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对话录-欧绪德谟篇-36

我说,每当民众聚集在议会、法庭、剧场、兵营,或在任何公共集会中,他们就利用这些场合大呼小叫,指责或赞许某些正在做的事或正在说的话,但总是言过其实、夸大其辞,加上喧哗、鼓掌、起哄,岩壁和会场的回声,使他们的言论变得更加声势浩大。在这种场合下,你想一位年轻听众的心,如人们通常所说的那样,怎么会不活动呢?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样的个人的教导能站得住脚,而不被众人指责或赞许的洪流冲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不随波逐流,大家说好他就说好,大家说坏他就说坏,大家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进而成为和大家一样的人吗?他说,苏格拉底,这是不可避免的。还有一个要点更具有必要性和紧迫性,但我们还没提到。什么要点?这些“教育家”和智者在无法用言辞服众的时候就采取行动来强加于人。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用剥夺公民权、罚款和死刑来惩治不服的人吗?他说,他们的确是这样干的。那么你认为还有什么别的智者或别的个人的教育能有望与之对抗并取胜呢?他说,我想一个也没有。我说,连起这种念头都是极大的愚蠢。因为用一种与之相对立的教育来造就品性和美德,这样的事情现在没有,过去没有,今后也决不会有。朋友,我这样说当然是就人力而言。而神力,如格言所说,是无所不能的。你可以确信,在当前这样的社会和政治状况下,如果能有什么德性得救,能有一个好结果,那么这是神的旨意,我这样说不会有错。他说,我没有别的看法。第 484 页就会迫使我说,那么还有一点要请你考虑。哪一点?那些收费授徒的私人教师被政治家称作智者,并加以敌视,这些人传授的东西无非就是如何在公众集会时发表自己的见解,并把这种知识称为智慧。这就好比一个人想要获得驯服猛兽的知识,如何接近它,什么时候或用什么东西能使它变得最可怕或最温和,对了,还有知道它在各种情况下习惯发出几种什么样的吼声,什么样的声音能使它温和,什么样的声音能使它发狂。通过与猛兽长期相处,他掌握了驯兽的知识,并称之为智慧,并由此形成一门技艺,再把这门技艺教给别人。至于这些意见和要求是否真实,是高尚还是卑鄙,是善良还是邪恶,是正义还是不正义,他全都一无所知,只知道按猛兽的反映来使用这些名词,猛兽喜欢的,他就称之为善,猛兽不喜欢的,他就称之为恶。他讲不出任何别的道理来,只知道称必然的东西为高尚的和正义的,从来没有注意到必然的东西和善良的东西有天壤之别,不能一个来解释另一个。凭天起誓,你就不觉得这样的人是一个缺乏经验的教育者吗?他说,是的。有人认为在绘画、音乐,或是政治方面,懂得辨别五光十色的人群在集会时所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就是智慧,那么你觉得这种人和刚才讲的驯养野兽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有人把自己的诗歌、其他艺术作品或为城邦服务所做的事情放到民众面前听取他们的批评,并且承认大众不可避免地对他的作品拥有下判断的权威,那么谚语中所说的所谓“狄奥墨德斯的必然性”他向大众提供他们所喜欢的东西,但大众所喜欢的东西并不一定虏和自己的女儿们同居。①狄奥墨德斯( )是弗里基亚的国王,传说这位国王曾强迫俘第 485 页就是良好的和高尚的。你听到有谁证明过这一点,而又不是荒唐可笑的辩解呢?他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想今后也不会听到。请你把所有这些话都牢记在心,再回想一下我们前面那个问题。会有许多人承认或相信与众多美的事物相对的美本身的真实存在吗,或者说,他们能相信与众多具体事物相对的事物本身的存在吗?绝无可能。那么,要成为热爱智慧的哲学家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不可能。那么,那些哲学化的人会受到他们的非难,这是不可避免的。不可避免。同样,那些与众人混在一起想要博得众人赞许的初学者也会非难哲学家。显然如此。由是观之,你还能看到那些天生的哲学家有什么办法可以坚持自己的事业,至死不渝吗?你要按照我们前面说过的话来考虑这个问题。我们曾一致同意,聪敏、强记、勇敢、大度是哲学家的天赋。是的。这种人甚至从童年起就会在同伴中间各方面拔尖,尤其是他的身体素质也能和灵魂的天赋相匹配。他说,他怎么会不这样呢?我想,他的亲友和城邦的同胞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也都希望等他长大以后重用他。