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说到亚温议员,他是属于反对凯.库优尔的派阀吧。也就是说,他也是阿兹.毕达的政敌啰。」「仔细想想,或许是莫尔汀枢机主教干涉贤龙派,才导致条约批准失败也说不定。」「你想太多了,龙族接纳皇国的旨意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也对。莫尔汀枢机主教也没那个玩心吧。」我盖上报纸。总觉得和某种东西有所关联,我却想起了别的事情。「话说回来,工作怎么样了?」「刚接了份我一个人也能完成的委托。」我翻开行程表。呜哇,吉吉那一整个礼拜只接了一件追踪「异貌者」的委托。「艾里达那边境出现一群大鬼,我就和其它事务所一起追踪它们。」光靠力量就能解决的工作,首要条件是对方刚好出现在附近,其次就凭运气了。要是连征信调查、寻人,甚至护卫之类的无趣工作都挑的话,根本无法维持事务所的营运。我查阅事务所的电话。无视于预料中来自「反咒式共同人民解放战线」的骚扰电话,一口气浏览完所有对象。我陷入昏迷整整六天,重返工作岗位后的工作量却少得可怜。我取出手机。果然,在我挂点的这段期间,大概为了让我安心休养,不知是吉薇或医护人员把手机关机了。重新开机后,涌出了为数惊人的来电显不。包括委托来电,总共有两百多件以上。打了三十次以上的有新闻记者安洁尔,以及情报屋的威涅尔和卖咒式具的罗路卡。「你有跟罗路卡、威涅尔或安洁尔连络吗?」「没有,都被我切掉了二我无视生存在这个社会上本身就是个谜团的搭档,首先打给安洁尔。「安洁尔?」「哎呀,你还活着啊?我现在很忙。」「还不是因为有妳的未接来电我才跟妳联络的。发生什么事了?」「今天嘛,被视为嫌疑犯而遭到逮捕的少年,在警方的护送下被送往别处。而那辆护行车被炸弹击中,整部车都爆炸起火了。我现在正好在取材。」我说不出话来了。「然后呢,少年嫌疑犯确定死亡。护行的四位警察重伤。周围的车辆驾驶和行人也陆续传出伤者,这可是不得了的事件。」安洁尔继续说。「啊对了,听说嘉优斯你不久前担任过莫尔汀枢机主教的护卫是真的……」我挂掉电话,启动立体光学影像。这份新闻速报引发了事件。之后各报导机关和新闻社似乎都收到了来自「反咒式共同人民解放战线」的组织所发布的声明文。内容的主题为「在此抵制咒式杀人」。「偶尔也会有电话打来我们的事务所对吧。」「这个事务所只有两个人。连在艾里达那如此破落的事务所都不放过,就表示所有艾里达那的咒式士事务所都接到恐吓了。」民众对于咒式士的反感持续攀升。我将手中的邮件、甚至报纸都丢了。「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真相将永远埋葬在黑暗里。已经没有人能帮助我们了。」「本来就是如此,从今以后也不会改变。」我接着浏览来自威涅尔的书信。「吉吉那,这个情报可有趣啦。兀尔兹这个名字不是地名也不是人名,它根本不存在于这个大陆。也没有叫作妮多沃尔克的重力系咒术师。EMES和ENOK都没有这号人物的纪录。也就是说她并没有接受正规咒式士的资格检定,也没有购买过公开咒式。」「未曾接受过正式咒式组织或学院的教育,也没有拜过师的咒式士吗?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这种人应该相当罕见吧。」吉吉那摸索着可能性。「不过,综合所有的条件来看,袭击我们的到底是谁呢?」我只能摇摇头。目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我用手机打给罗路卡。「嘉优斯吗?总算回我电话了。你果然还活着!」「别这么大声。我现在还有点宿醉。当作生还的贺礼,我的分期付款就一笔勾销吧。」「啊咧,收讯突然变差了……我听不……嘉优斯你说……」这下他也用不着向我讨债了,他的音量小到连气都快没了。「总之我终于能向你报告了。你上次寄放在我这里的碎片,发现了惊人的事实。」罗路卡的声音骤然一变,换上相当认真的语气。我用空着的左手向吉吉那示意,要他一起来听。「那不是铠甲也不是衣服,而是用重力咒式变化而成的生物组织。」罗路卡将成分表传送过来。这和我所推测的大致相同。「这到底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罗路卡逼问着,声音有点颤抖.我只道了声谢就把电话挂了。在他想起要向我讨债之前。对手的真面目逐渐明朗。