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的悲剧-夏树静子-13

“又去海外了吗?”“不……我想他还在日本。”“……”“他说:要到各地的窑场去看一看,再学习一段期间,然后就出发了。”“他没有从外边和你们联系吗?”“偶尔打来电话,因为没有问过他是从哪里打来的电话,所以……”“是吗?——不,这正如我在电话里对你说的那样,到10月25日,池见敦人去向不明后将满7年了。按照家属的愿望,要申请失踪宣告,如果这个申请得到受理,那么在池见的7年的失踪期限满了的时候,可以在法律上看作已经死亡。于是,当然要出现一个财产继承的问题,因此……”“彻也有财产继承权吗?”“当然了!哦,因为彻是池见认定的儿子,所以继承的份额是嫡出之子的二分之一。”清川用表情表明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样接受这个事实,把视线落到了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那么,彻能回来吗?当他从外边打回电话的时候,请你和我联系一下!”“知道了。我将把这个事告诉你。”“实际上,受理失踪宣告申请,我想还要过一些时候。”“啊……即使是过一些时候,池见也算进了鬼名簿了。”“名副其实地就是那样了。当然,在那以后知道了池见还活着,或者.证明了在不同于看作他死亡时期的那个时期去世了的话,那么可以取消这项宣告。”“喔,因为在这之前没有任何的线索,所以认为他不幸地去世了也——。”清川突然拿起那个濑户黑磁的酒壶,用手指摸着它那光光滑滑的表面,“他是在哪里遇到了危难的呢?如果有哪个幸存者知道的话,也多少能安慰一下池见的灵魂吧!”“没错!”桦山把手指放在了酒已经冷了的酒盅上,听着比先前变小了的虫子的呜叫声。他从“危难”这个词中想到了在小偷的赃物中被找到的池见的随身用品。那个小偷的案件,后来怎么样了呢……将要把我列入故人的行列的之前。请再调查一下我的案件吧!——桦山又感到池见教人在那样地控诉着。39月下旬发生在永福街的勒死一个职员案件,终于受害者的妻子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因为她有——个情人,直接下手的人就是她的那个情人。在案件发生后,那个男人隐藏起来,成了通缉犯,一周后在他藏身的横滨被逮捕了。这个案件被送到了东京地方检查院,到了10月18日才告一段落。可是,在那个期间,在小田木警部助理的头脑里仍然在没日没夜地继续追查着池见敦人的失踪案件。假设真渊洋造杀害了池见.那么他是怎么样处理了那具尸体的呢?他把尸体运到厚岸,用烧制陶瓷器的窑烧掉了吗?他这样做,在时间上,在物理上,是可能的吗?小田木把赤羽警察署的相马警视的笔记抄写了一部分。笔记里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池见失踪当时的真渊不在现场的调查结果。首先,在10月25日那一天,下午六时,徒弟和女帮工回去以后,因为只有真渊一个人在家,所以也许有这种情况:池见来拜访他,或者池见和他在哪里见面,这些事情都不会有谁知道。假定真渊在那天晚上杀害了池见。如果他把尸体运到了厚岸,并用那里的窑烧掉了,那么他在什么时候,通过什么途径往返于东京和厚岸之间的呢?是放在自己的汽车的行李厢里运到那边去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估计不能证明他不在现场的时间最长的27日的可能性最大。那天,他在徒弟们来他家之前就驾驶着汽车出去了,在上野的美术馆和日本桥的书店转了一下后,去看了一个朋友的个人作品展览会。这是他自己说的。他出现在展览会上是那天的下午四时。在前一天的晚上,十点五十分左右,一个熟悉的美术杂志的记者注真渊的住宅打了电话。真渊说:他自己接了这个电话。那个记者也证实了这一点。傍晚时分,真渊曾经给这个记者打过电话,留言说:即使晚了,也请你回电话!因此,那个记者才那样晚给他汀了电话。从而,没有人证明真渊不在现场的那一段时间是:从他接了最后一个电话的26日的下午十一时开始,到他出现在日本桥的个人作品展览会的27日下午四点为止的约十七个小时。在那段时间里,他能一个人驾驶着汽车从东京的东大和市到北海道的厚岸往返一次吗?小田木从高井户警察署走了十分钟,去了一趟附近的区立永福图书馆,借出了馆藏的旧时刻表中的1978年10月号的那一期,抄下了青(青森)函(函馆)航线的船运时刻表。那时,青函客运轮船一天有五班,东日本轮渡有八班运行。小田木回到警察署后对照着全国公路地图进行了仔细地研究。