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一直打瞌睡,睡到连最后一堂课结束都没有察觉,结果不知为何却是凛来叫醒他。虽然不解为何叫醒他的凛一脸沮丧,但因为懒得用末清醒的脑袋来推论,所以就决定不将此事放在心上。随后两人并肩朝校门口走去。「呼啊啊啊~」「好大的哈欠。」「我很困啊。」玲摘下眼镜,用手指擦掉眼角的泪水。今天实在是困得不得了,与那位名叫亚矢的女性邂逅之后(就各种意义而言),玲兴奋到早上都没睡。睡眠时间应该很充足才对,但是睡眠与清醒的周期似乎微妙地偏离了。「你没睡觉吗?」「不是那样的。」刚想要说明,脑中就浮现了昨夜发生的事。那场与亚矢之间的刺激(?)攻防战。这叫他要如何说明呢。事实上,那件事他也没跟父母提起。小偷侵入庭院里还意图破坏仓库的门锁,其实是应该要立刻向家人报告才对。(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结果,他只跟凛说了「因为昨天在奇怪的时间入睡」。「阿玲,你自己平常明明老是说『唯独吃饭睡觉不能忘记』啊。」这是得过诺贝尔奖的物理学家所讲的名言,玲一直将它当作座右铭。为了能够清晰思考,适度的睡眠与摄取充分的营养是不可或缺的。「偶尔也会发生这种情况嘛。」凛不满地说:「真是的!」,然后说:「太晚睡是不行的喔!」从就读国中之前开始,玲就觉得凛对待他有时会变得以保护者自居。在她心中对玲的定位似乎是「让人操心的小孩」。虽然实际上玲还比她年长三个月。「啊,对了。」凛打开自己的包包,露出里面的东西。「阿姨有传简讯过来。」包包里面放着手机,通知有人来信的灯正闪烁着。「你带那种东西来学校,当心被老师骂喔!」「因为香川老师说只要把电源关掉就没关系了。」「因为香川对女生比较好……结果你根本没关掉电源嘛!」凛不禁窃笑。「她说希望你去接小美回家。」凛边说边用手指指着玲。「咦,是寄给我的?」「因为阿玲没有手机嘛。」玲和凛一边开始两人之间的固定争吵「请爸妈买给你就好了嘛!」「可是我又用不到。」一边脱下室内鞋,换穿上课前脱下的鞋子。离开校门没几步,凛就在转角处将手机从书包里拿了出来。打开贝壳机叫出简讯画面后拿到玲的面前。那是一则没有符号文字的单纯简要书信,让玲松了一口气(如果自己的母亲用什么少女文字的话,那实在很让人作恶)。寄件人:由美子阿姨主旨:请帮忙传话本文:不好意思,可以帮我传话给玲吗?我希望他能去美咲的学校接美咲回家。我已经叫美咲在那里等他了。「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昨天发生那种事的缘故吧。」一瞬间,玲联想到他与亚矢之间发生的事,不过凛所说的「那种事」指的并不是那个,而是指他家周围出现可疑人物那件事。昨晚母亲由美子也因为不放心让凛独自回家而开车送她回去。「我认为用不着变得那么神经质。」「你不担心小美吗?」「不,不是那样的。」玲已经透过计算预测过亚矢的下一步,她对美咲采取直接行动的可能性极低。可是他知道即使说明给凛听,她也不会相信的。玲向凛借手机打电话回家。一边适度隐瞒亚矢的事,一边向母亲说明不用担心美咲的安危。母亲由美子会使用算法,这样的说明她应该能够理解。……别这么说嘛,你爸爸很担心呀……好吧,我知道了,还是由我去接美咲回家吧。电话的背后传来父亲的吵闹声。诚,你不是还有道场要顾吗……心爱的女儿遭遇危机,叫我怎能安心工作…放心吧,玲会去接她的!。安抚完丈夫之后,由美子对玲说。你听到了吧?因为你爸担心成这样子。拜托,好吗?「真拿他没办法。」玲一边关掉手机一边叹气。不过,小偷不光只有亚矢一个人。如果他们之间并没有取得联系,或是亚矢没有决定行动的权限的情况下,就需要另外再计算了,大致的警戒或许是必要的。于是玲与凛一同前往美咲就读的学校。美咲已经在小学的校门附近等着他们。还有坏人也是。对方并不是亚矢,而是一群穿着鲜艳衬衫的流氓型男子。