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程度的智慧我还是有的。悬挂在墙上的黑色旗帜,画着神剑伊西卡与黄金神龙迦.弗伊,那是哲贝伦龙皇国的国旗。国旗底下是研钵状的大型议院,议会的座席整齐地排列着。首席执政官、内阁首长、内阁官员等高级文官齐聚一堂,坐在议会的座席上,将军们以及综合参谋总部的高级将领,则是穿着黑色制服列席。在这个议场里,龙皇国所有的重臣、重要人物比邻而坐。「所以说,与其讨论圣地亚鲁索克的割让界线,这种微不足道的问题,倒不如讨论如何与拉贝多迪斯七都市同盟维持共存的路线,这才是更重要的议题。」「我绝对不允许把国土割让给那种暴发户国家。」「关于这一点,对方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这样,只好想些交换条件解决问题了吧。」「只要退让一步,对方就会得寸进尺,这是国际外交的常识。」「但是对人民的影响也令人忧心。毕竟国家有义务保护人民。」「国家被卷入无意义的战争,这样就能够保护国民了吗?」「坚持这种情绪性言论,到最后是否会导致与同盟国开战?」「不。我想说的是,我们应该审慎区分哪些事应该退让,哪些事不该退让!」「现在的龙皇国,根本没有战胜同盟国的力量!」议会之中,参杂着和平派、强硬派、中立派各种不同立场的意见。在议论纷纷的议会殿堂后方,台阶上安放着龙形王座。龙皇哲里亚鲁诺斯七世虽然坐在上面,但被帘子遮住,由下方看不清他的样貌。不过光是他聆听议会讨论的架式,就让人厌到一股压迫力。皇族们端坐在议场内的重臣之间。五个王储世家的座席之上,有两个位置上坐了人。「如果又跟平常一样,这么讨论下去也应该没有结果。」穿着黑色金银丝线镶边法衣的男子,端坐在其中一个座位里。那是枢机主教用于仪式上光辉灿烂的服饰。把黑色头发梳理向后方的男子,旁观着议事的进行。中年男子的眼中,有着无聊的神色。「莫尔汀,你的态度太不庄重了。你要有身为欧杰斯代理选皇王的自觉。」隔壁是穿着选帝王军制服的金发女性。选帝王军最高司令宫的徽章低调地展示在她丰满的胸部之上。她就是伊鲁姆选帝王——洁诺维雅.伊鲁姆.杰斯卡本人。女王湛蓝的眼眸直视引力,补充刚才的话。「无论讨论的内容多么没有意义,知道吗?」「即便妳这么说,」就算被同是皇族者提醒,枢机主教的态度依然故我。「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七都市同盟与亚鲁索克之间的纷争,以及贤龙派方面的事吗?两者都是让人头痛的问题。」洁诺维雅面露不快地低语。「虽然我知道你有很多动作,但是要怎么统合起来解决?」她噘起妖艳的唇瓣。「那个让人不快的家伙也在场啊?」枢机主教注视着的是坐在议场另一边,身穿黑色制服的军人们。当中一名军官,锐利的双眼直盯着莫尔汀。他一头灰发,脸颊削瘦。精明的视线直穿议场。「那是综合幕僚本部次长,古兹雷古吗?」莫尔汀对他微微挥动带着戒指的手。露出从容笑脸的古兹雷古却视若无睹。「下一任的综合幕僚本部议长,目标在军方第一把交椅的策略家,也是强硬派的一员。我和古兹雷古,对亚鲁索克纷争有不同的意见。」听见表弟说的话,洁诺维雅露出微笑。「他最好还是小心点。因为你真的很讨厌强硬派。」「那只是我自己单方面讨厌对方而已。」枢机主教毫无危机意识地打了个呵欠。在莫尔汀右手边,有一道身影走下阶梯。秘书官不发出脚步声靠近,弯下身子。