1978年10月当时的东北汽车道路开通了岩规至筑馆间、一之关至盛冈间的线路。这些,小田木已经调查过了。于是小田木研究了其他的一些路线:26日下午十一时从东京出发,到青森约七百五十公里,如果在高速公路上以一百公里的时速,在普通道路上以五十公里的时速行驶的话,约行驶十小时,27日上午九时能到达青森。那么就能乘上九点十五分开航的东日本渡轮,甚至还可以在中途稍事休息,乘九时五十分开航的青函客运轮船就更来得及了。客运轮船下午一点四十分到达函馆。从函馆到创路,如果沿着道南的沿海公路行驶,经过襟裳岬,约有七百公里不到一点。小田木打电话问过钏路市的市政府,对方答复说:这段路,需要行驶十五个小时吧!从创路到厚岸约行驶一个小时。于是,到达厚岸的时间就是;28日上午六时左右——“太勉强了。不可能!”仅单程就要花费三十多个小时。东日本渡轮也在青森和室兰之间航行,虽然这边需要的时间比那边短,可是每天只有两班,不论哪一班,在十七个小时以内往返一次根本是不可能的。小田木这样仔细地计算过以后,感到北海道确实太远了。他放下了圆珠笔。可是,大约过了半天的时间,在小田木的眼睛里又出现了希望的光芒。连结本州和北海道的渡轮,不只青函航线这一条。还有仙台至苫小牧间、野边地至函馆间的航线,还有更长距离的航线。东京至钏路间的渡轮也已经就航了吧?而且,厚岸是钏路相邻的小镇。他拿出了放在警察署里的一本今年的交通时刻表。他决定先看一下现在的时间表。打开了“长途渡轮”的一页。东京至钏路间,近海邮船公司的渡轮几乎每天都航行。但是从东京渡轮始发站到钏路渡轮始发站航行一次大约需要三天。第一天的二十三时从东京出发,第三天的八时半到达钏路。返程,第一天的十二时半从钏路出发,第二天的十九时四十分到达东京。可是,这次,小田木没有立刻放弃调查的想法。渡轮,难道就不能只受理汽车托运吗?真渊可以把尸体放进汽车的行李箱里,加上锁,然后用渡轮把汽车运送到钏路。他在办理完托运手续后再乘飞机去钏路。如果能准时领出汽车,就是再迟一些时候出发,也来得及。他回来的时候也采用同样的办法怎么样呢?在厚岸把尸体烧掉后,把已经变空的汽车再在钏路用渡轮托运回来。自己仍然乘飞机返回东京,作好了不在现场的证明后,再在渡轮到达的时候去渡轮始发站取回汽车……小田木往时刻表上刊登的近海邮船公司的问讯处打了一个电话。问了一下只托运汽车的事,对方答复说:也承办。而且,如果能交出钥匙,在托运费之外再付一千五百日元,客户不要等到出航的时刻,工作人员就能把汽车开到船上。到达了目的港后,仍有人负责把汽车开到码头上。因此在渡轮进港后的晚些时候去领取汽车也是可以的。1978年10月的航运情况,现在在这里是无法正确地知道的,也许和现在大体相同。如果去渡轮办事处的话,也许那里仍然保存着那时的交通时刻表和报表。第二天,10月19日下午,小田木再次去了永福图书馆,在那里看了1978年10月的交通公司发行的交通时刻表。近海邮船公司的渡轮时刻表大体上还和现在的相同、只是那时单程的往返时间都比现在短,往程短三十分钟;返程短一小时。接着,他又翻到同一时刻表的“航空”的一页。那时,东京至钏路,全日本航空公司的客机有一班往返,东亚国内航空公司的客机有四班往返。不久,他作出了一个真渊去厚岸的“旅行日程”。如果真渊按照这个日程行动了的话,那么,除了相马警视调查清楚了的那些不在现场的证明仍然能成立外,真渊还能善始善终地把尸体隐藏到厚岸吧!真渊的旅行日程表:往程10月25日(星期三)23:00前真渊在东京渡轮始发站把在行李厢里装着尸体的汽车开上了驶住钏路的渡轮。23:00渡轮启航。10月27日(星期五)7:55真渊从羽田机场乘上了TDAl31次飞往钏路的航班。8:00渡轮到达钏路。9:40真渊乘坐TDAl31次航班抵达销路机场。10:10真渊在渡轮始发站领出汽车。11:00到达厚岸,卸下尸体。返程10月27日(星期五)12:20真渊在钏路渡轮始发站办理了托运,把汽车开上了驶往东京的渡轮。13:10从钏路机场乘上了TDAl34次飞往东京的航班。13:30渡轮启航。15:00真渊乘TDAl34次航班抵达羽田机场。10月28日(星期六)19:40渡轮到达东京。真渊在东京渡轮始站领出了汽车。根据这个旅行日程表,真渊在钏路渡轮始发站领出从东京运来的汽车,到他再把汽车送上开往东京的渡轮,这段时间大约只要二小时十分钟(从钏路机场到渡轮始发站,乘汽车约需三十分钟)。从钏路到厚岸,四十四号国有公路的距离约有四十五公里。尽可能开得快一些的话,五十分钟就能到达。往返的时间是一小时四十分钟,这样,还剩有三十分钟。仅这一点时间还不能用窑把尸体烧成骨灰吧?又因为是白天,所以只能利用这点时间把尸体运到家中,隐藏到一个不能泄露出臭气的地方吧?