人数有三人,分别是:理着平头,太阳穴上有个明显伤疤的男子;戴着红色镜片眼镜的男子;穿着金鱼图案黄色衬衫的男子。平头大约三十岁左右,红眼镜和金鱼衬衫大概二十多岁。红眼镜和金鱼衬衫是普通体型,乎头有着魁梧匀称的体格。三人之中最有威严的也是平头。平头开口说道:「麻烦跟我们一起走,上车!」他用下巴指着一辆黑色厢型车。除了前窗以外,其他所有车窗都是雾面玻璃。「三个人一起吗?」「阿玲!」凛大声抗议。「违逆他们会很危险。」「可是……」昨天凛才对玲乖乖顺从不良少年表达不满,今天似乎就想叫他违抗流氓。「不行啊,因为美咲也在一起。」「啊……」不论选择要战要逃,美咲都将成为致命伤。对方是大人,玲和凛最多只能各对付一个,剩下一个只能靠美咲自己去设法对付。然后称不上活泼好动的美咲,大概很轻易就会被捉走了。即使是不会使用算法秘术的凛,似乎也能做出这种简单程度的预测。她很不甘心地咬着嘴唇低着头。「上车!」玲被金鱼衬衫戳了一下,只好往前走。脑中一边响起童谣DONADONA(译注:犹太民歌,歌词描述小牛被送上货车即将被卖掉)的旋律,一边正要踏入厢型车时,发现亚矢就坐在驾驶座旁的座位上。亚矢回头对着被推进后座的玲他们说:「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凛和美咲看着玲。凛开口问说:「你认识她吗?」「咦……啊……那个……」希望昨晚的事亚矢不要说出来。玲一边暗自祈祷亚矢能配合演出一边说:「昨、昨天,我不是说过我在放学途中被人跟踪吗?跟踪我的就是这个人。」「应该不只是这样吧?」亚矢呵呵地笑了。「你该不会说你忘记昨晚的事了?好过份!你还做了那种事的说……」「啊!哇!」玲故意大声喊叫企图打断亚矢的话。凛疑惑地微倾着头,美咲则是以怀疑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玲也不强辩,硬是改变话题。「亚矢小姐会采取这种做法,真是让人感到意外。」「是吗?」亚矢疑惑地微倾着头回答说。「嗯,根据计算结果,你应该不会对美咲小凛出手……不、那个……」玲平常在跟不知道算法(或者是不相信)的人说话的时候,不会直接说「计算结果显示」,而是会改用「我认为」的说法。为了能够顺利沟通,也为了避免说溜嘴,更为了不让对方内心有所警戒,因为种种缘故,和亚矢这样的人物对谈时尤其需要换个说法。然而,自己却不小心将「计算结果」脱口而出。(我,动摇了……?)稍微冷静下来后,玲试着分析自己。结果是「内心相当慌乱」。这样的话,一旦情况紧急时根本无法采取适当反应,计算也会出错。必须冷静下来才行。美咲开口说:「哥哥,你整个人都慌了。」「啊唔!」亚矢低声窃笑。「的确,这种像是欺负小女孩的做法并不是我的喜好。」幸好,玲不慎说出的「计算结果」似乎没有引起她的注意。「既然如此,那是为什么?」「大人有大人的苦衷啊。」也就是说,她是基于某种不得已的理由而不得不做的。(例如被谁所命令……?)即使问她,她大概也不会回答。在大多数的情况,「大人的苦衷」这种老掉牙的话,也包含〔请别再追问了」的意思。凛询问亚矢:「请问你跟阿玲是什么关系呢?」「不、小凛,等一下!」亚矢笑容满面地答说:「我和玲彼此是性技巧方面的劲敌,他的手指技巧纯熟到不像国中生……」「哇—!哇—!哇—!」」看来玲的内心慌乱实在不易平息。3在到达目的地前一直没有机会脱逃。从高速行驶的汽车里一跃而下实在太过危险。如果是遇到红灯而停下时或许还能够设法,但是玲他们若要三个人同时脱逃,坐在隔壁的看守人会显得特别碍事。假使玲能从容冷静地进行计算的话,或许能够把握住一点点的机会(或是利用某些方法创造机会)顺利脱逃也说不定,但无奈他因为与亚矢之间的事而慌乱不已,根本无法计算。车子抵达人迹罕至的仓库街,地点是靠近市内港口的地方。大概是新山下一带。车子停在一栋狭小破旧的大楼前。大楼有三层楼,一楼是仓库。坐在玲隔壁的红眼镜正要打开车门时,太阳穴上有伤痕的平头仔出声制止他。「喂,还没。按照顺序一步一步来。」「咦?……啊、哦,抱歉,大哥,我忘记了。」