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在于展示于『美画之屋』的乏色曼『影城』这幅画——我认识一个画家朋友,平井先生,你知道所谓的画中画吗?」「画中画……你是说错觉画吗?」所谓的错觉画(错视画)是利用人类的错视所画成的画。一张画中有两种解释,譬如两张相对的脸孔从阴影的部分看起来就像花瓶的「FACETOFACE」,还有永远爬升的楼梯、持续下流的瀑布等都是有名的错觉画。「不,不是错觉画,是画中画。世界最有名的画中画当属达文西的『蒙娜丽莎的微笑』吧?也就是说画作当中还隐藏着另一幅画,听说「色觉障碍者的画中画』就是其中之一种……由色觉障碍者画草图,再由别的画家上色,在这幅画中存在有只有色觉障碍者看得到的被隐藏的图画。丈夫是色觉障碍者,妻子则是正常色觉者的乏色曼夫妇是有可能画出色觉障碍者的画中画的,『影城』那幅画就是。」画作的所有人平井先生强烈地辩驳,这是在十九预料得到的事情。「怎么可能——我没听过这么可笑的事情!我说九十九先生,那幅画可不是原版画,是复制品啊。」「那么,画复制品的人物也应该是色觉障碍者和正常色觉者的搭档吧?或者当中还有某些复杂的背景(别的事件?)——平井先生,你是怎么看那幅画的?」「怎么看?那不是一幅被绿色的森林所围绕的红色城堡吗?」十九露出美丽的笑容,很满意地点点头。神似幻影城的红色城堡——「影城」。「那是一般人的看法吧!刚刚我去看过『影城』,不过我这个正常色觉者眼中,显现出来的图象也是一样的。」这时十九瞄了音梦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但是,那是以裸眼来看时的情况……隔着太阳眼镜看时,世界就整个不一样了。很清楚就可以看到上头画着一个像巨大的恶灵的影子,覆盖着画中的红色城堡。——看过「华没」的人也许还记得,虹川惠小姐在那幅画中看到了一般人看不出来的怪物。如果用X光检查的话就可以明确看出科学手法所证明的事情。而只要查过虹川家就马上会发现——各位已经了解了吗?是的,虹川惠小姐是色觉障碍者……根据孟德尔的遗传法则来看,如果女性是色觉障碍者时,其父亲也必定是色觉障碍者。也就是说,虹川良先生也是色觉障碍者,根据这个事实,我们可以否定他是艺术家的可能性。色觉障碍者是做不出彩虹的模拟事象的。」将零零散散的复数事物整合为一之后,就会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真实花朵来。如果虹川良是色觉障碍者的话,他就不可能是艺术家。虽然不能断言他绝对做不来彩虹的模拟手法,但是色觉障碍者要采行临机应变的措施就有困难。这样的人要穿过警网的封锁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吧?所以,如果要强行编派一个理由出来,那就只是吹毛求疵的作法了。「九十九氏,到这个部分我可以理解。没有问题。OK——但是,如果虹川氏是被杀害而伪装成自杀的话,那么最后那个终极的密室怎么办?关于那间密室,龙宫的推理是正确的吗?」十九拿起放在桌上一本像大学生用的笔记的东西,将它交给城之介。「龙宫先生的问题我待会儿再回答,倒是我希望各位先了解的是这本笔记的存在。龙宫先生,很冒昧,能不能请你念出来?」「九十九,那本笔记是什么?」十九瞄了笔记一眼,对舞衣露出美丽的微笑。「是虹川良先生的遗书。我刚刚发现它被巧妙地藏在星野多惠小姐的房间。」「虹川良氏的遗书?」这本笔记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更值得惊讶的是,那竟然是从星野多惠的房间找到的。城之介打开笔记,写着「遗书」的熟悉笔迹便跃入眼帘。那些可能是用淡色的铅笔写出来的,带有神经质味道的字体让人联想起毛笔字。城之介清了清喉咙,开始朗读。93遗(人为的迷惑虚伪)书遗书——我想发现这本笔记的人一定想知道真相。