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手机忘在了事务所里,便借了警卫室的电话。警卫室里面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不管了,进去了再说。偷偷摸摸地进了几乎和桶面对面的警卫室,拿起了放在办公桌旁边的电话听筒。“1-1-0”,对于自己似乎拨惯了这几个号码,不像一位奉公守法的良民的所作所为这一点,心中泛起一丝不满。“啊,你好,是警察局吧。不好意思,其实在大楼的一楼发现了尸体……”概略地陈述了一遍情况后,对方表示马上就会赶到现场。 “那么就拜托了。”说完我挂上了电话想要立马走出警卫室。所以当有人叫我“等一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只见从地板上“长”出了一名警卫。当然这只是我被出其不意吓了一跳的夸张表现,其实仅仅只是躲在桌子底下的警卫钻了出来而已。警卫的脚边有条毛毯,他钻出来的时候随意团了一团,扔到了一边。警卫似乎是小睡了一番。喂,你还在工作吧。“不能随随便便进来啊——”年轻的警卫生气地说道。我们事务所的各位成员明明都已经老大不小了,却好像一天到晚地被人教训。我们叉不是儿童团。似乎是要用来对付我这个擅自入侵者,警卫手持圆珠笔充当武器摆出戒备的姿势。这家伙是不是还没睡醒?啊,不,要说这东西刺也是能剌,但是应该有更适合当武器的东西吧?感觉在这栋大楼里面工作的人,都受到不断蔓延的悠闲气氛的影响。“不好意思,刚才和警察打了个电话。”“啊?警察?”警卫发出怪叫睁圆了眼睛。“啊,已经打完了。再见。”我飞快地逃了出去。警卫张开了嘴发出了“啊”的声音,我视而不见。我把放在桶旁边的盖子和垃圾袋物归原处,确认桶里再也塞不进垃圾后,叹了口气。虽说受桃姬强大气场的影响又碰到了尸体,但似乎这次不会卷入什么案件之中。事件发生在城市和桃姬仍在沉睡的时候真是太幸运了。警卫从室内向我这边看了看,挠了挠头之后就消失在了透过接待的小窗可见的视线范围之内。大概是无法战胜睡魔,又钻到桌子底下裹着毛毯梦周公去了。无所谓,反正和我无关。“……接下来。”我背靠着墙,将后脑勺也抵在墙上,思索。虽然我没必要在这里等警察过来,但怎么着也得把垃圾扔了吧。警察抵达大楼,大概需要十分钟。很罕见的,这次的杀人事件我比桃姬先发现。那么干脆就罕见到底吧。要不试着推理一下这起大叔塞桶里的杀人事件吧。模仿一下几周前遇到的中川青年,咦,还是叫中山青年呢?总之模仿一下那个不是叫中川就是中川的人。反正谁都没有期望我来解决案件,所以就算推理推错也无光紧要。“嗯——”我一手支着下颚摆出了侦探的标准姿势。首先要确定嫌疑犯。嫌疑犯的话实在是数不胜数啊。但是,犯人八成是就算晚上也能待在大楼里面的人吧。这栋大楼从晚上十点开始,正门的自动门便无法开闭,只能走位于旁边的夜间出入口。而桶位于大楼的内部,自然……不过也不能排除大楼里面的人把外面的人叫进来这一点。侦探真是麻烦啊。要查证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若是不能进一步缩小条件范围,就无法进行推理。这么一想的话,那些个名侦探的推理简直就和猜谜差不了多少。我觉得尸体应该是晚上塞进桶里面的没错。若是白天的话,一楼人来人往,要想瞒天过海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就算把桶拿到人少的地方之后再把尸体塞进去,移动的时候动作也太引人注目,若是之后被警察问起一定会有人记得,犯人应该不会蠢到采取这种做法。“嗯——不明白啊。”我深深体会到了名侦探的难处。对于侦探来说,基本上若是一开始不存在嫌疑犯的话,根本什么都无法确定啊。那么现在就想象一下大叔被杀害之后到被塞进桶里这段时间中,所发生的事情的经过和犯人的动机吧。