有他才想到,由国王们照料并挤奶的牲畜,比羊或牛提供了更多的东西去喂饱那些贪得无厌的人,这种盘踞在城堡中的牧人必定残酷蛮横,就像居住在山里的牧人。有人巨富,拥有上万亩土地,但在他看来实在是微不足道,因为他习惯于思考整个大地。人们热衷于唠叨他们的出生,有人能够历数七代富有的祖先,他认为这样的吹嘘必定出自心灵迟钝之人,他们太无教养以至于不能从总体上思考问题,看不到任何人都有无数代祖先。其中必有许多富人,也有许多乞丐;有国王,也有奴隶;有希腊人,也有野蛮人。有人为自己是安菲特律翁之子赫第 697 页拉克勒斯的二十五代后裔而感到自豪,在他看来这种自豪实在是太浅薄了。他会嘲笑不能放弃这种空洞想法的人,因为,安菲特律翁之前还有二十五代祖先,再往前还有五十代祖先,他们的幸运全是命运所致。然而在这些事情上,世人全都嘲笑哲学家,部分原因是他的固执,部分原因是他对日常生活茫然无知,张皇失措。塞奥多洛对,苏格拉底,你说的全是事实。苏格拉底 另一方面,我的朋友,当哲学家拉着其他人向上飞升,问他们“是我对你们不公正,还是你们对我不公正”,并思考公正与不公正本身,问它们各自是什么,它们相互之间如何不同,或它们与其他事物有什么不同,或者停下来,引用歌颂国王的幸福或拥有黄金者的幸福的诗歌,并考虑王权的意义和人类的幸福与不幸的整个问题,它们的性质是什么,人类怎样才能获得幸福而避免不幸。在所有这些方面,当那些渺小怯懦、懂得法律的心灵被迫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形势就完全扭转过来。现在轮到这些不习惯登高远望的人在半空中头晕目眩。他会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受到人们的嘲笑,不过不是被女仆或未受教养的人嘲笑,他们看不到这些事,而是被每一位在与奴隶相反的处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嘲笑。这就是两种人,塞奥多洛。一种人是在自由和闲暇中培养出来的,如你所说,是哲学家。如果他在做某些琐事时显得愚蠢或无能,比如不会铺床、不会烹调、不会说奉承话,那么可以得到原谅。另一种人做起这些伺候人的事来非常能干,但就是没有学会像一名贵族那样穿衣,或者掌握正确的说话语调,可以用来颂扬诸神和人的真正的幸福生活。塞奥多洛 如果你能说服每个人,苏格拉底,就像说服我一样,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会有较多的和平与较少的邪恶。第 698 页苏格拉底 恶永远不可能消失,塞奥多洛,因为善永远会有它的对立面;不过,邪恶的魔鬼在神的世界里也没有任何位置,所以它们要出没于我们凡人居住的这个区域。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尽快逃离这个世界去另一个世界的原因,这样做意味着变得尽可能像神,而像神意味着在智慧的帮助下变得公正。但是要用这样一些并非由这个世界提供的理由说服人们避恶求善不是一件易事。在我看来,人应当无罪和善良并不是正确的动机,而是无知乡村老妇的愚蠢之谈,还是让我们换个方式来讲述这个真理。在神那里,没有不公正的影子,只有公正的完满,我们每个人都要尽可能变得公正,没有什么比这样做更像神了。在这一点上,人可以显示他的真正精神和力量,或者表明他缺乏精神和力量。因为知道这一点就是智慧,是真正优秀的,不知道这一点显然是盲目的、低劣的。社会统治者的所有其他形式的力量和理智就像手工匠人的技艺那样低劣和粗陋。