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很简单的。名塚、你啊、不要再接近梨玖酱了。接触也好说话也好进入视线也好,接下来的一生都不要接近啊。”“天哥哥——”想要说什么的梨玖、脖子被成岛的手臂缠上。“……要想要商谈的话,至少请你放开她。”“决定这个的不是你啊,懂吗?”与知性无缘的回答、我不由得小小地叹了口气。倒也不是相信对话会成立,不过无语到这种程度的话还是饶了我吧。“那、如果我拒绝的话怎么办?”“决胜负吧。”胜负?我皱起了眉头。“赌上梨玖酱,我们彼此凭力量竞争吧。”“意思是决斗吗?”是说‘单挑’什么的吧。不太清楚这是什么程度的实际用语。“白痴啊你。”突然、成岛开始窃笑。“我的团队,就是我的力量唷。为何非要和你一对一不可呢?”啊啊,完全理解了。也就是说,手下也属于自己的力量之中,所以要和对方全员决出胜负,这样的意思。无视梨玖的接触方式也好,这种卑鄙的小伎俩也好,我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怎样的人。“喂,注意看好、要开始了啊,你这家伙。”成岛对抱在怀里露出害怕的表情的梨玖这么说。“……”没关系,现在需要冷静。自己必须首先确认情况。最优先的,就是帮助梨玖。其次,让成岛干脆放弃梨玖。也就是说、目标只有成岛一个人。如他本人所说,那些亲信们般的家伙只是没有主体性的附属物罢了。头脑里的一偶还记得很清楚这个城市里有张开着记忆修正的结界。超越常识的事情,不会留在一般人的记忆里。这一次留在记忆里的认知点有很多,也不能发挥太过于超乎人类的力量吧。冷静地、有效地,并尽可能不要做得太过。“是啊、稍微玩一下吧。”权堂一边笑着一边踢向我的肚子。我故意把屁股附近的、五百日元大小的石头悄悄拾起。“喂!站起来!”另一个人摇摆着颈部,站在正面的权堂挥起拳头。我以最小的动作,于肉体间的缝隙突入。不要因害怕颤抖而动作停止,然后慢慢向权堂倒下。这是出乎意料的景象吧。全体人员的注意面朝那边。——那一瞬间,我向着成岛,以最大限度避开的速度投出了石头。进而、姿势随着声音崩溃。抓捕着梨玖的手松开了。我同时蹬地拉近距离。成岛慌忙拔出匕首。说时迟那时快。我已经抓住了那只手、就势将他制伏在地。“竟、竟敢——混蛋!”伴随着‘咔嚓’这样讨厌的声音,成岛的关节脱臼了。“别动!”我向成岛的亲信们大声喊道。顺应着状况压制了全场。“放、放开我!杀了你啊——混蛋!”抓住成岛的手用了点力,成岛便沉默了。“这一次请让我来拜托你吧,成、岛、前、辈。——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对梨玖出手。”没有回答。我加强了握力。咔嚓,突然感觉到捏碎了什么。“痛痛……!”细微的呻吟声从成岛紧咬的齿间发出。“从今往后,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对梨玖出手。”趴着的男人因疼痛而颤抖着,脸色苍白,将话语一句一句地缓慢咀嚼。数秒之后心里认命了。只有鼻涕和不成声的哭声溢出。“明、明白了……”细微的声音从成岛嘴里传出。“我明白了,我放弃。不会出手的,请、请原谅……”我放开紧握成岛的手,让他离开。——我突然蹙眉。因为我的动作而被卷进来的,躲在背后树木缝隙中悄无声息跑开时的身影被我看到了。没看清楚,大概是个穿初中部制服的少女吧。不,稍后再考虑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人数多的一方,并没有认输的想法。如果梨玖再沦为人质就麻烦了。“梨玖、我们走吧”“呢,嗯……”牵着梨玖的手,我们慢慢离开了。看来没有追上来的迹象。“……对不起。”感觉孤零零的梨玖这么说到。“将哥哥卷进来什么的。明明是我自己的问题。”说话时站在梨玖的公寓前。我们一起乘坐巴士,直接到这里来的。途中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听到梨玖的话我放心了。“我是按自己的意思被卷进来的,不用在意。”“就是在意嘛……啊,有没有受伤?”“没事哦——姑且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如果有什么的话,我一定会报告啦。