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覆盖这个广场的不是夜市,不是祭典的观光客,当然也不是飞散的樱花,而是一群整日靠打架过活的男人。不对,这样说还不算正确。广场的中央附近确实是正发生着激烈的打斗。一个接一个现身的男人们口中咆哮着,为一展身手尽情挥舞自己的拳头。可以看出这里面分为两拨人,其中一方身着一眼就能看出是京都人的服装,另一方则刚好相反。熟人告诉过庆次,他们是一帮品行恶劣的家伙。“喂喂喂!下一个,放马过来啊!”“看我不宰了你,这个混蛋!”这叫声、这姿势……品行果然好不到哪儿去,而且是和行走于京都城的倾奇者们有着鲜明界限的恶劣。不过,这一幕幕犹如在举行“打架祭”的搏斗场面,目前也仅限于其中一支队伍以及欲向他们发动袭击的周边人群。身在这个广场的其他人,基本上要么是翻着白眼的兜裆布男,要么是口吐白沫的拧头巾男,或者是不住呻吟着的颤抖男,总之视线所以之处全是男人、男人、男人……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战败者还在不断增加,被新近抛出来的男人身体就这样迅速掩埋了他们的前辈。渐渐地,打架祭的华丽已呈现出被祭典后的悲哀所取代的趋势。庆次不禁皱起了眉。虽说他对华丽的祭典及打架很有爱,但现在充斥广场的这堆臭男人,叫他怎么爱得起来……“SAY!”其中威慑程度尤为惊人的,是一个总冲在这群暴徒的最前线、一个就能对付好几个京都人的年轻人。估计他应该就是这支队伍的领导者吧。这群人身上穿的全都是轻便的衣服,但惟独他的那身是使用了上等布料的和服。对服饰也很熟悉的庆次,一眼就看出上面的图案充满了南蛮风情。这男人的右眼用一条布带遮挡着,更为他英气十足的脸庞增添了一股魄力。“哟!JET-X!……切,还是赤手空拳地打吧,再来!”庆次清楚地看到,这个戴眼带的男人双手如兽爪一般舞动着,近十个围住他的高大男人,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打飞出去。但他似乎还对自己的技术不甚满意的样子,一边看着摔倒在地的男人们一边扭了扭脖子。然后,眼带男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庆次的身上。“莫非……你就是前田庆次?”庆次点头。眼带男也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Ha!看起来很Cool嘛。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是个了不起的倾奇者。“说着,眼带男便朝庆次的方向迈动了步子。周围的男人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同时从正面、背后及侧面向他挥拳猛打。但眼带男显然不像刚才那么有热情了,根本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前田庆次!我有点事情想问你。”眼带男一边轻松地抵御着不断冲上来找打的男人,一边对他的暴徒同伴们大声叫道。“好了,都给我Stop!我们要找的好色男已经找到了!”这个男人果然是队伍的领导者。只见他一声令下,那帮品行恶劣的家伙就都收回了拳头。尽管还有好些人脸上一副没打够的样子,却并无表达不满的迹象。对手突然停止了斗殴的动作,那群京都人都面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过既然对手都停下来了,自己也不好再纠缠不休……他们大概是这样想的吧。于是,京都人也收回了拳。几个因眼带男的话而发现庆次到来的人,还纷纷报以“阿庆先生!”“阿庆先生”的惊喜呐喊。眼带男的话,让打架祭残留在广场中心的热气急速冷却下来。“……啊,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请,请等一下!”发出一声怪叫的阻止对方说下去的,正是前田庆次本人。“A——Ha?”自己的台词被硬生生掐断,眼袋男脸上流露出少许不爽。可庆次才没留意到眼带男的脸色——准确地说是没时间去留意。“……那个,你们真的打完了吗?”“An?差不多吧。”眼带男点头答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专程为了打架才跑到这儿来的,只是想来见你。谁知才刚一问到关于你的事情,这帮家伙就——”眼带男顿了顿,扫了一眼这片由自己人造就的昏迷者大平原,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们突然大喊一声‘是来袭击阿庆先生的浪人!’,然后就冲上来乱打一气。