小田木想:真渊在池见失踪风波稍微平息一些的时候再回到厚岸在晚上处理了尸体。他认为这样考虑可能比较妥当。万一真渊没能乘上十三时十分由钏路飞往东京的飞机,那么可以乘下一班十五时五分起飞的航班,能在十六时五十五分回到东京。但是,他幸好赶上了十三时十分的班机。因此,27日下午,他抵达了羽田机场后往自己的家里打了电话,并和女帮工谈了话,四时左右,在日本桥的百货公司的个人作品展览会上露了面。28日,他自称去日本桥取汽车,而实际上他去了渡轮始发站,从下午七时四十分到达的渡轮上提取了汽车。剩下的问题,是厚岸的他的家的周围环境。在用窑烧尸体的时候,那烟和气味能不引起邻居们的怀疑吗?小田木想:关于这个问题,打电话问一问当地的警察署就行了。在厚岸,因为真渊是所谓的当地的名人,所以警方应该知道他的大概的情况吧?小田木考虑到这里,第二天早晨和刑事处长商量了一下。因为已经把斋藤修吉的供述报告写完,所以他给处长看着从相马警视那里抄来的笔记、自己作成的真渊的旅行日程表等,说明了真渊杀害了池见的可能性。署长、副署长、刑事处长再加上小田木等几个人开了一个会。这次会议的结果——向厚岸警察署发出关于真渊的房屋的情况和7年前的状况的照会。根据这个照会,派遣侦查员直接向真渊听取情况。另一方面,作为调查旁证的方法,询问真渊和池见的朋友,更进一步地查清真渊杀害池见的动机。请近海邮船公司检查一下1978年10月25日和这天前后的渡轮记录,如果运到钏路的汽车号码还留着,那么,那些号码中是否包含着真渊的汽车,或者和他有关的某个人的汽车?同时也在厚岸的真渊住宅周围进行询问调查,等等,以便确定事件的真相。小田木往厚岸警察署打了电话。对方是刑事处长田边警部接了电话。小田木向他通报了这是与7年前在东京发生的一起公司的副总经理失踪案件有关的侦查,而后开始提出问题。“——对,真渊先生的房子嘛,在镇的东郊有一个名胜区,叫菖蒲原,由这里沿着沼泽地往海岬那边走,在靠近海浃尖端的附近,建着一座孤立的房子,这就是真渊先生的房子。”田边说的虽然不是方言,可是却以独特的语调高声地回答着。“那么,周围没有其他的房子吧?”“在二三年前,曾有一户捞海带的渔民住在那里,可是,在沙滩被海水冲掉一些以后,他们就搬迁到别处去了。现在已经成了一座空房子。”“在7年前,怎么样呢?”“喔,那个时候嘛,也许他也住过,因为真渊先生那边和我们隔着一个悬崖啊!反正都挺安静的。”“真渊先生好像从1979年的春天完全搬迁到那边去了,在那以前,那边就有房子和窑吧?”小田木提醒说。“是的。从七十年代开始,他只在夏天到这边来住,好像随便干点活。那时他就考虑要搬迁到这边来定居吧?他搬来以后,修建了新的住房和工作房,把旧房子和老窑全部拆掉了。还新建了一座龙窑。”“你是说:他把旧房子和窑都全部拆掉了,是吗?”小田木为了让在身边的刑事处长能听到通话的内容就这样重复了一遍,“喔,他现在也还住在那边吧?”“当然,是的,……”对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说,“喔,先前,说的那个事故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事故?”“前几天的早晨,在那条叫作别寒边牛川的河流的上游,发生了一起猎枪事故啊!真渊先生和他的太太受了伤。”“什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从现在算起,大约是十天前的10月9日上午五点半左右。”“不,一点都没有听说。好像东京的报纸也没有刊登这个消息。”“因为还不至于是那样大的事吧?幸运的是真渊先生只受了一点擦伤,打进太太脚里的弹粒也取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加害于他们的人,是一个叫中泽一弘的二十四岁的青年,从多治见来,以徒弟的名义住进了真渊先生的家里。”“是中泽一弘射出的子弹,打中了真渊夫妇吗?”“是的。如果你还不知道的话,我就说一说详细的情况吧!真渊先生和中泽在相距二十米左右的地点都隐藏在河岸的芦苇丛中。据说太太蹲在先生的旁边。不久,成群的野鸭飞来了,落到水上以后,两个人跪着一只膝盖,各打了一枪。野鸭受惊后要飞起来。就在这时,站着放了第二枪。正要站立起来的时候,中泽踏在了倒着的芦苇上,脚一滑,摔倒了,手没有握好枪,就这样把枪口指向了真渊他们那边。”“这个事故是过失吧?”“真渊先生也认为是过失。实际上,最初,我们也不知道情况,警察署的人到医院去先问了一下先生。于是,他讲了上边说的那些事,后来,向中泽进行了核实,因为他也确认是那样。”“太太也谅解了吗?”