「猊下(注:此处的猊下,是对宗教的高阶人员的敬称。),我有事要向您报告。」东方面孔上的细长眼睛。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伸出的手拿着一纸弥封起来的信。莫尔汀一面注视着议场,挥手准许她报告。「是大贤者阁下送来的紧急文件。」女秘书官眉问透露着着不快。「原来如此,这对优坎来说会是很高兴的事情吧,不过妳似乎很不愉快。」「我认为,对大部分的人而言,反应都会和我一样。」秘书官递上信一边说着,莫尔汀露出苦笑。秘书官默默对洁诺维雅行礼,往后退了一步。「是翼将的其中一人?」听到洁诺维雅的询问,秘书官的头压得更低了。「欧杰斯王家的人子也不足了。他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莫尔汀一打开信,上面画着的咒印组成式立刻发动。立体光学影像随即出现。浮现的是个小型人影,身着近似法衣的导师服。变化着虹彩的眼眸,无法分辨年龄的中性容貌。谜一般的人物。「莫尔汀,你近来好吗?」「啊,这是跟优坎本人联机的缩小影像。大贤者变成这副模样,看起来还真可爱啊。」「我本人一直都很可爱。」「你把这个感想告诉欧齐古试试看。他应该会笑着砍掉你的脑袋吧?」「他是让人摸不着头绪的可怕男人。」小型优坎的右手,爱怜似地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先别提这个,稍微靠近一点。发生一件有趣的事了。」莫尔汀把耳朵凑近小型影像的嘴边。小小的优坎压低声音说了两、三句话。洁诺维雅的位置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看到莫尔汀的侧脸浮现微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发生这种事。」枢机主教陷入沉思。「现在,出现有能力取出那个的存在,对世界来说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侥幸。我想应该可以当成很好的交易条件。」莫尔汀的脑袋运转着。他看着国旗的方向,面朝左上方低声呢喃。「有几个进行中的计划需要配合变更。另外也替我告诉对方,交涉的场所必须变更地点。」在他背后待命的女秘书官,露出疑惑的神情。「现在开始进行吗?那么地点要变更到哪里?」她在主人背后提出疑问。「是艾里达那。到咒式与各国的谋略猛烈飞舞,最偏远的城市去吧。」枢机主教回头。露出略带讽刺的优雅微笑。第一卷 第二章 或许是平凡的每一日第二章或许是平凡的每一日所谓的平庸,那其实是一种才华,也是足以与古代古里希拉悲剧匹敌的壮阔悲剧。富鲁拉.迪欧.富兰斯基戏曲「寻常的悲剧」同盟历七二年我打着呵欠从被窝里醒来。因为带着睡意,所以视线还很模糊。我把手往上摸了摸,抓住知觉眼镜之后拉到鼻梁上。我一边把脚伸进牛仔裤裤管,一边从床上起身。虽然已是初春时节,但迟迟不愿离去的冬天,还是让肌肤略厌寒意。我赤着脚,啪搭啪搭地走在地板上。打开终端机转到新闻节目。听着新闻报导的声音,走向厨房。我打开冰箱,拿出装牛奶的瓶子、面包、蕃茄与熏肉。然后用左脚关上冰箱,回到了客厅。当我坐在椅子上准备切熏肉时,才发现自己忘了拿菜刀。我环顾周围,看见我需要的东西。我抽出靠在椅子上的魔杖剑,用刀身切开熏肉。前锋剑七一类的攻击型咒式士,可是把剑视为神圣象征,如果让他们看到我切肉的景象,多半会当场昏倒吧。