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这也没办法嘛。”在这么想的情况下,也不会变得那么悲观,不过自从穿上了中学生的校服之后,路上的行人也有很多以惊讶的表情回头看他,“那个孩子,为什么要穿男生的制服呢?”以这些背后的议论为契机,犬槙爆发了。无论有着怎样乐观的性格,犬槙毕竟还是个男孩子。在以制服做为日常服装之后,“被当成女孩子是最大的丑陋。”以这样单纯至极的理由开始了格斗技方面的学习。本来就有着超群的优秀运动神经,还有过人的才能。渐渐地越走越高,成为了职业运动员,在当今世界好像也是广为人知的存在,可只有脸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可爱。不过,靠着这张脸和慢条斯理的性格,犬槙也不太会引起初次见面的人的警惕心理。没有比赛的时候时间上也比较宽裕,可以作为工作上帮得上忙的人材。虽然雉名确实提出过支付佣金的打算,不过犬槙对于朋友之间收钱的做法比较抗拒,“这样的话,你请我吃顿饭就行了啦。要平时不太能吃到的比较贵的那种。”就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不觉得他是那么在乎吃的人,这男人平常应该也是喜欢上大众食堂的。于是,问了他怎么会提出这么不太像他性格的要求,“这样约女孩子的时候有过调查的话不是很有利嘛。”就是这么回答的。这样一来雉名也犯了倔脾气,专门订了以犬槙的收入绝对不可能带女朋友去的高级饭店。尽管稍微造成了一点困扰,实际上还是完全被犬槙给算计了。“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呢?”“等鬼光来了之后再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才好。”然后犬槙看着雉名的背后送出了“来了哦”的眼神,笑着举起了手。“哎呀、阿智。好久不见~”“别叫我阿智!”脚步匆匆而来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虽说同样是西装,和雉名的还是有区别,显然是便宜的量产品,但穿在身上的样子和走起来的步伐都非常飒爽,令人心生好感。在职场上毫无疑问的可以说是“笑容清爽的好青年”,然而现在局外人也看得出他的不满。坐到了雉名的旁边咬着牙说道:“俊介,我说你,别提那些办不到的事,要我说几次你才明白。”“办不到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找你了。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很简单才提的。”“我可是意志坚定的公务员啊!”愤慨地说着的他叫做鬼光智也。他与另两个人也是同年龄的童年玩伴。虽然会抱怨这种恶缘居然持续了二十年,但对这份交情最重视的也是他。看着剩下的一个空座,鬼光问道:“梓呢?还没有来吗?”“嗯~。我是留了录音电话,不过没人接哦。”“那家伙,这时候在干什么呢?”“不知道。因为这段时间都没有联系。别成了干尸就好呢~”犬槙这么说着,鬼光的脸色就变了。他知道这个朋友没有固定的职业,所以生活极端的不规律。“快告诉我!”鬼光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连上网络开始查找起什么来。“你干什么?”“梓的手机是开机的吧?我要用电话公司的GPS确认他的所在地啦。”“这种事也能做到?”对于犬槙的疑问雉名给予了更正。“应该说是可不可以做才对吧,这是从外部进入的非法连接。”尽管明显是非法行为,鬼光本人还是一心一意地操作着电脑。“要是真的倒在路上了怎么办?那家伙,之前也有差点饿死的事情哦。”要不是我发现了他早就已经死了——鬼光一边这么喃喃说着一边敲打着键盘,犬槙和雉名苦笑着对望了一眼。“阿智就是人们常说的黑客吧”“我有点担心。”“别这么大声把人说得好像罪犯一样!我可是区政府的公务员啊!”“阿智的声音是最响的。”“确实。而且,看起来至少不用担心他倒在路上了。”雉名转过身去,犬槙也向两个人的背后举起手笑着打了招呼。“阿梓~。这里这里!”最后一个人的打扮简直能让人产生,“店员居然会让这样的人进来”的感想。穿着破破烂烂的外套和脏兮兮的运动鞋,乱糟糟的前刘海长到基本已经把眼睛挡得看不见了。