“喔。在取出弹粒的手术做完后,我们也要向太太询问情况。因为休克,所以想不起来了,可是把那两个人的话合在一起讲给她听了后,也认定就是他们说的那样。因此嘛,钏路地方检查院的检查官来和她商量,认为中泽的行为是过失伤害可是正像大家知道的那样,过失伤害是亲告罪。当问到太大是否要控告中泽的时候,因为她说没有要起诉的想法,所以就不存在伤害的问题了。留下来的问题,就是违反法律的事了,也就是违反了取缔枪枝刀剑法、取缔火药法、及关于保护鸟类和狩猎的法律等。中泽说:他在外国曾经使用过短猎枪,因为他没有正式的猎枪执照,所以……”这时,厚岸镇警察署把关于中泽的档案送交检查院,打算把他本人释放。同时,还和中泽本人说的现住地址的警察署进行了联系,确认他的身份,可是那边的警察署答复:那边不存在这个叫中泽一弘的人。又再次问了中泽,他解释说:实际上,他的本名叫清川彻,在烧制陶瓷器的时候,使用中泽一弘这个艺名,最后忘记了订正。他又不是一个需要有另外什么姓名的著名的陶艺家,很可疑。如果释放的话,就有逃走的可能性。何况他住进真渊家是因为他遭到了强盗的袭击,受了伤,携带的东西全部被夺走。认为是同一个案犯作案的事件,当时还有两起,可是还没有抓到案犯。或者,那些抢劫案件全都是清川干的骗局吧?厚岸镇警察署再次把怀疑的目光指向了清川彻。“清川彻,就是他的本名吗?”小田木再一次心情紧张地问。他对这个姓名,还有一些记忆。池见敦人有一个认定的儿子,因为在他失踪的当时,那个孩子和母亲都住在吱阜县多治见市,所以警方还向他们询问过,他们回答说没有关于池见敦人失踪的线索。小田木对那个案件的记录读了多遍,因此记得清川彻的姓名。那个孩子的姓名确实是清川彻……”“是。虽然我们把清川彻送交了检查院,可是他本人还关在我们厚岸镇警察署的代用监狱里,继续进行着调查,结果没有查出什么新的东西。”清川彻有一个叫清川征治的舅舅,住在多治见市。询问了他,才弄清了清川彻的身份。清川彻走访过许许多多的窑场,学习了很多制作陶瓷的知识,当他来到厚岸的时候便作了真渊的徒弟。就是最初的那起抢劫事件,只要清川否定,那也就没有根据断定是他干的骗局。“在我们这里拘留了一周,在钏路地方检查院受到了大约三次调查,最后送到了创路区检查院,以罚款刑起诉,法院发出了罚款二十万日元的简略命令后,前天18日刚刚把他释放了。”“现在清川彻在哪里呢?”“大概还逗留在真渊先生的家里,因为罚款要在两周后才交,所以在交罚款前如果住址有什么变动,要向警察署报告。”“清川彻带来了自己的猎枪吗?”“没有。他借了真渊先生的猎枪。因此先生也成了从犯啊!”因为日本是执行一枪一执照的国家,所以只把自己的枪借给了别人,这也是犯罪。因此,真渊也被书面送交了检查院。“太太已经出院了吗?”“最初,医生说需要住院一周,可是她本人要求出院的愿望特别强烈,所以16日早晨就出院了。”“这样的话,现在真渊夫妇和清川彻三个人都在家了吧?”“应该是这样……可是,真渊先生好像在调查结束后就去旅行了。”10月9日早晨,清川被捕,真渊被警察署传讯后,在下午回了家。过了三天以后,因为又有事情想问一问真渊,虽然往真渊家打了电话,可是却没有人出来接电话。好像从那个时候起,他也没有在早奈美住的那个医院露面。“据在16日出院的太太说,真渊留下了一张便条,说:为了商量举行个人作品展览会的事,突然去了东京。预定什么时候返回,这不清楚。也很难和他联系……”田边自己也说得有点半信半疑。小田木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向周围的署长等人传达着通话的内容。这时,署长接过了电话。署长拜托田边处长立刻去真渊家,弄清真渊现在究竟在哪里,让中泽暂时不要离开那里等。“喔——那边的事件,因为可能和7年前的一起失踪事件有点什么关系,所以才请你做了这样的安排……”署长放下电话后立刻对小田木说,“如果真渊来到了东京,那么就迅速地进行调查。并且,也需要向中泽进行调查吧?”“如果要能在东京抓住真渊,事情就好办了!”小田木在这样回答的时候,一种无从下手的焦躁感涌上了心头。--------------------------------------- 夏树静子三大悲剧之《M的悲剧》第十一章 真实的心声 l发生误伤事故后已经过去了一周,10月16日那天早晨,早奈美一个人出院回到了家里。虽然主治医生劝说:应该至少再多住二三天,治疗一下炎症,再进行一些步行的练习,可是最后约定即使回到家里以后,也要来医院治疗。就这样,早奈美才得到了出院的允许。由于真渊一直没有来过医院,所以早奈美感到心神不定。早奈美做过手术后,真渊第一次在医院露面,是9日的下午夕阳已经照进病房的那个时候。他说受到了警方的调查,刚刚被放回来。