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飞的色狼夸张地发出哀嚎,接着再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後,就失去了意识。叶美琉则是神情严肃地注视着色狼的动静,接着突然转头看向鮎川。「呜……!!」看到叶美琉轻易地打倒控制自己行动的色狼,鮎川本能地发出害怕的哀叫声。但叶美琉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没事吧……?」「……」鮎川睁大着眼睛,然後用止不住颤抖的手指向昏倒在地的色狼。「你、你,怎么有办法……把他……」无论在我面前——或是翠莲的面前——叶美琉应该都未展露过像现在一样对过去无比怀念的眼神。「我的妈妈……是柔道老师……我一直都有在向她学习。」「那……你为什么不用柔道向我们报复?」「妈妈总是告诉我……自己的力量应该要用来帮助有困难的人……所以、所以……我总是会……提醒自己……我跟死掉的妈妈有过这样的约定……」也许叶美琉很清楚,自己一旦忆起过往,幼小的心灵就会深陷悲伤之中。当她一提到过世的母亲时,深埋在叶美琉心中的回忆陆续涌出,眼泪也无法克制地随之滑落。「咦、咦……我又哭了……我、我明明已经决定不再掉眼泪了……呜呜……」看着无论遭到何种欺负,连眼眶都不曾泛红的叶美琉如今潸滑落泪,因刚才的事件而使得心脏就像警钤般撞击而狂跳不止的鮎川,此时做出了今天最为狼狈的动作,那就是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递给叶美琉。另一方面,比起一边道谢,一边用手帕擦着眼角的叶美琉,鮎川的手下们似乎更对鮎川体贴温柔的动作感到困惑不已。於是只能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彼此互望着。而在一旁看着女孩们所做的一切,整个人几乎贴在连结车厢大门窗户上的我已经完全错失了登场的时机。当我一回过神,立刻自信满满地对两人这么说:「你们看,果然赶跑色狼这招还是最有用的吧。」「「……」」隔天。早晨上学途中,叶美琉依旧无精打采地走在我们前头。而翠莲则是一直看着叶美琉,似乎难以按捺住心中的焦虑。於是我走近她的身边,并且对她讲起悄悄话。「霸凌问题已经解决了对吧?」「应该吧……可是她好像想起了母亲的事……静姬,你可以想办法帮我鼓励她吗?」翠莲的字字句句都听得出对我的依赖,我当然义不容辞地拍拍胸膛爽快允诺。「打起精神来吧,就算妳的胸部实在是超乎常人地大,但只要好好保养,一定就能够避免下垂,持续保持坚挺的。」「不是要你鼓励我啦!!还有,我根本就没在担心那种事!!而且我都有在锻链大胸肌!!」我还在想翠莲为何要穿胸罩,原来那是用来矫正大胸肌的支架啊。原本以为藉由我们两人的白痴对话,能够帮叶美琉找回失落的笑容。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在听我们讲话。真是个伤脑筋的孩子。三人就这样缓步地朝着车站前进,然後搭上了电车——正确来说应该是『KUHAE 137—31』号列车。为何要拘泥於车次编号至今仍是一团迷雾。此时,叶美琉不经意地望向隔壁车厢,然後突然该车厢冲了过去·我们还来不及叫住她,她就已经跑进了另一个车厢。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循着叶美琉的方向一看……「啊,那个,谢谢你昨天借我手帕。」叶美琉一边道谢,一边将刚洗好不久的手帕交还给鮎川。「……」鮎川接过手帕,但视线仍与叶美琉毫无交集。叶美琉只得难过地低着头转身离开。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的翠莲,怒气冲冲地作势要前往隔壁车厢找鮎川理论。「那是什么态度嘛!?我已经忍不下去了!!」「谁叫你上车前不先解决。我把宝特瓶里的饮料倒掉,你等一下。」「我又不是在说忍着不上厕所的事!!