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卷全01「春」春天。一个被称为新绿的季节。也是万象更新之时。然而在市中心，是很难感受到春天气息的。由于花粉症蔓延，上班族们在车站的贩卖部开始喝苦冰咖啡，而不是热咖啡。明明这么闷热，为什么还不开冷气啊!极为拥挤又充满热气的电车车厢，简直就是小规模的地狱!那些坐在窗边的人，好歹也开个窗户吧!所有人都这么想，但没有人说出口。即使没人要求，但只要一到春大，学年也会自动更新。不知不觉间，有海也是个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了。小鸟游有海，今年十六岁。身高、体重部比全国平均佰梢低。塌塌的鼻子和还在发育约胸围，都足她的个人特色!——她拥有能这么认为的健全思想。不过，只有早上的交通颠峰时间让她敬谢不敏。早知道就不上市中心的高中了!她如此抱怨，但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从三鹰坐JR中央线到新宿的这十二、三分钟总是这样子。尤其「中年上班族的生发液」更是让她一点也不想靠近!对她而言，会让她强烈地这么想的季节就是「眷大」。电车毫不留情地摇晃，使她悲惨地成为车门和中年男子的夹心饼干。「阿阿阿阿阿……」有海很想把中年男子隔开，但手上的书包不知被什么勾住了，害她动弹不得。虽然身处这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地狱，但她的视线仍可自由活动，并捕捉到某个目标。一名总是从中野站上车、穿着深蓝色西装外套的男子高中生。他长得又瘦又高。但是双眼带着忧郁；充满热气的车内，只有他的周围吹拂着清爽的凉风。当然，这是有海的主观看法。她会目送五班电车过去，改搭这班几乎让自己迟到的车次，就是为了这个无聊的理由。就算坐过头也没关系，有海好想知道他在哪一站下车、是哪里的学生?虽然她心申有这样的计画，但很遗憾，她没有那种行动力。可是，总有一天，一定会身体力行当她坚决地如此想时，电车减速了。「到达七号月台的是——前往东京的中央线快车——请要搭车的乘客……」站务人员广播着．电车滑进了新宿站的月台。车门打开，从车内吐出的人海就这样把她冲到剪票口。有海摇摇晃晃地蹦珊走着，她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制服外套领子。好激烈的疲惫感。但是她的一天才刚开始。她深呼吸，感受车子废气中夹杂着春天的淡淡香气……她是这么觉得啦。不，可能是错觉吧。「呼……姨?不不不不不、不快点不行啦!」地也只能短暂地松一口气。看了一眼手表的有海，立刻从车站的西侧出口冲出去。通勤的上班族和OL们，配合彼此的步调走向都厅一带。光是都应就有数万人在工作，有着小都市规模的超高大楼，盐立在有海前往的路上。有海拨开人潮，像在游泳般地跑进目的地的快餐店，气喘叮叮地奔上前往二楼的楼梯。按着，她开始寻找混在oL之中、已经吃完早餐的友利。友利坐在窗边，背后是街上的风景。她可怕的视线朝有海百射而来七懒友利子，十六岁。通称友利。有海的同学。「好慢好慢好慢好慢好慢好慢……」友利连说了十二次。「抱歉抱歉抱歉……」有海连答了九次。身材和容貌都和有海很像的同学友利(也就是友利子)，将托盘上的厨馀丢进垃圾桶，把书包背到肩上，随即拉住正打算点奶昔约有海的上臂。虽说两人长得很像，但友利的身材较为结实，力气也比较大。「等、等一下啦｜．只要奶昔就好了!电车里好热，我口好渴喔」「你呀，迟到将近十分钟的人在说什么啊？迟到、迟到，已经迟到了!迟到!第一堂课是教文法的小出耶!