厚岸镇警察署就在镇立医院的附近。“因为我把猎枪借给了中泽,所以我也成了同案犯。大概已经把有关的材料送到了检查院,但是我的人身自由还没有被剥夺啊!”真渊的凹陷下去的眼睛流露出微些苦笑,“中泽还在接受调查。因为犯了过失伤害罪和违反了取缔枪枝刀剑法及取缔火药法等各种法律条文,所以还要被警方拘留一段时间吧?”“过失?……要定为过失伤害吗?”早奈美对自己的听觉和判断力失去了自信,木然地反问。于是真渊以平静得出奇的耐心嘱咐的声调说:“当然不是过失了。我也知道,芦苇滩上特别滑啊!中泽为了不让野鸭飞掉,慌忙站立起来,这时脚下一滑,手就不受支配了。因为我先前已经对警方的人这样说过大概的情况,所以好像中泽也没有做什么辩解。”早奈美在被霰弹击中的那一瞬间因休克而丧失了意识。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正在用汽车把她送往医院的途中。早奈美躺在座席上,真渊从上边抱着她的上半身。她感到从腰往下不是痛,而是麻痹和沉重。取出霰弹的手术,是在局部麻醉下进行的。真渊在手术室照看着她了。他感到时间很长,实际上花费了两个半小时。后来听医生说:有六颗弹粒进入了肌肉中,在X光透视下一边寻找着,一边取出了那六颗弹粒。手术结束后,在把早奈美送进病房的路上,她就累得睡着了。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中泽已经坐在她的床边。她问:真渊为什么不见了?中泽说:“现在警方的人来了,正在和真渊谈话。他们谈过后,我也必须去和他们谈一谈。”过了一会儿,护士进来把中泽叫出去。他在走出病房的时候,看起来他已经想好了:自己一点都不作辩解,不论问什么罪,都认可。“也许总有一天,说不定你会明白。我根本没有杀害先生的想法。”于是,真渊让警方接受了中泽的“过失”吧?又以中泽承认了这一说法而结束了这次的调查吧……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早奈美不能理解这个说法,是否是因为自己现在还处于一种木然的精神状态呢?她自己也判断不清。“即使是那样,可是,子弹飞过来的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如果不是你站在我的前面,代我挨了子弹的话,那么我将从正面受到枪击,也许就丧失了这条性命吧!”真渊在毛毯的下边用自己的温暖的两手紧紧地握着早奈美的手,说,“谢谢!”他盯着早奈美的眼睛,长时间地一动也没有动。丈夫的这般温柔以及他那充满无尽爱情的眼神,早奈美已经想不起来以前在什么时候也曾经看到过。尽管如此,可是她认为:中泽的出现、那可怕的日记、甚至还有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件,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或者是一场空想。她又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生了真渊的孩子,正处在产褥期。他在早奈美的身边陪伴了一会儿,看到她可能由于服用了镇痛药而有些想睡的样子,便伏在她的耳边悄悄地说:“不要再担心什么了!好好地休息吧!”然后,真渊在她的唇上作了一次长吻后,悄然地走出了病房。早奈美大约浅睡了一个小时,就被厚岸镇警察署的刑警叫醒。警方听取了真渊讲的“过失”的情况,而后中泽又向警方认定了真渊的说法,这样,警方认为中泽的行为适用于“过失伤害罪”,于是再次来到病房向早奈美通告了这一情况。“我们还在对中泽继续进行调查,为了慎重,还向多治见那边的警察署发出了调查他身份的照会,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认为中泽还没有取得短猎枪的执照,他今后也不再想打猎了。他的行为已经相当于过失伤害。也许你会知道,单纯的过失伤害,是亲告罪。如果被害人不提出控告,那么将不问罪。我们就是来这里询问太太的意向的。”刑警说:如果现在不能立刻决定,也可以保留回答,但是早奈美当场就回答说:“不是恶意的过失啊!我不打算控告中泽。”刑警告诉她说:已经对中泽执行了逮捕,至少要被关在警察署四十八小时,以后的处理还不知道。刑警说完就回去了。过了一夜的第十天,早奈美的伤痛已经大大地减轻,感到整只脚都发炎了,身体也发烧。因为没有食欲,所以必须进行输液。真渊带着日常用品、水果和酸奶酪等来到病房,陪在早奈美的身边。他虽然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可是却没多说话。