甚至还有一脸的胡碴。看上去就是个年龄不详的可疑人物,不过如果好好打理一下,却是外形帅气得会令人以为是另一个人的。他也是童年玩伴之一的芳猿梓。作为演员在一个小剧团里从事以舞台为中心的工作,但是当然只靠这个是吃不饱饭的,生活得似乎相当辛苦。于是雉名就经常像这样招呼他来,每次都是正经给芳猿劳务费的。不然的话,说不定就真的已经饿死了吧。四个人到齐之后就开始上开胃菜了。这家饭店是以牛排为主打菜的,呈上的开胃菜却不拘一格地光彩华丽而细腻,对此芳猿比任何人都要感动。把脸贴近了盘子深深地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气,深情地说道:“……吃饭了。”说着“我开动了”,认真地双手合十之后,芳猿利落地拿起了筷子。以一种奇妙的礼仪良好、并不显得狼吞虎咽的吃相,在短时间内默默地把食物都消灭得差不多了,这样看来他显然是饿得厉害了。鬼光惊讶地问他:“你到底有几天没吃饭了?”芳猿用没拿着筷子的左手竖起了两根手指,犬槙半开玩笑的说:“还真够危险的呢~。大概明天就真的要倒在路边了哦。”“今天是俊介请客,你就尽管放开了吃吧,吃够三天份的存粮。”反正不是用自己的钱包,鬼光全力向他保证着,不久主菜就送上来了。是三百克的菲力牛排。产地和等级都用钢印打在了上面的肉,味道的确是无比鲜美,即使有点小气的雉名也不禁发出了感叹之声。“简直无法想像这和牛饭店的牛肉盖饭一样是用牛做的啊。”“并把它们相提并论,那是外国产的,这是国产的高级日本牛吧。”“我知道。再说,价钱也差得太多了。我只是觉得同样是牛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说到底雉名还是在意口袋里的钱,对此吃着白食的鬼光也毫不客气。“嗯,不愧是对得起这个价格的味道啊。”“吃得真香~。脸都快埋到盘子里了呢~”犬槙和芳猿都笑得趴下了。不论怎么说他们毕竟还年轻,没有能够这么早吃到这种肉的身份。看着不客气地将牛肉吃光了的犬槙,鬼光问道:“莲翔,你这么吃体重没关系吗?”“最近没有比赛啦~”“变胖了之后,要把这部分减掉也很辛苦吧。”“十公斤左右是很轻松的哦~。两个月就能减掉。”不仅是鬼光,雉名也瞪大了眼睛。“两个月十公斤?”“如果让那些为了减肥如此痛苦的女孩子听到,非杀了你不可吧。”“没有那种事啦~。当时大家的眼神都变了呢~,纷纷问我要怎么减肥才能做到。”“你怎么回答的?”“我说要彻底限制卡路里,完全拒绝脂肪,每天跑十公里来锻练肌肉,这样很快就能瘦下来的,然后所有人都放弃了~”“我说你啊,这么快速的胖起来又瘦下去,身体不会受不了吗?”“其实已经习惯了,完全没关系~。不过呢~,之前在比赛的时候,脸颊骨骨折过哦。”“犬槙……这种事情不要在鬼光面前说啊。”雉名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说着,芳猿也点头表示同意。这个常人眼中的黑客非常容易操心别人的事,听到骨折脸色就变了。没事吧?不用石膏固定也没关系吗?没完没了的。“别这样啦。阿智,脸上的事无视也不要紧的。”“无视!?可那是脸上的骨头啊!”“但是嘛~,这样看也看不出来吧?”一般来说,格斗家的脸都是比较惨的,不过微笑着的犬槙的脸上很干净,怎么看也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犬槙说,因为平时脸上都不太会被打中,这次吃到了一下是由于自己有些大意了,以他的方式这样表现着不甘心。“头盖骨塌陷什么的另一回事~,脸颊骨这种,意外的没什么感觉哦。”“你这么说,要是变得像科学怪人那样怎么办啊!”雉名也一脸严肃地插话了。“犬槙要是成了科学怪人倒是挺麻烦的,他的脸可是一大优势啊。”“说什么呢?过分了啊。我又不是靠脸在打比赛的~。”就在这时,大家都以为已经完全沉浸在与最好的牛肉的战斗中的芳猿,突然抬起头轻声说道:“阿莲很可爱哦……”“谢谢你~。阿梓也很可爱哦~。”如同小学低年级生的女孩子之间的对话,在他们听来却是很正常的。如同朦胧的小花开在一起。之后四个人都尽情享用着绝品的牛排。按顺序这之后应该是点心,不过芳猿还是默默地招来了服务员,又要了一份咖哩饭和牛肉(不过,就算是他也不得不减少了份量)。他这种不胖不瘦的体型居然吃得下去,看起来真的是打算吃够三天份的存粮。