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对话录-欧绪德谟篇-10

普罗泰戈拉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认为,你们把这些快乐视为恶的惟一原因在于它们会引起痛苦,剥夺我们进一步的快乐。’他们会同意这种看法我们都认为他们会同意。“现在假定我们向他们提出一个相反的问题。‘你们还说痛苦也可以是好的。我想你们指的是体育、军训、医生的治疗,包括烧灼术、外科手术、吃药、节食,等等,是吗?你们说这些事情是好的,但却是痛苦的吗?’他们会表示同意吗?”“他们会同意。”“‘那么你们称这些事情为好的,因为它们在某个时刻引起极度的痛苦和呻吟,还是因为它们在将来能够带来身体的健康和强壮、国家的安全、支配其他民族的财富?’我认为他们会选择后一种理由。”普罗泰戈拉也这样想。“‘这些事情被称作好的,除了它们的后果是快乐,是终止或防止痛苦,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吗?当你们称这些事情为好的时候,除了因为快乐或痛苦,你们还能说自己心中有别的什么目的吗?’我认为他们会说没有。”“我也这样认为,”他说道。“‘所以你们把追求快乐视为善,而把避免痛苦视为恶?’对此,他们会表示同意吗?”第 479 页中还有别的想法,那,“他们会的。”“‘那么你们说的恶就是痛苦,而你们说的善就是快乐。即使自己能够快乐,但只要这种快乐会引起快乐的丧失,或者导致的痛苦超过快乐,你们就会称之为恶。如果你们把快乐称为恶还有别的什么意思,或者说你们并不是这样想的,那么就请你们说出来,但我想你们做不到。“我同意,他们做不到,”普罗泰戈拉说。“‘如果我们再来谈论痛苦,结果不也一样吗?你们把受苦称为好的,只要它们能驱逐更大的痛苦或引出快乐来压倒痛苦。如果当你们把真的承受痛苦称作一件好事时么你们可以告诉我们,但我想你们做不到。“对,”普罗泰戈拉说。我继续说道: “‘先生们,如果你们问我说这些冗长的废话有什么意义,那么我请求你们的宽容。要解释你们所谓被快乐征服是什么意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任何解释都与此相关。如果你们能说出善是快乐以外的某样东西,恶是痛苦以外的某样东西,那么你们还可以改变想法。你们的一生只要有快乐而没有痛苦就足够了吗?你们可以提到有既不好又不坏的事情,这些事情最终不能归结为善与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请听我下一个要点。’“‘这个要点会使你们的论证显得滑稽可笑。你们说有人经常知道邪恶的行为是恶的,但却要去作恶,而且并没有外来的压力,因为他受快乐的引导和吸引;另一方面,尽管他知道什么是善,但他不愿行善,因为他被眼前的快乐征服了。如果我们停止使用快乐、痛苦、善、恶这些名称,这个说法的荒唐之处就能显示出来,因为它们实际上只是两样东西,用两个名称来称呼它们也就可以了。它们是善与恶,而快乐和痛苦只是善与恶的不同阶段。如果你们同意这一点,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假设一个人通过知道什么是恶而,第 480 页作恶。为什么?因为他被征服了。他被什么东西征服了?我们不能再说被快乐征服了,因为快乐已经改了名字,被称作善了。要问我们被什么东西征服,我们得说被善征服。我担心如果向我们提问的人脾气不好,那么他会笑着挖苦我们说,多么荒谬的胡说八道,一个人要是知道什么是恶就不会去作恶,因为他被善征服了。我得假设你们说的善与恶相同还是不同?我们显然会回答说,善不同于恶,否则的话我们说被快乐征服了的人就不会作恶了。提问的人会说,善以什么样的方式不同于恶,或恶以什么方式不同于善?恐怕不会是以较大或较小的方式,也不会是以较多或较少的方式吧?对此我们得表示同意。所以,你们说的被征服的意思一定是用较大的恶交换较小的善。’