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并微微侧头,看向位于北方的森林彼端。全高五百公尺的巨人荒王。此刻,荒王传出了巨大声响。那是金属声。让人肚皮随之震动的厚重巨响反覆不停地响起。一直没有停下。●这里是金属声响起的湖泊前方。方才佐山等人展开战斗的广场上,多出了两个人影。是出云与风见。风见两手拿着V-SW及G-SP2,肩上扛着月读的月天弓。G-SP2的操作盘上显示出文字:『大力士。』「这个词不能用来形容女生的。」风见用着难以置信的语调说道,跟着看向右手边。出云背着某人。那人是月读。对着让下巴倚在出云头顶上的月读,风见开口说:「月读部长,这时候闪到腰,太逊了吧」「我这是柳腰耶,跟最近一些走体育路线的年轻女孩不一样。」「不说这个了。」月读看向架在湖面上的栈桥旁。一名男子面朝他们盘腿坐在杂草上,盯着笔记型电脑萤幕。是热田。他歪着头说:「这个扑克牌游戏有问题,是不是作弊啊我都赢不了。」「喂,热田,不要在那边耍白痴了。鹿岛跟另外两人呢?还有这是什么声音啊?」「你自己看那边啊,轮不到我出头。」说着,热田举起手用拇指指向后方。荒王。看着耸立在月夜之中的巨大身影,月读皱起眉头说:「从刚刚就一直传来的金属声该不会是」「没有什么是不是你听到的就是颠峰决战的声音。」热田转头看向后方。在那同时,荒王的腹部位置喷出了白色烟雾。风见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物体高速移动所产生的水蒸气爆发」白色烟雾喷出后,金属声紧接着响起。某物碎裂的声音从荒王的腹部位置传出。在这声音之中,战斗依然持续着。●鹿岛一边让金属互相撞击,一边不停往巨大铁块的上方移动。荒王。全高五百公尺的大型组件侧面,设有不断反折的阶梯。那是宽度约一公尺的铁梯。虽然经过这么久,铁梯已经腐蚀,让人无法安心踩踏,但是「对于军神以及与其战斗的人来说,这只不过是无意义的障碍啊。」鹿岛的话语以及看向阶梯下方的视线,确认了紧追在后的少年身影。少年在阶梯上跳跃、踩踏,就连扶手也灵巧地大步跨过。紧追不舍的他打算以手上那把刀与鹿岛较劲。真是个好对手,鹿岛心想。自己几乎没学过剑术等武艺。不过,此刻手上的剑教导了他一切。对军神而言,剑的存在就像随从。剑自然会教导持有者如何使用它的力量,包括了知识、经验以及体术。鹿岛知道自己能够面对战斗。他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铁地板触感。在围绕四周的风中,自己将与敌人较劲。一切如舞蹈般响起,飞舞般地动作。随着鹿岛不停往上奔跑,视野也变得越来越高。此刻,三人已经来到了荒王的胸口。只要再爬一百公尺,就能够抵达头部舰桥。就快到了。越接近那个地方,心跳就越快。过去曾经让鹿岛不禁颤抖的感觉,现在带来了痛快。我是渴望到那个地方的!鹿岛挥动布都。对着从下方挥来的刀刃,鹿岛从空中使出上段攻击。金属交鸣之声随着刀刃互撞响起。飞散的火花,以及传来的硬实手感让鹿岛感到畅快。声音在瞬间化为巨响,白色烟雾在刀刃的挥动轨道上爆发。自己与对手究竟以多快的速度在移动呢?鹿岛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往上奔跑。当他察觉时,视野已经变得很高。从高度约四百公尺的视野看下去,鹿岛看见月亮、蓝黑色天空,以及在脚下延伸开来的「东京夜景啊」东边的一片光海,是东京都心的夜晚容貌。那是过去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曾经失去过的光芒。不过,鹿岛不知道当时的故事。他所知道的净是祖父告诉他那些有关概念战争的故事。鹿岛脸上浮现了苦笑。他带着笑容让原本望着夜景的视线移向西边。那儿有着夜晚的光芒。213t_with_mark沿着中野、三鹰、国分寺,一路延伸到此处立川的电车轨道所勾勒出的东京灯火。虽然数量逐渐递减,但光芒一路往更西边的位置延伸。呈现出城镇形状的光从拜岛到青梅,一路延续到奥多摩山中。奈津与晴美,此刻应该就在山影背后的奥多摩。不知道她们现在好不好?她们一定想不到我会在这种地方战斗吧。于是,我就这样一直说谎下去。一定不会说出事实吧。无论是对于今天的战斗、一路发生过的事,还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永远保持沉默,也就意味着一直说谎。然而,还是能够从当中得到收获。「对吧?」鹿岛忽然对着敌人搭腔,跟着挥下了布都。敌人接住了金属撞击,冲击力也回传到鹿岛手上。他一边感受脑中响起的震动,一边陷入思考。我渴望做出什么样的了断呢?这个了断针对不属于2nd-G,也不属于Low-G、立场暧昧不明的自身。对于以说谎的方式试图得到两者的自己,有办法找出答案吗?要是找不到答案,怎么办?鹿岛不禁如此自问。然而,他心里明白此刻不应该如此自问。但他还是在心中丢出这个问题,并喃喃说出自己拥有的最新答案:「那也无所谓吧。」此刻,鹿岛心里浮现了一名女子与一名婴儿。尽管知道战斗中不应该分心,鹿岛还是不禁觉得好想见她们啊。他想着。奈津、晴美,我好想你们啊。我的家人们啊。「嗯。」他看向西边的光芒、看向奈津与晴美所在的位置,点了点头。回去吧。这场战斗结束后,就回去吧。我要回去的,是没有2nd-G或Low-G之分的地方。而是她们所在的地方。