如果一个人的言语和行为是不公正的、亵渎的,那么他最好不要相信自己是一个伟大的人,因为他无所顾忌,以耻为荣,把他人的指责当作对他的赞美,以为自己不是傻瓜,不是大地无用的负担,而是经受公共生活狂风暴雨考验的正义的人。让我们言明真相。他们正是他们想象自己不是的那种人,他们在欺骗自己,因为他们不知道不公正会遭到什么惩罚,而这正是他们最应当关心的事。这种惩罚并非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是鞭笞和死亡,这些事情并非总是落在做错事的人身上,而是一种无法逃避的惩罚。塞奥多洛 这种惩罚是什么?苏格拉底 我的朋友,事物不变的性质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神圣的幸福,另一种是不敬神的不幸。他们的愚蠢使他们对这个真理完全无知,他们不明白行不义之事使他们变得不像前一类型,而第 699 页像后一类型。他们要支付的罚款就是他们要过一种与他们的生活相似的那种类型的生活。但若我们对他们说,若不放弃他们极端的狡诈,另一个没有任何邪恶的世界在他们死后不会接受他们,他们会以某种与他们自己相似的生命形式一直住在这个世界上,居住在像他们一样邪恶的社会中,那么这些话对这些强硬而又肆无忌惮的心灵来说,听起来无疑像是一堆蠢话。塞奥多洛 是这样的,苏格拉底。苏格拉底 我非常明白这一点,我的朋友。他们还有这样一个特点,当你单独与他们在一起,让他们解释为什么反对哲学时,如果他们还能面对漫长的考察而不逃跑,那么他们的回答会以发现他们自己的论证不能令人满意而告终,这是非常奇特的。不知怎么搞的,他们江郎才尽了,像婴儿那样哑口无言。然而,所有这些都是离题话。我们现在必须停止,要筑起一道大坝来,免得大量的论题把我们原先的论证淹没。请原谅,让我们返回前面的论题吧。塞奥多洛 对我来说,我宁可听你讲离题话,苏格拉底,像我这把年纪的人,这些话反而更容易懂。不过,既然你不想再说,那么就让我们言归正传吧。苏格拉底 很好。我想我们已经进到如此地步。我们刚才说,相信事物处在永恒变化之中、相信事物在任何时候就是它对某人呈现的那个样子的人,在大多数事情上会强烈地坚持他们的原则,而在并非最不重要的什么是公正的问题上,他们也坚持说一个国家可以决定的任何法令都是公正的,只要它们还在起作用。但若问什么是好,那么我们说最大胆的人都不会坚持这样的主张,一个国家相信或宣布某件事情对她有益,那么当它被宣称为有益的时候,它就在事实上有益,除非他能继续保持“有益”这个词的确定含义,但是这样一来就会把我们的主题转变成一个笑话。第 700 页人自身也拥塞奥多洛 当然。苏格拉底 那么我们要假定,他并非只是在使用这个名称,而是指这个名称所负荷的那个事物。塞奥多洛 我们要这样做。苏格拉底 无论国家把利益叫做什么,她确实是国家立法的目标,在国家的信仰和力量的范围内,国家的全部法律的制定都是为了国家本身的最佳利益。或者说,国家在立法时还有别的什么目标吗?塞奥多洛 没有。苏格拉底 那么国家每次都能达到目的,或者说每个国家都经常完全不能达到目的?塞奥多洛 我得说错误是常犯的。苏格拉底 如果我们从一个包括利益问题在内的涵盖整类事物的问题出发,我们还有一个更好的机会使每个人都同意这一点。我的建议是从一个必然与将来有关的事情出发。立法时,我们带着这些法律将会是有益的这样的想法制定法律。我们可以称这类事物为“将来的”。塞奥多洛 当然可以。苏格拉底 那么,这里有个问题给普罗泰戈拉或任何赞同他的观点的人。按照你和你的朋友们的说法,人是万物的尺度,无论它是白的、重的、轻的,还是该类事物中的任何一个。