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变成这么乱七八糟的情况了。呃,虽然我这边的人问话的方式是有点……我想,这也证明前田庆次你在城中很受欢迎吧。”说着,眼带男轻轻地笑了。“反正一句话,我们只是来找你的,完全没有动武的必要。不管找得到还是找不到,我们都没想过要打架……不过,为什么你倒那么垂头丧气的?”庆次的确是非常失落。字啊他心目中,打架和祭典是地位仅次于恋爱的两大爱好,现在这场两者合二为一的“打架祭”,他原本就已经来晚了,结果还在即将要参与之前被告知已经结束了,这件这就是一生的失策呀。即便如此,包括昏过去的人在内,这个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已经从打架的疯狂中平静下来,如果只有庆次还在那儿撒娇似的扭捏不已,那真是显得他太不成熟了。头上的梦吉吱吱叫着,想必是在给予安慰,但庆次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没事。说吧,你是谁?”“我叫伊达政宗。”眼带男看着他的脸,“这个名字,你觉不觉得耳熟?”庆次点头:“……啊啊,莫非是奥州的独眼龙?”前田庆次原本就出身武斗之家,而且又有周游各地的经历,虽说他现在定居京都,但对于世事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原来是这样啊,你那只右眼挺引人注目嘛。——那么请问奥州的伊达男,你放下领地不管,跑到这种地方来有何贵干?”庆次在回答的间隙,注意到伊达政宗正用那惟一的左眼死死盯着他,像是在查探什么。等他把话说完,政宗才不经意地让表情缓和下来,口中喃喃地说着:“……原来如此。看来你应该不是幕后黑手。”“……?你说什么?”“什么?我才想说这句话呢。因为只有一只眼睛,所以相对地,看事情要比别人更透彻。现在我也已经确认一些了。”政宗轻轻一笑,进而却又绷起脸来。“那我进入正题了。”政宗说道,“既像鞭子,又像剑。——手持这种奇怪武器的人,你有印象吗?”4“既像鞭子、又像剑。——手持这种奇怪武器的人,你有印象吗?”被这么问到的瞬间,前田庆次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肌肉正一点点地变硬。“我不认识这样的人。”他也明白自己回答的声音听起来是多么刻意,“还有,什么叫既像鞭子又像剑的武器?你在玩猜迷吗?”话虽这么说,但庆次还是不敢与政宗对视。伊达政宗的左眼再次对庆次观察起来,表情依然没变。“别跟我这儿装糊涂。我已经仔细调查过了,你跟那家伙是相识。”“哈?你在说什么呀?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这样一个男人啊。”“……这样啊,那家伙果然是男人。”“——!”庆次被政宗的话窘得哑口无言,但这么一来,政宗势必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再多告诉我一些情况如何?比如他的名字,是哪里的什么人啊之类的。还有身高、年龄什么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但庆次心里很清楚,这样说完全就在撒谎。伊达政宗问他的时候……不,应该是刚才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已浮现一个男人的脸庞,以及屹立于其旁边,那以惊人的庞大躯体着称的男人身影。即便如此,庆次还是摇着头,像要把这两个男人的影子从头脑中驱散出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好意思,家里还有女人在等我。既然祭典已经结束了,我也该尽快回去才对。”说着,庆次转过身就要开跑。“等等。”可惜,他的肩旁被伊达政宗牢牢地抓住了。“Hey,装傻也该到此为止了吧,好色男。装模作样引人着急的伎俩,做给女人看就行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应该能想到我们是大老远赶来的吧?又不是小孩玩过家家。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迫打了一架,然后又人过来说你们可以回去了,换成你会就这么走掉吗?”“那真是辛苦你了。”庆次甩开政宗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过,大老远赶来也好,打架也好,又不是我求你们这样做的。”