那当然。因此他们预见到他将会掌握大权,进而向他献媚,跪到在他脚第 486 页下,向他祈求和致敬。这样一种常见的现象。那么你以为这个年轻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样呢,尤其他若是属于一个大城邦,出身高贵而又长得高大英俊?他的灵魂难道不会因此而充满无法自制的野心,他难道不会认为自己不仅有能力管理希腊人的事务,而且有能力管理野蛮人的事务,因此妄自尊大,盲目地骄奢自满吗?他说,他一定会这样。如果有人走过来轻轻地把真理告诉处在这种精神状态下的人,你以为在这种恶劣环境里他还能听得进不同的劝告吗?这种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听,而人们要想得到真理只有通过奴仆般的艰苦劳动。他说,他绝对听不进去。我说,即使我们假定这个青年由于素质好而容易接受忠言,受到感动而被引上哲学之路,那么我们仍旧可以设想在这时候他原先所属的那个圈子里的人由于预感到自己将不再能得到他的帮忙,在这种时候他们将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他们难道就不会说某些话或做某些事来阻挠他被说服,从而使任何想要说服他的人都前功尽弃吗?他们难道就不会用秘密的阴谋和公开的指控来达到这一目的吗?他说,他们这样做是不可避免的。那么这个人还有可能继续哲学化吗?他说,毫无可能。我说,那么你看我们没说错吧,构成哲学家天赋的那些品质如果所处的环境和所受的教育不好,事实上就会和那些所谓的好处,即富裕和所有生活福利一样,蜕变为某种背离哲学的原因?他答道,说得对。第 487 页我的好朋友,我们说过这种最优秀的天赋在任何情况下都很难得,它适宜从事最高尚的事业,但却会由于我们上述的原因而遭到毁灭和败坏。会给城邦和个人带来最大伤害的人也属于这种类型,他们作恶的势头若能转变为行善,就会给城邦和个人带来极大的好处,而那些天赋平庸的小人物决不会为城邦或个人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他说,你说得很对。那些最适宜从事哲学的人就这样背弃了哲学,使她孤独凄凉,他们自己也因此而过着一种不真实的、异己的生活。与此同时,那些卑劣的追求者看到哲学没有亲人保护,于是就乘虚而入,玷污了她,而且像你所说的那样,她的反对者把那些恶名强加于她,声称某些从事哲学的人毫无用处,而许多从事哲学的人则是罪恶累累。他答道,确实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我说,这些话看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因为还有一些小人,他们发现这个地方没有主人,里面却充满美好的名称和虚荣,于是就像一些逃离监狱进了神殿的囚犯,放弃自己原有的技艺而进入哲学的神殿。要知道,哲学的声誉虽然眼下处境不妙,但依然保有比其他技艺要高的尊严。于是,众多不具备这方面天赋的人就被吸引过来,尽管他们的灵魂已经由于从事粗俗的职业而变得残废和畸形,就好像他们的身体由于从事这些技艺和职业而遭到损坏一样。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是吗?是的。我说,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就像这么一幅图景:一个秃头的小白铁匠因为制造假钱币而坐牢,但他刚从监狱里释放出来就交了好运,他洗个澡,穿上一件新外套,打扮得像个新郎,去和师傅的女儿结婚,这个姑娘由于家境贫寒而遭遗弃。第 488 页那样的缺陷而受到约束。因为对塞亚革斯来他说,像极了。这样的结合能生出什么样的后代来呢?难道不是卑劣的杂种吗?这是必然的。因此,当那些不适宜学文化的人接触了哲学,不相称地与哲学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说他们会生出什么样的思想和意见来呢?他们难道不会生出确实可以被恰当地称作智者之术的、不具任何真实性的、或分有真正理智的东西来吗?他说,的确是这么回事。我说,那么,阿狄曼图,剩下来还配得上与哲学结合的人屈指可数。他们中有些人出身高贵而又受过良好教育,由于处在流放之中而没有受到腐蚀,因此他们仍旧在真正地从事哲学。或者也可能是一个伟大的灵魂出生在一个小镇上,他不屑于关注这个小地方的事务。还有很少一些人或许因为天赋优秀,脱离了他所应当藐视的其他技艺,改学了哲学,也还有一些人也许是因为有我们的朋友塞亚革斯说,放弃哲学的其他条件他都具备,但他那病弱的身体使他无法从事政治,于是又回过头来从事哲学。我自己的情况完全是个例外,这简直是一个神迹,我想在我之前很少有人遇到过,或者压根儿从来就不曾有人遇到过。