我必须向看不到的「读者」说一些话。我要在这里表明我所犯下的罪孽。我想当这封遗书被看到时,事件大概已经结束了。这封遗书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呢?是事件结束之后呢?还是几年之后……也许永远都不会被发现。为了小心起见,我写得非常清楚,以便何时被发现都无所谓,以下是从一九九三年的十月二十五日开始,在幻影城所发生的一连串杀人事件的相关告白。到今天(十月三十一日)为止,我已经夺走十个人和两只猫的性命。另外还有一个人,我打算要杀掉——十月二十六日,我杀了两个人。那就是跟我同样隶属于「关西正统会」的推理作家柊木司和水野一马。我在「流血之屋」用吊灯压死了柊木,当时,我之所以采用陈腐的不在场证明手法是基于颠覆的想法,为了让拥有稳固的不在场证明的人受到怀疑。我在「颠倒之屋」勒死了水野,在他口中塞了一颗橘子,把他上下倒吊起来。……第一个晚上没有人有任何戒心,所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十月二十七日,我杀了一个人和两只猫。我本来并没有预计要杀猫,但是在过程中它们主动靠了过来,而且还发出叫声,我只好也将它们给杀了。怎么能让猫来坏了我的好事?我在「审判之屋」用电椅杀了冰龙小姐。……警方并没有料想到事件会发展成连续杀人事件,因此这个晚上进行起来也不是那么辛苦。十月二十八日,我又杀了四个人。我完全没有必要杀害两名警官,但是为了保有行动的自由,只好下毒手。杀害料所警部走为了掩饰。为了避免让大家发现我真正的目标走推理作家,也为了将导向假象的解决之路埋下伏笔,所以我必须杀害某个人。选择他纯粹是心血来潮。于今想起,我真的对他做了不好的事情。……接着我也杀了风纹寺。十月二十九日——我有所觉悟,警备应该会强化,但是很幸运的,在葵的建议之下,负责巡逻的只有他一个人。刚好我本来就预计下一个就是要杀葵,所以说实在走太幸运的。这就是所谓的侥幸吧?……运气之神一直站在我这边。在这个事件当中经常如此——一到深夜,我算准时机前往「海市蜃楼之屋」,剥下镜子,藏在后面,等着葵到来。我找到机会让他昏死过去,在「密室之屋」杀了他。——我也可以在这个时候让事件终结。杀五个推理作家已经足够了,而且如果再继续犯下罪行的话,难保不会出意想不到的错。我打定主意要在此时让事件结束。我装出想找出真相的样子,自我推荐当侦探的意义就在这里。可是,龙宫先生和雾华小姐指出「黑死馆」的模拟手法不完整,我所举发的用来当代罪羔羊的假犯人那须木先生的嫌疑(姑且)也被洗清了。……没了假犯人,我决定继续犯下罪行。没有人可以违逆自己的宿命,我认为这也是命运使然。十月三十日。前一天晚上,JDC的人因为涂在杯子上的毒药而死了两个人。那是我打算杀魅山或浊暑院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所下的毒,结果竟然变成了无意义的杀人。然后是小惠……小惠不是我杀的。当我做完侦讯回到房间来时,小患已经断气了。我心想,这是天谴。有人杀了她。这个事件的犯人——我之外的人杀了她。不是艺术家,另一个「犯人」杀了我挚爱的女儿。我不知道是谁,但是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警告我所犯下的罪行。我不认为「犯人」是人。是某种超越性的存在(作者?)杀了她。如果我不这样想,心情就没办法平静下来。在这个事件当中,我第一次流下泪来。我深深地体会到生命的重量。除了日语之外,小惠懂得的语言只有德语。她的临死讯息「VI」代表什么意思走很明显的。小惠想写的不是「父亲(VATER·父亲)」,而是「堇(VIOLE)」。或许是我失去了做为一个父亲所需要的信赖吧?孩子是很敏感。也或许是小惠隐约感觉到我所犯下的杀人罪行。