“‘注意到这个结果,假定我们就同一现象重新表述快乐和痛苦,好比说一个人作恶,他作的恶是我们从前说的恶,但我们现在说他采取一些痛苦的行为,他知道这些行为是痛苦的,但他被快乐所征服,而快乐显然与痛苦并不匹配。当我们把快乐与痛苦联系起来使用时,与某某不匹配这个短语除了与某事物相比较而言超过或不足又能有什么意思呢?它取决于某事物与另一事物相比是否比较大或比较小,或者在程度上比较强或比较弱。如果有人反对说现在的快乐与痛苦和将来的快乐与痛苦有很大的区别,我会回答说这种区别只能是快乐和痛苦,而不会是别的事物。就好比一名称重量的行家,把快乐与痛苦放在一起,一头担起快乐,一头担起痛苦,竭力保持平衡,并且说出何者更重。把快乐与快乐作比较,人们一定总是选择较大的快乐和更大的快乐;把痛苦与痛苦作比较,人们一定总是选择较小的痛苦和更小的痛苦;要是把快乐与痛苦作比较,只要快乐超过痛苦,那么不管是眼前的,还是将来的,人们一定会选择那些会带来快乐的过程;但若痛苦超过了快乐,那么人们会避免它。难道不是这样吗,我的先生?’我得说他们对此第 481 页,无法加以否认。”普罗泰戈拉对此表示同意。我继续说: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请你们继续回答。同样大小的东西放在眼前看起来比较大,而放在远处则显得比较小。事物的厚薄和数量也一样。同样的声音,距离较近听起来就比较响,距离较远听起来就比较轻。现在如果我们的幸福取决于行动,我的意思是取决于选择较大的和避免较小的,那么我们的出路在哪里呢?在于度量的技艺还是在于由现象产生的印象?我们难道没有看到现象把我们引上歧途,使我们陷入混乱,因此在我们的行为和选择大小中,我们不断地接受和拒绝相同的东西,而度量的技艺则会消除印象产生的效果,通过对事物真实状态的揭示,可以使灵魂生活在平静与安宁之中,与真理在一起,以此拯救我们的生命。这样说对吗?’出于这些考虑,人们会同意我们的拯救与度量的技艺相连吗?”普罗泰戈拉表示,他们会同意的。“‘再说,如果我们的幸福取决于我们对奇数和偶数的选择,我们知道当较小的数以各种方式与它自身或其他数相连时,无论它是远是近,我们一定会选择较大的数,知道这样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那么又会怎样?又有什么能确保我们过上幸福的生活?当然是知识以及度量这种专门的学问,因为这种为人们所需的技艺包含着对过度与不足的估量,或者更加精确地说,是一种算术,因为算术就是处理奇数和偶数的一门学问。’人们会同意我们这种看法吗普罗泰戈拉认为他们会同意。“我会说,‘那么好吧,既然我们的生命要想获得拯救取决于正确地选择善恶,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或近或远,那么包括考虑过度、不足、相等在内的度量问题岂不成了头等重要的事情了吗?第 482 页,“确实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它一定是一门专门的技艺或知识。“对,他们会同意这个说法。”“‘我们以后再说它是一门什么样的技艺或知识,要解释你们向我和普罗泰戈拉提的问题,我想事实已经足够了。我想提醒你们,这个问题的产生是因为我们两人同意没有什么比知识更强大的东西了,只要有知识就可以发现它对快乐和别的事情起支配作用。而另一方面,你们坚持快乐经常支配着有知识的人,如果不是快乐在起支配作用,你们就要我们回答这种经历到底是什么。如果我们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是无知,那么你们会嘲笑我们,但若你们现在嘲笑我们,那么你们实际上也在嘲笑你们自己,因为你们已经同意当人们对快乐与痛苦,亦即善与恶,作出错误选择时,使他们犯错误的原因就是缺乏知识。我们还可以进一步称这种知识为度量的技艺,这是你们同意了的,你们知道自己在没有知识的情况下采取的错误行为是无知的。所以,所谓被快乐支配实际上是被无知支配,这是一种最严重的无知,普罗泰戈拉、普罗狄科、希庇亚自称能治疗这种无知。