庆次的态度让政宗——准确说是让他周围的人顿时火冒三丈。“混帐!竟敢小瞧我们!?靠,说话那么尖酸刻薄!”“笔头!把这家伙拴在马后面,一直拖着回奥州去!看他还不坦白!”“这小子太奇怪了!我看他肯定跟那混蛋是一伙的!”政宗举起一只手,制止了情绪亢奋不已的部下们。“……为什么你要保持沉默到这个地步?我还没说要找他干什么啊。”要是说没兴趣,对方肯定会认为是假话。但庆次还是这样说了。“我不想听了,我不认识那样的家伙。你如果听人说了什么我也没办法。”“……哎呀哎呀……”就差要说出“我才拿你没办法”了,伊达政宗夸张地耸了耸肩膀。然而下一秒钟……庆次感到一团热浪超他左脸袭来。伊达政宗突然冷不丁地对准他的脸揍了一拳。庆次也是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的人,但面对这出其不意的一击,他却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一个趔趄后摔倒在一旁。这冲击惊得梦吉也猛地跳下地来,吱吱吱地尖叫着以示抗议。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庆次,伊达政宗说道:“Sosorry。无论你有什么隐情,我们是不会就这么空着手回去的。”庆次的嘴里,一股血腥味开始渐渐扩散。伊达政宗看着他,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你不是想打架吗?OK,陪你玩。刚才不是还觉得无聊?我现在就来当你的对手——但作为交换……”“……交换?”庆次吐了一口血,缓缓站起身来。“作为交换,如果我赢了,你就得把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告诉我。还是说,你觉得我这头独眼龙不配跟你交手?”“……被这样打得双腿下跪,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呢。”庆次揉着脖子,嘴里嘟嘟嚷嚷。不过他也可以选择不接受伊达政宗的提议。再怎么说,只要是奋力拼搏的人,都不会答应这么一个关是失去而无所得的交易。因此理所当然地,庆次给予了以下的回答。“不管你说什么,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但他还不忘补上一句,“不过如果你觉得没关心的话,打一场也无妨。”他之所以这样说,其实也是因为对伊达政宗这个男人开始抱有兴趣了。“……打一场也无妨么。”政宗从鼻子里冷笑出声,“还真的不吃这一套啊你。——这样也好。Come-on,前田庆次,来跟我大干一场吧!”伊达军的士兵们饶有兴趣地相互对视了一眼,诸如“喂!真的假的?笔头的一对一比武,可是很少见的哟!”之类的惊声四起。“这样真的可以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哦。”庆次再次加以确认,伊达政宗以一声“NoProblem”笑着回答了他。“一旦开打,我想你肯定会说的。你就是这样的男人,我知道的。”“是啊,会怎么样呢……梦吉,离我远一点。”前田庆次催促好友躲到安全的地方,继而定了定神。“好,那我们开始吧。”……前田庆次和伊达政宗,两人都没有专门学过只靠肉搏来打倒对手的技术。这样的本领,那些展示给观众看而以谋生的街头艺术,或是如今已经不在人世的本愿寺僧侣倒是可以办得到,但这两个男人不一样。本来,前田庆次很喜欢用那把2倍于自己身高的大刀(也就是超刀),猎物就是伊达政宗自创的六爪流。这是理所当然的,要是徒手战斗,政宗不可能发挥出自己十二分的实力。但是,不管本身擅长的是何种武器,只要实力达到了精通的领域,用什么道具代替都能发挥出超越一般的水准。加上这如果还是常年随身携带、已和自身融为一体的东西,那就更不用说了。前田庆次与伊达政宗的这场比赛,其招式之华丽,关是看着便令人心醉不已。“真有意思~”说着,前田庆次飞身使出连环踢。“YA~HA!”伊达政宗大吼一声,伸腿朝庆次的脚下铲起一腿。“我迷上你了!”庆次的膝盖向政宗的喉部攻去。“GotoHell!”政宗助跑了一大段,随即发出神速的突击。“看招!”“啊!”“你这什么招啊!”“可别小看我!”“要不要拿根箭头来当武器?”“Allright!”“恋爱就是梦想,是这个世界的梦想!”“你还说上瘾了!”只听得你一言我一语,两人的身体多次相互交错,然后分开。前田庆次和伊达政宗虽说风格有所区别,但他们同为酷炫找死爱好者。明明存在着更合理的徒手杀人手段,例如揪在一起将对手拉倒后实施打击或者勒技,但两人并没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他们之间进行的终究不是厮杀,只是打架。