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连临走时撂下的台词都准备好了,不愧是天才——即使用我的眼界也无法估量这个蠢女生。“谢谢光临——!”于是春奈拿到三份热狗当战利品。另外,她一份也没给我。就在春奈开心地大口咬著热狗之际,突然狂风大作。走在眼前的女学生裙摆掀了开来。也许是男人本性或动物本能所致,我当场停下脚步,微微驼背来掩饰裤裆。这时——那块写著“不吐槽就不卖”的招牌,朝我的后脑勺猛然砸下。……做了亏心事就遇不到好事。这也是因为春奈露出厂高兴的表情,才发生的倒楣事?春奈应该也这么觉得吧,她难得露出歉疚的神情看著我。“内裤还是白色的好。”我一聊到其实根本没看见的内裤,春奈就拿起“不吐槽就不卖”的招牌猛敲我的尾椎骨,还拿便条纸扔我。“你这变态 色胚全速油门!” (注:原文作フルエロットル,春奈把フルスロットル(fulthrottle)改成了フルエロットル。)那就好。你依然活力十足,这样最好。“看来你还会创新词嘛。”我说著露出了笑容。春奈和我就像这样逛遍了所有摊位,然后朝著体育馆前进。体育馆似乎在办现场演唱会或话剧表演,要是把那些看完,我就来不及赶回去换班了。观众席有超过半数的人穿著和式短褂、绑了头巾,就像支持小猫俱乐部(注:おニャン子クラフ,是日本流行乐坛首支以人海战术闻名的超大型女子偶像团体)的亲卫队那样——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偶像要来?我总觉得待在这里不舒服,继续往旧校舍走去。这里离运动场很近,看来几乎全是运动性社团的社办。对我这个回家社的人来说,是跟我毫无瓜葛的地方。当我们正想进入棒球社的社办时,有人叫住我。“喔,相川,过来这里~”盘起茶色长发、身穿无袖背心的三原对我挥手。那是篮球队的制服吧。——不知道为什么,女子篮球队的无袖背心还真吸睛。她的背号足2号啊。“看来这附近生意不太好啊。”“人满多的啊,或许只是你来的时候碰巧人比较少吧——话说回来……春奈老师的打扮好夸张耶。相川你家有这种东西啊?”三原的态度挺像在取笑人。她好像挺在意春奈这身西洋钟甲的打扮。“是啊,呃——你想嘛,因为我爸妈会在全世界跑来跑去……”虽然我讲得暧昧不清,勉强还是能让人听懂。三原体会到我的意嗯,“哦~”地表示理解。“哎呀?相川你来啦?”人高马大的青年出现了,他是个性格爽快的蓝眼睛帅哥下村,绰号安德森。“总之你来玩一次!就拜托你帮忙宣传罗!”三原拉著我的手蹦蹦跳著……好啦好啦。就这样,我被三原拉著手,总之先进了篮球队的社办。房间里并不太宽广,左右摆著置物柜。置物柜之间放著类似打地鼠游戏的箱子,看起来像是用瓦楞纸箱做的。“任意投三球,两百圆~”负责柜台工作的高个子女学生这么说,我便付了两百圆。随后,她给了我一颗手工做的球,那是把报纸捏成球状,再用胶带捆了好几圈做出来的,跟棒球差不多大。原来如此,跟篮下罚球一样?意思是我把球投进那个很像打地鼠游戏的洞,就可以得到奖品。这游戏是这样玩吧?“有什么奖品?”我边问边投出第一球。“特奖是印度象。”这个意外的奖品让我乱成一团,球完全没投中。“要是投中印度象,真的会送我?”“哈哈哈,投中再说啦。你眼前这个洞是饮料,后面的是洋芋片,再后面是冰箱,夏威夷旅行则在那边———然后呢,那个是印度象。”篮球队的队员们都笑了,印度象恐怕是他们设计出来的搞笑梗吧。我仔细一看,虽然挖了好几个像是打地鼠游戏的洞,可是有几个洞明显太小:而且不管怎么看,这颗球都投不进去。我打算用僵尸之力硬塞进去,于是我的动作不是罚球,而是像投棒球那样高举臂膀——投出!砰的一声,被洞口弹开的球,进了离我最近的洞里。“好,中奖了~你要咖啡还是可乐?”“……那就咖啡吧。”我得到一罐一百圆的咖啡,还剩一球。“这次换我”春奈举起被手甲裹著的手。“好,春奈,瞄准印度象吧。”春奈面无表情,用力竖起大拇指。“哈哈哈,就跟你说不可能嘛,洞的大小凑不起来|—”咚——这个音效应该挺相衬的。照理说比洞还要大的球,就这么投进了特奖的洞。这种不可思议的画面,简直就像魔术师把硬币塞进瓶子里。“不会吧——”掉进洞里的球好像全都会滚回面前,所以也不知道本来是掉进哪个洞里。可是,刚才大家真的都看见了。柜台的女孩和三原都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看来她们也承认球投进去的事实。我抽出了搁在西装外套口袋里的手,拍拍三原的肩头——“我很期待印度象喔。”我看起来应该很像讨债的吧?