我把切成大小适中的熏肉放进口中。啊,好冰。喝牛奶的时候,新闻报导的声音传人我耳里。「哲贝伦龙皇国与拉贝多迪斯七都市同盟,针对亚鲁索克分界线的第九次圣地纷争,当地情势日渐紧张,双方依然持续交涉中。」立体光学影像里的主播,以严谨而忠实的样版表情,报导着现今政局动态。我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新闻。「军方的综合幕僚参谋本部次长古兹雷古表示,如果双方没办法透过谈判解决,将不惜以武力实现正义。」我咬着蕃茄,看着画面上军人阴险的脸孔。「此外,教会强硬派长老欧肯迪欧乌斯,坚持反对割让圣地的立场,近期发表了要求国军介入的强烈声明。相对的,属于稳健派的皇族莫尔汀枢机主教,则是继续保持沉默,对于未来将如何发展不愿作任何揣测。」接着,画面上出现一脸顽固样的白发老主教,以及藏在眼镜后方目光深沉的枢机主教。面对强硬派的宗教人士,保守派的皇族似乎也感到很棘手。可是,生活在城市一隅的我,应该没有机会遇上那样的大人物。只不过我一点也不希望百年前的独立战争。或是六十年前的大陆战争再度发生。我喝了牛奶吞下面包,然后穿上战斗用的靴子。抓起在皮椅椅背上的外套,一边把手伸进袖子一边走了出去。离开大楼之后,艾里达那的街角映入我的眼帘。人行道上充满人潮,路上的汽车川流不息,灰色大楼四处林立。伫立在门口,我看着出入口旁边,本来想骑机车,却想起似乎把它送去修理了。「列车即将进站,请站在白线以内等待,列车即将进站。」艾里达那车站里,响起了多管闲事的广播声。车站内混杂广播声、说话声与脚步声,形成熙熙攘攘的气氛。涂成青、银两色的列车驶入了站内。随着一阵金属车轮的嘎吱声,长长的列车开始减速停车。从车门内走出来的人群,与上车的人群身影交错。我也成为人群的一部分搭上了车。虽然已过了早上的通勤时间,车内拥挤的程度依然像金属原子键结般紧密。我混在人群之中,抓着吊环随着电车摇晃。注意不让魔杖剑的剑鞘或刀柄碰到别人。列车停下之后,我混在人群中下车。通过剪票口,走出新卡鲁那车站的西出口。我打了呵欠,停不太下来。我看着车站里艾里达那的地图。打着呵欠,视线跟着艾里达那的说明文字移动。艾里达那市——哲贝伦龙皇国三十五州之一,位于龙皇国东方,是艾里乌斯郡的中枢。面对拉贝多迪斯七都市同盟的西方,依据五十多年前的条约,交付两国共同统治。艾里达那市面向鲁鲁加那内海,由于拥有七条大运河与七十七座桥梁,成为伍戈大陆的贸易及外交中心。流经市中央的欧利埃拉尔大河将艾里达那一分为二,大致上来说西岸区民多偏龙皇国,东岸则是倾向七都市同盟。艾里达那市面积七九九点五平方公里,约为龙皇都的七分之一。根据两年前皇历四九五年的调查,它是个人口共有七十二万六千七百四十三人的中型规模都市。艾里达那市又以观光闻名,拥有各种博物馆与历史遗迹。歌女艾里达那就是本市命名的由来,设有艾里达那雕像的大音乐厅也十分有名。另一方面,座落在欧利埃拉尔大河上的戈杰斯经济特区,合法、非法的赌场与妓院都大受观光客欢迎。嗯,怎样都好。我长长的呵欠终于止住了。现实中的艾里达那则是完全不同。实际上是像我们这类遭到社会放逐的人,几经颠沛流离,最后仅有的避风港。我走向艾里达那的街道。为了买早午餐停在普洛乌斯轻食店前。我站在冒出蒸气的窗口,入赘的店主荷顿探出了头。「哎呀,是嘉优斯吗?好久不见。」荷顿不等我点餐,便开始把里面包着绞肉的炸波洛克装进纸袋里。