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喝什么酒呢,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凯萨莉萝抢走米蕾波可手上的玻璃杯,闻闻杯里的味道,再用舌头稍微舔了一下。「这杯里有掺酒喔。」「唔哦。」米蕾波可用奇妙的语调应了一声。「葡萄酒、橙皮甜酒、柠檬汁与枫糖浆,再加上切成薄片的柳橙与莱姆,这种的酒精浓度虽然低,但的确是酒。」马特阿拉斯特为她进行解说,米蕾波可则把凯萨莉萝手中的玻璃杯抢回来,望着杯里的酒好一会儿之后,开始慢慢地摇晃头部。「米蕾波,妳还好吗?」马特阿拉斯特出声关心,米蕾波可凝视着马特阿拉斯特的脸好一阵子,然后「咕。」随后整个人直直地往后倒下,凯萨莉萝与马特阿拉斯特两人无奈地耸耸肩。「该怎么处理这孩子呀?」「唉~~找个地方让她睡一下,到时她就会自己醒来了吧。」「马特先生,那就麻烦你啰。」「为什么是我?」正当他如此回问时,突然有人从背后开口对他们两人搭话。「咦,那家伙醉倒啦?」马特阿拉斯特转过头去。「我记得她好像叫做米蕾波可吧,我送她回去吧。」站在后面的女人如此笑着说道,马特阿拉斯特对这个人竟然也在场感到有些惊讶。因为站在眼前的女人,正是奥莉薇亚=利崔特。她是曾被哈缪丝=梅瑟塔追杀却奇迹似逃脱的女人,是武装司书与神溺教团共通的敌人,并遭到双方人马夺命。然而这位奥莉薇亚此刻却身穿晚礼服,单手拿着香槟杯站在眼前。第七卷 战斗司书与虚言者的宴会 第二章 叛乱的起始第二章叛乱的起始现在,1926年12月28日。主办这场宴会的人是凯萨莉萝。这原本是场仅限武装司书自家人参加的宴会,不过,凯萨莉萝有特别对几位和武装司书有关系的人士发出邀请函,例如九个月前辞去武装司书一职的明斯=伽扎因,结果他并没有现身出席;还有立下击溃神溺教团最大功劳的艾恩立凯,但他至今依旧下落不明。还有一名她邀请的对象,就是这位奥莉薇亚=利崔特。「奥莉薇亚小姐,妳来啦~~」凯萨莉萝兴奋地牵起奥莉薇亚的手。「谢谢妳邀请我来。可是,我来真的好吗?感觉自己好像和这里格格不入。」「当然好啰,要是不好的话,就不会邀请妳来了呀。」「嗯,也是喔,那我就不客气啰。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帮帮她吧。」说完,奥莉薇亚起身要搀扶米蕾波可。「这点小事就不用妳操心啦。」凯萨莉萝马上将米蕾波可抢了回来。「喂、马特先生,你来扶她吧,怎么可以劳动奥莉薇亚小姐呢。」接着便把米蕾波可推给马特阿拉斯特,醉得晕头转向的米蕾波可发出「唔嗯」的怪声。「你们不用特别招呼我啦,太客气的话,反而会让我感到沉重。」「千万别那么说,奥莉薇亚小姐可是这场宴会的座上宾。比起这个笨蛋、那个放荡子、以及那边的快乐杀人魔都来的伟大唷。」凯萨莉萝依序指了米蕾波可、马特阿拉斯特,和哈缪丝。「这话太言过其实了,对吧,马特阿拉斯特?」奥莉薇亚向马特阿拉斯特征求同意。「唔、嗯该怎么说呢」凯萨莉萝往马特阿拉斯特的小腿踢了下去。「吵死了,喂,你这个讨厌鬼快走开啦。」「我是招谁惹谁了啊。话说回来,米蕾波这家伙应咳不会吐吧。」马特阿拉斯特一面唠叨,一面扶着米蕾波可离开。「奥莉薇亚小姐,这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宴会,不过还是请妳尽情享乐唷,料理和酒都非常美味。」「的确如此,刚才我稍微品尝了一下,味道真的没话说。是谁做的呢?」「妳知道利兹力吗?是最近升上武装司书的小伙子,就是他喔。」「我知道,是那个坏心眼的小鬼吧,原来是他做的啊。」奥莉薇亚显露出惊讶。「我肚子饿了,一起去吃点东西吧。」于是两人结伴穿梭于会场中,凯萨莉萝黏着奥莉薇亚享用各式料理与饮品。这两人感情很好,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凯萨莉萝单方面喜欢奥莉薇亚。七个月前,在一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凯萨莉萝得知了奥莉薇亚的事情。在这之前,凯萨莉萝就连她还活着,甚至有奥莉薇亚这号人物存在都全然不知。1926年5月。