而且在大庭广众下用宝特瓶解决,这种事除了静姬之外应该没有人做得到吧!!」「不,其实我也做不到。」就在我们你一言我一句地持续着无意义的愚蠢对话时,叶美琉也踩着消沉的步伐从隔壁车厢走了回来。就在此时,鮎川忽然叫住了叶美琉。「等一下!!」「……?」叶美琉惊讶地张大着眼转过头去。鮎川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後,重新将口中含糊不清的话语再次整理清楚。「……我、我也应该要向你说声谢、谢谢。」「……!」「还有……之前的事,对不起。」叶美琉的脸上丝毫不见怒色,只有发自内心的微笑……无比温柔的微笑。而潮越单纯的愤慨,彻底进入暴怒状态的只有叶美琉的姊姊。「这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狠狠揍她一拳,或是踹她一脚泄愤才对啊!」「算了啦……人家都已经和解了。」「怎么能这样就算了!」「你再忍耐一下嘛……在这种地方尿出来可是很丢脸的喔?」「你怎么又在讲上厕所的事啊!?」在翠莲忿忿不平的同时,叶美琉已经在向我们挥手,然後和鮎川一起下了电车。当晚,翠莲带着叶美琉到我家里来吃晚饭。但翠莲仍旧是一副怒气未消的模样。「你懂了吗,叶美琉!?对付那种家伙就要不客气地教训她才行!」结果,缺乏耐性的翠莲还是被叶美琉发现自己早就知道霸凌的事,但她依然站在姊姊的立场不断地提醒叶美琉各种应对的方法……明明事情都已经划上圆满的句点了不是吗?「可、可是可是,我今天有和宫泽还有宫泽的朋友讲话,我觉得她们人都很好耶。」「宫泽……?她不是姓鮎川吗……?」「她的全名叫做鮎川宫泽……鮎川是姓,宫泽是她的名字。」「烦死人了啦!!我愈听愈不能原谅她!!」「叫这个名字又不是她的错。放过人家啦……」不过我还是觉得鮎川比较像是名字就是了。「叶美琉本人都已经释怀了,这样不就行了吗?翠莲,任何事情都是※对话和施压所组成的。※LOVE & DESTROY。」 (译注:「对话与施压」,为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对北韩的交涉方针;「LOVE & DESTROY」,一九九九年发售的恋爱射击游戏,由桂正和担任角色设定。)「可是破坏应该不是一件好事吧。」「我们也不可以对别人施压!」我的意见如此简单地遭到否定,真是悲哀。总之,关於霸凌的话题应该就此打住才好。这也是为了叶美琉好。「对了,为什么你们每次都跑到我家来吃饭?」「因为如果放着静姬不管,你一定只会吃泡面之类的垃圾食物就打发掉一餐。」什么嘛,原来是在为我着想啊……太令人感动了。「还有,我也不能把叶美琉一个人留在家里面……」「啊,那个……对不起,我、我变成姊姊的负担……」「不、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我在似鸟家里根本就派不上川场……」叶美琉愈说愈沮丧。「我觉得家人的定义,并不是在於这个人能不能派上用场。」「静姬,你难得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耶!!没错,静姬说得很对喔,叶美琉!」「关於这些内容,其实都是我一位和美国政府有密切关系的好友提供的资讯。」「哥哥好像电视新闻里的新闻评论员喔!」虽然叶美琉十分捧场,但一旁翠莲望着我的眼神,仿佛就像在说着:『为什么这个人讲话一定非得扯到毫无关连的话题上不可呢……?』拜托,你也差不多该适应了吧。「话说回来……如果你真的很想为似鸟家做出一些贡献的话,不如去找份打工帮忙赚点钱如何?打工很有趣喔,还可以享受劳动的快乐。虽然我已经被炒鱿鱼了就是。」「你为什么会被炒鱿鱼……?」由於翠莲的脑中已被我接连提出的话题及资讯给塞满,因此她在面对某些话题时,偶尔会落入到忘却一切的彼端。「因为我都是以顾客至上主义为宗旨,永远将顾客视为第一,所以我会把其余事物则全部当成没用的废物或垃圾。」「也太极端了吧!」「因为我是依循着创业者的理念在工作的啊……虽然最後那一句是我自己加上去的。」「那句话根本就很多余吧!?」