而另一方面,你们相信它是另外一种东西,因此自己不去向智者学习,也不让自己的孩子去向智者学习,而智者是处理这些事情的专家。正是因为相信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传授的,因此你们只想守住你们的金钱。这种做法对你们自己是有害的,对你们的社群也是有害的。’“这就是我们应当对普通人作出的回答。现在我要问你们,希庇亚、普罗狄科,还有普罗泰戈拉,因为我想要你们分享我们的讨论,你们认为我说的是否正确。”他们全都表示同意,并且强调我说的是正确的。么你们同意快乐是善,痛苦是恶,”我说道, “我现在请求普罗狄科豁免对我所提的精确区分语词的要求,无论是称之为快乐、第 483 页惬意,还是喜悦。亲爱的普罗狄科,无论你喜欢用什么名称,请按照我要求的意思加以回答。”普罗狄科笑着表示同意,其他人也一样。我继续说:“下面是另外一个要点。一切行为旨在一个目的,亦即快乐地、无痛苦地生活,为此可采取的良好行为必定是善的和有益的。”他们表示同意。“如果快乐就是善,那么不会有人知道或相信有另一种可能的行为过程比他正在追随的行为过程更好,可以供他选择。‘不自觉的行动’完全是无知的结果,而‘做自己的主人’是一种智慧。”所有人都表示同意。“那么我们可以把无知定义为拥有一种错误的看法或在当前的事情上犯了错误吗?”他们对此也都表示同意。“由此可以推论,无人会选择恶或想要成为恶人。想要做那些他相信是恶的事情,而不是去做那些他相信是善的事情,这似乎违反人的本性,在面临两种恶的选择时,没有人会在可以选择较小的恶时去选择较大的恶。”他们又再次表示同意。“现在该说到害怕或恐惧这种情感了,我相信你们知道这种情感。但是我怀疑你们的理解能和我一样吗?我是针对你而言,普罗狄科。你是否称之为害怕或恐惧,而我把它定义为等待恶的到来。”普罗泰戈拉和希庇亚认为这个定义覆盖害怕和恐惧,但普罗狄科说这个定义只适用于害怕,而不适用于恐惧。“好吧,普罗狄科,”我说道, “这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关键在于我说的是否真实,当人们可以遇到他不害怕的东西时,是否有人愿第 484 页意遇到他害怕的东西?我们已经表示同意的那些结论会使它成为不可能的吗?我们已经承认人们会把他害怕的东西当作恶的,没有人会自愿遇到或接受他认为是恶的事情。”他们全都表示同意。“在此基础上,”我继续说道, “让普罗泰戈拉作一番辩护吧,让他告诉我们他最初的回答是正确的。我指的不是他一开始说的话,他当时坚持美德的五个部分相互之间都不同,各自有其分离的功能,而是指他后来的观点,美德的五个部分中有四个非常相似,只有一个,亦即勇敢,与其他部分不同。他当时说,下面的证据会告诉你这一点,‘苏格拉底,你会发现有些人极为不虔诚、不正义、荒淫无耻、无知识,然而却非常勇敢,这就表明勇敢与美德的其他部分很不相同。’当时我对这个回答感到非常惊讶,但是我们现在的讨论使我更加惊讶。我问他是否把勇敢描述为自信,而他回答说,‘是的,并且急于想去。’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这句话吗,普罗泰戈拉?”他承认了。“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说道, “那个勇敢的人急于想朝着什么方向去?朝着胆怯的方向吗“不。”“朝着别的什么事情吗?”“是的。”“胆小鬼会碰到信心的鼓舞,而勇敢者会碰上可怕的事情吗?”“人们是这样说的,苏格拉底。”“我知道他们这样说,但那不是我要问的。你说勇敢的人急于想去碰到什么?既然知道要碰上可怕的事情,难道那还不是可怕的事情吗?”“你自己的论证已经表明那是不可能的。”第 485 页“没错,所以我论证是健全的,没有人会去与那些他相信是可怕的事情相遇,因为受自己支配的人都不是无知的。”他表示承认。“至于说到信心,那么每个人都会受到信心的鼓舞,无论是胆小鬼还是勇敢者,因此胆小鬼和勇敢者做的是同一件事。”“不管你怎么说,”他答道, “胆小鬼做的事和勇敢者做的事完全相反。