我要女儿去找小杉和魅山玩,自己则推称要进行推理,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弥补一下因为深夜的活动所造成的极度睡眠不足……就算女儿发现了这件事也不足为奇。临死之际,小患想写下的不是我而走魅山,这是不争的事实。是小惠对魅山所抱持的恋兄之情在不知不觉当中发展成爱慕之情吗——身为父亲的我无法体会女儿的心思,使得女儿选择了年长的朋友而不是父亲……我觉得好悲哀,可是现在为时已晚。犯罪的沼泽走深不见底的,一旦踩进去,就没办法再挣脱了。在看到她的临死讯息之前,我本来打算置魅山于死的。然而,事情发展至此——我想放弃杀他的念头。如果我杀了小患一直到死都爱恋着的魅山的话,那就对女儿太说不过去了。代表我的署名的彩虹的表象也变得没有意义了,这是我无法掌控的事情。我一点都没有打算要网罗浊暑院所提倡的「构成推理小说的三十项要素」。也许只是出于本能地把兴趣指向杀人这件事情上头,身为推理作家的性格使得我演出了看似指向挑战构成要素的杀人行径吧……我也想针对在调查过程中始终让人搞不懂的动机一事略做陈述。——我的父亲也是……推理作家。他在我念小学的时候杀了我母亲。身为推理作家,父亲在纸面上也杀了不少人……结果似乎使得他在不知不觉当中忘了人命的崇高和可贵。没有经历过的人可能无法理解,连吃饭的时候都谈杀人的事情,在孩子的眼中看来是何其地异常。当天深夜喝得醉醺醺回来的父亲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想应该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跟母亲起了口角。父亲和母亲争吵不是那一天才开始的,可是母亲却说出了不该对推理作家说的话。「就因为你从事杀人的买卖,所以脑袋才变得那么奇怪!」父亲勃然大怒。他殴打、踹打、拖拉母亲,最后还将她勒毙……躲在纸门后看到整个过程的我两腿直发抖,亲眼目睹父亲杀死母亲。我好想逃——可是,因为太过恐惧的关系,脚不听使唤,我连一步都走不动。……过了一会儿,父亲发现一直凝视着他的儿子。「你在那边干什么!你看到了对不对?你看到了吧——给我滚过来!」那不走父亲的声音,杀人恶魔的声音这样狂叫。我所认识的父亲早就不见了。父亲打开纸门,这时在我心中的某样感情弹射而出。远远凌驾恐惧的求生意志运作着我的身体。我死命地逃了。但是当我喘着气跑上楼梯时,肩膀却被父亲抓个正着!「良,过来……陪爸爸说话。」对人怒吼之后刻意想安抚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耸然。这家伙打算展现他的完美犯罪手法杀掉我——孩子的心中有这样的预感。「放开……放开我!你不是我爸爸!」我奋力地挣扎着。在忘我的状况下,我一把推开了父亲。杀人恶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发出不像人该有的凄厉叫声从楼梯上滚下去。父亲的死亡被当成意外来收场……从那天起——我开始诅咒推理小说这个东西。是支配父亲人格的推理小说杀了我的父亲和母亲……要是不这样想,我实在无法处理自己当时那无处发泄的情绪。憎恨推理小说的我随着不断成长,也开始憎恨起推理作家了。之后花不了多久的时间,这种憎恶的感情发展成杀意。——对我而言,所有的推理作家都是虐杀的对象。为了认识众多的推理作家,我辛辛苦苦地终于成了作家。我想尽办法得以成为一个作家,我梦想着总有一天能杀掉他们,所以努力培育自己在推理小说界的信任度。两年前,我在魅山的介绍下,第一次到幻影城来造访。我听过传闻,但是实际造访之后,我发现这里走最适合执行我的计画的场所。我知道时机成熟了。在两度前来合宿期间,我彻底地调查过幻影城的内部构造,拟定了杀害推理作家们的绵密计昼。我完成了赌上我所有的一切的最高杰作,这是被称为我的毕生大作的「莎欧休洋德的杀意」所无法比拟的成品——我有充分的自信。