个人本身拥有判断事物的标准,可以相信它们就是被他感觉到的那个样子,他相信某个事物是真的,它对他来说就是真的,对吗?塞奥多洛对。苏格拉底 我们还得继续下去,普罗泰戈拉。①此处苏格拉底又像前面那样,以面对普罗泰戈拉的口吻说话。第 701 页有检验将要发生的事物的标准,一个人相信将会如何,对这个相信的人来说,事物实际上也将会如何,这样说也是对的吗?以热为例。如果有人相信自己将要发热,这个热将会存在,而另一人是医生,他的看法正好相反,那么我们应当假定这个将要发生的事情会按照两种看法中的某一种发生,还是按照两种看法发生,所以对医生来说,那个病人不会发热或发烧,而对那个病人来说,两种情况都将在他身上发生吗?塞奥多洛 这是十分荒谬的。苏格拉底 要判断酒将会变甜还是不甜,我想酿酒师的判断是权威性的,笛手的判断没有权威。塞奥多洛 当然。苏格拉底 还有,一段音乐是否将会变得和谐悦耳还是走调,对这个问题,一名体育教练的看法不会比一名乐师更好,乐师的判断一定胜过教练。塞奥多洛 那是一定的。苏格拉底 假定正在准备一桌宴席,受邀而来的宾客如果并非精通烹饪,那么他对菜肴将会带来的快乐所作的判断一定不如制造蜜饯者那么权威。我们不是在争论某事物过去或现在对任何人是否令人愉快的问题,而是争论它在将来对任何人如何呈现和如何存在,这个时候,每个人对他自己来说都是最好的判断者吗,或者你,普罗泰戈拉,至少在某人的辩论是否会使法庭信服这个问题上,比任何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具有更好的预见吗?塞奥多洛 当然,苏格拉底,在这种事情上他显然会认为自己比其他所有人都要强。苏格拉底 你倒真会说活,我想他会这样看的。如果他不能说服对方,在事物将会如何存在和将会怎样呈现的问题上,无论是谁,哪怕是预言家,都不能比他有更好的预见,那么就不会有人花第 702 页一大笔钱来向他请教了。塞奥多洛 非常正确。苏格拉底 再来看立法,利益问题是关系到将来的事务,每个人都会同意,国家在制定法律时,一定经常不能实现她自己的最大利益吗?塞奥多洛 确实如此。苏格拉底 那么我们可以相当合理地向你的老师指出,他必须承认某个人比其他人聪明,这个比较聪明的人是判断事物的尺度,就好比无论我是否喜欢,我们为普罗泰戈拉作的辩护都在使我成为尺度,而像我这样无知的人在任何方面都一定不会成为尺度。塞奥多洛 我想,这是这个理论最薄弱的地方,尽管在其他方面,这个理论使其他人的观点也具有适用性,因此他们也可以回过头来认为普罗泰戈拉的论断极不真实。苏格拉底 塞奥多洛,攻击这样的论断可以有许多方法,并且可以证明并非每个人的每个观点都是正确的。但若将问题限定在个人在某一时刻的经验的范围内,按照他们的看法这是他的感觉和判断的源泉,那么这个观点的正确性很难驳倒。我们说“很难”可能是错的,因为它们也许无懈可击。那些人说这种经验非常清晰,它们就是知识,他们的看法也许是正确的。泰阿泰德说感觉和知识是同一的,他可能并没有说错。因此,就像在我们的普罗泰戈拉的辩护中他所吩咐的那样,我们必须进一步推敲这个问题,研究这个变动着的实在,鸣金听音,看它是健全的,还是有缺陷的。不管怎样,关于这个问题的战斗已经不小,参战者亦非少数。塞奥多洛 确实不小,这场战斗实际上正在伊奥尼亚蔓延。赫拉克利特的追随者正在以极大的热情进行大合唱,劝说人们接受这个学说。第 703 页苏格拉底 我亲爱的塞奥多洛,我们还有更多的理由要对它进行仔细考察,追随他们的踪迹来寻找这个学说的根源。塞奥多洛 我们一定要这样做。