其他几人已经吃饱了,在等待芳猿吃完后上点心之前,这段时间也没有被浪费掉。鬼光再次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对雉名说:“你接手的那个案子,我调查了一下。感觉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可以怀疑是冤案的余地哦。”“所以很糟糕啊。”表情苦涩地说着,雉名对正面坐着的犬槙和芳猿开始讲述。“如今被认为是犯人的,是我的委托人的弟弟黄濑隆,二十四岁。被害者是他的上司渡边三成,二十八岁,是爱丽舍有限公司技术开发部的主任。”鬼光也很痛惜地说道:“跟我们只相差一岁啊……”犬槙问:“这么年轻的主任真了不起呢。那是什么公司?”“简单来说好像可以称为IT企业吧。发现他的是在夜间巡逻的警卫员。九月十八日凌晨三点左右,发现了在无人的办公室里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向警方报了案。”对于自己说到的“血泊之中”的部分,鬼光的表情不太舒服。他好像有点恐血。随后鬼光把两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放在了桌上。“这就是黄濑隆了。——那,这边就是渡边三成。”虽然类型不同,两个都是长得相当不错的男人。黄濑的外貌看上去还留着些孩子般的稚嫩,而渡边则是西装笔挺,已经开始具备成年人的威严了。略微还有些强硬的感觉,也充满了自信的样子。看起来是个工作很能干的男人形象。如此年轻英俊的主任一定很受女性员工的欢迎吧。问题是,这两个人的照片怎么看都是工作证的复印件。犬槙带着点促狭的语气问道:“其实我一直在想,阿智你是从哪弄来的这种东西?”“别问。”“果然是啊~?阿智干脆别做公务员了,作为真正的黑客生活不是挺好的嘛。”犬槙的话明显有“成为犯罪者挺好的嘛”这种揶揄的意思,鬼光勇敢地进行了反驳。“其实黑客这个词,本来是指拥有高度技术和知识的人哦。和犯罪者是不同的。”“不过嘛,入侵人家公司的系统盗取情报是违法的吧。”雉名也表示同意。“人家的公司也就算了,连警方的资料也盗取了。”“不是你说需要才让我干的吗!”鬼光之前说过别提办不到的事,这也是正常的,犬槙不太明白的样子向雉名问道:“说的也是啊。既然有想要知道的情况,俊君为什么不问警方呢?”“比起向警方查询来肯定是拜托鬼光比较快。再说警方还会向我们隐瞒情报。”鬼光用力点了点头。“那是,没有警察会把调查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律师的吧。”“正是如此,所以我要来问你啊。”“阿智,你这算是自己挖坑往里跳吧~”犬槙笑着提醒他,又问雉名:“逮捕黄濑君的决定性证据是什么?”“因为凶器是黄濑隆的东西。”“那么说黄濑君也有动机吧?”“是啊,公司内部好像也挺出名的。渡边在黄濑刚进公司时,是负责对他的培训工作的,最开始似乎对他特别亲切,可是最近,渡边单方面表现出了对黄濑的厌恶。工作上也对黄濑的一些微小的错误大张旗鼓地进行了批评,又说他无能,看起来是到处找借口欺负他的样子吧。”“这位渡边先生,是个令人讨厌的人吗?”“只能确定是个充满自信的人物,在公司内好像也是数一数二的后起之秀。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有别的部门的女员工目击到黄濑和渡边争吵的现场。”“最后一个和渡边在一起的人是谁?”“是黄濑隆。渡边经常会留下加班到很晚,还会让黄濑陪着他一起干。准确来说应该是故意压榨吧。——根据在同一层工作的员工的证词,他回去的时候还在加班的就只有黄濑和渡边二人了。就是说有目击者看到和生前的渡边最后在一起的就是黄濑了。五小时之后,巡逻中的警卫员发现了渡边三成的尸体。遗体的状态看起来非常惨烈,身中数刀,被刺得地上全都是血,警方很快就怀疑到了仇杀上。”“喂,梓还在吃东西哦。”常人眼中的黑客皱起了眉头,芳猿无声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在意。“第二天,警方就找到前来上班的黄濑问话,调查了他的车子,从后备箱中发现了沾有血迹的刀。当然,黄濑隆当即被要求带走配合调查,刀则被送往了鉴识科。”“居然有私车,真不错啊……”犬槙发出了不合时宜的羡慕之声。他只获得了驾驶执照,而私家车这种梦终究还只是梦。