想到杀害推理作家们的时候,我真实地感觉到活到现在算是有代价了。花费在准备工作上的三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时机到来,我将计画付诸行动。事实上我很想杀掉所有的推理作家,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想到藉着杀害我所隶属的「关西正统会」的作家以获得些许的满足。实际夺走人命让我有真实的感觉,但是这是不容于天地的罪业。每当看到失去生命的尸体时,我就会涌上一股后悔的念头,觉得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曾经多次责怪自己,这么一来,我不就跟杀害母亲的父亲一样了吗?每次一想到自己罪孽之深重,我也曾经因为恐惧而全身彷佛要撕裂了一样。可是,我没有办法停止杀戮的行为。我担心侦探的推理追踪到我身上来,为了避免被追上,我必须不停地跑下去。我也想过,我之所以被追捕岂不就是因为自己的疯狂行径所造成的吗?不只是在事件发展到高潮的时候而己。我总觉得活到现在为止的这段期间,我一直受缚于遗传自父亲的狂气。这就是所谓的血缘的诅咒吗?就算不是被遗传基因所操控,但是我跟父亲根本没什么两样。我重覆犯下跟他一样的过错。我无意为自己辩解以逃过制裁,我非常了解自己所犯下的罪业之深重。杀死浊暑院之后,我将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想好好睡一觉,只想永远沉睡下去。我的人生走一连串的迷惘……结果,人到底是什么?我不懂。我看着我所杀害的人们那停止了生命的肉块,强烈地了解到生命的虚无。我不想再走下去了,现在只想寻求一死。我祈求能沉睡于永远安适的时空当中,于是我自裁。想要结束一个走错道路的人生,这大概是仅存的方法吧?我不再执笔写作了。感谢阅读这封成为我最后一部作品的遗书的你————我将永远就此搁笔。一九九三年十月三十一日虹川良敬上94终极的真正犯人的身分?当城之介朗读遗书期间,听众将虹川良这个人物和幻影城事件重叠在一起回想着。散发出沉着气息的良善中年人……为作家同伴所仰慕,很体谅照顾人的男人。受到血缘的诅咒的他是犯下一连串杀人事件的凶手,确实是很出人意料之外的真相。可是,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根据十九的推理,虹川良好像并不是真正的犯人。到目前为止,十九所做的推理一直都很有说服力,确实增加了相关人员对他的信赖度,但是……众人不得不相信,所有的状况似乎都支持虹川犯人说。城之介啪的一声将笔记阖起来,传给旁边的舞衣。黑衣侦探喝了口清凉饮料润喉,立刻对十九展开质问攻势。「——虹川氏的遗书就如上所述。九十九氏,这不就是虹川氏正是艺术家的绝对性证据吗?龙宫甚至觉得,他一丝不苟的字迹跟魅山娘所写的『我受不了了』的遗书笔迹神似。她的遗书难道不是虹川氏伪造的吗?而更不能理解的是……」城之介斜眼看了多惠一眼,用诘问的语气质问同事。「虹川氏的遗书为什么从星野娘的房间里起出?而且遗书中最让人不解的是杀虹川惠一事。虹川氏虽然承认自己是艺术家,却说女儿不是他杀的……是谁杀了虹川惠娘?还有另一个,犯人吗?」「啊呀呀,龙宫先生,你一次连珠炮似地问了那么多,九十九怎么回答呢?」舞衣出面缓颊,十九很畏缩似地低下了头。一头华丽的黑发优雅地晃动着,魅惑了所有的人。「我就按照顺序,一个一个回答吧——首先关于遗书方面,这不是虹川先生所写的。因为基于我刚刚所说的理由,虹川先生不可能是艺术家。还有其他的根据,虹川先生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没有离开房间一步,所以不可能将遗书藏在星野小姐的房间里。」「九十九先生,是不是可以请你告诉我们?到底真正的犯人是谁?」十九静静地,但是优雅至极地点点头。