这个吃起来跟早上迟来的咖啡很搭。「现在景气很不好,连你也来光顾真让我开心。」「我喜欢你无礼的待客方式。」「你们的生意又怎样?」「还不到需要让快倒闭的店担心的程度,我是很想这么说啦,不过情况不太好。」我对荷顿的工作提出意见。「喂,不要那个。帮我装肉比较多的。」「咒式士的生意真的很不好做。」荷顿很厌恶地看着我的知觉眼镜。上面附有简易的数据搜寻功能及简单的采查机能。不过也只有我会这样斤斤计较,连买东西也要用。「说到这个,你那个美艳的合伙人到哪去了?」「如果你在吉吉那面前这样说,你那张长脸应该会跟炸波洛克一起摆在店面展示。」「你也是辛苦个没完啊。」荷顿对我耸肩。我接过纸袋,食物的温度传到手上。我正要离去时,荷顿他亮出身后那只手拿着的东西。长方形框里有数百颗的珠子,整齐的串成了几十列。那是东方的计算工具——算盘。「那么,来听听本周的荷顿麻辣占卜吧。」「我不要。」「哎呀哎呀,别客气。」「看着我的嘴巴:我,不,要。」荷顿对我明确的拒绝视若无睹,拨起算盘上的珠子。占卜已经开始了。「用左手收下波洛克,眼镜向右歪四度的你,今日的运势。车运死因是吊死,车运装扮是竟然能够支撑一个人体重的坚固领带。金钱运极差,有女难之相。还有爬虫类与坏心僧侣的宇宙级警报。」「没一个能相信的啊。」我连珠炮似地说。「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了,你应该早点发现,让店里客人减少的原因,就是你的占卜吧。」「可是我觉得风评不错啊。」「你的占卜,是最差的占卜。」我接着反驳。「集合对方的出生年月日或星星的位置、星座与血型、身高与体重、兴趣、对食物的好恶、宠物狗的名字、开始自慰的年龄、昨日的天气,你的牙齿有多痛这些因素,虽然运用了复杂的算式,以占卜而言也是胡扯过头了吧。」「可是很准啊。」「你说我上辈子鞋带没绑好,这到底是哪里准了?」「只不过是准确的部分你察觉不到而已吧?」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再见。」我迅速撤离现场。我走在远离商店街的道路上。一栋三层楼高的大楼出现在眼前。玄关上挂着「亚修雷.布夫&索雷尔咒式士事务所」字样的黄铜招牌。我曾经对吉吉那的名字写在我前面感到不快,要求他变更名称。但是在吉吉那大议会里,吉吉那法案订定了只有他说的才算数的独裁制度,因此变更申请不予通过。不过这样客户也比较容易在电话簿里找到,所以我也不那么坚持要改名了。我透过手机讯号,解除各种防盗装置。打开门扉之后,牛仔裤裤管传来一股温热。我看见一团毛色漆黑的物体,原来是只猫在磨蹭我的脚。在三角形双耳之下,高贵的金色眼眸朝上凝视着我。那是黑猫爱尔文。她是附近的野猫,偶尔会到事务所来休憩一下。美丽孤傲的她,好像对我左手提着的纸袋很有兴趣。她似乎想要午餐,我拿出炸波洛克给她看。大小姐看来不太喜欢,于是把鼻尖朝向门外。爱尔文滑行似地穿过我的两脚间。我回过头去,只见她在艾卫达那街角,摇曳着比罪孽还黑暗的尾巴前进的身影。应该是到别的地方索取食物去了。我把视线移回室内。第一任所长由店面改装成的接待室十分宽敞。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接待桌与两旁的接待椅。接待桌上有一迭文件。今天一定得要商量这件事。我依照往常的习惯,把外套挂在椅背上,走到左边的水槽。我拿起水壶装水,再点上青色的瓦斯炉火,接着往里面走。