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妮妞完全不明白,她放开了手指。此时,妮妞紫红色的浏海又感应到某人的痛楚了。她觉得这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痛处。那是一股既灰暗又沉重,妮妞至今从未感受过的痛楚。这股痛楚太难受了,妮妞不禁双手抱头陷入了混乱。(妈妈妈妈,妳为什么要丢下我?)小孩子的声音。(我这么相信妈妈,我也只相信妈妈,为什么连妈妈妳都丢下我不管?)妮妞知道这是小孩子失去母亲后的声音。(什么人也没有,我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为什么我身边连一个人也没有?我好痛苦!战斗真的好痛苦!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妈妈妳要丢下我!)「不要再讲了!不要让我感受这种痛苦!」妮妞呻吟了起来。救救我。在远方有个痛苦之人,不断地不断地求救。用一种无声之声求救。「想求救的是我才对,不要把这种痛苦强加在我身上。」妮妞伸手想要拔掉紫红色浏海。可是,她伸出去的那只手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好想远离这些痛苦。此时另一个别于这个想法的念头开口了。要丢下他吗?我真的可以丢下他不管吗?妮妞很苦恼,因为少年心中那没人肯帮助自己的痛楚传到了她心中。少年很痛苦,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肯帮助自己。「没办法啊,我连你在哪都不知道。我连自己可以为你些做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我还是什么都办不到!」可是妮妞轻声地接着说下去。「我都还没做过任何事。」妮妞放开了抓住紫红头发的手,接着冲回族长所在的帐篷。「族长。」族长在床边对着妮妞微笑。「什么都不用说,过来这里。我不会怪妳的。」妮妞还有所迷惘。要是选择了这条道路,往后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多到数不清的苦难。但妮妞抛开了这份迷惘,因为和那名少年现在面对的伤痛相较之下,自己这样根本算不了什么。我一定要帮助他才可以。能帮助那个少年的就只有自己了。「族长,请妳教我唱歌。」族长静静地点了头。上天给予妮妞的时间太少了。族长的生命很明显已经不长久了,所以妮妞全心全意地接受族长的歌唱指点。最后,她只花了仅仅十天就学会了治愈之歌。「妮妞,妳仔细听好。」教完之后,族长开口了。「妳那股感受他人痛楚的能力,相信一定带给妳非常大的痛苦。可是妮妞,这对人类而言,是最正确的能力。正因为能够感受他人的痛苦,才能够治疗他人的痛苦。正因为知道对方为何不幸,才能够带给对方幸福。妳那与生俱来的力量,相信会引导妳走上正确的人生。」「是。」「要内心坚强,要能够打倒他人,要与露鲁塔=库沙库纳一同作战获得胜利。相信这些也都是正确之事吧。可是,并不是只有那些是正确的。妳不可以迷失掉另一条正确之路。」族长抚摸着妮妞的头。「往后妳大概会遇到很多痛苦吧。说不定还会后悔。可是,就算如此,妳还是正确的。正确的真正意义,就是幸福。失去正确心灵的人,是绝对遇不到真正幸福的。」妮妞不断地点头。「妮妞,妳能为婆婆唱首歌吗?」「我知道了。治愈歌人妮妞,为您献上一曲。」接着,妮妞抱着族长的身体唱起了歌。在妮妞唱歌的同时,族长的内心想法也随之传了过来。妮妞知道死亡所带给族长的恐惧和痛苦逐渐缓和了。将妮妞养育长大的喜悦,以及成功完成歌人使命的荣誉感也传了过来。随后,族长在妮妞的双手中撒手人寰了。教妮妞唱歌的这十天,很明显带走了族长的生命。可是她并不后悔。「我懂了,族长。我找到我的生存之路了。我要带给世界的人们幸福。这是歌人的使命,也是我的幸福。」于是,最后歌人妮妞她的故事开始了。之后过了五年的岁月。那一日妮妞从少年心中所感应到的远方恸哭,又传至妮妞的浏海上。(别怕,害怕的人是不会胜利的。不可以害怕,振作、变强、我要变强,弱小之人是没有价值的!会害怕就是因为不够强!我要变强!我要变得更强!)远方恸哭的少年,在心中怒骂自己。他不断否定畏首畏尾又软弱的自己。