属于这个群体的极少数人已经尝到了拥有哲学的甜头和幸福,已经充分理解了民众的疯狂,看到在当前的政治事务中没有什么可以说是健全的或正确的,也没有人可以作为正义之士的盟友援助正义之士,使他们免于毁灭。极少数真正的哲学家就好像孤身一人落入猛兽群中,既不愿意参与作恶,又不能单枪匹马地抗拒所有人的野蛮行径,在这种情况下他一事无成,无)①塞亚革斯( 是苏格拉底的学生,另见柏拉图的《申辩篇》第 489 页法以任何方式为朋友或城邦做好事,在他能这样做之前就英年早逝。由于上述原因,哲学家都保持沉默,独善其身,就好像在狂风暴雨或风沙满天之时避于矮墙之下,目睹他人干尽不法之事,而他只求洁身自好,终生无过,最后怀着善良的愿望和美好的期待而心满意足地离世。他说,就算如此,他生前取得的成就也不算太小了。我说,要是他不能碰巧生活在一个适合他本性成长的国度里,那么他肯定不能做成任何大事。只有在这样的国家里,哲学家本人才能充分发展,进而保护他自己和公共利益。我认为,关于哲学受到的非议及其原因我们已经作了详细的解释,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他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没有什么要说了。但是你看,现有政治制度中有哪一个适合哲学呢?我说,一个也没有,但我之所以要抱怨,乃是因为它们与哲学的本性不合。哲学的堕落和变质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就好像外来的种子播在异乡土地上,结果总是受当地水土的影响而退化变质,或者根本无法在当地生存。但若哲学能够找到像她自身一样最优秀的政治制度,那么显然可以看到哲学确实是神圣的,而其他技艺的本性和实践都只不过是人事而已。你接下去想要问的问题显然是这种最优秀的政治制度是什么。他说,你错了。我要问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这种最优秀的政治制度就是我们在建立国家时已经描述过的那个政治制度,还是别的什么制度?我说,从其他方面看,它就是我们描述过的那种制度,但有一点我们尤其要注意,这也是我们以前说过的,也就是说,在这样的国家里一定要有人对国家制度的看法与你作为立法者在为之立法时对它的制度的看法相同。第 490 页他答道,这是我们说过的。我说,但我们对它的解释还不充分,你当时的反驳令我害怕,而要证明这一点确实冗长和困难。除此之外,剩下来要加以解释的这个部分也绝对不容易。你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的是一个受哲学主宰的城邦如何能够避免毁灭。因为一切伟大的事业都有风险,诚所谓“好事多磨”吗。他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把这个问题弄清楚,以便结束我们的讨论。我说,我并非不愿意这样做,而是没能力这样做,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在阻碍我的话,那么是缺乏能力在阻碍我。但你会亲眼看到我的热心。还要请你注意,我打算充满热情和勇敢地宣称,这个城邦必须以一种与当前流行的做法完全相反的方式来从事哲学事业。这种方式是什么呢?我说,现在人们一般从青年时期就学习哲学,这个时候他们刚从儿童变成大人,要从事各种生计,还要成家立业。在这个阶段他们接触了哲学中最困难的部分,然后就放弃了哲学。他们把这些内容当作哲学的典型,而我所说的最困难的部分是指讨论哲学。再往后他们认为自己已经学够了哲学,只有受到邀请,他们才会屈尊去听别人讨论哲学。他们认为这种事只是业余活动。到了老年,他们的热情熄灭了,比赫拉克利特的太阳熄灭得还要彻底,无法再次点燃,只有极少数人例外。他说,那么他们该怎么办呢?正好相反。年少的时候,他们应当接受适合青少年的教育和文化。当身体正在发育成人的时候,他们应当注意身体,以便有充足的体力为今后从事理智活动提供基础和保证。随着年龄增长,第 491 页所以我们尽管害怕灵魂进入成熟阶段,这时候他们应当强化心灵的锻炼。而当他们的体力转衰,过了从事政治和军务的年龄时,如果我们想要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得幸福,并且在死亡来临时仍旧能够在另一个世界过上同样幸福的生活,那么我们应当给他们机会,让他们逍遥自在,不再让他们承担繁重的工作,而只让他们从事哲学研究。他说,苏格拉底,你看起来确实非常热忱。不过,我认为你的大多数听众甚至会更加热忱地起来反驳你的看法,永远不会被你说服,尤其是塞拉西马柯。你别想挑拨我和塞拉西马柯争吵,我们刚才已经成了好朋友,过去也不是敌人。我们要不遗余力地继续努力,直到令他和其他人信服,或者直到我们取得某种成果,以便在他们重新投胎做人碰上此类讨论时能对他们有所帮助。