驰骋于这无拘无束的会场,有时甚至利用到墙壁、石柱及建筑物,两人就这样展开了一场华丽的打击战和空中战。仿佛一出剧目般夺人眼球,不知不觉,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化为了看客。“阿庆先生!阿庆先生!阿庆先生!阿庆先生!”“向前冲啊!用力打啊!笔头!”从昏迷中醒来的京都人为前田庆次送去热烈的声援,伊达家的士兵们也为主君的胜利而喊破了喉咙。还有小猴子梦吉也吱吱地叫着,跻身到众多加油的行列当中。没有人知道,这已经是第几回合了。前田庆次与伊达政宗同时发出的一击在空中相撞,进而再次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紧握着拳、已流露出少许疲劳的政宗,一丝微笑爬上了他的脸。“不错,真不错。”他不禁开怀大笑,“果然……跟你那张脸很配。”“什么意思啊?”庆次也笑着反问道。“我说,你跟刚才那张说话吞吞吐吐的臭脸其实一点都不配。”“…………”“喂,好色男。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表里不一,像刚才那种不诚实的表情,还不把女人都吓怕了?”“………………”政宗是怀着何种意图说出这番话的,庆次当然一下子就领会到了。不过,这次他打算顺着政宗的意思往下说。“喂,伊达男。为什么你会那么执着,非要找出手操那奇怪武器的男人不可呢?”政宗抿嘴一笑:“搞什么呀,好色男。你不是对那家伙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吗?”“呃,该怎么说呢?因为你勾起我的兴趣了……啊,不是喜欢男人的意思哦!”这个叫伊达政宗的男人,不仅喜欢炫酷的东西,还是个性格豪放的人。单凭这一次短暂的交手,庆次也足以充分了解到他的特点了,其中有许多也跟庆次自己很像。而且,看着那帮不停向政宗给予声援的部下,可见他作为一名君主,也很懂得如何笼络人心。这个伊达政宗,为什么要带着弟兄大老远从奥州横越他国领土、不惧艰险地跑到京都来呢?所谓君主,就是待在都城内司掌政治大权,对家臣下达指示的人。不同说,以政宗的性格,估计是无法忍受这种单调生活的。不过,看政宗和他带来的士兵的样子,似乎是和他们要找的那个男子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跑到这儿来追查其行踪的。但为了这种事情就亲自出马,总觉得有点不太符合主君的身份,而且若说是为了报仇什么的话也太娘娘腔了,通常那不是忍者或刺客才会有的行为么。伊达政宗会亲自上阵,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缘由呢?让庆次感兴趣的,就是这一点。听完庆次的话,伊达政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因为那家伙想要我的命。”“是……刺客?”这个答案让庆次有几分沮丧。倒不能说是个无聊的理由,但他万万没想到是出于私人的原因。专程为一个想杀自己的人而四处追查……姑且不论庆次这样的浪人,实在无法想象这是堂堂一国之君会做的事。庆次决定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像你这么有名气的人,一两个刺客不有的是部下抓了送到你面前去,前一个都自己去追查,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要真的只是我一个人首袭的话,我才懒得管这种麻烦事。”政宗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那家伙的刀害一个为宝华我的随从身负重伤。所以……”“……随从?政宗先生啊,为了区区一个随从,您居然就挺身而出?”“他不是区区一个随从!”政宗无比认真地注视着前田庆次说,“而且,我说过会为了随从,为了追随自己的人以外的一切挺身而出,利于众人之上就是这么回事。不是吗,好色男?”——前田庆次自然是不可能了解的,正如政宗自己所所的那样,他和片仓小十郎决不只是纯粹的君臣关系。誓夺天下者和其军师,这样的称呼都不足以解释清楚。那时,政宗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当政宗因疾病而失去右眼时,像亡父一样关系着他的人,正是片仓小十郎。自从他得病以后,小十郎常常在旁边鼓励他,出现刺客也总是不惜舍身相救。政宗踌躇着对父亲下不了手时,也是小十郎提出由自己代劳。