所以我一定会负责到底。为求慎重起见,明天的午休与放学后,我来初中部接你。总之,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梨玖沈黙片刻后,用寂寞的口吻开口说道。“……一个人吗?”“诶?”“呐,天哥哥……我,直到明早非得一个人度过不行吗?”梨玖轻轻抓住我的衣袖。抬起了湿润的双目。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的表情。顿时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心跳咚咚地加速。瞬时间,我说不出任何话语。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梨玖不经意地放开手,嘴角微微上扬。“——骗你的喔。怎么样?有没有心动呐?”“……要说心动的话,不如说是困扰了啊。”“人家可是舍弃了很多才做到嘛。捉弄天哥哥真是对不起。没问题的,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睡觉啦。”我大大地吸了口气。“乱做什么觉悟啊,你……我回去了。门窗要关好哦。那拜拜。”“嗯。晚安。——那个,天哥哥!”迈步向前的我,听到梨玖的话驻足回头。“真的,非常感谢。天哥哥,果然是……属于我的英雄。”微笑着挥了挥手后,梨玖进入了公寓。目送她的背影之后,我慢慢走了出去。“英雄……吗……”心情变得复杂起来。确实我曾经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现在不是了。对于经历失败挫折后的我来说,那仅仅只是嘲讽罢了。那数个月之前发生的事,痛苦随着记忆渐渐复苏。废弃的工厂。不良混混。被强迫压制在地的女孩子。愤怒。强烈的愤怒。破坏的冲动。殴打时的触感。打断牙齿的触感。骨折的触感。将请求原谅的脸正面踹开的触感。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人,哭泣声与惨叫声交织的房间。然后漂亮惩治了坏蛋、伸出了救援之手的英雄。期待着赞扬与感谢的名塚天人回头看向女孩子时——那是厌恶与恐惧的视线。被拯救了的女孩子,对我表示出完完全全的拒绝。我摇了摇头将过去的影像抛诸脑后。已经结束了、那些无法改变的事。今天,我帮助了梨玖。然后梨玖对我说谢谢了。这一次,稍微做得好了点吗——之类的,一边仰望着星星一边考虑着。如果做的方法没有错那梨玖也能得救了吧。如果是这样——我会很高兴的。过去的失败是不会消失的,我也不会再沉醉于天真无邪的正义行为里,但我还是很开心。如同隐退前的英雄最后的工作般,很不错吧。就这样结束后,我就能为自己的行为画上句号了。只是——并不是完全没有了顾虑。成岛的埋伏实在过于周到。持续没来上课的梨玖偶然登校的时刻,通过邮件传达我们回去的时间和路线——之类的,这些全部信息,就像事先完全掌握了似的。然后,偷偷观察着我们的遭遇,结果确定后逃跑的、杂木林中的人影。那是初中部的女学生。以上诉观点来推论的话。——希望只是杞人忧天吧。我打心里这么想。◆ ◆ ◆除了成岛被教训了一顿以外。今天的事,都按照计划进行着。他们明天一定会有所行动吧,我是这么认为的。并不觉得做这样的事会被原谅。但是,我是知道的。只要能够成功,我的那些负面思想、心中缺失形成的大坑一定会被掩埋。之后就已经不能放弃了,也没有这种打算。***“……天人大人,臭味变浓了。”回到宿舍见到我的瞬间,乌尔莉卡皱着眉头说道。“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喔。所以建议尽早与亚夜花大人商量!”“知道了知道了。”适当地应对之后,我走进了接待室。乌尔莉卡跟在后面继续说着。“今天要清楚地弄明白哦,这绝对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您不想做的心情我也明白。不过,若是与‘死人’相关的话,请不要搞错了问题啦。”“嗯,如果发生什么的话会来商谈的。我要换衣服睡觉了,请出去一下可以吗?”