把尸体塞进桶里面。若这是犯人的一时兴起,只是将桶作为暂时的尸体藏匿所的话,看来犯人也处于相当急迫的状态之中呢。但是,若这犯人的故意的呢?这是对大叔恨之入骨,觉得大叔就该和垃圾为伍之人所犯下的案子也说不准。又或是犯人想把大叔的尸体用一把火烧光,所以最初就把大叔扔进了放可燃垃圾的桶内。这世上,各人的想法不尽相同,所以哪种猜测都无法否定。最近甚至有为了狗(别人家的)拼上自己性命的人。那起残酷的宠物事件(我自己随便起的名字)之后才过了三天,世间却已经不得不跨过另一具尸体向前迈进。这世道真是举步维艰啊。大叔的脸虽然肿得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是似乎并没有因为憎恨而咬紧牙关,也没有圆睁着眼死不暝目的样子。不过舌头倒是伸在外面。双手上也没有因抵抗而留下的抓痕,我看了看他指甲的情况也是一样。估计是冷不防被犯人从正面攻击致死。要从正面被袭死亡的难度可不小啊,大叔你太不当心了。不过若是犯人先从背后来个出其不意,打得大叔意识不清的话,要达成这种高难度的死法也不难,但是这样就没有从正面击打的必要了。也就是说,有不得不只能从正面殴打的理由。想象一下,犯人和大叔就像游戏《街霸》中一样对战。大叔承受着犯人单方面殴打,最后被犯人如同人间凶器一般的左手所击出一记直拳击沉,死亡。选手生涯就此划上句点。依靠我平时从未锻炼过的那点儿贫乏的想象力,能一路推想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哪有什么动机啊……”这世上没有动机的案件要多少有多少。杀手之流仅仅因为“工作”这个理由便会终结他人的生命,所以动机关于这一点没什么证明的必要。等一下,话说有人就算再怎么摆弄桶也不会引入注意呢。没错,那就是回收垃圾,负责清扫的大叔。也就是说,只要犯人事先确认清洁公司排班表的话……不过,若是半夜这样的大叔在大楼里面到处乱晃的话不是反而引人生疑吗?这里又不是大企业的总公司,不会有打工的半夜来这里擦窗。嗯……在这里放弃推理吗?不,还是再稍微坚持一下吧。现在就该模仿一下中村青年的样子来观察尸体。“现在就好好完成我该做的事情吧。”我戴上随身携带的手套,托着尸体的腋下,把他从桶里面拖了出来。没想到没多大的阻力,一下子就把尸体从桶里面弄来了。他好像并不怎么迷恋这个桶。若是我不把尸体从桶里弄出来,那么就没有我来这里的意义了。我让尸体横躺在地上。现在是夏天,就算地板冰凉估计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嗯嗯”,我仔细地把尸体从头看到了脚。尸体上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奇怪的地方。衣服上的毛球是有些显眼,但除此之外这是具非常普通的尸体。除了脸上,其他地方也没有明显外伤。这是具花不了多少时间验查的尸体吧?观察尸体的同时,我顺便向着尸体双手合十。最近,做这种事情的频率渐渐增多,很微妙地增加了我的不安感。若是桃姬今后招来的案件越搞越大的话,该怎么办啊,真让人心烦啊。默祷结束后,我让尸体靠墙站着,把垃圾袋扔进了桶里,合上了盖子。还好没告诉警察尸体是塞在桶里面的。这样的话应该不会被骂吧。“这样就搞定了。”来到这里的目的达成。我摘下了手套,准备返回位于三楼的事务所。按下了电梯的开关,无人乘坐、处于等待状态的电梯立即下降至一楼。我走进电梯,和尸体告别。出了电梯,走过杳无人烟静寂的走廊,回到了事务所中。桃姬正支起上半身困倦地揉拭着自己的眼睛。平常她和我两人单独相处之时总是毫无可乘之机,所以现在这种刚刚睡醒,毫无防备的神态对我来说是如此耀眼,简直让我心醉神荡。啊啊,我要的就是这种心跳的感觉。