战后过了半年,不论是武装司书的重组、馆下街的重建、抑或是神溺教团的歼灭,所有的工作都大致上了轨道;一直让大家很在意的神溺教团真面目,也在尤奇佐纳的假设性推论下有了共识。武装司书总算可以悠闲度日。但是,有一个疑惑在凯萨莉萝等人之间议论纷纷,这件事虽然在背地里被悄悄讨论,也确实在武装司书之间流传开来。那是去年九月时发生的事,也就是沃肯反叛事件。苍渊咒病大乱之后,洛萝缇的『书』被送往邦特拉图书馆。他们从书里发现武装司书达托姆背叛的事实。达托姆被天国这个诱饵吸引,因而背叛了武装司书。他四处躲避明斯的圣洁眼,为了避免让人对他背叛的事心生疑窦而转往各处,并暗中将图书馆的情报泄露给卡酋亚。虽然达托姆的『书』并没有出土,但凯萨莉萝心想:要是让我发现的话,一定要把他的书砸碎。而且,他们因为发现达托姆的背叛,进而产生了一个疑问。沃肯反叛事件当时,杀死毕札克的人或许不是沃肯。由于当天向武装司书通报毕札克死亡消息的人是达托姆,所以达托姆说不定不是第一目击者,而是真正的犯人。从这件事又掀起另一波疑问。沃肯当真背叛了武装司书吗?沃肯的背叛有很多解不开的谜,从他盗走自动人偶优克优克、带出蕾娜斯=弗鲁路并将之杀害,以及杀死毕札克等行为来看,无疑地被视为背叛。然而,他的目的至今依旧不明,他的行动也有太多无法解释的部分。根据哈缪丝查明的结果,沃肯的首要目的在于夺回自动人偶优克优克。对神溺教团而言,优克优克体内似乎被灌注了重要的魔法权利;再者,蕾娜斯=弗鲁路原本的人格,好像也和这个魔法权利有关。沃肯是否真的杀害毕札克,连哈缪丝也不是很清楚,据说她只是依照当时的状况判断是沃肯所杀。任谁都会觉得这个说明似乎太过牵强,叫人无法理解。于是,在发现达托姆背叛之后,这件事再次引起大家的质疑。莫非沃肯一直以来都没有背叛过武装司书?大家至今仍深深信赖他的人品;相反的,对哈缪丝的信赖还薄弱许多。关于这件事,凯萨莉萝找来葛摩商量,这两人曾有好几次被编为同组队员,算是能推心置腹的好友。两人屏住呼吸,躲在邦特拉图书馆后方的武器仓库暗处,压低声音进行交谈。「可是,就算达托姆背叛了我们,这个理由也不足以成为沃肯没有叛乱的证据啊。」葛摩谨慎地发表意见。「是不能成为证据,不过疑虑还是疑虑。」凯萨莉萝说道。今天的她没有半点平时幼稚的感觉,她可以明显区别出乎时与正式场合时的表情。虽然能力不及最强等级,但即使是在武装司书中,凯萨莉萝也是个令人刮目相看的实力者,她的眼神既可怕又锐利。「假设真是如此,不就表示代理馆长说的全是假话?」「你听过沃肯说的吧?他说要揭穿代理馆长的恶行。」「也就是为了杀人灭口啰?」凯萨莉萝点点头。「达托姆杀害毕札克一举,对代理馆长而言应该也在意料之外,因为代理馆长当时还不知道达托姆背叛的事。于是代理馆长巧妙地利用这件事,把沃肯塑造成一名叛徒。」说出这番话的瞬间,凯萨莉萝与葛摩不忘警戒四周,他们数次确认是否被哈缪丝的触觉丝窃听。「假设真是如此,这件事又和蕾娜斯=弗鲁路有什么关连?还有那个自动人偶又是什么来路?」「这我就不知了,因为不管是沃肯的『书』,还是蕾娜斯的『书』都还没找到。」「那蕾娜斯=弗鲁路人在哪里啊?」「虽然我很不想去探究,不过可能已被代理馆长」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更进一步地屏息说着悄悄话。「凯萨莉萝,如果遇到最糟的情况,妳会怎么做?」「这不用问也知道吧?当然是挺身而战啰。」凯萨莉萝的眼神泛着利刃的锐光。「真要放手一搏吗?」「代理馆长是会乖乖就范接受审判的人吗?既然如此,就只能来硬的啰。」「看来会演变成大事件。」「光凭我一个人不够,一定要集结同袍们的力量才行。」「妳别太冲动,反抗代理馆长可是最糟的发想耶。」「不管怎样,还是得先和其它人商量才行。」在私底下讨论这类话题的人,并非只有凯萨莉萝与葛摩,有许多武装司书也抱持着相同的疑问。就在邦特拉图书馆开始弥漫着一股动荡不安的气氛时,凯萨莉萝等人却与一名令他们无法置信的人再次相遇。马特阿拉斯特突然宣称要说明沃肯反叛的真相,让大家感到十分惊讶。凯萨莉萝等人聚集在邦特拉图书馆的小会议室里,等待马特阿拉斯特出现。「他真的会说明真相吗?」米蕾波可问道。「那个人可是马特阿拉斯特先生耶,他说的话准没错啦。」路易克则是笑着回道。