「只不过,我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会有地方愿意提供小学生打工机会就是了。」「而且似鸟家的小孩跑去打工这件事,可是会踩到父亲的地雷喔。」「只要交给我这个曾经粉碎无数地雷的拳头,就算是你老爸的地雷,在我面前应该是也只是小菜一碟。」「你竟然能够平安无事地在这个城市里活到现在……」「我第一次看见能够粉碎地雷的人耶……」就在我们和乐融融地聊着天马行空的话题时,玄关的门钤忽然响了起来。「这么晚还有客人?」「现在开始才是客人会来我家拜访的时间。」我看着叶美琉,说出充满智慧的台词。叮咚叮咚叮——咚。「来了来了——我马上开门……」在玄关的灯光照射下,一位相当面熟的少女正站在门外。只要稍微一动就会轻巧地跃动的马尾发型,深邃却寄宿着温和和光辉的黑色眼瞳璀璨夺目。她提着一个硕大的包包,拉着看似十分笨重的手推车,站在我家的玄关外。散发着些许的不协调感。少女先是带着濡湿的眼神露出一副烦恼不已的表情,接着微微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後,才缓缓地开口说话。「从、从今天起我就是这个家的小孩了。请多多指教罗,小静。」「连绫姊也要当我的妹妹!?」「……哎呀?」毕竟不能就这样一直站在玄关讲话,於是我先请绫姊进到家中。看见客厅里已经来了两位访客,绫姊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哎呀,你们正在吃饭吗?对不起喔。」「……欢迎你来,绫音学姊。」你以为这是你家吗,翠莲。接着,搞不清楚状况的叶美琉也摆起了碗筷并向绫姊问好。「啊啊,你就是先前的那位小女孩,小莲的妹妹对吧?」「???」虽然绫姊知道叶美琉的事,但对叶美琉来说却是初次见到绫姊,也难怪她会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想到这一点的绫姊於是重新调整坐姿,再次向她郑重地自我介绍。「我是小静的堂姊,我叫做姬武绫音,请多指教罗。」「我是似鸟叶美琉,是翠莲姊姊的妹妹。」叶美琉说完後,忽然想到『啊啊,因为名字是翠莲,所以才会叫做小莲』,於是理解地点了点头。「……绫姊,你大包小包的是怎么回事?离家出走吗?」对於品行端正,认真踏实,个性有如大和抚子的绫姊来说,离家出走应该是不可能的事。但我仍然趁着重新开始用餐的时间提出疑问。「才不是呢,我又不是小静。」「如果我离家出走的话,这个家可是会变成废墟的。而且家里原本就只有我一个人了,还要离家出走的话也太诡异了吧,又不是家里闹鬼……就算只是搬家也差不多……也就是说,闹鬼和搬家其实只有一线之隔吗?」「我怎么会知道呢……」翠莲露出别扭的表情回答。「啊——其实是这样的,我的父母亲临时得到国外出差,于是我就想到可以来小静家。因为你家有很多空房间,而且我们又是堂姊弟,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事,把责任都推倒你身上就好啦。」这是什么鬼理由啊。不愧是恐怖的姬武家。「不过小静应该不会乱来对吧?」「嗯……?咦,你的意思是要住下来?」「这种剧情只有※SUNDAY才会出现吧!!」 (译注:日本小学馆出版的漫画月刊。)「笨蛋!现在※Comic REX里的连载作品几乎全都是这种剧情啦!!」 (译注:日本一迅社出版的漫画月刊。)(※不过只要有读过的人,应该就会知道里面不尽然全是这种剧情。)当我还在想着※俺野鸟什么时候才会继续开始连载时,绫姊突然伸出舌头,双手合十地摆出可爱的道歉姿势。(译注:指Comic REX休载中的作品「俺野乌观察记」。)「其实我已经得到了伯父……就是小静爸爸的许可。」「……你昨天怎么不先说?」「我是今天才决定要搬的。而且我打算明天才把东西搬过来。」「……」……她的父母真的是去国外出差吗?还是其实只是夜逃而已呢……虽然我有些怀疑,但如果真的是连夜举家搬逃,问得太过深入的话可能会刺伤绫姊的心,让我不禁有些担心是否要继续追问下去。此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老爸。