早奈美自己也没有听他讲那么多话的力气。从第四天的早晨起,早奈美感到身体的情况明显地好转了。她能从床上下来,乘着轮椅去走廊了。这一天,真渊也来了,照顾她吃饭,为她推轮椅。真渊说:“中泽已经被交到钏路地方检查院了,可是他人好像还被拘留在厚岸警察署。我想只是他的材料被送到了检查院,而人将会得到释放吧?发出去的那份身份调查照会,已经有了答复,可是结果还有不明确的地方。也许认为他有逃跑的可能。”真渊只讲了这样一些中泽的事,看来好像不太愿意说那么多。早奈美明白了因为中泽还被关在警察署,所以才没有露面,她也不便向真渊打听那么多。“出窑的工作,还没有开始吧?我记得是11日出窑。”“我现在还没有那个心情啊!我已经向东京的百货公司和其他的有关人士简单地讲了事故的事,希望他们推迟来这里的时间。我也已经进到窑里看了一遍。我感到凭着我现有的力量,已经做出了最好的作品啊!”然后,真渊像早奈美做完手术后那次一样紧紧地握起了坐在轮椅上的早奈美的手,并频繁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我能干到这个程度,也是托了你的福啊!谢谢你啦!据医生说,大概从明天开始将进行拄着拐杖的走路练习,再过二三天就能出院了吧?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也就不担心了。早奈美,好好地休息,一定能完全治愈啊!”他紧紧地拥抱着早奈美,作了一个长吻。然后,他又凝视了一会儿早奈美,突然转过身走出了病房。她瞬间感到真渊就像一个完全不再回到这里的人似的,但是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预感。正像真渊说的那样,从第十四天起,早奈美开始拄着拐杖练习步行了。她一活动起身子,立刻感到自己依然健康。可是,从那时以后,真渊就没有在任何一个上午的时间来过病房。就是在下午,真渊也没有来过。过了下午四点以后,早奈美吃过医院的配得过早的晚饭,然后在护士办公室的前边用红色公用电话往自己的家里打了电话,只听到叫铃在响,可是一直没有人来接电话。七时,她又往家里打了一次电话,这次仍然像下午一样没有人接。中泽仍然被拘留在警察署吗?可是真渊去了哪里呢?到了深夜,好像家里仍然无人。早奈美度过了一个睡眠很浅的夜晚,15日又往自己的家里打了电话,结果仍然无人接。傍晚,她得到了主治医生的出院许可。这时,她不拄着拐杖也能行走了。16日的早晨,早奈美叫了一辆出租汽车一个人回了家。这天早晨,晴空万里,海上没有一点海雾的影子。到11月的初雪之前,这一段时期都将是这样爽朗的天气。房门被锁着,但是早奈美带着家里的门钥匙。去打猎的那一天早晨,是早奈美最后把房门锁上的。那天清晨是那样地寒冷,回想起来感到是那样地遥远——早奈美不知为何毫不迟疑地径直地向真渊的书斋走去。柠檬黄色的窗帘映得经过整理的房间异常整洁,在桌子上放着一册笔记本。原来是真渊的那本白色封面的日记本。她感到这一切正像自己所预期的那样。日记,仅写到10月8日晚上做好了狩猎的准备就完了。在下一页,有一篇长长的记述。在这篇记述的前边没有写姓名,她刚刚开始读了一点这篇记述,想起来了真渊意识到早奈美要读而才写的那些日记。正是过去那些像对妻子倾诉自己的心声似的日记,对真渊来说,才是没有掺一点假的真实的记述吧?2那是难忘的7月29日上午十时左右吧?应该去厚岸购物的早奈美跑进了工作房,告诉我她在道有公路上遇到了一个受伤的人。还说已经来了两名警官。我回到家里,看到了这个自称从多治见来拜访我的青年。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终于又被难以逃脱的命运捉住了,同时油然产生了一种冰冷的可怕的还带有一点肃然起敬的感情。并且我凭着直觉感到早奈美也怀有同样的感情吧?因为我知道她在心灵的深处不断地期待着有什么从海雾的那边降临到这里。因为中泽带有佐久间玄祥的介绍信,所以我直接给佐久间打了电话,想确定一下实情。这时候,我还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很自然地让他看了工作房,还让他一点一点地帮助我劈了木柴,和了粘土等。我已经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挠骨神经麻痹正在慢慢地恶化,而中泽也确实在我的工作中起作用,帮助了我。到了8月中旬,我为了准备烧窑而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于是我感到自己的右手越来越不灵便。