三原一副吓得发抖的模样低下头来。“不…不可能啦!我们准备不出那种奖品!对不起——!”“再一次”春奈好像很中意这个游戏,我又付了两百圆。第一投——夏威夷旅行。第二投——夏威夷旅行。第三投——印度象。“两头印度象和夏威夷旅行两次,以四百圆来说还可以啦。”“为什么?为什么丢得进去?”三原和其他队员用刚才的球在小洞上硬塞,可是却塞不进去。“你是怎么做的?”我向春奈问了她用的手法。“看也知道吧 我只是用结界压缩 让球变成棒状而己”原来如此,区区报纸在魔装少女手中,要变成什么形状都不成问题,更何况现在的春奈是魔力全满。“钱还给你啦——请饶了我们吧。”“咦——明明丢中了啊——?”这时候的我应该很惹人厌吧,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于是我打破紧张的气氛大笑起来,三原她们也笑了。不能笑的人只有春奈。结果我们只拿到免费咖啡,接著又往田径队定去。反正也顺路,我想去看看友纪。“啊,相川!”我们一到田径队社办,就看见穿泳装的友纪站在那里。友纪耳根通红,手上好像拿著什么招牌。里面没有其他田径队队员。就只有泳装看起来有点火辣的友纪和——优。因为平常优穿的钟甲和手甲让春奈穿著,现在她的打扮则是——……咦?……为什么?为什么优要穿兔女郎装?咦?是奖励?这是给我的奖励?那也太棒了吧!不过重点是,这里只有优和友纪两个人?她们在这小房间里做什么?目前在这个空间打转的疑点,神秘程度简直媲美推理小说。其他的田径队队员在哪儿?这里也看不见其他像在办活动的人手。只有穿比基尼的友纪——不过这家伙身材真好耶,她是脱掉以后会很惊人的那种类型?这支叫做吸血忍者的种族,果然每个人部长得很漂亮?毕竟吸血鬼就是以容貌美丽著称(的。哪怕是内在很像少年的女生,都这么的——唉,我在对友基讲什么啊?“友基,麻烦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打扮成这样,而且一见到我,马上就像发挥防卫本能的西瓜虫(注:Armadillidium Vulgare—亦称鼠妇,在受到惊扰时会卷成一团的卷甲虫类,也可做成中药材。)一样缩成一团?”“呃——那个……”“我们在卖CD。”优回答了。我仔细一看,发现置物柜前面组了展示架,上面整齐排放著CD,全部都正面朝上……这是春奈的CD?这片则是瑟拉——然后这是友纪?她们什么时候做出这种东西的?“那么——为什么田径队会放这种东西?”“其实我们田径队在烦恼要推出什么活动时,师父刚好出现了。”友纪不知为何端坐起来,在说明时整张脸就像坦白罪行的杀人犯一样沉静。“……所以你就落得在这里卖CD的下场了——为什么不是卖田径队队员的CD,而是春奈的啊?”“其实我们队上好像大家都很讨厌学园祭——他们说什么都不想做。可是我们班又只有展览,所以我才多少也想做点什么嘛。”“结果就是你穿比基尼卖CD?”“一开始是五十万张 最终目标是销售量破百万”春奈用力握紧拳头。这句话应该和传说中那款“要有权利才能买”的RPG游戏(注:原文作“買うのに権利が必要だ”,是游戏《欧普纳大冒险》 (オプーナ)的宣传口号,此游戏发售前也曾喊出同春奈所说的目标),所喊出的百万销售量口号一样吧?“优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因为都是我害的——”因为优对春奈感到……内疚吧?我猜八成是优自己说出“为了春奈我什么都愿意做”之类的话,所以春奈就毫不留情地吩咐她工作了。“好吧,既然有穿泳装的友纪和兔女郎优在这里,应该卖得不错吧?”“这个——”友纪露出愧疚的表情,双手食指头互相点来点去,一脸支支吾吾的样子,优则把友纪的话接下去: 一张部没卖掉。”于是,受到冲击的春奈整张脸部歪了。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发生了地震,摆在架上的CD全部震落。而且我还被架子撞到头。“春奈,你别动感情。”优直盯著春奈。啊,我忘记了——貌似想这么说的春奈,深深吸了一口气。友纪正忙著把掉到地上的CD捡起来摆回架上,所以我也动手帮忙。“连半个来买好玩的人都没有?”“嗯,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原因。”我拿了一张封面是春奈的CD,仔细端看。含税价二十万圆——卖得掉才有鬼!她是猪头吗?会问“为什么呢——”的人也是猪头吗?CD背面写著曲目。不管封面上是春奈或瑟拉,内容都一样。总共有四首曲子。失恋的麦格农手枪~春奈。