但是无人会去与自称熟悉赫拉克利特原则的那些爱菲斯人讨论这些原则,或者如你所说,这是荷马的原则,或者更加古老的原则,与这些爱菲斯人谈话就好像与疯子谈话。与他们自己的学说相一致,他们处在永久的变动之中;他们不能安详地思考一些论证或问题,或者平静地回答问题,连用负数来表示这些家伙的安静程度都嫌太大。你一发问,他们就从箭袋中拔箭向你射来,用神谕般的格言作答;如果你想得到有关这些格言的解释,马上就会被另一句格言钉死,或者被一些新造的比喻钩住。无论与他们中的哪一位讨论都不会有任何结果,他们相互之间讨论这个问题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但是,他们在讨论中或在他们自己心中都小心翼翼地不留下任何确定的东西。我想,他们一定是把静止的事物当作他们要与之奋斗到底、竭力逐出这个世界的东西了。苏格拉底 塞奥多洛,你可能只在争论中看见过这些人,但从来没有在安静时与他们相会;他们确实不是你的朋友。我要大胆地说,他们会把这些事情留在闲暇时传给他们的学生,使学生变得和他们一样。塞奥多洛 学生!我亲爱的朋友,他们中间没有老师和学生这回事;他们就像蘑菇一样长出来。如果有的话,他们各自得到一些灵感,然后就认为他人一无所知。所以我刚才说过,无论他们是否同意,你都不能向他们提问。我们必须自己把这个问题接过来,试着解决它。苏格拉底 这个建议很合理。至于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不是有古人的遗训吗?他们隐晦地用来自民间的、诗歌中的人物表达他们的意思,说俄刻阿诺和忒提斯是万物的源泉,是不断流动的河第 704 页流,没有任何东西是静止的。为了使皮匠也能聆听并理解他们的智慧,放弃某些事物静止、某些事物运动这样一种简单的信仰,那些有着卓越智慧的现代人敬重那些教导他们说万物皆动的人,他们不也相当公开地道出了与古人相同的思想吗?但我几乎忘了,塞奥多洛,另一个学派的教导正好相反,认为“只有‘存在’始终不动,这是用来称呼一切的名称”,像麦里梭和巴门尼德这样的人更是反对其他所有人的看法,他们告诉我们,万物都是自身保持静止的个体,在其内部并无运动的余地。我们该如何对待所有这些参战者呢?我们的进展不知不觉地一步步把我们带到两条路线之间,除非我们能够抵挡他们,或者从中间溜过去,否则我们就会遭殃,就好像在摔跤学校里玩的游戏,站在线两边的人都竭力把对方朝自己这边拉。我想,最好的办法是先看一下我们首先接近的那一派,即主张流变的那派。如果一切事物都以他们所说的这种方式呈现,那么我们就帮助他们把对手拉到这边来,并试图将对方难倒。但若我们发现更多的真理在主张静止的那些人手里,我们就抛弃这些没有给静止留下任何余地的革新家。如果我们发现双方的主张都非常不合理,并设想没有人能像我们这样在拒斥了这些古代智慧的典范以后做出新贡献,那么我们就会显得非常愚蠢。你认为我们值得冒如此大的危险继续前进吗,塞奥多洛?塞奥多洛 当然值得,苏格拉底。在我们发现双方的主张之前,就此停顿令我无法忍受。苏格拉底 好吗,如果你有这种强烈的感觉,那么我们一定得继续考察。我想我们对变化的研究应当从这个问题开始:他们说一切事物都处在变化之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的意思是,他们承认一种变化还是两种变化?我认为有两种变化,但我不能一个人坚持这个看法,你必须分担危险,这样我们才能共同面对将会第 705 页遭遇的命运。告诉我,当某物从一处移到另一处,或在原处旋转,你称之为变化吗?塞奥多洛 是的。