我感到不寒而栗。我把报纸和请款单全都丢进垃圾桶,顺手打开最后一个信封。是咒式士最高咨询法院寄来的。他们大概是私底下调查过了,这是一份身为攻击型咒式士,我已经达到了十三位阶资格的报告书。信里还附上资格申请的文件。但因为取得十三位阶的法律手续非常麻烦复杂,我将它和请款书一同扔到了桌上。这些头衔以后再说吧。「绝望的现况里,出现了一道曙光。」我抓起上衣。「我出去一下,等等跟我会合。」高楼大厦间的谷底。女子大口地喘着气。昏暗的小巷内,依稀可见漆黑的服装。一阵尖锐的响声。蹒跚的步伐不小心踢到了空罐,引起的刺耳声音回荡在巷子里。妮多沃尔克疲惫得必须用右手倚在大楼的墙壁上支撑身体,才能勉强站稳身躯。她的左手紧紧握着一张纸。「居然有如此……强大的诅咒,连我都快招架不住了……」她陶瓷般白皙的脸庞更显惨白。她的右手紧抓住墙壁。强大的握力在水泥墙上造成些许裂痕。现在的她只能拚命忍耐神经系咒式对脑部带来的剧烈疼痛。重复几次深呼吸后,女子的呼吸稍微恢复了平静。既然已经确认目标复活,照理说应该要立刻展开复仇仪式。但是,目标的两人身边总是围绕着强大的符咒士集团。无法轻易出手。更何况现在的她,连移动都很困难。女子抬起视线。濡湿的柏油路上有只黑猫,四只脚挺直的站着,黄金色的眼睛直盯着她。「猫族啊,我很奇怪吗?」黑猫一点也不怕妮多沃尔克,微微歪着头。「汝完全不胆怯哪。」妮多沃尔克背靠着大楼墙壁。她太不习惯街道了。几次失败的惨痛经验都是发生在艾里达那。光是寻找目标,就遭到人类的骚扰,甚至是袭击。情急之下采取自我防卫,却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将对方杀了。想起自己发过的誓言,的确处理得太不高明。「说到不妥,前几天才更不可取呢。目标居然差点被其它人给杀了。」妮多沃尔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眸燃起绿色的火光。「不过,目标已然复苏。记号也还在。目的还有望达成。」黑猫轻轻的「喵」了一声。「啊啊,我果然失去了理智吗。」妮多沃尔克像在回应黑猫的疑惑。「我与夫君不惜背叛血族和故乡,也要夺回一族往昔的荣耀。下场就是这样。追兵大概也快要抵达这个城市了吧?」她开始呈现自问自答的状态。即便疲劳已经到达了顶点,她却勉强着举起右手。「可是,这个东西,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呢?老头子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嵌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红宝石闪耀着怪异的光辉。「算了,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了。知情的夫君也已经不在世上。现在我只要带着他的遗物进行复仇就行了。」妮多沃尔克闭上黑曜石般的双眼。「现在,我只要好好的,休息……等我醒来,一切都……会结,束……」她的背部猛然下滑,倒卧在巷内。左手握着的纸片掉落在地。纸上有个红发戴着眼镜的男了,和银发飘逸容貌超凡的男人,以及事务所的所在地。漆黑的衣服飘动着包覆住她的全身。在高耸大楼问的谷底,魔女陷入深沉的睡眠。黑猫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黑猫金黄色的眼睛圆睁。沉睡在防壁内的魔女上空,浮现了一颗球体。透明的外壳里,看得见内部有个淡粉红色物体的球状物。球体像在俯瞰黑猫般,闪动着光芒。黑猫逃了开来。弯过小巷,很快的失去了踪影。飘浮于半空的球体,像在守护睡着的魔女般静止在空中。我放下晓杖剑,踏上甲板。实在是太喘了,头又痛得要命,搞得我有点想吐。我花了好几分钟,总算调整回原来的呼吸。好不容易坐上遇难的输送船屋顶。光是要好好站稳对我而言就已经是极限了。理论果然不能和现实混为一谈。海风吹拂着我冒汗的额头,带走身体的燥热感。冷静下来后,我渐渐有了观赏风景的兴致。海鸥鸣叫着。展开在眼前的,是马兹帝防波堤的景色。但我看不见鲁鲁加那内海的海面,取而代之的是堆积如山的船、船还是船。运送船船底朝天,搁浅在防波堤。渔船和小舟层层堆栈,宛如海埔新生地一般。远远看去简直像个巨大的油轮。位于艾里达那西部沿岸地带的马兹帝防波堤。通称船之坟场。