「那可不一定吧,我觉得那家伙有时候不能轻忽。」葛摩露出锐利的眼神表示,凯萨莉萝也跟着点头。「说的没错,其实大家并不了解马特先生这个人,尽管我和他交情不错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他深不可测。」虽然马特阿拉斯特看起来既吊儿郎当,又好像经常摸鱼的样子,然而他的头脑和战斗力却是无庸置疑的强。而且若要说到支持哈缪丝的人,他无疑就是第一人,光凭这一点就令人很难完全相信他。况且,也有传言指出马特阿拉斯特不是跑去摸鱼,而是接受哈缪丝的密令,在暗地里从事不为人知的任务。马特阿拉斯特叨着烟斗走进吵杂的会议室里,脸上依旧挂着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他开口说的第一句就是:「那么,首先我必须先向各位道歉,其实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沃肯叛乱的真相了,但我却一直没说,实在很抱歉。」他的口吻轻松到就像在辨解自己偷情的原因,这反而让凯萨莉萝他们感到困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路易克站了起来。「原本打算向大家解释的,不过与其由我来说,不如让当事人自己说清楚会比较好吧。请进。」大家原本以为走进来的人会是哈缪丝,可是在见到现身会议室的人时,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站起来了。那是大家想忘也忘不了的蕾娜斯=弗鲁路。「妳还活着啊!」「为什么?这段期间妳都到哪里去啦!」听到武装司书们发出惊讶的声音,蕾娜斯大大地笑了,接着往马特阿拉斯特身旁的椅子坐下。「首先我要声明,现在的我并不是蕾娜斯=弗鲁路,而是这副身体原本的人格奥莉薇亚=利崔特唷。」奥莉薇亚=利崔特开始向一头雾水的凯萨莉萝等人说明。「我就从头说起好了,过程有些冗长,还请各位耐住性子听好啰。十多年前,我在库拉自治区的战场上遭到神溺教团囚禁。诚如大家所知,我被迫喝下阿葛克司之水而失去记忆,并被神溺教团饲养。但是,我并不是那种会一直屈服神溺教团的女人。我有我想要取回的东西,那就是在战场上一同存活下来的同伴们的记忆,以及模糊的家人记忆;最重要的是,我想找回人类该有的心。」奥莉薇亚继续说明,她向一位名叫夏洛特的魔术师大献殷勤,因而获得他让与的自动人偶优克优克。接着,她集结同伴们不顾性命地进行魔术审议,东窗事发之后,连记忆和自动人偶都被夺回去了。「后来,我被迫假扮成摩卡尼亚的母亲,之后发生的事,你们也应该都知道吧。」凯萨莉萝等人点点头,坐在奥莉薇亚身旁的马特阿拉斯特则一脸愉悦地抽着烟斗。「那么,后来呢?」「我们使用的自动人偶辗转落入武装司书的手中,神溺教团对此始终觉得芒刺在背。因为一旦让肉块们恢复记忆,神溺软团肯定会大受打击,而当时采取行动的人就是沃肯。」「那家伙果然背叛了我们!」路易克激动地站起来,凯萨莉劳拉拉他的袖子示意还在说明当中,要他坐回椅子上。「神溺教团利用沃肯偷出自动人偶,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感到不安,因为自动人偶很有可能还残有发动魔法权利的力量。就在那个时候,我的记忆开始在蕾娜斯体内苏醒,后来沃肯注意到我的异常而将我带走,为的就是解除被灌注在自动人偶里的魔法权利。」「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然后,他杀死毕札克并胁迫我,企图要我解除自动人偶,所幸哈缪丝小姐及时赶到,为我打倒了沃肯。于是,我发动自动人偶的力量,并且恢复了记忆。可想而知,神溺教团随后必定会取我的性命,于是我拜托哈缪丝小姐,假装成我已经惨遭杀害。这就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大家都听得懂吧?」奥莉薇亚一口气把话说完后喘了口气,语气虽然显得很平静,但光是这样就已经道尽她一路走来的坎坷历程。这位女性真是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凭她那手无寸铁的身体,竟然能瞒骗神溺教团,一个人杀出重围。