再次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身为萝莉控实在是太美好了,果然我的选择没有错啊!温暖的感觉慢慢渗透到内心深处。“啊,早上好”“嗯啊——”她现在声音如此慵懒诱人,简直让我兴起了将其录音当作闹铃采用的冲动。不过若是在被窝里听到这样的声音,八成更加不想起床了吧。从远处传来警车的蜂鸣声。警车来得要比我想象的快得多,这一点让我很是佩服。但这一大清早的,他们是不是应该要注意一下警铃的音量啊。估计警察也赶时间吧。“不过,一大早的真是辛苦了。”说起来,杀人犯说不定还留在这栋大楼里面。我得小心一点。“啊呜啊呜啊呜叫个不停的……是什么啊?”“那是消防车吧。好像有人家失火了。”“啥呜~真不太平啊。”桃姬因为还没有睡醒,所以不当心地就被我误导了。她这种含糊不清的语音语调也很不错呢~我尽情享受桃姬还未睡醒、迷迷糊糊的可爱摸样,不自禁哼起了歌。桃姬发出了“呜”的一声轻响,抚摸起了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仰天睡姿的所长的腹部。她不停抚摸着所长微敞的衬衫里面仿若芝麻布丁一般的腹部。“滑溜溜滑溜溜的。”桃姬发出佩服的低语。嗯,那种光泽,那种柔软度,平日连我都佩服不已呢。我很是赞同桃姬的意见。看他那肚子的光泽度,莫非涂了一层清漆不成?一大清早就发现尸体,而且之后还有可能会被警察叫去录口供什么的,一想起来这一点就心烦。不过看到桃姬的可爱样子,心情稍微变好了一些。果然我的原动力来自于像桃姬这般的美女啊。从桃姬这里补充了能源之后,赶快把尸体的脸什么的忘个一干二净……?嗯?“啊。”突然我的全身仿佛遭受电击。我猛地回头,当然,映入眼帘的只有事务所的墙壁和入口。垃圾箱在哪里?我也没废到不一直盯着实物看就想不起来的地步。我努力地回忆。“嗯……嗯……”我明白了!糟糕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老是没有办法在正确的时间地点来个“灵光一现”啊。那具尸体,是大楼的警卫。回家的时候偶尔看见他也会打个招呼。他的脸已经变得和随时就要碎裂的大饼相差无几,所以当时我才没有反应过来。“…………………………”那个,稍微等一下。那具尸体并没有穿着警卫的制服。穿着年轻人会穿的时尚服饰。衣服就像毛毯一样起了不少毛球。而警卫室里面,有个穿着警卫制服的年轻人。“…………………………………………………………糟了。”我是白痴,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白痴。我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别说侦探什么的了,作为一名奉公守法的良民我都失职了。居然像睁眼瞎一般对犯人视而不见。让我痛悔之至的视而不见,我的睁眼瞎能力已经出神入化,可以媲美拿着菜刀嚷嚷着出去惩治坏蛋的年轻人了。我不断发出“啊呜”“哦呜”“呜呜”一般不堪入耳的悲鸣。就是因为我拘泥于一板一眼的推理,才会忽略了最重要的地方。我深切地领会到,若是当初抛弃“事情的真相定然隐藏在暗处”的想法,如实地接受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就好了。所以我连成为名侦探这一想法都从未兴起过。强烈的后悔让我的前头部产生了火烧火燎一般的感觉。“啊……”我明明立志要成为如花咲太郎一般,脚踏实地的侦探。果然我还是太幼稚软弱了啊,第三代。对不起,第二代。我没见过第一代。反省。我猛烈地自我反省。日本的警察是非常能干的,就和那抬眼望去,光芒简直能刺瞎人眼的朝阳一般优秀,所以一定会早早地抓住犯人吧。这一点让我还能稍微有点儿心理安慰。不,警察什么的真的靠得住吗?我作为侦探对这一点也抱持深深的疑问。再说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只要下一次不失败就行了。