看来要等到明天早上才回得去,到时候肚子也饿了吧。奈津会在老家做早餐给我吗?有刚煮熟的米饭、味噌汤,不过老家没有鱼,那应该是配上鸡蛋和蔬菜吧。如果有奈津上次做的生火腿竹笋卷也不错。嗯,这种感觉真好。回到家就会有这些东西在等着我。鹿岛一边与敌人挥剑过招发出连串金属交鸣声,一边思考。奈津。晴美。我一定会回去的。回到你们身边。然后,我们再一起吃饭吧。不过在那之前,为了证明我回到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我应该先说一句话才对。这句话不是什么名字,只是很单纯的一句话。必须说出这句话。那就是「我回来了」。「嗯。」为了说这句话,我一定会回去。所以,等待骗子老公的骗子老婆,还有孩子啊,耐心等我回去吧。我不会服从于什么存在之下,也不会属于哪个G,我只会回到你们所在的地方。「一定!」●奈津认为,关上外廊的遮雨窗是她身为客人的责任。不容易拉上的遮雨窗共有八扇。全关上时,奈津已流了点汗。关上最后一扇窗后,正要锁上木制插梢的奈津忽然看向左手。奈津的左手缺了小指和无名指。每次要关上遮雨窗时,她总是使不上力。她不禁叹了口气。此时身后传来了声音,是鹿岛的母亲。「谢谢你啦,奈津。如果你能够一直待在这里,那就好了。」「我是很想这么做,但是昭绪一定不肯的。」「那孩子明明是笨蛋一个,自尊却比人家高一倍。」母亲露出苦笑。「不过,阿昭要是被炒了鱿鱼,记得帮我跟他说我们可以雇用他喔。没办法,农家平时就人力不足,外加继承家业者不足。」说着,鹿岛的母亲在面向外廊的客厅放上三块坐垫,还立刻端来三杯茶。奈津一边说:「不好意思。」一边坐上坐垫后,鹿岛的母亲也在她正面的两块坐垫当中,挑了一块坐下。这时,随着通过走廊的脚步声传来,鹿岛的父亲出现在客厅里。奈津对着身穿浴衣的他说:「小晴睡着了吗?」「嗯,那还用说吗?我一下子就搞定了。别看我这样,我从以前就很会哄小孩子睡觉。该怎么说呢?像以前哄阿昭睡觉的时候,我每次都像这样用力勒住他脖子」「老头子你闭嘴,还不快给我坐下。」听到妻子的话后,鹿岛的父亲乖乖地坐了下来。看着边垂下肩膀发抖边端坐的他,身旁的妻子开口说:「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到这里来吗?」「因、因为你突然觉得很寂寞?」「不对,不是这样。」这时,奈津发现鹿岛的母亲看向了她。像是配合着奈津的反应似地,坐在奈津对面的老夫妇停顿了一下。在那之后,老夫妇两人坐正身子说:「我们在这里再次诚心拜托你多多照顾鹿岛昭绪」跟着,两人一起把双手并拢在前方,向奈津行礼。另一方的奈津急忙伸出手说:「那、那个,请爸妈不要这样。我才是应该那个」说着,奈津像是要与对方较劲谁把头压得比较低似的,也让双手并拢在前方低下了头。十秒钟。隔了这段时间后,三人都挺起了身子。奈津垂着眉梢说:「您们是怎么了?」「这种话要我们多说几遍,也没关系的啊。只是,阿昭既然决定要认真面对工作,我想多多少少会疏忽了奈津你。」「而且」鹿岛的母亲接着说下去:「阿昭他一定会对你说很多很多的谎,你可不可以」「这根本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喔。」奈津说道。她让自己恢复平静表情,用手按住胸口说:「因为我也对昭绪说了很多很多的谎。」「你是说煮饭的事情啊?」「爸爸,我说的谎不只这个因为女生都会说一大堆男生不会知道的谎。」「真恐怖。」奈津露出笑容点点头说:「而且,其实我对昭绪说了一个很大的谎。」「咦?」「爸妈还记得那天下雨的晚上,我搭公车在这下面的马路遇上了崩塌意外吧?」听到奈津的话,鹿岛的双亲互看了一眼。父亲一副感到困扰的表情说:「好、好像有这么回事喔,我记得小奈你是为了调查山上挖掘到的遗迹还是什么的。」「是的,我说的就是这件事然后,回到我刚刚说的大谎话。我想时效也过了,应该可以向爸妈坦承。八年前发生那场崩塌意外时,其实我」奈津稍微低下头,从两人身上别开视线接续说:「并没打算去调查山上的遗迹。」「」发现两人沉默不语的奈津抬起了头,眼神与两人交会继续说:「那时候我跟父母亲说要去调查遗迹,但其实我是打算来这里。虽然毕业后我跟昭绪一直有书信联络,但我很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所以我耍了点心机,决定晚上来找他,看他会不会送我回家」说着话时,奈津自觉脸颊逐渐泛红。「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很卑鄙。」「不会啦。可是后来」「嗯,后来遇上了意外,我真的吓了一跳。因为救了我的人,就是我最想见到的人。」奈津点点头,以平静的表情和声音接着说:「后来大家都以为我是在前去调查遗迹的途中遇到意外,昭绪也陪我做复健,最后还向我求婚。」奈津微微低下头。「所以我一直很害怕。」「」「我明明是抱着那么卑鄙的想法打算来这里,结果就像遭到报复似地遇上意外,昭绪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问地陪在我身边」她叹了口气。「我不是像昭绪想像中那样的女人耶?我是个不懂世事、老是做表面功夫的恶心女人。明明这样,昭绪还愿意跟我结婚是」奈津以右手包住了左手手指。「为什么呢」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