可是,就算少年再怎么对自己说要变强,他还是无法跨越恐惧这层障碍。这是一股异常哀凄的恸哭。妮妞就是感应到他的恸哭,才成为歌人的。妮妞在那一天之后就一直寻找他。但直到现在,妮妞都还是没办法遇到他。因为就算能够感应到他的内心,妮妞还是无法掌握其所在地,因为少年的所在地还是太过遥远了。妮妞集中精神去寻找他的所在地。可是她也只能感应到少年的所在地非常遥远。渐渐的,连他的恸哭都听不到了。妮妞叹了口气,仰望天空。「你在哪里呢?」妮妞朝着天空,朝着在这片天空底下,不知身在何处的少年轻声呼唤。「你往后还要这样子活下去吗?」妮妞低声询问少年。你还要继续过着这种不断憎恨无法变强的自己,不断否定弱小的自己,将人生的一切都花费在战斗上的生活吗?就算这样是正确的,但那真的就是幸福的生活方式吗?妮妞认为不是。正因为妮妞相信那不是幸福,她才以一名歌人的身分活着世上。天天都充满了苦难。不仅饥寒交迫,还遭受到轻蔑和迫害。也遇到过无数次生命危险。但即始如此,妮妞还是从未后悔她自己这一路走来的选择。因为有这名远方恸哭少年,自己才有办法选择走上这条道路。自己得感谢他才行。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要前去帮助他。妮妞凝视着夜空,同时在心中下定决心。就在同一时刻,一名男子也同样凝视着夜空。比世界的中心梅利奥托王都还要更加正中央的地区。这里是露鲁塔和露鲁塔座下地位最高的部下所居住的王塔。梅利奥托国王乌艾奇沙尔的房间,就在最上层的底下那一层。乌艾奇沙尔从窗口凝望着夜空。夜空中有一道人影。是露鲁塔=库沙库纳,他无视物理法则,静止在半空中。「这是」这是多么地美啊。每当乌艾奇沙尔看到露鲁塔的身影,他都为此惊叹不已。他的力量比全人类结合起来的力量都还要强,还要具有压倒性,而这力量正均匀地寄宿在少年的肢体里。就算只有这样,也已经比任何事物都还要美了。可是,只有容貌和力量,相信绝不会令他如此感动。露鲁塔之美,在于精神。与终章猛兽的决战已经逼近了。尽管如此,露鲁塔从未显露过半次惧怕的神情。不管是多么严苛的训练,他也不会说丧气话,也从未休息过片刻。虽说是救世主,但身体毕竟还只是十四岁的少年,他不可能不会觉得辛苦。露鲁塔的精神强度,和乌艾奇沙尔这些正常人相差悬殊。他早就克服了各种人类会感受到的痛苦。乌艾奇沙尔毕竟也只是个正常人。每当他听到奥伦托拉呢喃时,他就会惊吓得从床上跳起来;当他面对终章猛兽的压倒性力量时,他就会绝望得想大声叫嚷。可是,在那种时候,只要看着露鲁塔的身影,他的心就会在一瞬间冷静下来。露鲁塔无所畏惧、露鲁塔绝不迷惘。露鲁塔永不丧气、露鲁塔永远不败。「露鲁塔。光是能够侍奉像您这样的人,乌艾奇沙尔就觉得无比的幸福。」低声说完这句话后,梅利奥托国王乌艾奇沙尔就回去执行他的职务了。他坐在自己的桌子面前,用橡木笔将文字刻划在木板上。当时尚未发明出纸张,所有文件都是一大串木板。乌艾奇沙尔的身后放满了堆积如山的木板。分配食物,生产武器,战士训练的近况,其它事情;乌艾奇沙尔将所有事情一一过目。他不问昼夜一直工作。他非常地满意自己所创立的国家。一个所有人都专致于战斗的国家。一个摒除战斗以外全部事物的高纯度战斗国家。一个所有一切都只为露鲁塔存在的国家。这就是他所追求的目标。只要相信露鲁塔,就不需要畏惧终章猛兽。也就是说,会害怕终章猛兽的人,就是不相信露鲁塔的愚昧之人;而愚昧之人是一种杀了也无所谓的存在。露鲁塔泰然自若地承受着那惊人的痛苦。因此,国民也要和他一样承受那种痛苦才行。丧失斗志的人,是烂虫;而烂虫是一种杀了也无所谓的存在。露鲁塔是个强大又完美的存在。他会战胜终章猛兽,并拯救这个世界,是一个凌驾于地上所有事物的优秀存在。那么,全体国民也要以露鲁塔为目标才行。不可以畏惧、迷惘、沮丧;要忍受一切痛苦,克服所有恐惧,让自己变强至极限为止才行。弱小之人、逃避之人、害怕之人,我乌艾奇沙尔会一个不剩地将你们扫荡干净。每当乌艾奇沙尔看到露鲁塔的身影,他就会再下一次这个决心。一年过后。妮妞现今依旧在世界各地奔走,治愈那些害怕之人和痛苦之人。这世上的痛苦,从未有一天有断绝过,妮妞不眠不休地四处奔波。在这些时日里,那名少年的痛苦还是会不时地传到妮妞的浏海上。(好痛我的头、我的眼睛、我的肚子,我的全身上下都好痛)「他又在勉强自己进行魔术审议了。」妮妞低语自语,同时奔走在森林里。(忍耐不忍耐的话就无法变强忍耐我要忍耐)他一直忍耐到痛心泣血为止。既没有惨叫、也没有求救。