我咬着炸波洛克,进入接待室后方的个人办公室兼事务所。右手边的墙壁上放着跟咒式相关的书本。虽然一开始排列得很整齐,可是后来的空隙里渐渐塞满书,变成几何学上才看得到的构造。连放在地板上的资料都堆成摩天楼。书里几十张引用的标签像舌头一样伸了出来。房内的立体光学影像还开着,上头的咒印组成式,是我用来完成仍在研究中的咒式。因为很浪费电,我顺手关掉电源。我吃完波洛克,把包装纸投进垃圾桶。垫在垃圾桶底下的,是我念到一半的皇立琉内鲁库中央咒式研究所的伪造毕业证书。赫洛迪鲁、库艾特、马歇罗,我突然想起这些学生时代损友的脸孔,随即抛到脑后。接下来我检查了事务所的电话。录音机有十二通留言。追踪悬赏目标的委托,企业保全的咨询,离家出走的协寻委托。来自黑社会组织,护送保护费的要求。还有「反咒式人民共同解放战线」这个组织,他们经常打来:「咒式士非死不可,这是因为……」诸如此类内容的骚扰电话。依照惯例会持续几十分钟,所以我让录音机快转。接着出现了女性的声音。「啊,是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件?如果有的话,拨个电话给我。」是报社记者安洁尔。我没有理会,一路听到最后的外遇调查。我注视着房间,想着要接受哪个委托,拒绝哪个委托。另外一边,有窗户的左侧放着吉吉那的桌子。主人不在的桌上,放着咒式具与保养用的油和工具,以及鹿皮。桌子的旁边,不知为何并排着四张椅子。有着典雅装饰与奇特造型的椅子,并列起来有种美感。屋顶传来细微的声音。「又来了吗?」我回到接待室,水壶里的水沸腾着。我将滚水注入咖啡机,接着将泡好的咖啡倒进陶杯里。用右手端着回到个人办公室,爬上后方的楼梯。二楼维持原本店面和上一代事务所的样子。从改装前到现在一直不知道里头装些什么的木箱和纸箱,一路堆到通道的天花板。六弦琴、撞球台、黑白熊玩偶跟故障的咒式具混在一起。还有吉吉那比本行还认真的兴趣;收集来的衣柜、架子和椅子,依咒术的方式摆放。没有计划要整理。我穿过狭窄的通道,打开铁制的安全门。上午的阳光,飞进我的视网膜。事务所一楼上方有块水泥屋顶。我在灰色地板中央,看见伙伴吉吉那的身影。在晨光中浮现的,是乳白色的肌肤。骤雨般倾泻的银发之间,带有名刀光辉的眼眸。雪峰般的鼻梁,火红花瓣似的湿润嘴唇。由额头跨过右眼直到脸颊,刺着青色火焰与龙飞舞的刺青,很像三流诗人的笔法。吉吉那双手握着屠龙刀涅雷多。他伸长折迭式的刀柄,中央在指尖旋转,刺入水泥地板。接着双膝跪在铺着毛毯的地上,拉出刀身。水平捧着巨大的刀刃与刀柄,最后将额头靠在地板上,结束了礼拜。他纺出的咏唱声,令我想起吹在遥远异国原野上的凉风。好久没有看见吉吉那故乡的——屠龙族的礼拜仪式「库都」。虽然他每天早上都会礼拜,但杀了龙之后会特别仔细。内容不外乎是跟祖先和亲族报告自己的武运与对龙的敬畏之类的。吉吉那由礼拜的半跪姿,挥动大刀舞起中级屠龙式刀法术「流云」。须臾间银色的刀刃停止。「这种让人不快的贫民波动……是嘉优斯吗?」「我不想被变态民族这么叫。特别是一早就在求神问卜的吉吉那。」接着,吉吉那以「龙一肢一下雷」接上「浮云」,身体朝右一记「青岚」,转身使出「波涛返回」作结。「在屠龙族的传承与思考之中,被你们分门别类,称之为神的二十三种概念,根本一个都不存在。」他把巨大的屠龙刀收回鞘中,向后击出「泻瀑」,再转回正面。「根据屠龙族的传统,我们肩负的任务,是要与最强大的敌人『龙』还有『异貌者』战斗,让战斗过程成为传说,让世界得以延续。」