他说,你预言的时间还不算太长。我答道,是不算长,要是和永恒相比,它算不了什么。不过,要是大家不相信你说的话,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把我们在这里谈论的事情当作确凿无疑的。他们认为我们只是在生硬地堆砌人为的词藻,而所说的事情是不会同时在这里发生的。然而,一个人在言语和行为两方面都与美德本身完全相合,而且统治着一个合乎美德的国家,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更谈不上多见了。你说是吗?确实如此。我的好伙伴,他们也从来没有严肃认真地充分聆听公正而又自由的讨论,这种讨论的惟一目的是为了知识而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求真理,这种讨论与那种只能在法庭上和私人谈话中导致意见和分歧的争论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们确实没有听到过这种讨论。由于这个缘故,而且由于预见到这一点,第 492 页这是你想要说的话吗?但还是在真理的推动下不得不宣称:只有在某种机遇下,那些被人们称为无用的极少数尚未腐败的哲学家被推上统治地位,出来掌管城邦,无论他们是否自愿,并使公民服从他们的时候,或者说,只有在神的激励下,那些当权者的儿子,或那些君主本人对哲学产生真正的热爱时,城邦、国家或个人才能达到完善。我认为,说这两种情况或两种情况之一绝对不可能发生不一定靠得住。如果真的不可能,那么我们受到讥笑,被称作白日做梦,就是应该的了。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是这么回事。那么,如果最优秀的哲学本性曾经在极其遥远的过去统治过某个国家,或者说她现在正在统治着某个我们所不知道的遥远的国家,或者说今后有朝一日,将由这位哲学缪斯来统治国家,那么我们打算保持我们的意图,让哲学家来统治我们已经描述过的这种体制,或者相信这种企图将会实现。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我们也不是在谈论某种不可能的事情。当然我们也承认,要这样做非常困难。他说,我也这样想。我说,但是大众不这样想他说,也许是吧。我说,我亲爱的伙伴,别把什么事情都归咎于民众。如果你不是吵架似的而是和风细雨、潜移默化地消除民众对学习的厌恶,向民众说明你说的哲学家是什么样的人,像我们刚才那样说明哲学家的天性和追求,让民众明白你说的哲学家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种人,那么民众的想法肯定不一样了。哪怕他们仍旧照老样子看待哲学家,你难道认为他们就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吗?或者说,如果某人是大方的、温和的,而你认为别人一定会用粗暴的态度对待他,用小心眼来对付他的大方吗?让我来替你回答:如此粗暴的第 493 页我们说,如态度或坏脾气只会发生在极少数人身上,大多数民众是不会这样的。他说,我同意你的看法,你可以放心了。你不是也得同意,许多人对哲学产生恶感的根源在于那些冒牌的哲学家,他们闯进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领域,互相争吵,充满敌意,并且老是进行人身攻击?再也没有什么行为比这种行为与哲学更不相称了,是吗?他说,这些行为确实与哲学最不相称。阿狄曼图,那些真正关注永恒实在的人的心灵确实没有时间去关心凡人的琐事,也不会参与充满妒忌和仇恨的争斗。他的注意力放在那些有着永恒不变秩序的事物上,看到这些事物既不会去伤害其他事物,也不会相互伤害,而是全都按照理性的要求保持和谐,所以他就竭尽全力模仿它们,尽可能使自己与它们相像。或者说,你认为一个人对自己所尊崇的事物有可能不去模仿吗?他说,不可能。那么,与神圣的秩序有着亲密交往的爱智者将在人力可达的范围内使自己变得有序和神圣。但是诽谤中伤是大量的、无所不在的。对,确实如此。我说,如果有某些力量迫使他运用在彼岸看到的原型塑造公共和私人两个方面的人性,而不是仅仅塑造他自己,那么你认为他会证明自己在塑造节制、正义以及一切公民美德方面是一个蹩脚的工匠吗?他说,绝对不会。但若民众知道我们关于哲学家的谈论都是真的,他们还会粗暴地对待哲学家吗?他们还会不相信我们的话吗果不经过那些使用天上的模型的艺术家的描绘,任何城邦都不会第 494 页净幸福?他说,如果他们知道这一点,那么他们就不会粗暴对待哲学家了。但是请你告诉我,你心目中的图画该怎么个画法呢?他们对待城邦和人的品性就像拿起一块画板,首先把它擦干这可不是一件易事。