苏格拉底 那么,这是一种变化。现在假定某物停留在某处,但是长大了、从白变成黑、从软变成硬,或在其他方面发生改变,称之为另一种变化合适吗?塞奥多洛 当然应该这样说。苏格拉底 因此我应当承认有两种变化,改变和位移。塞奥多洛 你说得对。苏格拉底 做出了这种区别,那么让我们现在与这些认为一切事物都处在变化之中的人交谈,向他们发问,你们说一切事物都处在改变和位移这两种变化中,还是一部分事物处在两种变化中,一部分事物只有其中一种变化?塞奥多洛 我真的无法确定,但我想他们会说“处在两种变化中”。苏格拉底对,我的朋友,否则他们就会发现事物既有静止的也有变化的,这样一来,说一切事物都是变化的并不比说一切事物都是静止的更加正确。塞奥多洛对。苏格拉底 由于事物都处在变化之中,不变在任何地方都必定不可能,所以一切事物总是处在各种变化之中。塞奥多洛 这个结论可以推得出来。苏格拉底 现在来考虑他们理论中的这个要点。我们说过,他们按这样的方式对热、白,或者其他什么的来源作解释,任何事物总是在移动,同时有感觉在行动者和承受者之间产生,承受者变成感觉者,而行动者会拥有性质,而不是成为性质,对吗? “性质”这个词也许使你感到陌生和困惑,你不懂它的一般含义是什么,所第 706 页以让我来举例说明。行动者不会成为热或白,而是成为热的或白的,余者类推。无疑你记得我们原先是怎么讲的,无物仅凭其自身就可以具有任何存在,也不能凭自身而成为行动者或承受者,而是作为它们相互之间作用的结果,产生感觉和被感觉到的事物,行动者变得具有这种或那种性质,而承受者成为感觉者。塞奥多洛 我当然记得。苏格拉底 那么很好,暂且不论他们理论中的其他部分, “这”和“那”是什么意思,让我们来记住复述的要点,就此向他们提问。按照你们的解释,一切事物都处在永恒变化的河流之中。是这样吗?塞奥多洛 是的。苏格拉底 变化包括我们区别的两种变化,位移和改变吗?塞奥多洛 如果事物完全变化,那么当然应当包括。苏格拉底 好吧,如果它们只有位移而没有性质的改变,我们就可以说出处在变化之河中的事物具有什么性质,是吗?塞奥多洛是。苏格拉底 然而,即使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任何东西是稳定的,流变中的事物不是保持白色,而是在变化,所以白本身也在流动,变成其他颜色,这样它就可以避免遭到来自稳定性这方面的指责了。那么我们还能称它为某种颜色,并且确信我们这样的称呼是正确的吗?塞奥多洛 这怎么可能,苏格拉底?如果说这个事物在我们说话时就已经在这条变化之河中逝去,我们又怎能用正确的名称来称呼你所说的这类事物中的其他事物呢?苏格拉底 还有,关于某种感觉我们该怎么讲,比如视觉或听觉?我们能说它们作为视或听而永远保持它们的本性吗?塞奥多洛 如果说一切事物都处在变化之中,那么这样说肯第 707 页定不行。苏格拉底 那么,它就并不比“非视”更有权力被称作视;如果一切事物都在以各种形式发生变化,那么被冠以“感觉”之名的任何其他感觉也并不比“非感觉”更有权力被称作感觉。塞奥多洛对,它们没有这种权力。苏格拉底 还有,按照泰阿泰德和我的讨论,感觉是知识。塞奥多洛 是的,你们以前这样说过。苏格拉底 然而按我们刚才的说法,那么我们对什么是知识这个问题的回答岂非意味着,感觉不是知识,反而更应当是“非知识”。塞奥多洛 似乎如此。苏格拉底 我们渴望通过说明一切事物都处在变化之中来证明这个观点是正确的,这个时候,我们对原先的回答作出的改进带来了一个很好的结果。