十二年前的大地震引发海啸,冲垮了停泊在鲁鲁加那内海的巨大油轮和运送船。不仅是清理作业花费了庞大的预算,总公司位于艾里达那的洛洛菲斯船运也因为地震倒塌,包括社长,经营者全员都不幸死亡。连行政局也决定废止计划,放弃了马兹帝防波提的重建,就这样放任至今。在无人船的墓地,有件就算取消所有委托和预定事项也非做不可的事。脑中构筑咒式的组成公式,再用魔杖剑的三连宝珠演算。计算是否能够顺利发动。重复再重复。攻击型咒式里,危险性颇高的双重咒式,必须要非常的慎重以对。越过船只成堆残骸的尽头,可以看见太阳已经落在鲁鲁加那内海的海面。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总算可以发动双重咒式了。有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有个人影正从防波堤跨越着船堆走来。是吉吉那。「你果然在这里。」吉吉那身躯轻盈跃动,跳过一艘又一艘的船筏。我从右侧看着他。吉吉那站在身边一条触礁渔船的帆柱旁。「嘉优斯。」吉吉那的声音横渡海面。「你真的觉得会来吗?」我回答:「如果当真想和我们做个了断,在我意识不明时,我早就被杀一亿次啦。」「那么,要是没有任何动静的话?」海鸥群飞越上空。思绪漂流到比故乡更遥远的艾里达那。「不,我有预感一定会有所行动。」海鸥俯冲人海面又飞起。嘴里叼着一只闪耀着银光鳞片的鱼。「对,她。而言我们是仇人。对,他。来说我们将会是启发某件事情的关键。即便可能性再低,只要危险度偏高就该有万全的准备。」我告诉吉吉那。「吉吉那你也是因为得出相同的结论,才会把屠龙刀重新调整过吧?」「我对危机和玩乐很敏感的。」吉吉那盘算着。「也可以委托艾里达那其它的攻击型咒式士。」吉吉那的这句话出平我意料之外,我看着吉吉那的侧脸。随着海风吹拂,他银色的发丝轻轻甩动。充满男子气慨的俊眉下,若有所思的眼眸瞇成一把钢青色的细长刀刃。他那宛如美姬般的双唇讽刺地弯成一抹微笑。「再说,也可以考虑加上刚毅之拉尔豪金、骇人听闻的火红潘海玛。魔术师兼隐士的伊姆霍泰普,遗有这几条路可走对吧。」「谁要去拜托拉尔豪金!而且不管是潘海玛那种标准性变态,还是找不知去向的伊姆霍泰普,根本都是自寻死路,」面对我的反驳.吉吉那倒是相当冷静地补了一句。「还可以找库耶萝哦?」「谁要……」「我知道。」吉吉那果然是个讨厌的家伙。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讨人感,简直是讨厌鬼的楷模。我曾经深爱过的库耶萝已经离开了。无论是被我伤害过的女人,或是曾经伤害我的女人,和她们有关的记忆,直至今日仍让我感到相当痛苦。和拥有吉欧尔古事务所这项共同过去的吉吉那对话,向来都没好事。「总之,我们没有钱能雇用其它攻击型咒式士。而且想请他们来帮忙,交情也不够。」「能帮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自始自终都是这样。」吉吉那的声音透露着钢铁般的坚毅意志。我回答:「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虽然有点赶,但好歹也能当份见面礼吧。」吉吉那转而面向我,眼神却越过我看着马兹帝防波堤右方。吉吉那开始分析起现况,他的右手抚着下颚,眼神专注。「问题是,在实战上花费的时间太长,以及集束率的缺点吧。」「没错,现在的我还无法在瞬间发动。无论如何都必须制造陷阱,把对手引诱至近距离。」我也转向吉吉那望着的右方。搁浅的输送船和渔船堆对面,有着一台高达七层楼、倾斜如断崖般的油轮耸立着。从生锈的船面望去,看得见鲁鲁加那内海赤银色的海面;还有作业结束的渔船正驶回艾里达那。巨型油轮侧面到内部,被开了一个大洞。厚度具相当分量的船侧装甲内,直径达十公尺的洞穴断层里,有个破裂的船舱。船艘的金属断面烧烫,滴落着糖金色的液体。「就这么点程度不用担心啦。」我有些逞强地说着。吉吉那和我的摩托车驰骋在艾里达那。我的车薛尔杜拉已经够旧了,但吉吉那的巴尔巴陀斯不只老旧,还相当巨大。这怪物的排气量甚至高达一千六百毫升,简直是古代的战车。两台车停驶在事务所前。我们并没有把车移动到车库,就这么停放在事务所门口。「累死了。」不过我觉得做好的准备没派上用场也好。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迅速按下通话键。「所以说罗路卡啊。