和桃姬在一起的话,就算再怎么讨厌,下一次机会也会早早地不请自来吧。我随意打开了电视机。将电视设定为静音模式,调到了新闻台。电视里正在播放昨夜入室盗窃的新闻,犯人至今仍在逃匿中。目前正在说明的是遭受洗劫的男性一家的伤亡情况。“……………………”。孤身一人晚间是无法进入这栋大楼的。只要没有人刻意把外人叫进来的话。我静静地走到事务所的入口处将房门落锁后,打开了冰箱。我突然感到口渴,想要喝大麦茶。“路易,我也要——”知道了知道了。我拿出平时很少用的桃姬专用的玻璃杯。取出了冰镇着大麦茶的瓶子。这时,桃姬仿佛突然现出好像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的反应。她的脸朝向东边,紧盯着大楼的夜间出入口。“怎么了?”“我觉得好像有犯人从一楼逃跑了。”我不禁发出了“咦”的一声。我深深地望了一眼就算叹息着世上的无数罪恶也照常升起的朝阳。慢慢地吐出肺中的一口浊气。然后我将大麦茶注入杯中,将杯子送到了她的面前。第一卷 低调侦探 第四章 玛利奥这又是我还没来现在的事务所之前的故事。作为花咲先生,我并不擅长对付少年。因为那是人。八月上旬某天的上午,毒辣辣的太阳光直射而下。没有能够遮挡紫外线和其他有害光线的东西,我只能任凭太阳直射着头顶的帽子和溢出帽檐的发丝。汗流浃背,衬衫被汗水濡湿紧紧地黏贴在身上,在太阳的照射下持续蒸发为水气,冒出袅袅青烟,让人有时简直忍不住怀疑衬衫是不是就要烧起来了。柏油马路在高温下产生感热现象,模糊一片。在这样的柏油马路上,站着一个正哇哇大哭的男孩。似乎是迷路了。我简直忍不住想训斥他,在这种高温下若是还有力气嚎啕大哭的话,还不如积极地往前走呢。当然作为一名大人,我不能做那么孩子气的事情。没办法啊,世人的眼光也是很可怕的,我只能上前搭话。顺便说一句,就算对方是女孩,我也没有改变自己态度的意思。因为我可绝对不是什么萝莉控。“怎么了少年,为什么哭?”走过少年身前两步,我后仰着上半身,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询问少年为何哭泣。在旁人看来,我反倒像是正在向当地人问路一般。拿着一个手提箱就踏上旅行之路……这似乎也不错呢。少年继续细细地呜咽着摇了摇头。真希望他不是这样含含糊糊的,而是用简单易懂的方式来回答我的问题,让我这个迟钝的大人也能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若是不从小培养孩子的社交沟通能力的话,进了小学之后可是会交不到朋友的呀。“迷路了?还是被大人欺负了?”我例举了两种立马浮现在脑海中的可能性。头发有些微微卷曲的少年终于把一直揉着眼睛的手放了下来,有些迷惑地,暧昧地点了点头。“我被爸爸他们,扔下了。”“扔下了?……嗯嗯。”我点了点头,但其实根本没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少年觉得自己被扔下了,但我根本无从判断他到底是被抛弃了,还是不知不觉迷路了。离这里不远的前面一条马路才是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所以此处视野良好,看来不大可能是迷路。“也就是说,你想要回到爸爸他们的身边吧?”我询问少年的想法。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想要回家。世上有些孩子正遭受父母的虐待。我的家庭是到处可见的父母子女两代人住在一起的核心家庭,我比较自由地长大成人,所以无法理解那些受虐孩子的心情。少年听了我的话,这次很诚实地上下点了点头。看他的情况,应该就是这样没错。想要回家所以才哭泣不止。