虽然想为乌尔莉卡的努力买账,不过现在首要问题是为了梨玖问题而发愁。并没有思考与亚夜花和好的闲暇。呜呜、乌尔莉卡碎碎念着什么。突然小小的脚步声从屋外走过——本这样以为、却是接近我睡眠用的长沙发。然后,挥舞了起小小的拳头。“喂,干什么呢?”正打算说什么,在此之前却出现了轰隆的巨响。乌尔莉卡确确实实地将沙发打成两段。对着陷入哑然的我,眼前的小小女仆又深深地低下了头。“真的对不起!乌尔莉卡,不小心弄坏了沙发。”“不、不小心啊……”“这里已经不能睡觉了。所以呐、虽然很抱歉,天人大人就在乌尔莉卡的床上睡吧。”“……所以,他就来到我的房间,对吧。”亚夜花这么说道。还是和以前一样缺乏表情、对什么都感觉没兴趣的样子。“是的。因此天人大人只好和乌尔莉卡一起睡了。”乌尔莉卡重重地点头确认。“这是乌尔莉卡为失败所付出的代价。就算是亚夜花大人,也不可以插嘴!”顺便一提,穿着代替睡衣的服装,她的右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单纯的比力量的话,这孩子远超过我。就是说我无处可逃。“作为睡在同一间屋子里的两人,要好好相处呐。吵架是不行的喔!”“什么吵架啊……”单纯只是亚夜花不想和我有任何关系吧。现在不想对上她的视线,也没有要对话的想法。幸好乌尔莉卡的床比想象以上的还大,我和乌尔莉卡两个人都‘大’字躺着也绰绰有余。还是快点睡吧。然后,就在这时。“提供床的话随你的便,不过让这种死人味臭烘烘的家伙进到我的房间里来还是很困扰的。”“哎……且慢,死人臭味?啊,那是,乌尔莉卡的便利能力什么的吗?”为了让我和亚夜花和好。这样吗?乌尔莉卡瞬间别过目光。犹豫了片刻之后,亚夜花看向了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知道,不过有气息到是真实的。你的附近有不怀好意的不死者吧。”“很危险、吗?”“要说的话恶意比较合适,还是说其他方面有着什么原因。不死者对生者怀着嫉妒、执着之类的情况比较多。”凝聚了负面感情的不死者对生者施加危害,或是拘泥于活体而糠糟皆取之类,亚夜花如此说明。说起来,来的第一天被猫的尸体袭击过,就是那样的存在吧。“例如说起吸血鬼的传说首先浮现的是这样的感觉。袭击人类或者牲畜什么的。——Arnold Paole的吸血鬼传说知道吗?”见我摇了摇头,亚夜花以淡淡的表情开始说道。“这是留在官方医师记录上非常罕见的情况。”十八世纪,塞尔维亚的村庄。佣兵Arnold Paole与四个村民遭到杀害。那时出现了吸血鬼化的征兆,于是村民将Arnold Paole与死者们的心脏钉上木桩,烧成灰后放到河里。然后过了几年,同一个村子里相继发生了可疑的死人事件,总数为十七人。调查了坟墓之后,复数的遗体出现了吸血鬼化的征兆。“十七人?是谁干的。那个Arnold Paole不是死了吗?”“根据记录,推测他们吃了被Arnold Paole杀死的家畜。只是毕竟空了几年,而且发病几乎是同一时刻,Arnold Paole没有被毁灭并向村人复仇是比较合理的想法。”“诶,可是,心脏被钉上木桩火化了吧?”“是谁说那样就能消灭了?”我无话可说。成为了强大的存在,就算被人类如何处置了,复活过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亚夜花这么说道。广泛为人们所知的将木桩插入心脏里面这种实际上并不可靠的处置方式,其实是我们人类为了防止恐慌的发生而努力得到的成果吧。“Arnold Paole事件可说是最为接近最恶劣的状况了,这种事并不会经常发生的。”“我听万那说你是关于这方面的专家……”“我可以干涉生死之理。我说过了吧。我可是司掌那种东西的神。契约的管理也是包含于职责里面。”“契约?”“存在的概念。”亚夜花稍微想了一下,继续说道。“生物,有着生与死这两种状态。活动着的状态是生,活动停止则是死。一般来说‘生存着就会活动,死了之后就停止活动’应以这样的契约书上所签署的状态而存在。这么说可以了吗?”我点了点头。“可是,在世间里,还有着‘迁移死相后就可以活动’这样的订下例外性契约的存在。这被称为不死者。实际上理由是更为复杂的就是了。”“呃,总之正确来说,不死者就是指并非‘不死的存在’,而是‘死了后仍然可以活动的存在’吗?”