我不是跟你说钱之后再付吗。只不过,大概……」「请、请你救救我!」女子的急切的呼喊声压过了我的声音。我把手机拿离我的耳边,以免耳膜被过大的音量震碎;但一想到电话那端急切的求救声,我便又把手机拿近耳边,尽可能用温柔的声音安抚对方:「冷静点,先做个深呼吸。轻轻的再吸一口气。」随着我说的话,对方的喊叫声渐渐平息。手机那端传来像在寻找出路的声音,我可以听见深呼吸的吐息。「好了,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吧。」「那个,我是在市立医院照顾过嘉优斯先生的护士,名叫娜洁。您还记得我吗?」当然。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忘记美女的脸。不过这项特长不怎么讨吉薇喜欢就是了。「其实有件事情想跟咒式士事务所的嘉优斯先生商量。」我点点头,一边向前定去。「谁?」吉吉那问。「我们好像有工作了。」「现在该做的工作?」「现在该做的工作。」察觉到我的意图,吉吉那点点头。手机持续传出娜洁的声音。「其实我现在正前往嘉优斯先生的事务所!」「现在、往这里?」我们背后传来一阵轮胎摩擦柏油发出的悲鸣。一辆艾里达那市立中央医院的救护车停在事务所门口。车门打开,娜洁急迫的表情出现在面前。「请快点上车!」我和吉吉那面面相觑。吉吉那朝我点点头。「没时间了,快上车!」我坐上副驾驶座,吉吉那屈身跳上后座。在我们上车的瞬间,救护车也立刻急速发动。前进的速度之快,让我整个人东倒西歪地摊在座位上。救护车开上大街。「喂、到底要去哪啊?」「等一下再跟你解释!有人在跟踪我!」我转头从上方确认后面的情况。越过闭目坐在后座的吉吉那,我看见一辆左转的黑色汽车从巷子里开出来。「是说那个吗?感觉只是辆普通的车……」「要加速啰!」我的声音被娜洁的咆哮掩盖。娜洁开着救护车飞驰在路上。像颗子弹般疾驶在夕阳西下的艾里达那大街。在胡乱超车的救护车上,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约定。本想用握着的手机跟吉薇连络,还是算了。我把手机放回腰后方,而不是胸前的口袋。在心中向吉薇谢罪。我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行进中的这部车。第一卷 第十章翼人们的群舞第十章翼人们的群舞所谓的战争,是种将死亡量化的娱乐。最前线的士兵并不知道这一点。帷幄里发号施令的将军也不知道这一点。镇坐王位的国王大人也不知道这一点。没有人知道,娱乐与战争的差别。列奥尼达.朴洛寨尔「斗争与妄想的飨宴」皇历一二一年夕阳低垂,我倚着右手遥望染上暗红茜色的托雷尔河,救护车持续行驶。坐在副驾驶座的感觉不错。驾驶座上的娜洁疾驶着车辆。她在工作时盘起的发束被风吹开,垂放在背部。白衬衫和牛仔裤的装扮感觉清爽宜人。车子遇到红灯停了下来。娜洁的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方向盘。「女人,妳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坐在后座的吉吉那质问娜洁。吉吉那和娜洁透过后照镜四目相对。像是下定决心般,娜洁终于开口。「事出突然真对不起。其实……」信号灯转绿,娜洁再度发车。一边行驶在艾里达那的街上,娜洁缓缓说道。「其实,是一个礼拜前的事了。我执勤的艾里达那中央医院发生了一起窃盗案。医院金库里的现金和有价证券都被偷定了。」救护车往艾里达那南下。混在车队问行驶。「最早发现的是担任早班的我。由于犯人把放在金库内的文件随意洒落一地,我因此偶然发现了掉在地上的保险申请书。」娜洁边开车边说着。「那份文件上记载着我负责的患者医疗纪录。但却有连负责护士的我也没有印象的诊疗和配药纪录。」「总之,那就是——」我问。「就是这样,对吧?」「是的,也就是说这是利用莫须有的诊疗和配药纪录,骗取医疗保险的诈欺行为。」娜洁面有难色。「我检查了其它的医疗纪录,多多少少都有被窜改过。也就是说,所有的医生,不,甚至是医院本身都是违法。」我点点头。屡见不鲜。这种事太过普遍了。「我立刻就去找院长,院长却要我对犯罪行为保持缄默。我只好妥协,承诺不告发院长揭发罪行。但是从隔天开始,就不停接到恐吓电话,甚至有人在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