他身边的人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妮妞感到愤怒不已。那名比妮妞还要年幼许多的少年,正在承受恐怖的痛苦。不管是说声加油鼓励他,还是制止他别让他勉强自己,又或者是称赞一声说他很努力了都可以,总有能够为他做的事吧?只要这么做,至少也能让他轻松点吧。「要快点赶到他身边。」其实妮妞已经大概想到他的所在地了。妮妞一直四处奔走于世界。可是当自己感受到少年的恸哭时,他总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也就是说,少年是在妮妞从没去过的地方,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其它可能性了。而这地方就是世界的中心。梅利奥托王都。露鲁塔=库沙库纳和乌艾奇沙尔,以及侍奉露鲁塔的精锐战士们的所在地。妮妞从未踏入过王都,因为太过于危险了。乌艾奇沙尔和王都里的那些战士都认为侍奉露鲁塔就是绝对的正义。只要一看到完全没有战斗意志的妮妞,大概会马上杀了她吧。就连在森林里四处逃窜此时此刻,妮妞也有可能随时会被杀死。要是他会离开王都的话。妮妞心中这么想着,同时一直等待机会。她一直等,等了六年,但这机会从未出现过。「我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妮妞也很怕死。再加上要是自己死了,那不管是恸哭的少年,还是其它受伤的人,就都拯救不了了。虽然妮妞也知道这样一直观望下去是不行的,但她就是无法付诸行动。岁月无情地流逝。妮妞十八岁了。如果猫色预言者玛兹马克的预言属实的话,距离终章猛兽的决战已经不到一年了。也就是说,要是露鲁塔战败的话,全人类就只剩一年的生命了。据闻在前些日子,王都的战士们成功夺得了常笑魔刀修罗幕飞。而之前已经收集到的追忆战器,共有韵律结果舞悠拉拉、大冥棍戈摩尔克、虹彩砂战舰古拉欧古拉曼、常泣魔剑阿赫莱伊、自动人偶优克优克,再加上广为人知,别名拉斯哥尔=奥赛罗的特殊战器。逝去石剑『夜』这六项。如此一来就如预言所言,七项战器全都收集到了。最终决战已经准备就绪了。露鲁塔会胜利吗?还是说人类依旧避不了灭亡的命运呢?每个人都在想着这件事。可是妮妞早就放弃去思考有关终章猛兽的事了。因为就算她想再多,还是什么都办不到。露鲁塔战胜大家就会存活下来,战败就会死路一条,如此而已。而自己能做的事,就是多治愈一个受伤的人。她心中只想着要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但是有一件事让妮妞更在意。那就是往常的远方恸哭,在最近都感应不到。是被当成『书』,给露鲁塔吃掉了吗?妮妞一想到这里,就非常伤心。因为这样结果就等于是自己救不了他。虽然被露鲁塔吃掉是一种荣誉,但妮妞无法用这借口安慰自己。「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妮妞开口低声询问,不过当然还是没有人回复她。就在这时候,妮妞感应到一股既沉重又黑暗,而且是至今从未感受过的深沉痛苦。是邢名远方恸哭的少年。(自杀好了。)妮妞不禁鸡皮疙瘩了起来。以前就算再怎么痛苦,他都从没考虑过自我了断。(自杀好了,只能这么做了。也只能自杀了。我太弱了,弱者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是想要自我了断之后让露鲁塔吃下。如果是要让露鲁塔吃下倒还好。但他是想要让自己从这世上消失。(只能自杀了、只能自杀了、只能自杀了。)他不停地喊着同一句话。甚至没有办法冷静地思考了。这和以前的他不一样。此时的妮妞,正为了让另一个人听治愈之歌,前往一个离王都很远的村子途中。她转身跑向了王都。现在已经不允许她继续犹豫了。不,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允许她犹豫这么久了。妮妞不眠不休地奔跑了三天三夜。王都依旧很危险,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了。为了避开人们的耳目,妮妞一直都是在森林里或平原上奔走。可是随着接近王都,能够隐藏身形的地方也渐渐减少了。妮妞从行李中拿出有风帽的斗篷,接着从头顶上套了下去。为了不让浏海露出来,她用绳子绑住紫红色的浏海,再藏在斗篷里。