如果迟到五分钟会被说教半小时，迟到十分钟就看着办……这你不知道吗？」「啊啊啊啊啊!草莓奶昔!还有……」凭着执着买到奶昔和炸鸡块约有海被友利拉着，两人经过都厅并横越中央公园。然而，在她们就读的女子高中里有个奇怪的校规。那就是∶通学时必须绕过大街上的绿洲新宿中央公园，不可以进去。原因是治安不好。这个在耸入云霄的东京地标、威震天下的都厅脚下的公园会治安不好？不过为了赶上课，她们也只能违反校规了。这种时候，谁还管校规说什么？她们得抄最短的距离才行!学校规定裙子长度要在膝上十公分，为了让裙子看起来较短，友利会将腰围的部份往内折。她把折短的裙子恢复原状，就变成上学用的整齐装扮了。准备好了!一百走在前方的友利一回头，就看到一口灌奶昔、一口塞鸡块约有海。「唉……」友利垂下双肩。「你到底是人个子还是小不点啊？吃相还其不足盖的耶。」「哈哈，不、不要那么夸奖我啦啊、咦？」有海不经意地仰望天空，其样东西跳进了她的视线。「友利，什么时候有那个的啊？你看，就是那个。」友利闻言回过头来，随着有海的视线仰视天空。那东西在中央公园内深处。第一个灯的对面，可看见一个巨大的建筑物。大大的梯形就好像没有顶点的金字塔一样。还看得见起重机和骨架。这个尚在建造中的建筑不是普通的大。但也不能称之为大楼，应该说，是个超大的人工结晶。它的大小宛如要占领天空一般。「你不知道吗？这个从去年就开始做了耶!我记得好像是……地震观测仪还是地震预测警报器吧，总之就是这类的东西。你想，最近的地震不是很强吗？」友利也不是很清楚。此时，在悠闲聊天的她们身旁，有一群穿着同样制服的学妹以全速冲过去了｜「铃～咚～」当懒洋洋的上课钟声响完、寂静包围校舍之时，有海和友利慑手慑脚走在往教室的楼梯上。「嗝！」「嘘！既然都已经迟到，我们也只能祈祷小出还没来了。」把背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友利像是音-备般地将手交又在胸前说道。「嗯、那个啊，我最近都不是喝红茶，而是喝咖啡来让自己清醒喔!本来还觉得为什么大家要喝这么苦的东西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吃完油腻的东西之后该怎么说啊？感觉就是很适合喝咖啡，咖啡可以消除油腻感」「喂!你的喜好一点地不重要好吗？自己迟到就算了，还把我拖下水!回家路上你一定要请客!」「oK、oK!反正我有拉面招待券，还有……」「笨蛋!快点啦!」这所女子高中的大楼有如舞台布景的风景一般，俯视着地面。校舍虽然很气派。但教室的门还是和传统校舍一样，是会发出喀啦喀啦声响的拉门。因此，就算再怎么安静地开门，也没有意义。豁出去的两人进入教室时，教文法的中年女老师小出正要花黑板上写字。小出的身材娇小、肤色自留、畜着一头短发，是个除了那副眼镜以外，完全不会让人感受到压迫感，但也绝对不容轻忽的老师。数年前小出曾发飙过一次。将学生「血祭」;她可是传说中空手道或是合气道的达人!虽然，只要经过探查，传说背后的页相通常都会令人失望，但所谓无风不起浪啊。还是小心点好。「对、对不起!我们迟到了!」两人简百就像双胞胎一般完美地异口同声，并低下头来。小出听见她们的高昂嗓音后，缓缓回头:「理由是以下哪一个？太晚起床？从车站到这里的一路上都是红灯?电车班次因为无预警的车祸而混乱?亲戚去世？站前的快餐店大排长龙？pleasetellmethereason？」语毕，她用伸缩指挥棒在讲桌上「啪」地抽了一下。友利吓一大跳，她用手肘戳戳有海的侧腹。「啊，啊——这个，那个——纯粹只是因为……我睡过头……她等我一起上学，所以也迟到了……不对的人都是我……」小出一副完全没听见的样子，她开始在黑板上写字，让两人就这么站着。