疯狂雪人~瑟拉芬。成为朋友与朋友~吉田友纪。死灵法术~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演奏曲)。演奏曲!竟然连优的曲子都有准备!录制的时候她还不能唱歌吧。“没办法 让我来推销吧”“这样啊,我也来帮忙怎样?”我一提议,就像个让人赶出家门的坏小孩似地,被轰到社办外面了。这是怎么回事?“要是有像步这么恶心的人在卖得出去的东西也会变成卖不出去”你倒说说看,卖得出去的东西在哪里啊!我在后悔著原本可以多欣赏一下兔女郎打扮的优,以及泳装打扮的友基之余,就独自离开运动社团社办聚集的旧校舍。我本来想好好享受学园祭,可是一个人就完全不好玩了。我重新认识到,所谓的祭典,还足要与某个人共同分享才有价值。就算是织户也好,来找吧——毕竟优和友纪被春奈抓走了,瑟拉也找不到人。我环视四周,没什么人单独走动。之所以有许多情侣,大概是因为很多人趁学园祭告白的关系吧。就在我享受观察人群的趣味时,有个少女格外吸引我的目光。这女孩身穿白色的歌德萝莉服装,身材很娇小。如果以猫来形容春奈,这女孩应该就像松鼠。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小学生还是国中生,但她手上却莫名地抱著一瓶叫作“越乃梅里”的酒,坐在楼梯上。……幽灵!这家伙不就是那个在理科教室烤鱿鱼干的幽灵吗!“呼妞~”我本来想放著她不管,可是她一直发出奇怪声调的叹气声,我只好坐到她旁边。“——干嘛啊?呼妞~”少女斜眼瞪著我。她的脸蛋通红,是因为在哭吗?“请教小姐的芳名是?”“问人名字的时候,要用斯瓦希里语才有礼貌!”由于她格格笑著这么跟我开玩笑,于是我就——“吉那拉可尼那尼”,我就用斯瓦希里语问她名字。“嗯?你说什么?”为什么我会冒出有理说不清的心情?她竟然还用见到傻瓜似的眼神看著我。“你起码说一下姓什么吧。”“嗯……”,她嘟起嘴巴之后,报上名字说“我叫栗须啊”,还一副“你应该知道吧?”的表情。栗须……栗须……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啊,我们班导的名字就是“栗须猛”。那种大叔竟然有这么可爱又骄纵的女儿?对了,她会待在学校也许就是在等班导吧?她不是什么幽灵,只是来迎接晚归的父亲,会烤鱿鱼干也是因为一滴滴好奇心作祟的关系。“我是相川步。”“那又怎么样啦?呼妞~”“你又发出奇怪的叹气声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嗯——我是被赶出来的。竟然有人对我说,你要喝酒就滚出去暍!”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将酒瓶直接贴在嘴上暍。那果然是酒啊。“发生什么事了?”“嗯……你要听我说?你愿意听栗须说?”看来她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毕竞她父亲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老师。“你说吧,反正我习惯听人抱怨了。”“哎哟,我跟你说。那个——就是那个啦。嗯,我以为我都花了好几年,才把那个完成的?”我哪知道啊?是你的拼图被人弄乱了吗?太抽象了,我根本听不出来她在讲什么。“理论明明很完美。不对——是太完美了!”咕噜咕噜!她又将双手抱著的“越乃梅里”往嘴里送。“呜嘿~呼。嘿嘿嘿嘿~酒是女人的最爱啊~一…………我三目不发地将酒瓶没收。“你干嘛啊!讨厌啦。”“啊——好乖好乖。”我有点用力地胡乱抚摸她的头发。这时——“妞妞妞妞!……你这高手。啊,讨厌!”她貌似很舒服地闭上眼睛,露出幸福的表情,然后,却又突然转为可怕的脸色将我的手拨开。“好啦,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失败了?”“……嗯。是啊,太成功就会变成失败耶。”“意思是说效果超出了需要?”“对啊。谁叫事情都变成那样了……呼妞~”她叹著气,还想从我手上把酒抢回去,所以我朝她额头招呼了一记手刀。“唔——!那是我的酒!还——给——我——啦——”少女双手乱挥,不过被那种又小又短的手攻击也不会痛。这跟我是僵尸并没有关系啦。可是——奇怪?她的手怎么忽然变长了?刚刚她明明还碰不到,现在酒瓶却被她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