虽然我东想西想地考虑了其他的复杂情况,但是少年本人的希望非常单纯。“虽然我没有通过护卫未成年少年少女来满足自我的癖好,但是这次没办法了,我就送你到警察局去吧。”虽然我没有弄清少年的情况,但是迷路儿童自然是交给警察来处理最为恰当。这件事应该会顺利解决吧。我很喜欢警察,因为他们解决了大部分的疑难案件。我将空着的手伸向少年。他战战兢兢地伸出被眼泪和鼻涕弄得脏兮兮的手回握。呜,好恶心。算了,反正现在是夏天,估计没多久就干了吧。我有种成为了保父的感觉。看来我不适合做这种工作。因为我有点不擅长对付小孩子。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宠爱小孩看来也不会成为我的专业爱好。我牵着少年粘糊糊的手,带他走向十字路口。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找个交番应该不难。少年还有些抽抽搭搭的,不过似乎愿意用自己的腿跟着我走路。但是,难道他的父母没有教过他不能跟着陌生人走吗?不过这也不是我该说的话。“你的妈妈,几岁了?”绝对没有一个正常男人会对“年轻的妻子”这个单词不动心。“不知道。”没想到他想也不想就立马回答了我的问题。居然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年龄,太遗憾了。少年吸了吸鼻子,扯了扯我的手指,开口问道。“大哥哥,你是谁?”这个问题得在我牵你的手之前问啊,否则社会考核科目就是不及格。“我吗?我叫花咲太郎,是名侦探。”我只是承袭了这个名字而已,这并非我的本名。不过,最近少有机会报自己的本名了。少年听了我的职业,似乎是产生了兴趣,抬起了仍在抽抽搭搭的脸望我。“大哥哥是柯南君?”“若是承认了我就是柯南,估计要挨骂啊。”“?”“不是,我没有那么了不起。”见我否定,少年歪了歪头细细想了想我的话,对此作出了评价。“你很烂?”说得够过分啊。不过,若是像我这样的成为了推理漫画中的出场人物的话,“很烂”这个标签估计就真的要贴实了。“我是专门解决那些柯南君不干的普通案件的侦探。”比方说找猫找狗,查个偷情外遇什么的。还有就是偶尔帮忙打扫打扫街上的臭水沟什么的。最后这个最麻烦,不过做这种事有个好处,那就是要比解决杀人案之类的精神上轻松多了。今后我也想要继续找猫找狗,获取人们那些小小的谢意。“嗯——”少年仿佛轻叹一般淡淡地回了我一句,抬头盯着我的脸。他似乎已经停止了哭泣,关于侦探的闲谈,看来多少还是有点效果的。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对他人坦白自己的身份,但是乱说一通的话搞不好会被当做诱拐犯。我目前正接了活,可没空坐在警察局里面悠闲地喝茶录口供。我今天是为了找只猫才来到这条街上的。“夏天我只想和逃到空调底下的动物们打打交道啊。”我抱怨着走到繁华街的十字路口。见是红灯,便停下了脚步。瞬时,发根处,背上的汗水一下子全部滴落,刺激皮肤麻痒,让人感到很不舒服。我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少年这边也是汗如雨下,脸上的鼻涕眼泪早就因此无影无踪了。再过一段时间,那些东西会固化成盐一般的东西,把脸映得油光发亮吧。“你左右看看,找找你爸爸他们。”十字路口人头攒动,比起刚才在他哭的那条路,在这里找到家人的几率会更高一些。看少年的脸色,似是依旧消沉不安。他听了我的话,便剧烈地扭动着头颈,东张西望。我正想告诉他我不是要让他做颈部运动的时候,少年已先一步淡淡地回答我“没找到”,我只能望向马路的对面。带小孩真是辛苦啊。我的手提箱里面放着街上派发的柠檬糖。若是递给少年的话,他会不会高兴呢?这么热的天气,说不定已经融化变形了。“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办才和爸爸妈妈一起出来的?”