他放低身子,以烈焰般的气势使出「龙击」,最后反转刀刃,收刀放入背上的刀鞘里。美貌的屠龙族战士进行礼拜与剑技展现,光是这样看来就像是一幅画。「要我来说,屠龙族一点想象力也没有,这只是对自身的杀戮癖好作出解释而已。」我为了提振精神,把右手的陶杯凑向嘴边。咖啡的苦味让我的脑细胞重新活络起来。「不要一大早就露出那种乞丐讨钱的穷酸样,光是盯着你视力就会变差。」「吉吉那你的存在本身才是违反道德。为了这个世界好,快点用音速回去你的故乡,也就是学名为黄泉的那个地方去吧。」我想起刚才的事。「吉吉那,通道上那些椅子、衣柜和架子赶快扔了吧。不然装点东西,摆些什么都好。放在那里很碍眼又占空间。」听见我的话,吉吉那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吉吉那露出打从心底吃惊的表情,盯着我说。「如果摆上东西,还是装了些什么的话,那些椅子、衣柜和架子,不就失去了原本的优雅和功能美了吗?」我又喝了口咖啡。笨蛋的想法,人类是无法理解的。回到一楼的接待室。我在铺着皮革的接待椅上坐下。堆放着文件的接待桌另一侧,吉吉那坐在他喜欢的木制椅子上。吉吉那的椅子,是扶手和椅背都有装饰的优雅椅子。那似乎是某个名匠手工制作的椅子,他还取了西露露嘉这个名字。这种行为已经远远超过少女兴趣的层次,可以算的上是变态了。再深究下去的话,我的头会厌到晕眩。还是回到现实,开起工作会议。「首先,罗路卡屋那边每月分期付款五万、十一万五千、十五万伊恩,毫不客气的请款单已经堆得跟山一样高了。」我把一迭请款单扔在桌上,拿起下一样。「然后是慈珊诊所那边八十五万伊恩的请款单,那个黑心女医师居然在治疗费用上加上利息。很好,全部烧光算了。」「烧光你自己会比较有效率。」吉吉那的发言,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胡言乱语,所以我没有理会。我一面整理请款单,一面问我的伙伴:「上个月开始我们拚死打倒了巨人和咒式士罪犯,甚至还打倒了龙,市政府那里汇了多少钱进来?」吉吉那以流利而典雅的动作,由怀中抽出一张银行汇款收执联。让纸片垂直落下,出示给我看。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为了怕弄错我看了数字六次、七次。到了第八次,我的心脏就快要停止跳动。坐在椅子上的吉吉那平静地开始保养屠龙刀。我只能放声大叫。「巨人与悬赏的通缉犯也就算了,我们打倒了两头龙,而且其中一头是准长命龙,结果报酬只有这样!」我停不住叹息。「从报酬里扣除用掉的咒弹和咒式具的费用之后,剩下来的跟小孩领的零用钱没两样吧!」吉吉那沉默地继续保养刀身。我在脑海里想象着把沙札兰课长切成八块,碎成粉尘,扔掉之后烧成灰烬的情景。「失败了。要是跟附近的村庄收取讨伐酬劳,再把龙的遗骸卖给民间企业,至少还可以多赚四成。以前人家不是还说‘杀一头龙买豪宅’吗!」「即便现代已经发展出替代品,不论龙的鳞片、犄角或骨头,都可以拿来作为咒式的素材,大脑则是可以当成宝珠使用。不过比起实用价值,不如当成美术品或珍希物品卖给收藏家。」吉吉那冷静地回答。「我想杀死那个,当时乖乖把两头龙的遗骸交给市政府保管室的我。」吉吉那连看都不看正在哀叹的我,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