拇指和食指的麻痹确实在进行着,大的作品已经不能制作了。就是进行细微的造型和涂彩也有困难了。被称作陶工的命根子的手指功能一旦丧失,那么身心也就随着垮掉,我被置于了绝望的自暴自弃的精神状态。虽然我情况是这样,但是我尽量小心行动不要让早奈美发觉我的这种变化。我在她的面前避免使用右手。理由是出自不要让她为我担心的考虑,然而这是一个谎言。我好像在哪些方面已经开始对她作出了防备的姿态。我要对她这个比我年小二十三岁的妻子隐瞒自己的肉体的衰弱和年老的征兆,也许这是真正的动物的防卫本能在起作用。这和中泽与早奈美之间产生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微妙的感情不无关系吧?我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弱点。8月21日的黄昏,我们驾驶着汽车一起去爱冠岬兜了一次风。在海角的尖端,涌起了海雾。海雾立刻就把我们三个人笼罩起来了。我们在乳白色的海雾中不知仁立了多长时间,当风把视野吹开的瞬间,我发觉中泽正在从距我极近的距离上凝视着我。我感到在中泽的视线中好像蕴藏着一股杀气,在他的脸上有着某人的面影。是谁的面影呢?——我并没有费多么长的时间就很快地想出了那个人。因为我还记得池见敦人曾经讲给我听的一件事。“我有一个非婚生子啊!他是旅馆的一个女服务员为我生的孩子,现在我正让他在多治见的职业高中读窑业专业。说不定他也许能成为一个像样的陶艺家呢!”池见一边习惯地在他的鼻子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边眯着眼睛对那个孩子满怀期待地讲述着。恐怕这件事早奈美还没有听说过吧?池见怀着野心想在将来和早奈美结婚,可是却只字不提他有一个非婚生的儿子之类的事。因此,早奈美没有怀疑中泽的身份吧?可是在我的心中,这个疑惑却马上膨胀起来了。我一边想打消这个疑惑,可是又在一种焦虑的驱使下想尽快地查明这个事实。第二天中午,我作出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的样子从工作房回到了家里,偷偷地进入了借给中泽住的房间。我把中泽带来的所有物品都整个地检查了一遍,结果只找出了一件写了他的真实性名的东西。这就是他的汽车驾驶执照。姓名:清川彻。1961年8月16日生。原籍和现在住址都是多治见市内,发证时间是今年的7月10日。至于池见的非婚生子的姓名,我确实已经记不得了,可是从年龄和原籍来推测,对他的怀疑逐渐加深了。第二天的8月23日,我当机立断去了札幌。我对他们说函馆的玉木先生偶尔来札幌,想去看一看他,而主要的目的是去大学的医院看病和委托一家有信用的私人侦探公司调查清川彻的身份。因此我就一个人去了。当然也不能否定自己对只把中泽和早奈美两人留在家中的不安,可是确实疏忽了,因为我的脑袋全被那些急需办理的事情占满了。诊断的结果,对我来说等于是一个绝望的宣告。今年的4月曾经用两周的时间给我做了精密检查的那位外科教授,这次在做完检查后说:现在和那个时候相比,感到没有多大的变化。4月那时的状况是:我的挠骨神经麻痹是外因加上糖尿病而引起的神经变性的结果,麻痹已经不可逆转。“挠骨神经麻痹的原因,在医学上还没有完全研究清楚啊:因此在治疗上也没有办法……我想重要的是注意不要再进一步恶化——”虽然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可是又加上了一个无望治好的结论。而且我自己感到麻痹正在一步一步地发展着。从医院出来后,我去了总公司在东京的这家全国规模的私人侦探公司设在札幌的分公司,按照预定委托他们调查清川彻的身份。调查报告将以信函的方式寄来,但是不使用公司的信封,寄信人可以随便写一个姓名。我们就这样定下来了。我从札幌乘了最后一班飞机,在天黑以后才到了家。回到家里后,我只看了中泽和早奈美他们一眼,就立刻感觉出自己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在他们两人之间,确实发生了什么。虽然我还不能测知他们究竟陷入了多么深的程度,但是他们今天的关系明显地与到昨天为止的关系不同了。那也就是我与早奈美之间发生的决定性的质变。我当时考虑了要赶走中泽的事。我决定不问有无其事,立刻赶走中泽,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继续和早奈美过着原来的生活——可是,结果那个选择是否正确,至今我仍然不知道。总之,有几个理由使我迷惑了,作为结果,我选择了另外的途径。