「不用做到那么神经质的地步应该也无所谓吧。」坐在驾驶座隔壁的亚矢说完,平头就不发一语地瞪着她。「有所谓,角仓先生是我们的老板,要遵照老板的吩咐。」亚矢不禁哑然失笑。「你自己也忘掉老板的吩咐了。」「你说什么?」「他不是叫我们不要说出名字吗?」「唔……」坐在驾驶座的金鱼衬衫顶撞亚矢。「臭女人,你想找我们大哥的碴吗?啊……」「别吵了!」平头大声暍斥。「刚才是我失策,她是对的。」「可是,大哥……」金鱼衬衫虽然十分不满,但是被平头一瞪就立刻乖乖闭嘴。山崎回头看着亚矢。「不过老板的吩咐还是要遵守。」「我、我知道了啦。可不可以不要连我都瞪?」亚矢下车去打开一楼前的大型铁卷门。金鱼衬衫直接就将车子开进仓库。亚矢在一旁等待着关闭铁门,山崎与红眼镜则将玲他们赶下车。其实玲认为刚下车的那一刻正是逃脱的好机会。然而门被关闭了实在令人很难过。如此一来要脱逃将会多耗费一些时间。恐怕还在拉开铁门时就会被抓住了。(这些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实在有够小心谨慎的……应该不太可能的啊?)只要看到听到刚才在车内的争吵,就能了解他们的大致性格。这一连串的步骤并不是出自他们自己的判断。玲对于平头称为「老板」的人物极感兴趣。他们被迫走楼梯走到三楼。因为没有电梯,只由金鱼衬衫与亚矢负责带路。平头和红眼镜则是走人二楼的房间。打开三楼的门,里面是十分煞风景的办公室。玲所期待的与「老板」面对面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也就是说他不打算与我们见面罗!)房间里只有并排的冰冷办公桌。就这样而已,完全没有文件或文具之类的东西。似乎长年无人使用,地板或桌子都积了厚厚一层灰。「要麻烦你们暂时寄宿在这里罗。」「你说的暂时是指多久?」「不清楚。如果令尊和令堂够明白事理的话,只要寄宿一晚即可。」换句话说,这些人打算把玲他们当作人质来进行交涉。金鱼衬衫露出好笑。「如果他们不够聪明的话,或许只好把你们一个一个杀了以警告他们罗?」玲想起了电视上的新闻画面。遭到恐怖份子挟持的美国人被当作杀一仿百而惨遭处决的镜头。似乎是相当残酷的影像,画面上全部打上马赛克,根本不知道拍摄到什么。〔请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亚矢毫不留情地说。被骂的金鱼衬衫表情因愤怒而变得扭曲。「不用担心生命安危,交易一结束就会让你们平安回家的。老板也有指示我们那么做的详细步骤。」「是那个平头叔叔的老板指示的吗?」「喂,你说谁是平头!」金鱼衬衫大吼。「你这小鬼瞧不起我们大哥啊!?」他是平头本来就是事实,而玲也不是瞧不起他。「因为我又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山崎先生,好好记在脑海里!」玲向亚矢询问:「山崎先生的老板也是亚矢小姐的老板吗?」金鱼衬衫大骂:「废话!那还用问!」「那么山崎先生也是侦探罗?」昨晚亚矢自称为女侦探。金鱼衬衫大骂:「我们怎么可能是侦探!白痴!」「你如果想从我这里刺探出雇主的情报,那根本是白费心机。」亚矢自信满满地这么说,不过光是这个回答也足以作为参考了,真是感激。从他们在车内的争吵到现在的一连串对话,需要的资料几乎都凑齐了,再来就是利用计算来设法了。金鱼衬衫对亚矢说:「好了,我们走吧。」〔请等一下,还没做身体检查。」亚矢完全不理睬金鱼衬衫大骂「快点做完!」,手反而慢慢地~慢慢地~在玲的身体上游走。「呜……唔……」「哎呀,小男孩你怎么啦?」「没什么……」「小姐可是很担心你呢。」凛觉得很不可思议而询问玲:「阿玲,你怎么了?」「我、我没事。」亚矢同样地也用淫猥的手部动作对凛做了身体检查。「咦……那个……」「女孩子可以藏东西的地点很多,因此要比男孩子更仔细检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