比如说,勇敢者想要参加战斗,而其他人不愿意。”“这种愿意是高尚的还是可耻的?”“高尚的,”他说道。“如果是高尚的,那么我们在前面讲过它是好的,因为我们同意所有高尚的行为都是好的。”“没错,我仍旧这样想。”“非常正确,”我说道, “尽管参加战斗是一件好事,但仍有人不愿意参加,那么你说不愿意参加战斗的人是哪一类人?”“胆小鬼,”他答道。“好吧,如果它是高尚的和好的,那么它也是快乐的。”“我们对此一定会表示同意。”“那么这些胆小鬼在拒绝接近这些比较高尚、比较好、比较快乐的事情时有没有知识呢?”“如果我们说有,那么就会与我们前面的结论相冲突了,”他答道。“那么就说勇敢者好了。他会选择做那些比较高尚、比较好、比较快乐的事情吗?”“ 我无法否认。”“一般说来,当勇敢者感到害怕时,他们的害怕并没有什么可耻,而当他们感到自信时,他们的自信也没有什么可耻可言。对吗?”第 486 页“对。”“所以他们的害怕和自信都是高尚的,如果是高尚的,那么当然也是好的,是吗?”“是。”“另一方面,胆小鬼,以及鲁莽者和疯子,会感受到那种丢脸的害怕或自信,他们这种表现除了因为无知,还有别的原因吗?”“没有。”“那么好,使人成为胆小鬼的是胆怯还是勇敢“ 胆怯。”“但是我们已经看到对可怕事物的无知才使他们成为胆小鬼。如果使他们胆怯的是这种无知,你对此也已经表示同意,那么胆怯一定是不知道什么应当害怕,什么不应当害怕。”他点了点头。“那么好,勇敢是胆怯的对立面。”他表示同意。“关于什么应该害怕什么不应该害怕的知识是对这些事情无知的对立面。”他再次点了点头。“这就是胆怯。”在这个地方,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才表示同意。“因此,关于什么应该害怕什么不应该害怕的知识就是勇敢。”对此,普罗泰戈拉无法再表示同意了,他只好保持沉默。于是我说, “普罗泰戈拉,你怎么啦,对我的问题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你自己把它了结掉吧,”他说道。“还得再问一个问题,”我答道。“你仍旧像原先那样相信,人可以是完全无知的,但却又是非常勇敢的吗?”第 487 页“你好像已经得逞了,苏格拉底,让我来回答。为了让你高兴点,我会说,根据我们一致同意的假设,这是不可能的。”“我向你保证,”我说道, “在提所有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心中并无其他用意,只想着要了解关于美德的真理,想知道美德本身是什么。我知道,如果我们弄清了这一点,那么就会帮助我们解开你我作了一连串的论证想要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我认为美德不可教,而你认为美德可教。在我看来,我们的谈话到目前为止所取得的结果就像人们在争论中指向我们的一根手指头,是对我们的指责。如果它会说话,那么它会说‘苏格拉底和普罗泰戈拉,你们真是荒唐的一对。你们中有一个在开始的时候说美德不可教,但是后来却自相矛盾,想要证明一切都是知识,比如正义、节制、勇敢,等等,以为这是证明美德可教的最佳方式。如果像普罗泰戈拉想要证明的那样,美德是知识以外的某种东西,那么显然它是不可教的。但若它作为一个整体是知识,这是你苏格拉底热衷的,那么如果美德不可教,可就太奇怪了。另一方面,普罗泰戈拉一开始假定美德可教,现在则矛盾地倾向于说明它是知识以外的任何东西,而不是知识,而只有把它说成是知识才最容易把它说成是可教的。“普罗泰戈拉,当我看到人们关于这个主题的看法如此混乱时,我感到有一种最强烈的冲动,想要弄清它。我应当继续我们当前的谈话,下定决心弄清美德本身和它的基本性质。然后我们可以返回到美德是否能教这个问题上来,免得你的厄庇墨透斯会把我们搞糊涂,让我们在考察中受骗,正好像在你讲的这个故事中,他在分配技艺时把我们给忽略了。