真正的犯人的名字就要公布了吗?「可以。为了让接下来的推理容易说明些,就让我在此举发犯人。」顿时,餐厅里的气氛整个紧绷起来。众人等待许久的神圣时刻终于到来了。「真正的犯人·真正的艺术家既不是藉由橘子来暗示的风纹寺先生,也不是圣母画像暗示的有马小姐,也不是花朵暗示的雾华小姐,也不是用污点暗示的浊暑院先生,更不是用『向日葵』的画作来暗示的葵先生,也不是料所警部,更不是用『黑死馆杀人事件』的模拟手法暗示的小杉先生、那须木先生、玄矢先生、螽斯先生,也不是被错误举发的金井先生,也不是藉由掺毒的砂糖来暗示的佐渡先生,更别说是佐藤先生,也不是用彩虹的模拟手法和遗书来暗示的虹川先生……艺术家是从来没有留下自己的署名,在遗书中确保自己无罪和逃生之路的人物魅山薰小姐。」■这就是经历漫长的苦战之后看到的事实。「怎么会……」也许是再也承受不了一连串的冲击吧?间宫照终于崩溃了。被平井太郎扶持着的女人的呜咽声在餐厅里回响。「可是,魅山小姐在最后两桩杀人事件发生时已经死亡了……」九冬提出质疑。十九看着在平井先生的怀里哭泣着的人,开始进行最后的解说。「看到魅山小姐上吊的尸体时,也许我们应该就要立刻发现到了……」十九将桌上的「华没」展示给大家看,同时用遗憾的语气说:「在『华没』的原稿当中几度写到,魅山小姐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被严格禁止自杀的基督徒会上吊自杀吗?」「可是,光是这个理由——」温柔地把手放在照的头上的平井先生,似乎无法接受这个说法。比任何人都更迫切地想知道艺术家真实身分的老人,第一次对被举发出来的犯人摆出否定的姿态。魅山犯人说就这么让人意外吗?「是第一人称(自称)的问题,平井先生。」「第一人称?」好几个人覆颂着十九所说的话。「请各位想想在十月三十一日时还活着的三个推理作家的第一人称吧!」(图27)注:在日文中,男性自称是用「僕」,女性是用「私」。「第一人称并不是唯一的要素,但是称呼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有时候光凭称呼的方式就可以知道是跟谁的对话。」如果拿浊暑院溜水为例,其称呼有以下几种。(图28)「有人说第一人称代表一个人的个性,不过以事件的情况来看,却给了我们非常重要的线索。魅山小姐的第一人称是统一用『我』(私)。但是……放在她的口袋里的遗书中的第一人称却是说『我(僕)再也受不了了』。」惊愕……画面转换……混沌……十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不是魅山薰小姐的遗书,魅山小姐应该没有死在『冰之沼泽』。」「那么,九十九先生,魅山小姐为什么会上吊死亡?」有马美雪问道。十九立刻回答:「那是意外的事故。」「事故?怎么可能……」照以哭肿了的眼睛看着十九。十九和她对望,又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戴着太阳眼镜的关系,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从浊暑院先生在『海市蜃楼之屋』被杀一事来看,魅山小姐大概是想在那个『冰之沼泽』将虹川先生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将之杀害吧?虹川先生的第一人称都是用『我』(僕)。就如之前龙宫先生所说的,这两封遗书的笔迹类似,这也成了一个证据。如果说『我(僕)再也受不了了』的遗书是魅山小姐为虹川先生准备的话,那就前后吻合了。当然,笔记中的遗书也是魅山小姐伪造的。虹川先生的遗书有两封。」城之介的说法是正确的。两封遗书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是,很讽刺的是,并不是虹川伪造魅山的遗书,事实上是倒过来的。