只要不被看到紫红色浏海,说不定还有办法混过去。妮妞走在通往王都的道路上。光是这样,妮妞就紧张得不得了。而当王都的城门接近到眼前时,她已经抑止不住心脏的狂跳了。「冷静下来啊,妮妞。」妮妞一面低声提醒自己,一面走进王都里。幸运的是,她周遭有一群运送着麦粉和武器这一类东西的工人。顺利混在他们当中的妮妞,没有遭到守卫的刁难,就成功进入到了王都。遥方恸哭又传到妮妞心中了。而这也是妮妞第一次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应到少年的所在地。「果然是在王都。」地点在王都中央附近。妮妞缩起身子朝着目的地跑了过去。王都里弥漫着一股异样的热情。因为众人获得第七项追忆战器的兴奋情绪,尚未冷却下来。妮妞一边赶路一边留心听路人的话。她从路人的口中得知那些为了夺取追忆战器而去和惩罚天使交战的人全都死了。而这些人好像全都被露鲁塔吃下了。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一件非常荣誉的事,而且他们还很羡慕那群战死的人。「」妮妞心情变得很差。羡慕别人的死亡,还替对方高兴,这是妮妞无法理解的情绪。她跑得更快了。「大家!请你们听我说!」妮妞被旁边这个暸亮的声音给吓到,停下了脚步。她发现有一个人在做很奇怪的事。这个人站在路旁,对着人来人往的民众大声呼喊。妮妞停下脚步,观察他的举动。「我希哈克=央莫,今天居然很不知羞耻地觉得训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希哈克=央莫要为此进行最深的反省!」这位名叫希哈克的男子,开始用拳头殴打自己的脸。妮妞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露鲁塔无所畏惧!露鲁塔绝不迷惘!露鲁塔不逃不避、露鲁塔永不沮丧!我要将露鲁塔=库沙库纳的存在铭记在心、彻头彻尾地洗心革面!」一名男子越过妮妞,走了过去。结果,他抓起希哈克的胸襟痛殴了他一顿。妮妞虽然想制止他,但这名痛殴希哈克的男子所拥有的肉体强化魔术远比妮妞强悍。妮妞她无可奈何。「真的非常感谢你的殴打!这样子我顺利洗心革面了!露鲁塔无所畏惧!露鲁塔绝不迷惘!露鲁塔不逃不避、露鲁塔永不沮丧!因此露鲁塔永远不败!露鲁塔是这世上最崇高的人!我会将这件事铭记在心,让自己能够从明天起为露鲁塔勇敢的死去!」名叫希哈克的男子又开始大叫了起来。是被人强迫的吗?还是说这是自发性的行为?但无论如何,妮妞就只觉得毛骨悚然而已。不能继续在浪费时间在这里,妮妞随即离开了现场。生平第一次看到的王都种种景象,让妮妞感到惶恐不安。这里有问题。不是个正常人类能够生活下去的地方。我不能待在这种地方太久。要快点找到那名少年才行。不知不觉中,原本不断响起于脑海里的远方恸哭停止了。不是他死了,只是单纯妮妞感应不到而已。不久之后大概可以再次感应到了吧。毕竟已经知道地点了。用不着焦急。更要紧的是要小心点,别碰上那群人了。那群人的所做所为,妮妞是从听了自己歌的人那里得知的。要是遇上那些人,事情就麻烦了。妮妞奔跑时都尽可能隐藏起身形,不知不觉中她远离了大马路,来到了小巷子。可是,这反而惹事上身了。「噫、咿咿咿!」小巷子的另一头传来了惨叫声。妮妞心想,不会吧?接着马上停下脚步,她知道自己一定换一条路走。不过已经太迟了。小巷子的另一头有几名男子。除了一个人之外,其它人全都身穿黑色长袍。而没穿的那一个人则是全裸。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们,转头朝妮妞这一边看了过来。(督战部队!)遇上最麻烦的对象,妮妞不禁害怕了起来。黑色长袍的男子们凝视着妮妞的身形。(要想办法通过这里才行)妮妞想要故意无视他们通过这里,不过反而显得很不自然。「那边那个女的,给我过来这里。」一名长袍男子开口了。妮妞不敢用跑的逃走。她只好依对方所言,走到他们那边去。督战部队。妮妞至今一直避开王都的原因就是他们。他们是乌艾奇沙尔亲自选拔组织而成,直属于梅利奥托国王的部队。这部队以居住在王都的战士为主,他们负责监视人民。其任务,就是制裁那些不相信露鲁塔的人,或害怕为露鲁塔而死的人。他们认为光是拥有对露鲁塔而言不必要的想法或感情,就构成了罪行。遇到他们,妮妞不可能活着离开。