我向大家说声抱歉,然後离开客厅到走廊上接电话。「喔,儿子啊。绫音的父母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暂时让绫音住在我们家里……啊啊,我话先说在前,你可别对她出手喔?万一你真的做了,可是得负起责任的喔?」……怎么每个人都在讲一样的话?「关於这件事……今天才突然讲,明天就要搬进来,会不会有点太赶了?她的父母该不会是连夜躲债还是打算人间蒸发吧?」「你假设的情况也太可怕了吧……」「不然实际情况到底是怎样?你和绫音的父母讲过电话了吗?」「你从以前讲起话来就像是剃刀一样锐利,爸爸好怕喔…………关於这件事,她爸爸只有在电话里连说了好几次『我女儿就拜托你了』,就这样而已。」「……」「……」「……」通话被沉默所支配。「对不起,爸爸愈想这件事就觉得肚子愈痛。总之就交给你处理罗?」「你是小孩子啊,老爸?」电话被挂断了。「……」我带着无法释怀的呆滞笑容回到客厅,正在和翠莲她们一起吃饭的绫姊抬起头来望着我。「是伯父打来的吗?」「嗯,我把他的肚子弄坏了。」「???」叶美琉歪着头,一副「打电话跟弄坏肚子有什么关系?」的表情。「所以……绫音学姊已经确定要住下来了……是吗?」翠莲问道。依稀间我可以看见她的心境既像是带着微妙的不满,又像是被苦涩的情绪所围困般复杂。「我总不能把上门拜托我的堂姊赶出去吧。」「嗯……说得也是啦。」看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翠莲,绫姊有些同情似地安慰起她。「对不起喔,小莲。你一定很讨厌自己喜欢的男生和别的女生住在一起对吧?」「我、我才没有……!!」原来是吃醋啊……这家伙也有可爱的地方嘛。「翠莲,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跟我交往不就行了?」「我们有交往过,只是已经分手了不是吗!」啊啊……好像有这么回事……我记得从前整天都黏在一起的时候,青梅竹马之间几乎毫无距离感可言,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产生一种曾经交往过的错觉吧……「别担心,学姊对小静一点恋爱的感情都没有。我跟他只有单纯的堂姊弟关系而已。」「就是这样。」翠莲会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虽说是不得已的状况,但毕竟还是孤男寡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啊……只是绫姊没把我当成恋爱对象一事应该没错就是了。话虽如此,翠莲怀疑的眼神却从未松懈。无论如何,我确实毫无理由可以拒绝眼前的状况。这一切虽然都发生得十分突然,但绫姊还是成了我家里的成员之一。第一卷 第三堂课与绫姊开始同居生活後的隔天早晨。「小——静——已经早上罗,快起床。」「※西——施——狗?」 (译注:日文中「小静」拉长音时念起来和「西施狗」同音。)西施狗……原产於西藏高原,是一种长毛小型犬。「不是啦,还有你怎么一早起来就在讲西施狗的事?」正当我舒服地赖着床时,有个女孩一边和我聊着狗的话题,一边试图把我摇醒。会做这种事的傻蛋一定是翠莲。「快起来啦,小静。再不起床上学就要迟到罗?」「嗯~~~……你亲我一下我就起床——」我一边翻着身,一边使出拖延战术。「真是的……这种事只有男女朋友才可以做吧……你真是爱撒娇耶……真是个坏孩子~」面对难搞的我,只能叹息以对的翠莲(?)无奈地爬到了我的身上……翠莲,你是不是变重了?翠莲(?)甜蜜的喘息搔弄着我的鼻头。就在此时——「静姬,你再不起床就真的要迟到了啦——咦!?」翠莲的尖叫声从稍远的位置直接刺向我的耳膜,我立刻将躺在床上身体撑起来。「怎么回事!?好痛!」「啊!」我冷不防地直接撞上绫姊的额头,两人同时痛得发出惨叫,然後各自用手按住刚撞出的肿包并且滚下了床。「呜、呜呜,你们怎么可以做这么肮脏的事!!」「痛死人啦……算了,我的身体即使死过一次,还是可以再复活的……」