「可是,十九哥哥。你说那是意外事故,又是怎么回事?」音梦难得地提出了疑问。也许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吧?可是,她的义兄仍然轻而易举地,一如往常快速而明快地将谜题解开了。「魅山小姐的死亡推断时间是凌晨三点……你忘了吗,音梦小姐?昨晚的凌晨三点——」空席巡查尖叫起来!「——地震!」「没错。发生了地震。也许刚好在那个时候,魅山小姐正在套绳环,准备用来让虹川先生上吊吧?这时发生了地震,她站的椅子晃动了,造成她失去平衡……而当她踩了个空时,很不幸的,自己的脖子就套进了绳环当中,结果就此吊死了。」好可怕的事情。正在做杀人的准备工作时,却死于自己制作的伪装自杀道具中。有谁能预料到,昨晚发生地震的那个时候,魅山薰会在这种情况下上吊呢?被隐藏的事实渐渐地从覆盖着魔境的神秘迷雾当中显露出来……95作者钟爱的出场人物「那么,九十九。浊暑院先生和虹川先生之死又该怎么解释?还有……关于小惠被杀的事件,当时魅山小姐不在场,所以她应该不会是犯人才对,难道那个事件的『犯人』果真是另有其人吗?」这次舞衣就像城之介之前一样,整合了疑问之后提出了问题。十九总是准备好了所有问题的答案……就因为他没有回答不出来的问题,所以才让人想把每件事都问清楚。而且也让人想把所有的谜题都解开。昨晚被杀的三个人的死亡推断时间是魅山薰……凌晨三点左右:浊暑院溜水……凌晨四点左右;虹川良……凌晨五点左右。如果艺术家真的是魅山薰的话,她是如何在自己死后杀害另外两个人的?「魅山小姐意外死亡时,已经做好杀死虹川先生的准备了。按照顺序来看,她先杀的应该是浊暑院先生——也就是说,我认为那个时候,浊暑院先生事实上已经遭到杀害了。」十九采用微妙的表达方式。这次皱着眉头提出问题的是玄矢孝志。「事实上已经遭到杀害——什么意思?」「这是远距离杀人啊。」「……远距离杀人?」几个人的惊叫声重叠在一起,形成惊愕的协奏曲。「我不知道是为了做最后的不在场证明的工作呢?还是有其他的意图,不过我认为当时杀害浊暑院先生的陷阱已经完成了。掉落在现场的两条毛巾和浸湿了石板的水都再再证明这件事。」毛巾和水和「海市蜃楼之屋」串连在一起,听众在脑海中描绪出真实的景象。「也就是说,艺术家使用了那须木先生做料理时所使用的冰盒。庆德鬼雕像的两旁有两尊背对着背的美人像。两尊美人像的设计是一模一样的,头上都顶着水瓶。而且雕像与雕像之间的间隔是大约容得下一个人的宽度。将冰盒斜靠在两尊美人像的水瓶上,在表面摆上毛巾,把浊暑院先生的头和脚搁上去,让他躺在半空中,就像在两尊美人雕像之间架起一座桥一样。等冰块溶化时,就直接落到底下的紫水晶上。」以图画来表示的话就如下。(图29)「目前还在等待验尸的结果,不过我想浊暑院先生应该跟柊木先生一样,被下了强力的安眠药而沉沉地睡着吧?因为完成了这个陷阱,所以凌晨三点时,魅山小姐在『冰之沼泽』进行接下来的杀人的准备工作。不久之后冰块溶化,浊暑院先生按照万有引力的法则,直接掉落庆德鬼拿在手上的紫水晶上头。冰盒和毛巾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掉到地上的吧?现场留有线索也可以说是此时艺术家已经是死者的证据……说起来很讽刺,但是浊暑院先生比杀死他的人晚了一个小时——进入长眠当中。」被死者留下来的陷阱所杀的男人……好悲哀的事情。可是,如此一来,事件的谜题就有九成被解开来了。剩下的就是虹川父女的死亡和密室之谜了。十九的侦探助手·冰姬宫幽弥停下敲打文字处理器的手,提出新的疑问。「九十九先生,那么,虹川良先生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魅山小姐在准备杀虹川先生的过程中死了,所以她应该已经再也无力杀害任何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