「大家总好，星期一有文法小考，范围不限!我要看看你们一年来的学习成果如何。」小出将考试题型说明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用指挥棒对两人做出「你们两个可以坐下了」的指示。两人都在心里大大地松一口气。「有海，都是你!害我成为注目焦点!」友利皱眉，在有海的斟前方回头并无声地说。「放心、放心~」有海也没出声，只动嘴巴。「马上就会有一个更——引人注目的人来啦。」有海对友利做出信心满满的表情。两人就座，过了一下子之后。果然被有海完全猜中了。两人刚刚走进的教室后门再度被「喀啦啦啦啦」地用力拉开，有个人以惊人的气势冲进来，并且还因为用力过猛而绊倒，整个人撞到空桌椅，狠狠地摔了一跤。连笔袋和教科书都从书包飞出来了!班上所有人都回过头看。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不用说也知道爆笑声在教室里爆开来。笑声马上就变成刻意压抑的嘲笑声。这个独占全班同学冷漠视线的少女，正一脸刚睡醒的样子，头发乱得像鸟窝，还趴在地上。她的眼镜从脸上滑落，若起来简百就像搞笑短剧里的一幕。少女轻抚腰部和肚子，并站了起来，把桌椅放回原位。她的动作非常笨拙，怎么也笑不出来。少女的表情充满苦闷，有如遭受重击一般。小出也吓了一跳，只能重重地叹气。她的表情写着「怎么又是你啊？」。「回答我，你撞到哪里了?脚？头？肚子？屁股？还是难以败齿的部位？」所有同学都在偷笑．肩膀上下颤动。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的西装外套皱巴巴的，钮扣也抑错了，和末班车上的醉鬼也有得比。「你的英文文法和学力程度从以前就一直是个大问题，宫前同学!」小出使力地用食指将自己的眼镜往上扶。宫前奈美。她顶着疏于整理的鸟窝头，脸上有雀斑。还数了一副大大的圆框眼镜，看起来就像出现在动画中那种笨手笨脚的少女。小出无力地垂下双肩。连老师都被这种登场方式打败了，有海对友利眨眨眼:「我说得没错吧!」不只是成绩方面。包含体育在内，奈美的笨拙帮了大家很大的忙。在这个班上，不管表现再怎么差、成绩再怎么烂，只要有她在，就能放一百二十个心了。不论何时她都能发挥这个「优点」。忘记是哪一天了，士体育课时她在游泳池中溺水，结果还惊动了救护车，闹出一个超丢脸的大笑话。不只有海，大部分的同班同学都悄悄感谢着她的存在。当然，也同时在暗地里瞧不起她。总之她的糊涂蠢样相当引人注目。小出好不容易继续上课，但是都还没过十分钟，就听到轻微又平稳的呼吸声．混杂在抄笔记的自动铅笔声中。所有人都缓缓回头看向那个睡着的人。就算不回头看，也知道犯人是谁。小出站到犯人面前，但是那人一点也没警觉．仍旧持续资睡着。而且过没多久．平稳的呼吸声就变成了打呼声。这可就不能用傻笑带过了!小出眉问的皱纹从黄色警戒的四条，变成六条。全班同学都非常紧张。但是小出却出人意料地冷静……「刚才迟到的那两个!」胰胰!是、是在叫我们吗?有海和友利四目相对，若着彼此。「她睡醒之后，你们共同写一份报告，列出她迟到、每天昏昏欲睡的原因，然后交给我!我会在教职员办公室准备考题到今晚八点，剩下的时间大家自习!」小出的冷静令人毛骨炼然。她一离开教室，友利随即猛地站起身来。「笨笨笨蛋都是你的错啦!今天可是星期五耶!你知不知道啊」友利会如此盛怒也是理所当然的。第六节课结束后的黄昏时份，有海、友利以及问题人物奈美都待在教室里。奈美面前摆了报告用纸，用手托着脸颊的友利对她说:「那个——宫前同学，我们对你是没有任何怨恨啦——」说到这，友利便交俸给有海。「咦?我、我来说吗？嗯．总之啊，就算乱办也没关系，只要写出小出能接受的理由就好了嘛。」