再等待一些时候,将会知道“中泽一弘”是一个什么人。我有一种冲动,想在那时把他的真面目在早奈美的面前揭露出来。其中,最大的理由——如果自己因为手指不方便而渐渐地不能工作了的话,那么,很快就会在我们夫妻之间出现可怕的寂寞和令人发狂的怠倦吧?那时,我将会给予年轻的早奈美什么呢?原来她是为着我而才牺牲了自己的人生的。对于作出了这样牺牲的早奈美,我究竟能为她做什么呢?潜伏在我的心中的呵责和对那不久将来的恐惧第一次使我踌躇了。产生赎罪的决心,还是后来的事情。我改变了赶走中泽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开始悄悄地注意地监视他们两人行动了。但是,这实际上把我置于了火一般的嫉妒和苦恼之中了。第一封由侦探公司伪装成私人信件寄来的调查信,在8月28日收到了。这是因为我急着要他们先把清川彻的身份告诉我。我的怀疑,通过这次调查证明我猜中了。调查信告诉了我:清川彻是池见敦人与从前在多治见附近的一家旅馆工作的女服务员清川永美子生的并认定的孩子。这封信只报告了这些内容,信末的附记说更详细的身份调查报告,将很快送到。仅这份简单的报告,已经使我产生了好像池见的亡灵出现在我的眼前的那种恐惧,吓得我把身子缩成了一团。在乱作一团的恐惧过去以后,我要努力正确地把握现状。中泽——也许应该正确地把他称为清川彻——他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我这里的呢?他有意图地闯进我的家本身,难道就不值得怀疑吗?他说自己遭到了强盗的袭击,受了伤,随身携带的东西全部被夺走,这纯粹是谎言。在他之前,曾经发生了两起认为是同一个犯人制造的案件——一个来这里旅游的女子受到了威胁;一个钓鱼的人东西被抢走,但是他们的受害程度都很轻——这个多次作案的犯人至今还没有被抓到。那么,这一连串的案件都是中泽所为吗?一定他为了让人相信自己的受害是现实的而才作了那样的安排,然后他横卧在早奈美的汽车前向她求救。虽然他的衣物被抢得光,但是竟那样巧地把放在裤子口袋里的佐久间玄祥的介绍信给留下来了。佐久间玄祥的介绍信也是伪造的吧?看起来很像样的毛笔字,还有他的落款,这些都是假的。可是,我查了一下美术年鉴,按照那上边登载的佐久间的电话号码给他打了电话。先出来一个女人接了电话,而后换成了佐久间。听起他说话的声音,并不感到他有七十多岁。于是我立刻想到这个接电话的人也是假佐久间玄祥吧?尽管这样,但是中泽和佐久间玄样之间确实有着什么关系,这一点好像是事实。我还必须等待那份详细的身份调查报告。暂且不管那些,首先要弄清楚的是:他为什么,抱着什么目的潜入到我的身边来呢?“复仇”这个词,不管我是否愿意接受,立刻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中泽对自己父亲的失踪有怀疑,认为我们掌握着这个谜语的谜底,为了弄清失踪的真相而来到我们这里的吧?于是,他认识了早奈美,并且爱上了她。不,他为了从早奈美那里问出秘密来而诱惑了她,而早奈美则中了他的甜言蜜语的圈套。我宁可相信自己的这个想像。可是,在中泽的那双看着早奈美的眼睛中正在燃烧着坚定不移的爱恋的火焰。为了回报中泽的爱恋,早奈美那边也出现了变化……轻柔而富有感情的声音、开始变得润滑的皮肤、在眉间和嘴边生出的青春痘,所有的这一切不是都明确地说明了两人的那样可怜的恋情。早奈美本来是一个单纯的女人,不论中泽多么难以对付,但是在处理意料之外的事态时,她仍然显得过于年轻吧?中泽一早一晚地都在从早奈美的嘴里听到了关于池见失踪的“真相”吧?不,也许他已经全都听过了吧?中泽已经知道:对池见直接下手的人是早奈美。后来,是我为她把一切都处理了。于是,中泽要怎么做呢?在经过了一番左右为难的思考之后,他终于决定只原谅早奈美,而把复仇的目标对准了我一个人吧?而且,他以复仇的名义还能从我的手里夺走早奈美。就像我以前从那个没有抵抗能力的池见的手里夺来了早奈美一样——不,对中泽来说,也许选择的途径是很多的。但是,下一步他将采取什么行动?我无法预测。当然,我也不知道他究竞有多少人性?根据想像,在下一个瞬间不论发生了什么样血腥的惨剧,都不是不可思议的。我现在就被迫站在了这个惨剧的边缘。那么,我自己应该怎么对付这种状态呢?暂且远远地躲避一下这个危险,需要有一段时间考虑一下自己应该选择什么行动。我已经设想好了“新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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