和仰赖武力与组织、只在安全区域内持续作战的自己相比,这个女人究竟是何等人物?「奥莉薇亚小姐,妳真的好了不起喔。」凯萨莉萝冲向前去,紧握住奥莉薇亚的手。「我真为我们自己感到惭愧,让妳一人孤军奋战,却什么忙都没帮上。神溺教团可以说是奥莉薇亚小姐消灭的不是吗?」「妳不用在意,因为有你们大家在,所以神溺教团才得以灭亡。只是」奥莉薇亚放开凯萨莉萝的手。「你们竟然放任沃肯的事不管,我真的有点不甘心。」奥莉薇亚如此说完后,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好过分,他真是个过分的家伙,你们为什么没有先把那个坏蛋杀掉?」奥莉薇亚的眼眶泛起些许泪光,她连忙以袖子擦拭眼角。「抱歉,在大家面前失态了,因为我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回忆。」凯萨莉萝一脸茫然。沃肯做了什么,从她的模样就可以理解,想不到沃肯竟然对她做了那种事!「岂有此理!」米蕾波可一拳打向桌子站了起来,露出一脸彷佛现在即将开战的表情。「没想到他竟然是那种人可恶,真气自己怎么会相信过他。」葛摩也气得咬牙切齿。「你们别放在心上,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要是被人过度议论的话,我反而会觉得难堪呢。」奥莉薇亚露出坚强的笑容,凯萨莉萝着实感受到她是位坚强的女性。「唉~~关于沃肯的事大概就是这样。这么一来,大家对代理馆长的疑虑应该解除了吧?」奥莉薇亚小姐今后将以战区灾民的身分受到图书馆保护,若是奥莉薇亚小姐有困难的话,希望大家能尽量给予协助。那么就到此为止,解散。」米蕾波可举手制止打算结束谈话的马特阿拉斯特。「请等一下,早点向大家说明真相不是很好吗?」奥莉薇亚向马特阿拉斯特使了个眼色,见他轻轻点头后,奥莉薇亚继续说明:「是我去拜托马特阿拉斯特先生的,虽然说神溺教团已经灭亡,但还是不能大意。」米蕾波可听了歪着头感到不解。「就算是这样好了,你也未免太久才说了吧,和神溺教团的战争结束后已经过了五个月耶。」「啊~~那是因为」马特阿拉斯特话说到一半时,奥莉薇亚突然将身子依偎在他的怀中,接着以食指贴在他的唇上。「都是因为这家伙舍不得离开我。」一股难以书喻的尴尬气氛弥漫在小小的会议室里,马特阿拉斯特的额上流下一滴汗珠。「哎呀,接受他安慰的同时,我们不小心就稍微深入了点。因为他说:『我会永远守护妳、希望妳成为我的女人』,才使得这段暧昧的关系一再拖延。他真是个自私的家伙,怎么也无法离开我呢。」「这么说来你们从去年九月起就一直勾搭在一起真、真低级。」米蕾波可张大嘴表达自己的感想。「啊、哈哈、啊哈哈哈」马特阿拉斯特笑着企图敷衍了事,当然,在场的武装司书任谁也笑不出来。「平常老是没见到你,还以为你上哪儿去鬼混了。」葛摩站了起来,绕到马特阿拉斯特的身后。「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马特先生,这下我了解了。」凯萨莉萝转动颈子和拳头,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你这是死刑唷,绝对是死刑。」从米蕾波可的表情看起来,彷佛连见到马特阿拉斯特都觉得厌恶。马特阿拉斯特朝门的方向往后退,然而葛摩早一步绕到他身后,他的脖子被对方从腋下伸出的双手紧紧勒住。「我要动手了,奥莉薇亚小姐,妳没意见吧?」凯萨莉萝一边做伸展运动,一边询问奥莉薇亚。「嗯,但请你们手下留情喔。」奥莉薇亚如此说完后,便匆忙地闪到一旁。「等等,奥莉薇亚,这一段我根本就没听说啊。」凯萨莉萝充分做了助跑,以桌子作为踏板,整个人跃到差一点就要碰到天花板的高度,接着两脚一并,往马特阿拉斯特的脸上漂亮地踹下去。见到手捂鼻尖的马特阿拉斯特,奥莉薇亚「呵呵呵」地笑了。后来,奥莉薇亚便留在馆下街生活,重回她当初身为蕾娜斯=弗鲁路时曾经待过的裁缝店工作。虽然奥莉薇亚本身并没有学过裁缝,但她说自己的手还残留着蕾娜斯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