对于有海的提案，友利无言地点头赞同。「可、可是～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理由啊。只是因为春天到了，所以很想睡……」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埋由了。一副可怜样的奈芙说道。「这种理由不可能过关的啦。别看小出那个样子，她一生气是很可怕的!所以啦，你可以办一些像是为了支持家计在外打工之类的理由啊，也比较感人嘛。」这是友利的提案。「不能讲打工啦!辅导老师大泉比小出更麻烦耶!他看女生的眼神都好猥亵，而且一整年都穿同一件运动外套例……」就这样，经过她们绞尽脑汁苦思一番、终于写好悔过书时。已经六点多了。在操场上奔跑的田径社员都开始在跑最后的直线跑道了。两人走出学校正门，新宿的大楼群集有如水晶灯般闪耀着光芒。有海和友利一回头，便看见学校正门前的奈美。大概是终于被解放了吧？她从远处对有海她们深深地鞠躬之后，就小跑步离开了。「嗯。不知为何，她那样子……令人无法讨厌她呢。」有海经经地说。「她那么急是要去哪里啊?」友利一脸疑惑。「该不会真的在打工吧?出人意料地在酒家工作之类的。」有海说。「也说不定是赶回家睡觉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真的是受到池鱼之殃了。」有海沉痛地说。「对了。」友利换上可怕的表情，突然改变话题。「你这礼拜已经连三天都坐比平常晚五班的电车来对吧?而且每次都刚好晚五班!」「咦，五、五班?」「想装傻啊？我可是有在看时刻表喔!你说，到底是为什么？」「没，没什么啊!只不过是睡晚一点，没有什么特殊理由啦!真的。」「还有你这头发的光泽!应该不只用了润发乳吧，还用染发喷雾啊你这家伙——」「你、你突然在说些什么啦!」友利带着怀疑的目光，百百射进有海的眼睛:「嗯，圆圆的随孔之中隐约映照出什么喔——」友利犀利的追问让有悔不禁往后仰。本以为友利会继续问下去，但她却忽然拉着有海的手腕跑了起来。「什么？这次又怎么了啦!」「那足生活辅导组的大泉跟户仓!他们每个星期五都会在闹街上侦察，要是不百接去车站会被怀疑啦!」原来如此，有海也加快了脚步。两人迅速奔跑，将闪烁着光辉的大楼群集抛在身后．往车站跑去。「抵、抵抵达终点!」友利上气不接下气地低声说道。她所触摸的是立在新宿西口，站前的「DOROM1」（注二）铜像。马路上，圆环旁的人们在排队等计程车。等待与人会合的群众聚集在各处。星期五傍晚的新宿西口总是充满了兴奋及期待感，彷佛接下来新的一天即将开始。「那我们现在要干嘛呢？对了，今天二班的白石她们说涩谷的SEED剧场有……」「我要回家。」有海以疲倦的声音回绝友利的邀约。「怎么这样?有海～」失望的友利夸张地跌坐在地上。「从下星期一开始我不会再迟到了，如果我其的迟到的话，你可以先走。」有海背对友利大大地挥动手臂，友利只能目送她的背影。「啊!糟、糟了——这家伙是不想请客吧!」友利寻找着有海的身影，但为时已晚。有海已经消失在剪票口的人群之中了。友利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星期一……为了考好小考，明天或后天我会去你家温书!可别落跑喔。」友利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传简讯给有海。就这样，没什么特别的星期五即将结束。明月露脸，从JR三鹰站走十几分钟可到达一间大楼住宅，其中一间房的灯亮了。那是有海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