我更喜欢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胜过厄庇墨透斯,所以我会按照他的指引,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以便对我的整个生活作出预见。如果你愿意,那么就像我在开始时说过的那样,你是我最乐意与之共同进行这项考察的人。”,第 488 页“我对你的热情和你讲解的技能表示祝贺,苏格拉底,”普罗泰戈拉答道,“我希望自己的表现也不太坏,我是最不会妒忌的人。我曾经告诉过许多人,我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令我尊敬的人,在你的同龄人中肯定没有。我现在要说的是,如果你成为我们时代最杰出的哲学家之一,那么我也不会感到有什么惊讶。好吧,我们以后见面时会再谈这些事,只要你喜欢,不过我们现在得去干些别的事了。”“就这样吧,如果你希望如此,”我说道, “我确实早就该去赴约了。我之所以还呆在这里,那是因为对卡里亚的奉承的一个让步。”这场谈话就这样结束了,我们各自离去。第 489 页美诺问,美德能教吗?苏格拉底回答说,他肯定不能教人美德,因为他连什么是美德都不知道。美诺列举了一连串各种各样合乎美德的品质来证明美德能教,但是苏格拉底指出了他的错误,说他只是像人们开玩笑时说的那样,把一样东西打碎,把一变成了多。美诺能够说明什么是美德,而同时又能使美德保持完整,不成为正义、节制一类的碎片吗?最后,美诺说美德就是善良的愿望。但是苏格拉底说,每个人都向往善,没有人会向往恶。“因为向往和追求恶的事物除了是不幸以外还能是什么呢?”美诺和苏格拉底两人试图认真地寻找美德的本质。苏格拉底认为这是能够做到的,因为那些受神灵激励的诗人和祭司相信,我们出生的时候并非处于完全遗忘的状态,亦非一无所有,“人的灵魂不朽。灵魂在某些时候会死亡,在某些时候会再生,但决不会底灭绝。”如果我们努力回想自己的灵魂在前世知道些什么,那么我们能够回忆得起来。为了证明这一点,苏格拉底使美诺的一名从未受过教育的童奴能够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推论正方形和三角形。苏格拉底说,这个童奴之所以能够这样做,那是因为他的灵魂在前世知道的事情在今世仍旧存在,只要努力就能回忆起来。美诺和他自己也可以像这名奴隶一样进行尝试,把他们在前世拥有的知识回忆起来。第 490 页也不是通过实在对话的最后一部分,苏格拉底证明了美德在任何地方都不可教,因此可教的东西就不是知识,美诺对此虽然表示同意,但很犹豫。他们没有再进一步尝试新的定义,而由苏格拉底作出一个明显具有希腊人特点的结论,如果某个有美德的人能知道什么是美德,并能将美德教给他人,那么他处在其他人中间就像一个真实的事物处在变动的影像之中。对话快要结束的时候,第三位谈话人阿尼图斯加入了谈话。人们一般认为这位阿尼图斯就是苏格拉底受审判时提议要处死苏格拉底的那个阿尼图斯,对话中的阿尼图斯所作的论述与这种一般看法倒是完全吻合的。美诺请你告诉我,苏格拉底,美德能教吗?或者说,美德是通过实践得来的吗?或者说,美德既不是通过教践得来的,而是一种天性或别的什么东西?苏格拉底好吧,美诺。古时候,帖撒利人的财富和马术在希腊人中享有盛名。而现在看来,他们好像也是哲学家,尤其拉利萨人更是如此,你们的朋友阿里斯提波就是从那里来的。这要归功于高尔吉亚。他去了那个城邦,用他的智慧抓住了阿留亚戴人中佼佼者的心,你们祟拜的阿里斯提波就是其中之一,更不必提其他杰出的帖撒利人了。更重要的是,他使你们养成了提问和回答的习惯,你们可以回答有可能向你们提出的问题,也会带着自信和适度的尊严向那些知道答案的人提问,正好像高尔吉亚本人曾邀请全希腊的任何人向他提各种问题,而他在回答时从来没有失败过。但是在雅典,我亲爱的美诺,情况正好相反。这里发生了饥荒,智慧都从我们国家跑到你们那里去了。不管怎么说,如果你向我们第 491 页美诺的人提问,他们一定会发笑,并且对你说,你一定认为只有我是幸运的,知道美德是否能教或如何获取美德。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美德是否能教,也不知道美德本身是什么。