“这样理解就行了。然后,我们这种掌管冥府的神,有着承认这个生死的契约以及将其取消改写的权能。理所当然这其中也包含有不死者的契约,将他们恢复成正常的状态,就是说也是可以将其恢复成普通的尸体。”“那我所沾上的气息……那种东西大白天里就在市镇内徘徊了吗?”“你问我这个足不出户的人有什么用?”——说的也是。“嘛,也不是没有吧。特别是实寻市这样的地方。虽然基本上他们都害怕阳光,不过也还是有些不怕的,要是智力较高的话也可以做出人类一样的行为举止。”“可以和人类区别开来吗?”“一般来说高位的存在都很善于隐藏,甚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而级别低等的那些不值一提的存在则可以推测……总之没什么大不了的。目标是你还是其他人呢,目的是什么呢?”“……说是大多都是对于生者怀有恶意的吧?那样的话也不是没有线索。”脑海中浮现出幼驯染的脸容。没错,如今身边正是有一个人被卷入到纠纷里。若那是由于来自某个人的恶意而造成的结果的话。“在现在这个阶段有什么能做的事吗?”“这可与此无关呢。如果被盯上的不是你自己的话。”“……真是无情呐。”对这冷淡的回答稍微有些生气。我觉得自己如今确实是想要助梨玖一臂之力的。并非毫不相识,而且还听说过她的不幸境遇了。觉得亚夜花这番话将自己这种意志否定了。“自我满足是没有意义的。”“是指帮助别人没意义?”声调虽然变尖锐了,可是亚夜花的表情还是没变。“我看不出有丝毫帮助人类的意义和价值。甚至光是我肯提出建议给你,你就已经可以谢天谢地了。”“……那我可真是对你感激涕零啊。”这次我是很明显地感觉到愤怒。还说‘人类什么的’呢。真是了不起的借口。对于突然之间开始吵得凶恶起来的我们,乌尔莉卡顿时紧张了起来。“那,那个,天人大人,请您,不要生气。亚夜花大人在以前——”“乌尔莉卡。”亚夜花说着,乌尔莉卡因而沉默了。“……乌尔莉卡的床是这张吧。我就先睡了喔。”算是给这个孩子面子的份上,我就只有今天睡在这里吧。不过,我可不会再依靠亚夜花的帮助了。我如此想到。* * *次日,我在上午的休息时间抽空去了成岛和权堂的教室观察情况。试着问了班上的其他学生,据说他们还没来上学。嘛,他们也不像是平常都会露面的学生吧。见识到那样的力量差距还敢回来报复的家伙,从经验上来看就少之又少了。虽说我并不想要大意,不过关于这方面我还是有某种程度的乐观态度。梨玖怎样了呢,有来学校吗,她有没有害怕呢。在午休的时候尽量早些去露面吧——我想着诸如此类的事情。——可是在这此前却发生了事件。就在第四节的课程结束,通告午休开始的铃声响起来的那瞬间。突然之间走廊那边的玻璃窗发出夸张的声音破碎了。从被砸破的窗户缝隙里露出了一根金属球棒。所有玻璃都伴随着惊叫声被一一破坏殆尽。然后,球棒的持有者慢慢地走入教室里面。“怎么,哎呀。有些古怪呢。”隔壁的细屋嘀咕道。素行不良的学生闹腾起来将玻璃砸烂了。要是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算不上是异常事态。奇怪的是权堂的样子。他的眼睛里没有焦点,口水从颤抖半张着的嘴唇上流了下来。“喂、喂,你——”想要制止他的男教师被其一脚前踢踹飞到教室的一角。“别、别、来、碍事……”权堂带着口齿不清的语气说道。球棒被挥动起来。猛然地挥入到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时间能阻止。我以自己的身体作盾牌。侧腹受到直击。“——————咕!”威力远远超出预想。空气咕地一声被从肺部里挤了出来。体内发出了讨厌的声音。感受到了迟来一步的强烈痛楚。“名、名、塚——杀、杀掉、杀、杀——”权堂以摇摇晃晃的动作向这边走近,挥起了球棒。在被击中之前我踢向了对方的腹部。因而偏离了轨道的凶器直接击打在书桌上,将其粉碎。这明显是超乎寻常的力量。可不是普通人的肌肉力量能够做得到的。教室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我以体撞将他那高大的身躯撞飞到走廊上。要是让他在教室里面暴动的话肯定会让其他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