我学着警察的样子和少年闲谈。在大太阳下面傻站着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为了调节心绪我开口向他提问。少年在盛夏烈日的直射下表情的变化不甚明显,但我可以看到他的嘴就像刚刚结束了日光浴的蜥蜴一般,上下开合。“不知道,我和妈妈手牵着手,出门了。”“哦,和爸爸妈妈—起出门啊,是要外出吃饭吧?”“不知道。”少年又说了一遍。其实潜台词就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总觉得他在隐瞒些什么,不过我也没有必要硬套他的话。不过,接下来我问的一个问题,我能打包票,这孩子肯定会诚实地回答我。“你肚子饿吗?”“嗯”。看吧,我说中了吧。“我也是。”我扬起笑容。少年虽然有些困惑,但看了我的笑容,仍是扯着嘴角笑了起来。他柔软的脸颊上的肉似乎很难固定的样子,脸颊呈现出奇怪的隆起。少年用那张像是被虫蛰了一般的脸向我搭话,可能对我多少放下了些戒心,声音并没有颤抖。“大哥哥,我们去哪里?”“啊,去警察叔叔那里。”“警察?”“你不知道吗?就像是迷路儿童救助中心一样的地方。”这算啥说明呀。“说不定……知道。不过没去过。”少年不确定地低俯着头,小小声地回答道。他的声音细小,几乎难以分辨,不过考虑到他此时的心境,要他朗声回答也太强人所难了。我也不和他多计较。我正听着他含糊不清的回答,旁边突然冒出个男人走到我们身边等着绿灯,不知向我还是少年搭话。“请问打扰一下可以吗?”这大叔怎么回事,他平时是用酱料来洗澡的吗?把他放在太阳下面烤一烤感觉都能散发出香味来。他穿着黑色的夏季西服,无论是体型还是动作,都像在演戏一样。“请问有什么事?”没事自然不可能上来搭话。我在内心对自己吐槽。“你认识你身边的男孩吗?”无视我的质问,大叔注视着少年的脸庞。少年躲进了我脚边的阴影处。对方似乎没有和我一问一答的意向,我也无意与他多聊。我回头看向少年。“你认识这个大叔吗?”“是大哥哥。”男人的脸上立时呈现出愤慨的神色对我的话进行纠正。你这年岁也太勉强了吧,大叔。你要是能称作大哥哥,我都能直接冒充还沉浸在思春期里面的青涩少年了。这些先放在一边,少年左右摇晃着头,卷毛也随着头颈的摆动左摇右晃。“他说他不认识您呢。”“那是自然的,初次见面嘛。”大叔立马便认了,脖颈很痒似的一边还挠个不停。“我和这孩子有话要说,让我和他谈谈吧。”大叔的大脚往这里踏进了一步。紧迫之感袭来。感觉自己就像被强行扯上了舞台,参加在校体育馆开演的戏剧一般。这少年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单纯的迷路,而是有内情的?可别告诉我,偶尔在路边碰到的少年其实手握着大案件的关键啊。我没什么作为名侦探的资质,所以没有站上大舞台的必要。若要偶遇,我还是比较想要和我正在寻找的猫咪来个偶遇,比方说在开足了冷气的咖啡厅之类的。“你想要问他什么事?”我开口提问,试图牵制住大叔。男孩宣称不认识的大叔却说找男孩有事,试图接近他。这可完全无法让我掉以轻心。这个大叔没有学过不能没事找事的向小孩子搭话吗?算了,我也半斤八两,所以没资格说别人。“和你无关,我稍微找他问点问题。”“话可不是这么说。我的性格善良,就算是丁点儿的小问题我也做不到视而不见呢。所以,这算不上和我完全无关吧?”信号一变绿,我就扯上少年的手奔了出去。没时间仔细确认左右是否安全。但是幸好驾驶员们都遵守着安全驾驶的原则,斑马线上没有任何障碍物。突然被我拉扯的少年吓了一大跳,我竭尽全力大声吼叫。“比起那个大叔,你更愿意拉着我的手吧!”“……啊。”少年的肩膀颤动了一下,但是之后脸上的表情便渐渐变得柔和,收起了下颚。我见得到了少年的允许,便叫了一声“很好。”然后牵着他大步向前冲去。背后传来大叔如蛇一般如影随形的低沉嗓音。