我的情况就是这样。在这个方面,我和我的同胞们一样贫困。我很惭愧地承认,我根本没有关于美德的知识。如果连什么是美德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知道它的性质呢?好比说我对美诺一无所知,我能说出他长的是否英俊,是否富裕,他的出身是否高贵吗?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吗?不可能。但是,苏格拉底,你说连你也不知道什么是美德,这是真的吗?我们回家以后,可以这样对其他人说吗?苏格拉底你不仅可以这样说,而且我坚信,你还可以说我从来没有碰到过知道什么是美德的人。美诺你在说什么!高尔吉亚在这里的时候,你见过他吗?苏格拉底见过。美诺那么你认为他也不知道吗?苏格拉底我属于健忘的那一类人,现在说不出我当时是怎么想的。他也许知道,我想你可能知道他曾经谈论过这个问题。那么请你提醒我,或者把你自己的想法告诉我。毫无疑问,你同意他的看法。美诺是的,我同意。苏格拉底那么我们就不要管他了,他毕竟现在不在这里。你认为什么是美德?我十分急切地向你提出这个问题,请不要拒绝回答,说吧。尽管我说过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人知道什么是美德,但若你和高尔吉亚知道什么是美德,那么当我看到自己的观点被证明是错了的时候,我只会感到高兴。美诺这个问题不难。首先,如果要找的是男人的美德,那么你很容易看出男人的美德就是能干地管理城邦事务,这样他就能第 492 页帮助他的朋友,打击他的敌人,而又使自己不受伤害。如果你要找的是女人的美德,那么这种美德也很容易描述。她必须是一名好主妇,能小心地照管家里的财物,服从她的丈夫。有一种美德是孩子的美德,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还有一种美德是老人的美德,无论他是自由民还是奴隶。美德的种类很多,没有必要在此一一列举。在人生的每一时刻和每一行为中,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种与之相应的美德,与具体的不同功能相连;同时,我还得说,也会有一种恶德。苏格拉底我真是幸运极了!我想要一个美德,但却发现你有一大群美德可以提供,就好像发现了一大群蜜蜂。说实话,这个比喻还是很贴切的,就好像我问你什么是蜜蜂,它的本性是什么,而你回答说蜜蜂有许多不同的种类。如果我继续问,它们之所以多种多样、各不相同是因为它们是蜜蜂吗,那么你会怎样回答?或者说,你同意它们之所以有区别并非因为它们是蜜蜂,而是由于别的原因,比如由于大小或美丽之类的性质,是吗?美诺我该说,就它们都是蜜蜂而言,它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苏格拉底假定我继续说,好吧,这正是我想要你告诉我的。使它们之间无差别并且全都相同的这个性质是什么?我假定你有话要说,是吗?美诺是的。苏格拉底那么美德问题也一样。尽管美德多种多样,但它们至少全都具有某种共同的性质而使它们成为美德。任何想要回答什么是美德这个问题的人都必须记住这一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美诺明白,但我还没有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真正把握问题。苏格拉底好吧,你刚才说男人有男人的美德,女人有女人的第 493 页美德,其他人有其他人的美德,这种情况只对美德来说才适用吗?对健康、身材、体力是否也能这样说?或者说,只要是健康,那么它无论在哪里都具有同样的性质,无论它在人那里,还是在动物那里?美诺我同意,健康在男人和女人身上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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