但无论如何你要知道这就是他们和别的改革家的第一点差别,在得到一个干净的对象或自己动手把它弄干净之前,他们不肯动手描绘个人或城邦的品性,也不肯为之立法。他说,他们这样做是对的。接着,你认为他们难道不会着手绘制政治制度的草图吗?他们肯定会这样做。那么我认为他们在工作过程中会不时地左盼右顾,一面是正义、美、节制等等性质,另一面是他们依据这些性质努力在人间复制出来的各种摹本。他们不断地添加某些东西,用各种方法使之鲜活起来,最后,他们判断这些摹本有了荷马所说的与人形相似的东西,当这种东西在人身上显示时,人的形象就是神的形象,人就和神相似。他说,对。他们在绘画时会涂涂改改,尽可能把人画得令神喜悦。无论如何,这幅画一定是最漂亮的。你说过有些人要竭尽全力攻击我们,那么到此为止我们是不是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了呢?我们能不能使他们信服有这样一位塑造政治品性的艺术家和画家,把他当作我们当初加以赞扬,并建议把国家委托给他治理的那个人呢?听了我们现在说的这些话,他们的态度会不会温和一些呢?他说,如果他们明白事理,一定会温和得多。他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加以反驳?他们会否认爱智者是实在和第 495 页真理的爱好者吗?他说,如果他们还要否定,那就骇人听闻了。或者说,他们会否认我们已经描述过的爱智者的本性是最高的本性和最优秀的本性的近亲吗?也不会。那么好,他们会否认在这样的追求中培育出来的适宜从事这种事业的天性,在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是完善的和哲学的吗?或者说他们宁可认为已经被我们排除的那些人是完善的哲学家?肯定不会。那么,当我们声称,在从事哲学的阶层掌握领导权之前,无论城邦还是公民都不会停止骚乱,我们用言语构想出来的政治制度也不能实现的时候,他们还会对我们表示愤怒吗?他说,他们的火气可能会小一点了。我们是否可以说,他们不是火气小一点,而是已经完全驯服,相信了我们的看法,以至于仅仅是羞耻心就足以使他们同意我们的论断,哪怕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他说,确实如此。我说,那么好,让我们假定他们同意了这个看法。还会有人反对说国王的后代或统治者应当生来就具有哲学家的天赋是不可能的事吗?他说,一个也没有。还有人会证明这种具有哲学天赋的人必定会腐败吗?我们承认要使他们免于腐败是件难事,但有谁能断言在漫长的时间里这样的人没有一个能免于腐败?怎会有人做出这样的断言呢?我说,如果具有哲学天赋的人能够让整个国家服从他的领导,能够让所有那些现在看起来不太可信的东西成为现实,那么这样第 496 页的人出现一个就足够了。他说,对,一个就够了。我说,因为由这样的统治者来制定我们描述过的法律和制度,让公民们去执行这些法律和制度就肯定不是不可能的事。确实如此。那么,让别人赞同我们的这个看法,还有什么奇怪或者不可能吗?他说,我不这样认为。还有,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我已经充分证明这些事物是最优秀的。对,你已经作了充分的证明。那么我们现在关于这种立法的观点是,如果我们的计划能够实现,那么它是最好的,要实现它虽然很困难,但并非不可能。他说,这就是我们的结论。这个难题好不容易解决了,下面就让我们来讨论剩余的问题:作为这种学习和追求的产物,保护这种制度的人将成为我们国家的一部分,他们应当以什么严格的方式,或者说应当在什么年龄着手学习每一门功课?他说,对,我们必须讨论这个问题。我说,我在一开始故意回避了娶妻生子和任命统治者这个论题,因为我知道以一种绝对真实和正确的方式讨论这个论题会招来非议,从而难以说明真理,但我的回避使我一无所获,而现在我再也无法回避了。妇女儿童的问题已经解决,但是关于统治者的教育问题还得从头开始再作考察。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们曾经说过:他们必须经受欢乐和痛苦的考验,证明自己是爱国者,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不会改变自己的爱国心,不能保持这种信念的人一定要淘汰,在艰苦环境下能经受考验,像烈火中炼就的真金第 497 页那样的人,一定要被任命为统治者,让他生时得到尊荣,死后得到褒奖。类似的话我们前面说过,但当时由于我们害怕引起争论,于是就悄悄地转移了话题。他说,你说得非常正确,我记得。我说,我的朋友,当时我们躲躲闪闪,不敢把自己的看法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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