它实际上告诉我们,如果一切事物处在变化之中,那么对任何问题作出的任何回答都同样正确;如果你宁可避免使用任何会使这些人静止的术语,那么你可以说它是这样和不是这样,或者使用“变成”这个词。塞奥多洛 你说得对。苏格拉底 可是,塞奥多洛,我刚才还是用了“是这样”和“不是这样”这些词。而实际上我们没有权力使用“是这样”,因为这样说就意味着变化停止了,也不能使用“不是这样”,这样说也会否定变化。为了叙述这种理论的范例,我们得确定一些新的用语,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术语适宜用来表达他们的基本主张,除非这个主张是“用任何方法都无法”道出的。这个说法倒非常适合他们。塞奥多洛 这个习语非常合适。苏格拉底 所以,塞奥多洛,我们要扔下你的老朋友不管了,哪怕他是一个聪明人,我们也还不准备承认每个人都是万物的尺第 708 页。我在还很年轻的时候见过他,而当时他度。还有,至少以一切事物都处在变化之中的理论为依据,我们不承认知识就是感觉,除非泰阿泰德还有反对意见。塞奥多洛 好极了,苏格拉底。这些问题已经得到处理,我们刚才商议过,对普罗泰戈拉理论的讨论一旦结束,我就不再回答你的问题。泰阿泰德 不行,塞奥多洛,按你刚才的建议,在你和苏格拉底讨论完另一派的主张之前,你不能溜之大吉,这一派主张一切事物都是静止的。塞奥多洛 泰阿泰德,你在教你的长辈违约吗?不行,你必须准备自己与苏格拉底讨论余下的问题。泰阿泰德行,如果他愿意的话,尽管讨论这个主题,我宁可当一名听众。塞奥多洛 请苏格拉底讨论问题,就好像请一名骑兵在平地上驰骋。如果你向他提问,你会有东西可听。苏格拉底 好吧,塞奥多洛,但我不想依从泰阿泰德的请求。塞奥多洛 不依从?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格拉底 对那些主张宇宙是一,并且是静止的人,我出于对他们的敬重,甚至不愿与麦里梭这个不值一提的家伙争论,但是有一个人我对他的尊敬超过所有人。巴门尼德在我眼中,就如荷马所说,是“令人敬畏的”已经很老了。他是那么深邃和高贵,我担心我们听不懂他的话,更不能跟上这些话所表达的意思。我最担心的是,如果我们参与这些重要主题的讨论而引发一系列问题,我们讨论的最初目的,即知识的性质,反倒会看不见了。尤其是,我们现在提出的这个主题范卷,第行。《伊利亚特》,第卷,第行;《奥德赛》,第卷,第行,第第 709 页围极广。把它当作一个枝节问题来处理是不公正的,而对之进行恰当的讨论需要很长时间,这样一来,我们就得搁置我们的知识问题。这两种做法都是错的。所以我宁可使用我的产婆的技艺,尝试着帮泰阿泰德把知识概念生下来。塞奥多洛 如果你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那就这样做吧。苏格拉底 好吧,泰阿泰德,这里有个问题请你考虑。知识就是感觉是你提供的答案,对吗?泰阿泰德对。苏格拉底 假定有人问你,当某人看到白的或黑的事物,或听到高的或低的声音,他用什么看或用什么听?我想你会回答说,用眼睛和耳朵。泰阿泰德对,我会这样回答。苏格拉底 随意用词而不加严肃仔细的推敲一般说来并非教养不好的标志,相反,吹毛求疵才是教养差的表现。尽管推敲用词没有什么用处,但是考虑到你的答案的形式,我必须破个例。请你考虑,如果说,我们用我们的眼睛和耳朵并通过它们来看和听,这样说是否更加正确?泰阿泰德 我会说,我们总是通过它们来感觉,而非用它们来感觉。苏格拉底对。我们身上藏有许多感觉器官,就像在特洛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