鬼光也有些诧异地向雉名问道:“进公司第二年的员工怎么就能开车上班了?”“爱丽舍的地下停车场空间挺大的,而且黄濑隆的家住在郊外。”“他开的是什么车?”“你这么在意的话自己查一下不就行了嘛。”“我说你别提这种不可能的事了。员工情报怎么也不可能写明员工所开的车是什么种类吧。”反驳了之后,鬼光接着雉名的话说了下去。“被发现的是刃长十二厘米的登山刀,黄濑隆承认了那是他的东西,上面也留有指纹。血迹是人类的血,并与渡边三成的血型一致,伤口也一致。警察为防万一还做了DNA鉴定,与渡边三成的DNA完全一致。由此断定其为凶器。”包括在吃东西的芳猿在内的四个人都陷入了暂时的沉默。雉名深深地皱起眉头发出了一声叹息,犬槙苦笑着替他说出了心里话。“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吧。”“太不可能了。这种状况下再说不逮捕他的话才是乱来,警察也会落得被以渎职问罪的下场吧。”鬼光立刻对犬槙表示赞同。“我也有同感。”“说的对~”芳猿还是在那里默默地继续吃着,不过他也微微点头表示了同意。犬槙向对面坐着的雉名和鬼光问道:“黄濑君本人是怎么说的呢?”“看上去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强调自己回去的时候,渡边确实还活着。他认为一定是此后有人杀死了渡边。”“警方不相信他的这种说法吧。”对于这种无需回答的问题,犬槙自己作出了回答。“我也不是帮警方说法啦~,按正常情况考虑黄濑君应该就是犯人了哦。俊君为什么会接受为他辩护呢?”“因为我听到凶器是在公司被查获的。”“什么意思?”“杀了人之后把凶器放在后备箱里是很正常的,毕竟上面有自己的指纹,不可能留在现场。这种心情可以理解。然而,再怎么扭曲的杀人犯,会第二天开着放有凶器的车悠闲地来上班吗?”另三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如果黄濑隆是犯人,至少也应该会把凶器处理掉,然后制造个不在场证明,他却在自己明知最有可能被怀疑的时间段里杀了人,又带着作为凶器的刀回到了作案现场。——警方对黄濑隆这种行动的看法是,杀人后的惊慌使他行为异常,或者是根本没有想到这方面的问题……”犬槙笑着说:“要是那样的话,黄濑君还真是个不得了的傻瓜呢。”鬼光也苦笑起来。“所以你介绍委托人去了百之喜那里啊。”“我想说不定可以,结果真成了。”“那个家伙痛快地接受了?”“应该不太可能是那样吧,那个怕麻烦的家伙。要不是凰华盯在他屁股后面,他什么都不会做。”“可是,既然小太郎接受了委托,说明那个姐姐确实相信弟弟是无辜的吧?”对于这个似乎是随口问出来的问题,雉名不知为何却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愤怒吧。”“对真正的犯人?”“不,是对黄濑隆。”另三个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雉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黄濑隆显得非常自暴自弃。他那样不配合的态度使对话无法继续下去。”“不配合?”“没有积极性啊。虽然嘴上说着请您为我辩护吧,却根本感受不到无论如何都要帮助我的那种热切。”“即使是以无辜的罪名被逮捕的~?”“还真是相当无所谓的家伙啊。”犬槙和鬼光都惊讶地说着,雉名却摇了摇头。“大概是没有真实感吧,也可能是抱着总有一天会证明事实真相的乐观想法。”此后,又和江利一起去看了他。黄濑隆或许觉得对亲人可以说明一切了,但江利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原本大概就不是关系特别好的姐弟吧,她用刺一般的眼神看着会面室里的弟弟说道:“你进了拘留所就没事了,可是我又怎么样呢。被人知道我是杀人犯的姐姐之后工作也丢了,公寓里可能也住不下去了哦,你说该怎么办呢?”犬槙和鬼光一脸说不出话来的表情,连芳猿都停下了筷子看着雉名。雉名当时也对江利的态度十分惊讶。不过那时他想到这正好是个机会,于是偷偷观察着黄濑隆的表情。如果确实心中有愧,被姐姐说到这种程度,应该会因为罪恶感而觉得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