虽然当时政宗并没有接受他的提议,但他能说出来,对政宗而言有多么值得欣慰,身边有他在,又能赋予政宗多大的勇气,其他人是根本想象不到的。若是在本人面前,政宗肯定不会这样明说。但事实就是如此,片仓小十郎在成为家臣之前,对政宗来说就是最亲密的朋友、指导自己的兄长和保护自己的父亲。因此,就算片仓小十郎这个人物并非多么厉害的智者,也不具备什么深谋远虑的眼光,政宗都会把他当成一个朋友留在自己身边。当然,那个时候,他还没被任命为军师。总之这就是片仓小十郎对于政宗的意义。所以从背后袭击了小十郎的凶手,政宗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饶恕的。“为了随从……么。”庆次细细回味着伊达政宗的话。尽管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但他的话仍让庆次的心为之一动。听他说话的时候,从庆次脑子里掠过的正是他要找的那个男人和其主人的身影。一边是为了随从挺身而出,一边则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连最应该保护的人也不惜牺牲……庆次松开了拳头。“……好了,伊达男。和你打架,我已经充分享受到乐趣了。差不多就到这儿结束吧……我们都别再给对方脸上留伤了。”对庆次的话立即给予反应的不是前面的政宗,反而是周围的那群看客。“打完啊!让我们看看决斗嘛!”“在这种时候停下来,晚上我肯定睡不好觉了!”见状,庆次连忙转身面向看客们……不,是居民们,双手合十低下头。“抱歉!下次我再大家面前表演舞蹈,今天就放过我吧?”想必前田庆次在这些居民当中也是颇有人望的,只听他们口中说着“哎呀,既然阿庆先生都这么说了……”“阿庆先生的舞姿可是一绝啊,没办法啦”,便开始陆续从人群中散开,三三两两地往回走。“呼~”广场上很快就变成一片空荡荡,庆次送了口气,然后转过来面对政宗。一旁的梦吉吱地一声,借他的手掌跳上了肩膀。“好,伊达男。既然你让我尽兴了,我也应该给点儿回报。”“我没说错吧,你果然是这样的人。”政宗开心地笑道。庆次微笑着点点头,表情随即严肃起来。“那家伙的名字,对我来说就像是白天的噩梦……”“What?”“就是不想再第二次看到和听到、平常一般也不会看到。”政宗轻笑一声“原来如此”,但庆次却没有笑。“……他叫竹中半兵卫。”庆次说,“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但我所认识的使用那种奇怪武器的能手,就是丰臣秀吉的军师、竹中半兵卫。”“你说……竹中半兵卫?”伊达政宗脸上顿时浮起一丝笑意。5“……你回来了,秀吉。”号称天下第一大势力的丰臣军,这里是可谓其隆盛象征的大阪城。假面军师踏步走进天守阁,向端坐在那儿的巨大人影打了一声招呼。“——你好慢啊,半兵卫。”巨大的人影——丰臣秀吉没有理会半兵卫的话,表情不为所动。“啊,在侦查东边时听闻西边出了点事情,本来也可以先回这边一趟,但那我还是想尽快去亲自确认一下。”“……是中国的毛利元就那件事吗?”“嗯。”半兵卫点了点头。“中国的毛利元就,都以为是个不可多得的智者,看来是我们高估他了。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败给海盗之流的长曾我部,还丢了性命。作为军师,看来我又必要稍微反省一下自己看人的眼光了。”“你不明白,半兵卫。”秀吉的表情依然没变,“不是毛利愚蠢,而是那个叫长曾我部的太了不起了。”“不会吧……”竹中半兵卫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的主人。秀吉在开玩笑吗?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但不管他怎么盯着看,丰臣秀吉那哼哈二将一般的脸上都没起丝毫变化。半兵卫的面具之下偷偷笑了笑。“真是那么厉害的人的话,应该不会只满足与当海盗吧,一定还有更高的目标。对不对,秀吉?就像过去的你一样。”对半兵卫这个问题,秀吉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半兵卫也没期待秀吉会给予回应,于是接着说了下去。“总之,不管毛利是否愚蠢,他乘的船沉到濑户内海海底再也回不来了,这是事实——失去统治者的中国地区现在已经陷入混乱状态。不用多久,那些家臣就会开始各自搞分裂,然后擅自将自己封为当地的领主。……那样的话,攻陷他们应该也变得更容易了。”说着,半兵卫的嘴弯成了浅笑的形状。“毛利生前,我们还跟他缔结过同盟关系。作为我们来说,总不能对中国地区的危机视而不见吧,秀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