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们身旁有一名全裸男子。他被人用木棍勒住喉咙,气绝身亡了。也许这就是妮妞十分钟后的命运。「没看过妳,报上妳的所属、阶级还有姓名。」「巴尼卡村的下级战士,库妮=拔兹。」村庄是真的存在,姓名则是乱报的。在这当下她只能靠说谎来脱困。「为何在这里?」「我收到召集命令来到王都。后来发现这消息的连络上出了点差错,现在正准备要回村子。」「不过我看妳刚刚好像是朝着王塔的方向前进。」「我想要在回去之前,看看露鲁塔所居住的王塔,以勉励自己奋发向上。」妮妞本来就不是一名很会讲话的人,不过她还是努力组织着一言语。要是她在这里支支吾吾,露出可疑行径的话,那一切就完了。「为何要盖着斗篷?翻开给我看看。」「」妮妞心想着完了,一面取下斗篷。不过,对方的反应很冷淡。「原来是天生的能力者。妳的发色是精神知觉系的吧。真是不中用的能力。算了,滚吧。」妮妞一阵心安,差点就站不稳脚。还好他们不知道歌人的特征。妮妞掉头准备从他们面前离开。然而就在此时,她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这只烂虫已经死了吗?将他千刀万剐,以仿效尤。抬过去。」刚刚一直盘查妮妞的男子,对着部下下了命令。烂虫。这两个字牵动了妮妞。可能是妮妞刚跳脱恐惧的枷锁而太大意了,她停下了脚步,还转身向后。「那个人,为什么会被杀死?」对男子开口的那一瞬间,妮妞就后悔莫及了。我问这个做什么?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我还特地回头跟他们说话做什么?「这只烂虫,居然胡说些什么终章猛兽很恐怖。这些事光在心里想想都是罪了,何况他还讲了出来。死有余辜,当然要杀了。」妮妞心中涌起了一股怒意。不过就这种小事,为什么非杀死他不可?只要有梦过奥伦托拉呢喃,会害怕终章猛兽不是很正常的情绪吗?「妳有什么意见吗?」「没有,我怎么会有意见。」「妳看起来好像想说些什么?」「他被杀是应该的。弱者一律该死。要是帮不上露鲁塔,就没有活着的价值。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是吗?那就给我滚吧。」妮妞这次真的头也不回地跑走了。跑着跑着,她心中涌起了一阵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出口的话。就算这些话自己不说的话,会被杀死也一样。这太奇怪了。妮妞差点大叫出来。就算说是为了露鲁塔;就算说是为了打倒终章猛兽、拯救世界,但为什么非得为了这些原因就杀死那个人不可?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说这种谎?「你一直都待在这种地方对吧?」乌艾奇沙尔和那些侍奉露鲁塔的战士们都是这么说的。露鲁塔无所畏惧、露鲁塔绝不迷惘。露鲁塔永不丧气、露鲁塔永远不败。那么,其它人也应当要如此。可是妮妞是这么想的。露鲁塔大概真的能够永不迷惘、无所畏惧吧,因为他是救世主,因为他天生与众不同。但并不是说所有人都能够过着这种生活。许多人都因为没办法让自己变得像露鲁塔那么强而痛苦不已。妮妞一路上遇过的人如此,而那位远方恸哭的少年也是如此。妮妞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痛恨露鲁塔;虽然她很清楚自己不该拥有这种情绪。妮妞一路跑到了王都的中央地区。她抬头看了耸立的王塔一眼。接着,开始搜索这一带。妮妞将感觉发挥到极限来寻找那名远方恸哭的少年。过一阵子后,少年的感情又传了过来。妮妞她不禁大叫了出来。「他在移动?为什么?」妮妞感应到的少年位置,在她原本路途相反方向的王都郊区那一带。刚刚他的确是在这附近没错。可是他为什么要移动?妮妞的脑海里掠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他该不会在找自杀的地点吧?妮妞又狂奔了起来。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会不会遇到督战部队了。妮妞一面在中央道路上拼命奔驰,一面推开路上的行人。太阳西下,将天空渲染成一片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