“喂,给我等一下,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一位善良的市民!就这样!再见!”我很精神地连同手上的手提箱一起向他挥手道别,但是心情却很沉重。我觉察到,自己又卷进麻烦的事情里面了呢。除了猫猫狗狗,这些麻烦事情根本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酬劳。暂时不辨东西南北地胡乱逃了一阵子之后,我开始提高注意力警戒周围的情况。可能是由于工作原因到处东奔西跑,在无聊的休息日也不忘锻炼身体的缘故,就算跑了好一阵子也没有感到气喘。但少年却似乎是累坏了,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脚下。蜷着背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他的脸色,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呕吐。“啊,对不起,没顾虑到你的身体,跑太快了。”“大哥哥,好厉害,呢。”少年难过地闭上了一只眼睛,却仍是向我投来了羡慕的眼光。瞬时,我仿佛看到“侦探”这个职业在少年心中的“最喜欢的职业榜”中荣登第一位的景象。啊,应该是我的错觉吧。若是羡慕能够若无其事进行长距离奔跑的人,那应该去憧憬那些马拉松选手才对。吧?少年似乎暂时没有力气站起来,像狗一般伸出舌头大口喘气。我张望了一番,也没有大叔或是奇怪组织的成员追赶我们的迹象,于是我也走到路边休息。周围是我从未见过的住宅街,这让我不禁感觉有些坐立不安。砖制的墙壁非常显眼,让我产生了一种像是看到了秋天栽满行道树的道路向远处无限延伸的错觉。明明现在还是夏天呢。“那么。”我无意识地远远眺望着无限延展的道路。刚才为形势所迫,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从那个形迹可疑的大叔身边逃了出来。现在想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和我牵手奔逃的是位大美女的话,接下来说不能发展出一段可歌可泣的恋爱故事,但问题是目前牵手的两人一个是青年一个是少年。故事本身似乎也对目前的情形摸不清头脑,不知该往哪里发展才好。停留在选项处等待着下一步指示。我接着该去哪里呢。“找警察去吧。”不管这位少年是处于何种原因被追赶,把他带到警察身边,让警察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应该没错吧。比起和我一起行动,呆在警察那里要安全得多。不过说句老实话,若有人问起刚才的大叔到底是不是坏人,我也说不清,大叔也没有长得一脸坏人样。“初次见面,有事问少年……”刚才那大叔是这么说的口巴。看样子不像是什么街头问卷调查,也不像是警匪剧中警察的询问。算了,反正与我无关。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我更关心的是我从来没来过这里,得找离这里最近的警察局吧……啊,对了。“我不是带了地图嘛。”我屈膝打开了手提箱。记得我有把城市的地图叠得四四方方放进箱子里面。虽然地图上有不少我的涂鸦,但是这并不影响地图的使用。我摊开地图,凝神注视。我不知道现在的所在地,但是自十字路口之后是往哪个方向逃跑的,我大致还是有点眉目的……我正用手指一路描绘着奔逃路线,突然一片阴影投射在了地图上。我抬起了头。少年仍在喘息不止,不过胸口起伏比之刚才要平静了一些。他正注视着我手头的地图,饶有兴致地望着地图上无趣的城市全景图。“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